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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千五百四十三 剛


  十八陽·剛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

  梵語鳩摩什;華言童壽,天竺人也。大明天界禪地住持臣宗泐、演福講寺住持臣如王巳奉敕注解。宗泐,字季潭,台之臨海人,姓周氏。如王巳,字大樸,紹興餘姚人,姓張氏。

  《金剛證驗賦》一篇,永明沙門延寺撰。延壽,號智覺,餘杭人,姓王氏。

  《金剛感應事蹟》三十九篇。宋太宗皇帝禦制序曰:朕聞如來演教,浩渺無邊。廣開法要之門,是立真宗之理。窮究者,徒經劫數;解悟者,不可儘量。斷慮絕思,離諸煩惱者,皆由心也。隨其本性,所見不同。善惡求緣,豈能差別。宿有自然之見者,一聞而便了。其心諸佛菩提言之盡也。且夫世人身外覓佛,向外求經,不處循於已身,不能洞曉於內教。經文相契,福業分明。觀乎積冰之水,見和風而自解,變凡愚而真性自顯,達宗旨而善惡宜然。佛言者,四智圓明,八識無漏,從心起化,乃見真空。夫金剛般若,喻法立名。法既立名,金剛譬喻。且須菩提發問。金剛者,寶也。以證堅牢,能壞諸玉。金剛雖堅,喻若羚羊角能破。金剛喻佛性,羚羊角喻煩惱。煩惱無損於于真性,喻如金剛在於山,即有金礦,山亦不知是金,金亦不知是寶。人心佛性,亦複如是。般若者,是梵語,華言智慧。智者,不起愚心;慧者,不運多智。慧是智體,智是慧用。智慧若聰明,智慧則不愚也。修般若正行,斷二障種習。佛與諸大比丘眾俱,一時之意也。一心一戒,一道一緣,同一解脫也。菩提心者,覺也。覺者,佛之真性也。即是無上正等覺也。所以見境上之深根,述精進之妙旨。隨機恬淡,化導眾生。聖法流傳,破諸邪見。諒中區之至教,寶象外之微言者也。若發廣大心,故無顛倒起。歎不修之業薄,傷強執之愚迷。非下士之所為,豈淺識之能究。不以能文為本,蓋以立意為宗。使經學之徒流,卻貪心而不染。福業隨因之士,盡變悟解之緣。善惡深遠,貫諸有情之要也。非天地不能齊其功,非日月不能掩其明,非神仙不能知其奧,非陰陽不能盡其理,唯諸佛了然悟解也。朕學不該通,尤慚穎悟。語流千古,塵劫難窮。所以褒贊真空,圓融聖諦。如來能攝受令諸根未熟者,盡令根性成熟。菩薩常得心田豁蕩。聖教流行,讚歎稱揚。述而不盡,歸依向佛。不可思議,紀而序焉。注:解曰:此經以喻法為名,實相為體,無住為宗,斷疑為用,大乘為教相。初釋喻法名者,金剛喻也,般若法也。金中精剛,至堅至利,能碎萬物。此經能斷眾生疑執,取以為喻。故大品般若十六分中,以此經名能斷分。波羅蜜是梵語;華言,到彼岸。眾生在生死海中,無有窮極。修此般若,到涅般木波岸。蓋大乘菩薩達生死即涅般木,則非度而度,非到而到也。經者,訓法訓常;梵語修多羅;此翻契經,謂契理契機故也。二辯實相體者,即一實相理也。經雲:「若人得聞是經,即生實相。」三明無住為宗者。宗者,要也。經雲:「應無所住。」經中多以無住破著,故以無住為宗也。四論斷款為用者。由經力用能斷妄執,故以斷疑為用也。五判大乘為教相者。經雲:「為最上乘者說。」故以大乘為教相也。此經乃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所譯,分三十二分者,相傳為梁昭明太子所立。元譯本無,又與本論科節不同,破碎經意,今不取焉。今注一本天親等論,取其意而不盡用其語,以其語深難便初學故也。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礻氏樹給孤獨國,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俱。如是者,指一經所聞法體也。我聞者,阿難謂如是之法,我從佛而聞也。一時者,即如來說法機應和合時也。佛者,覺也。佛是教主,尊極名佛。舍衛者,國名也,華言豐德。礻氏樹給孤獨園者,礻氏陀太子施樹。給孤長者,買園共立精舍,請佛而住,說法處也。與大比丘眾者,聞法之侶也。比丘者,梵語也;花言乞士。上乞法以資慧命,下乞食以資色身。千二百五十人俱者,此諸弟子凡佛說法之處,常隨侍也。已上「如是」等六事,冠於諸經之首,謂之通序。如來臨滅度時,阿難問佛:「一切經前,當安何語?」佛言:「當安『如是我問』等語。非但我法如是,三世諸佛法皆如是。」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舍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飯食訖,收衣缽,洗足已,敷座而坐。此別序也,亦名發起序。以訖食為發起者,蓋佛欲說無住相施,故先乞食以表發之。然佛以禪悅法喜為食,而行乞者,示同凡僧欲令拆已慢幢,生彼福德耳。爾時者,當是時也。世尊者,世間所尊,十號之一也。食時者,辰時也。著衣者,服僧伽黎衣也。持缽者,持應量器也。次第乞者,佛心平等,不擇貧富也。本處者,給孤園也。洗足者,食訖而洗足也。敷座而坐者,敷座具而跏趺也。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後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稀有世尊!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長者須菩提,乃此經發起之人。稱長老者,以其德長年老也。梵語須菩提;華言空生,亦名善現。後座起至恭敬,乃請法之敬儀。稀有者,贊佛之辭也。善護念者,為護念現在根熟菩薩,與智慧力令其成就,自行與教化力,令其攝受眾生也。善付囑者,為付囑未來根未熟菩薩,已得大乘者,令其不舍未得大乘者,令其勝進也。護念付囑,即稀有事也。佛德之大,無過度生。然雖注意於般若度生,必待請問。故善現者睹相知意,即首稱歎稀有,而後請問也。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雲何住?雲何降伏其心?「此發問之端也。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華言無上正等正覺也。問意以如來護念,付囑現在未來。菩薩令成佛果,是菩薩雖發道心,誓度眾生,求成佛道。未知其心,雲何安住大乘,雲何降伏妄心,使至佛果,不退失耶!佛言:「善哉!善哉!須菩提!如汝所說,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汝今諦聽,當為汝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唯然世尊!願樂欲聞。「善觀既讚歎請問,妙稱佛心。故印可雲善哉善哉,當為汝說也。而又誡約雲:「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善現即會佛意故,唯然應之,願聞是法。然一經之大要,不過善現所問,安住大乘,降伏妄心。如來所答修行之法,亦不出乎理事二行,破執斷疑而已。具見下文。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善現雙問安住降伏,如來但答降伏其心者,蓋降伏妄心,必安住大乘。舉降伏,則攝安住矣。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人與旁生,其有四生。諸天地獄中陰,惟是化生。鬼通胎化二生,皆屬欲界。若有色,色界天。若無色,無色界天。若有想,識處天。若無想,無所有處天。若非有想,非無想,非想非非想處天。我皆令入無餘涅般木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此一段,是菩薩所修理觀。其乎四心,謂廣大心、勝心、常心、不顛倒心。慈氏頌雲:「廣大第一常,其心不顛倒。」第一即勝心也。經雲「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者,所懷之境,廣此大心也。雲「我皆令入無餘涅般木」者,即如來究竟彼岸也。雲「實無眾生得滅度者」,了生佛一如,此常心也。無我人眾生壽者,此不顛倒心也。若有四相,謂之四倒。若一眾生不令滅度,及見眾生實滅度者,則能了達本源。遂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不名菩薩:我者,於五蘊中妄計有我。我所人者,妄計我生人中。異於餘趣眾生者,妄計五蘊和合而生壽者,妄計我受一期果報。一期果報,即若長若短壽命也。此皆顛倒妄想,亦名四見。菩薩能用般若妙智,照了性空。本無四相名,降伏其心,否則非菩薩也。複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佈施。所謂不住色佈施,不住聲、香、味、觸、法佈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佈施,不住於相。此一段,理觀兼事行也。不住是理觀;佈施是事行。於法者,六塵諸法也。布者,普也。施者,舍也。菩薩所修六度萬行,以佈施為初度,攝後五度。蓋施有三種:資生施,無畏施,法施也。資生施者,施以財物,資他生也。無畏者,持戒不惱,無冤忍辱,不報有冤。法施者,精進,不倦說法。禪定,不差機說法。智慧,不顛倒說法。然一切佈施,不過六塵。所謂六塵,如床敷臥具飲食湯藥之類是也。世人行施,心希果報,是為著相。菩薩行施,了達三輪體空,故能不住於相。三輪者,謂施者、受者,及所施物也。佛告善現,應如是,不住於相而行施者,蓋欲菩薩降伏妄心也。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佈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須菩提!於意雲何?東方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南西比方,四維上下虛空,可思量不?不也,世尊!須菩提!菩薩我住相佈施,福德亦複如是不可思量。須菩提!菩薩但應如所教住。此段,恐人疑雲既離相施,則無福報故,佛告離相之施,其福轉多。良由不住相施,施契性空。性空,無邊,施福無邊,故舉十方虛空以為喻也。論雲:「其義有三:一遍一切處,二寬廣高大,三究竟不窮。」已上答降伏安住問竟。

