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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攀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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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九·國朝 李攀龍 〔字於鱗,號滄溟,濟南人。嘉靖間,官按察使。其詩多風塵字樣,人謂之李風塵。其終也,以舉筆作文,心痛即死。何大複亦然。〕 李於鱗為按察副使視陝西學,而鄉人殷者來巡撫。殷以刻核名,尤傲而無禮,嘗下檄於鱗代撰奠章及送行序,于鱗不樂,移病乞歸,殷固留之。入謝,乃請曰:「台下但以一介來命,不則尺蹏見,屬無不應者,似不必檄也。」殷愕然起謝過。有所屬撰,以名刺往,而久之複移檄,於鱗恚曰:「彼豈以我重去官耶?」即上疏乞休,不待報竟歸,吏部惜之,用何景明例許養疾,疾愈起用,蓋異數也。于鱗歸杜門,自兩台監司以下請見不得去,亦無所報謝。以是得簡倨聲。又嘗為詩,有雲:「意氣還從我輩生,功名且付兒曹立。」諸公聞之,有欲甘心者矣。 李于鱗《懷宗子相》詩:「薊門秋杪送仙槎,此日開尊感歲華。臥病山中生桂樹,懷人江上落梅花。春來鴻雁書千里,夜色樓臺雪萬家。南越東吳還獨往,應憐薄宦滯天涯。」子相每誦中聯,自歎以為不可及。(於鱗守順德時,有胡提學者過之,其人蜀人也。于鱗往訪,方掇茶次,漫問之曰:「楊升庵健飯否」?胡忽雲:「升庵錦心繡腸,不若陳白沙鳶飛魚躍也」。於鱗拂衣去,口咄咄不絕。後按察關中,過許中丞宗魯,許問:「今天下名能詩何人」?於鱗雲:「唯王元美,其次為宗子相」。時子相為考功郎,許請子相詩觀之,于鱗忽勃然曰:「夜來火燒卻。」許面赤而已。) 殷太史正甫至自泰山,李於鱗贈詩曰:「明堂天子昔登壇,禦道風流擁漢宮。海色回臨三觀動,春陰不散五松寒。白雲忽向封中出,玉牒誰從篋裡看。此日滿朝求禪草,相如早晚入長安。」又作詩《問正甫》雲:「上宮春色自何年?阿閣神房幾洞天?囊裡定攜三秀草,懷中曾擬四愁篇。射牛漢跡今猶在,系馬吳門似杳然。七十二家論祀典,還朝可奏聖人前。」 「舊河通瓠子,新浪漲桃花。」元人張仲舉詩也。嘉靖中,河決徐沛,大司空萬安朱公衡排眾議,改築新渠。百年河患,一旦屏息。海內名士咸有頌章。李於鱗詩雲:「河堤使者大司空,兼領中丞節制同。轉餉千年軍國壯,朝宗萬里帝圖雄。春流無恙桃花水,秋色依然瓠子宮。太史但裁溝洫志,丈人何減漢臣風!」「春流」一聯,王元美亟稱之,以為不可及。然實用張語,而意稍不同。後元美過新河,亦有詩呈朱公雲:「日出煙空匹練飛,大荒中劃萬流依。連山盡壓支祁鎖,逼漢疑穿織女機。九道微輸寬氣象,六軍容物迥光輝。甘棠欲讓金堤柳,曾護司空卻蓋歸。」論者以「支祁」「織女」一聯又在「槐花水」「瓠子宮」之上。 李於鱗《寄題王元美藏經閣》雲:「岧嶢閣太湖傍,有客翻經日滿床。白馬尚留霜練影,彩毫應帶日花香。當年張掾生秋興,何處支公坐道場。君自風流兼二子,吳門極目正茫茫。」 李于鱗《題周天球小象》雲:「落魄吳門五十春,懶從高閣畫麒麟。此中墨客爭知妙,何處詞人更有真?白眼自宜置丘壑,紅顏元不染風塵。東牆休掛喬家女,夜恐周郎作後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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