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_堯山堂外紀

東方朔

　　〔小名曼倩。父張夷，字少平，年二百歲，顏若童子。夷死，母田氏寡居，夢太白星臨其上，固有妊，歎曰：「無夫而妊，人將棄我。」乃移向代都東方裡為居，五月旦生朔，因以所居裡為氏，朔為名。或雲：「朔生三日而田氏死，鄰母收養之，時東方始明，因以姓焉。朔生而目如懸珠，齒如編貝，東郡獻短人，呼朔至，曰：「王母種桃，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子，此兒不良，三偷之矣。」俗雲：「朔是太白星精，黃帝時為風，堯時為務光子，周時為老聃，在越為範蠡，在齊為鴟夷子皮。」又有言：「朔是歲星之精。歲星，東方木星也。朔死，歲星隕。朔娶神君姒宛若為小妻，生子三人，與朔俱死。」。〕

　　武帝嘗使諸數家射覆，東方朔自贊曰：「臣嘗受《易》，請射之。」射連中。時有幸倡郭舍人，滑稽不窮，常侍左右，曰：「朔狂，幸中耳，非至數也。臣願令朔複射。朔中，臣榜百；朔不能中，臣賜帛。」乃覆樹上寄生，令朔射之。朔曰：「是窶數也。」舍人曰：「果知朔不能中也。」朔曰：「生肉為膾，乾肉為脯，著樹為寄生，盆下為窶數。」上令倡監榜舍人，舍人不勝痛，呼謈，朔笑之曰：「咄！口無毛，聲敖敖，尻益高。」舍人恚曰：「朔擅詆欺天子從官，當棄市。」上問朔何故詆之，對曰：「臣與為隱耳。」上曰：「隱雲何？」朔曰：「夫口無毛者，狗竇也；聲敖敖者，烏哺っ也；尻益高者；鶴俯啄也。」舍人不服，因曰：「臣願複問朔隱語，不知，亦當榜，」即妄為諧語曰：「令壺齟，老柏塗，伊優亞，狋吽牙。何謂也？」朔曰：「令者，命也；壺者，所以盛也；齟者，齒不正也；老者，人所敬也；柏者，鬼之廷也；塗者，漸如徑也；伊優亞者，辭未定也；狋吽牙者，兩犬爭也。」舍人所問，朔應聲輒對，變詐钅逢出，莫能窮者，左右大驚。上以朔為常侍郎，遂得愛幸。

　　郭舍人複謂朔曰：「願問一事。『客從東方，且歌且行。不從門入，逾我垣牆。遊戲中庭，上入殿堂。擊之拍之，死者穰穰。格鬥而死，主人不傷。』是何物也。」東方朔曰：「利啄細身，晝匿出昏，嗜肉惡燈，指掌所捫。臣朔愚戇，名之曰蚊。」

　　武帝游上林，見一好樹，問東方朔，曰：「名善哉。」帝陰使人識其樹，後數歲複問朔，朔曰：「名為瞿所。」帝曰：「朔欺久矣。名與前不同，何也？」朔曰：「夫大為馬，小為駒；長為雞，小為雛；大為牛，小為犢；人生為兒，長為老且。昔為善哉，今為瞿所。長少死生，萬物敗成，豈有定哉？」帝乃大笑。

　　上林嘗獻棗，上以杖連擊未央前殿檻，再叱而呼曰：「朔來，朔來！先生知此筐中何物？」朔曰：「上林獻棗，四十九枚。」上曰：「何以知之？」對曰；「呼臣者，上也，以杖擊檻而下者，兩木林也；來來者，棗也；叱叱者，四十九也。」上大笑，賜帛十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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