  一,斷求佛行施住相疑,此疑,從前文不住相佈施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可以身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所說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前段,說無住相施,降伏其心,是成佛之因。恐善現疑佛果,是有為身相故。佛問雲:「可以身相見如來不?」善現悟佛問意,乃答不可以身相見。然有相者,應身也。無相者,法身也。法身是體,應身是用。若知用從體起應,即是法。所以無相故。論雲:「如來所說相即非相,若能了達此意,則一切世間之相,無非真如無為佛體。」故佛印可善現雲:「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二,斷因果俱深無信疑。此疑,從前無住行施,非相見佛,兩段經文而來。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論雲:無住行施,因深也。無相見佛,果深也。因果之法既深,疑末世在迷,鈍根眾生,不如是能生信心。佛告須菩提,莫作是說。如來滅後,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佛答:「末世自有具福慧人,聞此般若,能生實信。」言後五百歲者,《大集經》中雲有五個五百歲。今乃最後,五百歲時也。持戒,戒也。修福,定也。生信,慧也。三學俱備,能生實信矣。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淨信者。若論實信之由,從多佛所,已種善根。聞此大乘之法,則能生信。至於一念少時生信,亦從佛所種諸善根而然也。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信心生一念,諸佛盡皆知。凡有眾生聞是章名,乃至一念淨信,佛智佛眼無不知見,所以得福無量。何以故?是諸眾生,無複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無法相,亦無非法相。比順釋生信,得福之故。該乎生法二空,論雲有智慧者,了知生法二無我故。又雲:「生法,各有四種想,想即相也。言無複我人眾生壽者四相,此生空也。言無法相,亦無非法相者,他譯更有無相,亦無非相。此法空也。疏雲:「初列生空,有四相。次列法空,但有兩句。法非法也,蓋譯人略之耳。何以故?是諸眾生,若心取相,則為著我、人、眾生、壽者。若取法相,則著我、人、眾生、壽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則著我、人、眾生、壽者。此返顯違經非福。言若心取相等,此生執也。若取法相等,此法執也。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如來常說: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舍,何況非法?此結上文,而證勸也。不應取法者,空能觀之智也。不應取非法者,空所觀之境也。論雲:法有性相,尚不應取,何況非法,本無性想。又雲:善如法尚不取,況不善非法。疏雲:今言法者,說五陰空為法;五陰相,為非法。即以陰空,為藥名法,陰有為病名非法,陰病既除,空藥亦遣。非法既謝,在法亦亡。與論意正相吻合。言筏喻者,論雲:如欲濟川,先應取筏。至彼岸已,舍之而去。又,智論引筏喻,經雲:汝等若解我筏喻法,是時善法,宜應棄舍,況不善法。斯乃無所得之要術。俾不凝滯於物矣。

