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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


  〔晦庵先生。〕

  朱韋齋,晦庵先生父也,酷信地理,嘗招山人擇地,問富貴何如?其人久之,答曰:「富也只如此,貴也只如此,生個小孩兒,便是孔夫子。」後生晦庵,果為大儒。(文公為同安主簿日,民有以力強得人善地者,索筆題曰:「此地不靈,是無地理;此地若靈,是無天理。」後得地之家不昌。)

  蔡元定博學通術數,游朱晦翁之門,晦翁以道學不容于時。胡閎章疏,並及蔡,謂之妖人,坐謫道州以死。蔡善地理,每與鄉人蔔葬改定,其間吉凶不能皆驗。及貶,有贈詩者曰:「掘盡人家好丘隴,冤魂欲訴更無由。先生若有堯夫術,何不先言去道州。」

  蔡元定之子沉,晦庵婿也。晦翁嘗訪沉不遇,其女出蔥湯、麥飯,留飲食之。臨別,女謂以此二者簡褻不安。晦翁留詩曰:「蔥湯麥飯兩相宜,蔥養丹田麥療饑。莫謂此中滋味簿,前村猶有未炊時。」

  天臺營妓嚴幼芳(蕊)善琴奕、歌舞、絲竹、書畫,唐仲友守台日,酒邊嘗命幼芳賦紅白桃花,即調《如夢令》雲:「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白白與紅紅,別是東風情味。曾記,曾記,人在武陵微醉。」仲友賞之雙縑。其後,朱晦庵以使節行部至台,欲摭仲友罪,遂指其與蕊為濫,系獄月餘。蕊雖備受棰楚,而一語不及唐。獄吏誘使早認,蕊答雲:「身為賤妓,縱與太守有濫,罪亦不至死。然妄言以汙士大夫,則死不可誣也。」於是再痛杖之,仍系於獄兩月間,一再受杖,委頓幾死,而聲價愈騰,至徹阜陵之聽。未幾,朱改除,而岳霖商卿為憲,憐之,命作詞自陳,蕊口占《蔔運算元》雲:「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白有時,總賴東君作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嶽喜,即日判令從良,而宗室納為小婦,以終身焉。

  嚴幼芳嘗七夕宴集,坐有謝元卿者,豪士也,固命之賦詞,以己姓為韻。酒方行,而已成《鵲橋仙》雲:「碧梧初出,桂花才吐,池上水花微謝。穿針人在合歡樓,正月露、玉盤高瀉。蛛忙鵲懶,耕慵織倦,空做古今佳話。人間剛道隔年期,想天上、方才隔夜。」元卿為之心醉,留其家半載,盡客囊台饋贈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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