  三,斷無相雲何得說疑。此疑,前第一疑中,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如來有所說法耶?向說不可以相見佛,佛非有為,恐有疑雲何故?釋迦樹下得道,諸會說法耶?須菩提言:「如我解佛所說義。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何以故?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真如法體,離有無相。離言說相,豈可以耳聞心得耶?當知樹下得道,諸會說法,但應身耳。其報身法身,無得無說,然應即法報,說即無說。是故不可以有取,不可物件取也。善現解佛問意,即答以無道可證,無法可說。」何以故「下,又自徵釋由」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言非法者,不可以有取。言非非法者,不可以無取。由不可取,故不可說。然如來垂應,有證有說者,蓋得非有非無之體也。一切賢聖者,三世十方佛菩薩也。以用也無為,乃自證之理真諦也;差別乃化他之用,俗諦也。諸佛說法,不離二諦,吾佛亦然。須菩提!於意雲何?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佈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是福德,即非福德性,是故如來說福德多。」若複有人,於此經中,受持乃上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何以故?須菩提!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須菩提!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此乃較量持說功德。佛問:「假如人以大千世界七寶為施,其福多不?」善現會意,答雲甚多。蓋此福德,離福德自性,故言多也。佛又言離性佈施,福報難多;而受持此經,為人演說,能趣菩提。其福勝彼。言乃至四句偈者,舉少以況多耳。然持經福勝者,蓋諸佛之身,乃所證之法,無不從是般若而生。般若稱為佛母者,良有以也。然猶恐其於此取著,故複告雲所謂佛法者,即非佛法。

  四,斷聲聞得果是取疑。此疑從上無為法,不可取說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須陀洹能作是念:我得須陀洹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須陀洹名為入流,而無所入。不入色、聲、香、味、觸、法,是名須陀洹。」梵語,須陀洹;華言,入流。此聲聞,所證初果也。已斷見惑,離四趣生,預入聖人之流,故雲入流。言無所入者,是不著於所入之流,又不著於六塵境界,故言有人也。須菩提!於意雲何?斯陀含能作是念:我得斯陀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斯陀含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是名斯陀含。」梵語,斯陀含;華言,一來。此聲聞,第二果也。蓋欲界有九品思惑,前六品已斷,後三品未斷,更須欲界一度受生,故雲一來。言實無往來得,謂不著於往來之相也。須菩提!於意雲何?阿那含能作是念:我得阿那含果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阿那含名為不來,而實無不來,是名阿那含。」梵語,阿那華言,不來。此聲聞,第三果也。斷欲界思惑盡,不來欲界受生,故曰不來。言實無不來者,謂不著於不來之相也。須菩提!於意雲何?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須菩提言:「不也,世尊!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為著我、人、眾生、壽者。」梵語,阿羅流華言,無學。此聲聞,第四果也。此位斷三界煩惱俱盡,究竟真埋無法可學,故名無學。言實無有法。名阿羅漢者,謂無無學所證之相也。若言有證,即著四相也。此一段,明四果離著。論雲:向說無佛果可成,我佛法可說,雲何四果,各取所證而說?恐起此疑故,佛約此而問,善現皆答以離著,深會佛之意也。世尊!佛說我得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世尊!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以須菩提實無所行,是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此乃善現,引自已所證離著,令人生信也。然善現所證之果,不過無學。而世尊,特稱其為第一者,以無諍故也。梵語,阿蘭那;華言無諍。無諍者,謂離二障。一者,惑障;二者,智障。離惑,則不著有相;離智,則不著無相,故無諍也。所行者,謂不著於所行之行也。

  五,斷釋迦然鐙取說疑。此疑,亦從第三疑中,不可取不可說而來。佛告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昔在然鐙佛所,於法有所得不?」不也,世尊!如來在然鐙佛所,於法實無所得。此段,斷釋迦然鐙授受之疑。善現述已所證離著,固已得矣。而如來又恐善現疑佛昔受然鐙之記,於法實有所得,故興此問。善現答以「實無所得」,是無疑矣。然鐙者,大論雲:然鐙生時,身光如鐙,以至成佛,亦名然鐙。

  六,斷嚴土違於不取疑。此疑,亦從第三疑中,不可取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菩薩莊嚴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問意以菩薩修六度萬行,莊嚴淨土,現身說法是有所取。雲何不取?答意,以菩薩雖難修行嚴土,行乃無作土。亦非嚴,非嚴而嚴,故曰即非莊嚴,是名莊嚴。既而如來,又告善現雲:「為菩薩者,應如是生清淨心。」秘非取而取。如《維摩經》雲:「隨其心淨,則佛土淨。」斯之謂也。若於六塵生著,不名清淨故。又雲,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七,斷受得報身是取疑。此疑,亦從第三疑中,不可取而來。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於意雲何?是身為大不?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須彌山者,梵語須彌處,華言妙高。此山四寶所成,高出眾山之上,故稱山王。佛之報身,遠離諸漏,名之為非;尊崇奇特,名之為大。佛之問意,以聖人之法,既無為無取,所得報身,豈非有取?恐有此疑,故設喻為問。而善現即知須彌,自無分別,我是山王,故得為大。報身離著,亦複如是。故曰:佛說非身,是名大身。須菩提!如恒河中所有沙數,如是沙等恒河。於意雲何?是諸恒河沙,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但諸恒河,尚多無數,何況其沙!」須菩提!我今實言汝,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以用佈施,得福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于此經中,乃至受持句偈等,為他人說,而此福德,勝前福德。恒河,天竺之河,週四十裡。佛多近此說法,故取為喻。前說一大千世界、七寶佈施,以喻持說福勝。今以無量大千世界、七寶佈施,不如持說此經四句。其福轉勝於彼。此則增勝而論格量持說之功。複次,須菩提!隨說是經,乃至四句偈等,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皆應供養,如佛塔廟。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須菩提!當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稀有之法。若是經典所在之處,則為有佛,若尊重弟子。藏佛舍利之處,謂之塔。奉佛形像之處,謂之廟。隨說此經四句偈處,天、人固當敬之如佛塔廟,況能具足持誦得耶?成就最上第一稀有之法者,成無上佛果菩提也。若是經典等者,經典所在,即佛之所在。持說之人,即佛之弟子。可不崇敬乎哉?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當何名此經?我等雲何奉持?」佛告須菩提:「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以是名字,汝當奉持!所以者何?須菩提!佛說般若波羅蜜,則非般若波羅蜜,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有所說法不?」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來無所說。」善現即聞持經,成就稀有之法,故問此經何名,雲何受持。佛答:「此經名金剛般若。」能斷一切疑執,故當奉持也。斷執雖用般若之智。然法性本空,不可取著。故雲:「即非般若波羅蜜也。」如來又慮善現未達般若性空,謂有言說,故又詰雲:「如來有何所說不?」而善現了知,說即無說,乃答雲:如來無所說也。須菩提!於意雲何?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是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須菩提!請微塵,如來說非微塵,是名微塵。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此節文意,由前施寶得福而來。前以無量大千世界、七寶佈施,得福難多,然非離性。則是貪等煩惱染因,有為福報。故此遂以世界微塵為喻。塵界乃無情之物,不生貪等煩惱染因。是則有為福報,不及塵界之無情。況持說此經。是遠離煩惱之因,能取菩提惱而不勝耶?非微塵,非世界者,非煩惱染因。微塵,世界也,是名微塵。是名世界者,乃是無記。微塵,世界也,無記猶無情,謂不起善惡也。須菩提!於意雲何?可以三十二相見,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保以故?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三十二相者,應身相也。非相者,法身相也。是名三十二相者,應既即法,法全是應。不妨說三十二相也。言施寶之福,縱能成佛身相,但是應身,不及持說功德,能成法身也。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以恒河沙等身命佈施。若複有人,於此經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甚多。七寶佈施,外財也。身命佈施,內財也。身施者,如屍毗王,代鴿是也。命施者,如薩土垂,飼虎是也。以輕重較之,則外財輕而易,內財重而難。然此二施,皆有為有漏因果,總不如持說四句,能取菩提之妙果也。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稀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世尊!若複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淨,則生實相。當知是人,成就第一稀有功德。世尊!是實相者,則是非相。是故如來,說名實相。世尊!我今得聞如是經典,信解受持不足為難。若當來世,後五百歲,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則為第一稀有!何以故?此人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善現,知捨身命,所感之福,不如持說之勝。得聞此法,感佛思深,遂悲泣流涕,贊言稀有。自謂從昔以來,未曾聞是經典。若人聞經,信心清淨,則能生乎實相。又謂我今值佛,獲聞是經不以為難。而未來眾生,得聞是法,始為稀有。所以稀有者,以依此經修和,不起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即是非相。非相即實相也。離此諸相,即成正覺,故曰即名諸佛也。佛告須菩提:「如是!如是!若複有人,得聞是經,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稀有。何以故?須菩提!如來說第一波羅蜜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如是如是者,然之之辭也。大乘之法,本是難信難解,然非大乘根器,卒聞是法,未免驚愕疑怖畏懼。能聞是法,而不驚者實為稀有。此稀有法,無與等者,故名第一。然法本無說,慮其於法取著,故雲非第一波羅蜜。有因緣故,亦可得說。故雲是名第一波羅蜜也。

  八,斷持說未脫苦果疑。此疑,從上捨身佈施而來。須菩提!忍辱波羅蜜,如來說非忍辱波羅蜜。何以故?須菩提!如我昔為歌利王,割截身體。我於爾時,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以故?我於往昔節節支解時,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應生嗔恨。須菩提!又念過去於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於爾所世,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忍辱者,六度之一也。安受曰忍,毀害曰辱。前雲捨身命之福報,是生死苦因,不及持說之福。此之行忍,亦捨身命,不成苦因者何耶?蓋能達法無我,到於彼岸。說非忍辱波羅蜜者,即遣著也。如是忍行,佛昔曾行,故引歌利王之事以證之。梵語,歌利;華言,極惡。佛於宿世,曾作仙人,山中修道。王因畋獵,見而不喜,遂割其耳鼻,截其手足。時仙人咯無嗔恨,以慈忍力,身複如故。蓋能了達我、人、眾生、壽者,四相皆空。非惟無苦,亦乃有樂也。又引過,五百世中,作忍辱仙以證之者。名行忍行,非止一世也。是故須菩提!菩薩應離一切相,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生無所住心。若心有住,則為非住。是故佛說菩薩心,不應住色佈施。須菩提!菩薩為利益一切眾生,應如是佈施。如來說一切諸相,即是非相。又說一切眾生,即非眾生。佛累世行忍,以無我故,得成菩提。故發菩提之心,應須離一切相。離相,即不住色等六塵也。應生無所住心。心無所住,即能住菩提;若心有住,則非住佛道矣。菩薩所行六度,皆應離相。色為六塵之首,施為六度之初。故雲不應住色佈施,如是行施,為利群生。若存施受之心,則非無住。下複遣著,故曰非相,非眾生也。

  九,斷能證無體非因疑。此疑,從上為利生行施而來。須菩提!如來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誑語者、不異語者。須菩提!如來所得法,此法無實無虛。如來所得菩提妙果,如理而證,離於言說。何故累稱持說功德,勝餘佈施等福耶?然佛無所證而證,無所說而說。所證所說,無不當理。恐善現未達此意,故又告雲,是「真實」等語。真語者,說佛菩提也。實語者,說小乘法也。如語者,說大乘法也。不異語者,說授記事也。不誑語者,不誑眾生也。古譯無此一句。無實無虛者,如來所證之法,本離言說,故曰無實。對機有說,故曰無虛也。

  十,斷真如有得無得疑。此疑,從前不住相而來。須菩提!若菩薩心住于法,而行佈施。如人入暗,則無所見。若菩薩心不住法,而行佈施,如人有目,日光明照,見種種色。聖人,以無為真如得名。然真如之體,遍一切時,遍一切處。何故,眾生有得者,有不得者?蓋心有住法、不住法之異耳。住者,往者也。如行佈施,不達三輪體空,名為住法,心既住法,不成檀波羅蜜,如入暗中,則無所見。若達三輪體空,則心無所住,即成檀波羅蜜,如人有目在日光中,見諸色相也。須菩提!當來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經受持讀誦,則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言未來世中,若有受持讀誦者,佛眼佛智,悉能知見。既行勝因,必成妙果。故曰成就無量無邊功德也。須菩提!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佈施,中日分,複以恒河沙等佈施,後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佈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億劫以身佈施;若複有人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何況書寫受持讀誦,為人解說。初日分者,寅卯辰時也。中日分者,巳午未時也。後日分者,申酉戍時也。如是一日三時,舍無量身,應無量劫,而行佈施,世間固無此事。然佛設此喻者,以況聞經生信福德之勝,何況書持誦說者耶!信力曰受,念力曰持。對文曰讀,背文曰誦。所謂書寫受持讀誦者,自行也。為人解說者,化他也。須菩提!以要言之,是經有不可思議,不可稱量,無邊功德。如來為發大乘者說,為發最上者說。若有人能受持、讀誦、廣為人說,如來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不可量、不可稱、無有邊、不可思議功德。如是人等,則為荷擔如來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以故?須菩提!若樂小法者,著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則於此經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此般若之體,本絕言思。其功德廣大,不可得而稱量。非樂小乘者,所可得聞。故曰為發大乘者說,為發最上者說。發大乘者,通指衍門,三教之人也。發上乘者,的指圓頓之人,能生信解者也。如是之人,修行此法則成就不可思議功德,故能荷擔如來無上菩提。彼小乘不能聽受讀誦,為人解說,為著四見故也。須菩提!在在處處,若有此經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供養。當知此處,則為是塔,皆應恭敬,作禮圍繞,以諸華香,而散其處。塔為藏舍利之處。若天、人、修羅,固當敬事。此般若經卷所在之處,是真法身。舍利寶塔,可不敬乎?複次,須菩提!善男子、善女子,受持讀誦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持誦此經者,人當恭敬。而反被人輕賤者,以宿罪業,合招惡報,由經力故,但被輕賤,被輕賤故,其罪消滅,當得無上佛果。持經功德可謂大矣。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礻氏劫,於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悉皆供養承事。無空過者。若複有人於後末世,能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於我所供養諸佛功德,百分不及一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阿僧礻氏,翻無數時。那由他者,十億為洛義。十洛義為俱胝。下俱胝為那由他。如來於過去然燈佛前,供養無數諸佛,其功德可謂深且大矣。乃言不及末世持經功德者,蓋持經能生理解,得證菩提。供佛雖感福報,但是事相,故持經功德百千萬億分中,不及一分也。又言算數譬喻,所不能及者,蓋事相之福,是可思議之法。而般若妙智,忘能所,絕待對,不可得而思議者也。須是!若善男子善女人,於後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我若具說者,或有人聞,心則狂亂,狐疑不信。須菩提!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此經,非大乘根器不能持誦。而持誦所感功德,豈常人可聞!聞必狐疑不信,故不具說。蓋此經之義趣,與其果報,不可思議故也。

  十一,斷安住降伏存我疑。此疑,從前諸文無我人等相而來。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雲何應住?雲何降伏其心?」善現,初問此義,至是複問者何耶?問辭雖同,其意則別。蓋所問不過住大乘,降妄心而已。初之問意,但問能住能降之法。此之問意,若謂我能住,我能降。存此分別,障於真證無住之道,故又興此問也。佛告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則非菩薩。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此一節文意,亦與前同,但前是破情顯智。所破之情,即我、人等四相,粗執所頭之智,即般若真智。自此而下,忘智顯理,破我、人等四相細執,由此賢位,漸入聖階矣。

  十二,斷佛因是有菩薩疑。此疑,從上實無有法發菩提心者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於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由前雲實無有法發菩提心者,意謂無發心者,則無菩薩。若無菩薩,雲何釋迦於然燈佛所名曰善慧,布發掩泥行菩薩行?得受記耶?佛恐善現潛有此疑,故舉以問。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佛於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善現,答意雲善慧。彼時都無所得,離諸分別,由悟無法,故得受記。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則不與我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善現,既會法無所得,佛然其說,乃言如是如是。既而又反覆告之者,要令善現知法無所得,深契至理,故得受記。蓋如來所證妙果,乃心地本具法門,離諸名相,無授受中,而論授受者也。

  十三,斷無因則無佛法疑。此疑,從上釋迦於然燈行因,實無有得而來。何以故?如來者,即諸法如義。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何以故者?徵起之辭也,由前雲,實無有法。得菩提果,故受然燈之記。遂疑既無佛果,豈有佛法耶?釋雲,如來者,即諸法如義。如者,真如也。不偽,曰真不異,曰如。此真如體,貫徹三世綿亙十方。非空非有,不變不遷。名如來性,若有所得,即非佛菩提也。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是中無實無虛。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所得者,忘情而證也。無實者,非有為相也。無虛者,是真如體也。然此真如,非別有法。即一切色等諸法,離性離相,名真如體。唯佛與佛,乃能證此。故一切法,皆是佛法。真如之體,雖不離於諸法,然亦不可取著。故雲,即非一切法,是名一切法。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則為非大身,是名大身。」上說如來所證真如之體,遍一切處,可謂長大矣。又恐善現起長大之見,故佛又設喻徵之曰:「譬如人身長大。」善現因喻有悟,即曰:「非大身,是名大身」論雲:大身有二義,一者遍一切處,即法身。二者,功德大,即報身。此之二身,皆離諸相,故名為非。

  十四,斷無人度生嚴土疑。此疑同十二疑,皆從第十一疑中,實無有法發心者而來。須菩提!菩薩亦複如是。若作是言: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則不名菩薩。何以故?須菩提!實無有法。名為菩薩。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我當嚴佛土,是不名菩薩。何以故?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須菩提!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法界混然,身土平等,尚無佛道可成,安有眾生可度?是則起度生之心,修行嚴土,即凡夫見,不名菩薩者,畢竟起何等心,名為菩薩。故雲:能通達無我法者,真菩薩也。

  十五,斷諸佛不見諸法疑。此疑,從上菩薩,不見眾生可度,佛土可淨,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有肉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肉眼。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有天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天眼。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有慧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慧眼。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有法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法眼。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有佛眼不?如是,世尊!如來有佛眼。須菩提!於意雲何?如恒河中所有沙,佛說是沙不?如是,世尊!如來說是沙。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一恒河中所有沙,有如是沙等恒河,是諸恒河所有沙數佛世界。如是,寧為多不?甚多,世尊!佛告須菩提:「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如來悉知。何以故?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是名為心。所以者何?須菩提!過去心不可得現,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前說不見彼是眾生,不見我為菩薩,不見淨佛國土,如是則不見諸法,名為諸佛如來。然而如來具足五眼,豈都無所見耶?五眼者,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也。古得雲:「,天眼通非礙,肉眼礙非通。法眼唯觀俗,慧眼了知空。佛眼如千日,照異體還同。」此之五眼通該十界,而優劣有殊。如經所說,五眼,皆如來所具者,無非佛眼也。恒沙世界一切眾生之心,如來無不知見。然眾生之心,種種顛倒。而言非心者,妄識本空也。是名為心者,真如不滅也。所以者何?下徵釋非心之所以也。蓋三世之心,過去已滅,未來未至,現在不往,皆是虛妄生滅,故求之不可得也。

  十六,斷福德例心顛倒疑。此疑,從上心住顛倒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佈施。是人以是因緣,得福多不?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須菩提!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得福德多,以福無故,如來說得福德多。前說眾生心,有住著,是為顛倒。然福由心造,豈亦是顛倒若是?何名善法耶?恐潛此疑,故佛斷之。福德有實者,住相佈施,成有漏因,其福則寡。福德無者,離相佈施,成無漏因,其福乃多。是則不住於相,心離顛倒,所作之福,無非善法也。

  十七,斷無為何有相好疑。此疑,從前如來者即諸法如義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佛可以具足色身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見。何以故?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須菩提!於意雲何?如來可以具足諸相見不?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相見。何以故?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上說諸佛所證,乃無為之法。雲何佛身有八十種好、三十二相而可見耶?為斷此疑,故有此問。善現乃會如來法身,固非色相可見,而未嘗離於色相,而不可見。故雲:「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諸相,是名具足諸相。」良由全法身無為之體,起應身相好之用。是故應身,即是法身。乃無相而相,相而無相。無見而見,見而無見也。

  十八,斷無身何以說法疑。此疑,從上身相不可得見而來。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是名說法。既雲如來色身相好,不可得見,如何為人演說法耶?然如來悲願深重,隨感而應,無說而說,說即無說。不達此意,是為謗佛。言無法可說。是名說法者,離性執已,不妨稱性而說也。爾時,慧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于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善現解空第一,與般若空慧相應。以慧為命,故稱慧命。前雲,身乃非身之身,法乃非說而說。身說俱妙,難信難解,所以有此疑問。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眾生,有聖有凡。而凡夫眾生,於此般若不能生信。聖體眾生,乃能信解。言彼非眾生者,非凡夫眾生也。非不眾生者,非不是聖體眾生也。聖體眾生,即大乘根器人也。豈可視為凡夫?眾生不能生信,尚恐善現未悟,下文又徵釋之。何以故?須菩提!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眾生眾生者,牒上文非眾生,非不眾生也。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者,言非是凡夫眾生,是聖體眾生,能生信解者也。

  十九,斷無法如何修證疑。此疑,從前二十三疑中,無法得阿耨菩提而來。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無所得耶?」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我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前既雲實無有法,得無上正覺,如何卻有修證?故疑而問之。佛答有三,一答,無法可得。二答,平等為正覺。三答,正助修善成正覺。初答如文可見。得次,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三答平等為正覺也。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則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所言善法者,如來說即非善法,是名善法。三答號,正助修善,成正覺也。正助者,正謂正觀,空四相也,助謂緣助,修一切善法也。初答以無法可得為正覺者,達妄即真也。二以平等為正覺者,法無高下也。三以正助成正覺者,離相修善也。由離相故,名為善法。

  二十,斷所說無記非因疑。此疑,從上修善法而來。須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如是等七寶聚,有人持用佈施。若人以此般若波羅蜜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他人說,於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前既雲從修善法得菩提,則佛所說法是無記法,不能得菩提耶?恐有此疑。故佛舉大千世界中施七寶聚如須彌山之多,且大較之持說四句功德。百千萬億分中,乃不及其一所說法。蓋佛離言說相,以離相故,能作菩提之因。故慈氏偈雲:「雖言無記法,而說是彼因。」彼即菩提也。

  二十一,斷平等雲何度生疑。此疑從第十九疑中是法平等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汝等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度眾生。須菩提!莫作是念。何以故?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若有眾生如來度者,如來則有我、人、眾生、壽者。須菩提!如來說有我者,則非有我。而凡夫之人,以為有我。須菩提!凡夫者,如來說則非凡夫。既雲是法平等,無有高下,雲何如來卻度眾生?故偈雲:「平等真法界,佛不度眾生。以名共彼陰,不離於法界。」名,即眾生,假名也。陰,即五陰實法也。此假名實法,皆即法界,故雲不離於法界。既即法界,凡聖一如,豈有眾生可度!故雲佛不度眾生。如來若謂我為能度,眾生為所度,此則著於四相。由離四相,則非度而度,度而非度。則是如來說有我者,真我也。則非有我者,非妄我也。若凡夫之我,是我執也。非凡夫者。論雲:非生謂不生聖人法,即毛道凡夫也。

  二十二,斷以相比知真佛疑。此疑,從第十七疑中,如來不應以色身諸相見而來。須菩提!於意雲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須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佛言:「須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則是如來。」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爾時,世尊,而說偈言:「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三十二相者,應身相也。觀如來者,觀法身如來也。問意謂可於應身相好中,觀見法身不?善現乃知應身相好,從法身流出。若見相好,即見法身。故答雲:「如是!如是!」佛又恐善現於應身取著,不達法體。故又以輪王即如來為難。而善現解佛難意,故雲不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也。既而佛乃說偈以證之。法身之體,固不離於聲色。但凡夫墮於於聞見,是行邪道,不能見於如來也。

  二十三,斷佛果非關福相疑。此疑,從上不應以相觀佛而來。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汝若作是念,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說諸法斷滅,莫作是念。何以故?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法不說斷滅相。上明如來所證菩提,不從福德而致。是則菩薩所修福德,不成菩提之因,亦不克果報耶?為斷此疑,故告之曰:「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而得菩提具足相。」即福德相也。蓋大乘所修福德之因,所得福德之果,但離取著之相,不同小乘斷滅之見。故曰:於法不說,斷滅相也。下又沒喻以告。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恒河沙等世界七寶,持用佈施。若複有人知一切法無我,得成於忍。此菩薩勝前菩薩所得福德。須菩提!以諸菩薩不受福德故。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雲何菩薩不受福德?須菩提!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此下,明離我法二見,初離我見。夫我見者,有真我之見,有妄我之見。妄無見者,虛妄分別眾生見也;真我見者,遠離執著如來見也。既離執著,示有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此不見而見也。在迷眾生,以為如來實有四見,故雲不解如來所說義也。善現既解如來所說之意,即知四見,皆非虛妄分別,是真我之見,故雲是名我見、人見、眾生見、壽者見也。須菩提!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次離法見,夫如來說法要令眾生發菩提心,修行契理,故聞如來所說,當如是知、見、信解,不生法相。言不生法相者,不於法取著也。法本離相,如來稱性而說,故雲即非法相,是名法相。此一段文,雖正釋離於法執,亦是總結降住正行由經。初善現請問,若人發無上菩提心者,莊雲何往?雲何降伏其心?如來答雲:「應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故今結雲:「發菩提心得,於一切法,如是知、見、信解。」此結如是住也。不生法相,此結降伏妄心也。

  二十六,斷化身說法無福疑。此疑,從上塵喻化身是異而化來。須菩提!若有人以滿無量阿僧礻氏世界七寶,持用佈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發菩薩心者,持於此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人演說,其福勝彼。雲何?為人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此段文有三節,初以無量阿僧礻氏世界七寶佈施,是假喻格量也。自「若有善男子」下,明持說福勝。自「雲何為人演說」下,是釋福勝。所以據經文,但明持說功德而論,乃謂化佛說法。有無量功德者蓋化佛,是說經教主。持說是弘經之人。所弘之經,是佛所說。佛之所說,離言說相故。功德無量。弘經之人,若能離著,則其福能勝彼也。如如者,法身之理也。化身,既即法身則無去無來,故不動也。

  二十七,斷入寂如何說法疑。此疑,從上演說與不動而來。何以故?上言如如不動,則佛常住世間,為眾生說法。何故言如來入涅般木耶?恐有此疑,故說偈以釋雲。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一切有為法者,一切世間生滅之法也。佛生人中,示同生滅,亦屬有為無常之法。無常之法,虛假不實,故以夢、幻泡、影、露、電六種為喻。應作如是觀者,觀即般若妙智,以此妙智,觀有為法,如夢幻等。能觀既是妙智,所觀無非妙境。妙境者,一境三諦也。妙智者,一心三觀也。三觀者,空假中也。三諦者,真俗中也。即觀有為之法。離性離相之謂空。無法不具之謂假。非空非假之謂中。諦者審實不虛之謂。全諦發觀,以觀照諦。諦既即一而三,觀豈前後而照,故雲如是觀也。能如是觀,乃了化身,即法身。無常,即常也。雖即法身不礙涅般木良以如來究竟,非常非無常之法,故所以能常,能無常也。是則終日涅,終日說法,不住有為,不住無為,不可得而思議者也。一經始末,皆稱如是。始雲如是住,如是降心,中問節節雲如是,至此又雲如是觀。論乃釋雲:妙智正觀,故知妙智。實一經之宗也。正宗竟。佛說是經已,長老須菩提,乃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聞佛所說,皆大歡喜,信受奉行。

  《金剛經證驗賦》無住般若。經雲:菩薩於法應無所住,乃至若菩薩不住相佈施,其福德不可思量。教海威光。夫般若者,是一切眾生真如之心。靈台妙性,其福德不可思量。教海威光。夫般若者,是一切眾生真如之心。靈台妙性,寂照無遺。諸佛約眾生心,故說諸教。諷誦而感通靈異,受持而果報昭彰。迄古至今,靈瑞非一。受持感應,向下當明。畢使凡身未來,而位登寶覺。經雲: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皆從此經出。又雲:修一切善法,則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夫經者,即是眾生心。其心之性,恒常不變,故號金剛。明瞭自心者,即是如來。經雲: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即是真如一心。不去不來,無生無住,故名如來。能信此心,即得成佛。是以經雲:凡有心者,皆當作佛。若直信者,現今是佛,為未信者,故雲未來成佛。能令促命現世,而壽續金剛。梵文頌言:雲何得長壽?金剛不壞身。持此經人多增壽算,向下當說。

  《洪範》「五福」。其一曰壽。堅持之者,偏承靈。

  《洪範》五行雲:世間有五種福人,其一曰壽。梁時招提寺琰師讀誦三歲,有異於世。初出家,年十一歲。有善相語琰師雲:「雖聰敏明慧,而壽不長。年至十八,必當命終。琰師遂入山於藏中發願。隨手探經,乃得一卷《金剛經》。志心課誦,晝夜不息。因夜靜坐誦經,忽覺似天明,光照簷廡,見一僧,身長一丈,手執一卷《金剛經》。語琰師雲:「此經功德,最不可思議。汝年二十,始可出山。」琰師依教,二十出山。路逢前相者大敬服何妙樂延年?琰師實答。相者歎雲:「經力不可思議。」又隋時雍州趙文,因疾而死。經七日,其妻欲殮,覺一腳曖,至晚卻蘇。雲初死之時,引文見王。問生時有何福業,文答一生唯誦《金剛般若經》。王雲:「若得此經,功德最上。汝雖暫來,更合加年。即放汝還生,必當延永。」又荊州法陵縣尉李玄宗女五娘,年二十四。情存出家,常持《金剛般若經》。忽因身患,三日卒亡。至閻羅王所,王勘其女,元無罪尤。

  女告王言:「五娘常持《金剛經》。」王聞持般若之名,便放還生。臨放之時,王告曰:「汝雖再生,汝父不久當來,為汝父,愛吃魚會魚。今有七百頭魚,來訴汝父。汝若不信,歸問父,夜睡之時,常夢落綱已否?晝夜常頭痛不?乃是此魚作此患耳。」其女還家,一一白父。李玄宗聞語驚懼非常,遂改惡修善,發心常持《金剛經》,仍寫四十九卷。造畢,夢見數百青衣童子來謝曰:「君昔殺我,我欲殺君。愧君造經,今我離若。我當往生,君當長命。」李玄宗於後果得壽年一百二十歲。湖神歸命,受淨戒而挫凶兒暴之威。昔江南有宮亭湖神,能興雲致雨,禍福交至。時有西天二婆羅門僧,各善咒術,欲降彼神入廟。側有一寺,寺內有一小僧,專持《金剛般若經》。見二客僧俱死,即直入廟中,徐聲念誦。須臾之間,黑雲忽起,湖水佛騰。忽見一物,身長一丈,聲如雷震,目似電光,僕從三百餘人,皆持刀戟,直入廟中。見一小僧誦經,低頭合掌胡跪聽經。俄爾之間,雲開風靜。其神向前雲:「《金剛般若》威力甚大,願師慈悲,與弟子懺悔。僧問雲:「汝何故枉殺二僧?」神曰:「其二僧雖恃咒力,持戒不精,見弟子形容,自然怖死。伏願和尚,與弟子受菩薩戒。」師乃授之。爾後廟神,舍大蟒之身,安然不敢為害。因茲舉,眾盛持此經。病者投誠,愈沉疒阿而軫慈悲之救。鹿阝州寶室寺僧法藏戒行精微,一生造寺寫經,崇新修故。

  至武德二年閏二月,因染重疾,夜夢一僧,身著青衣,手執《金剛經》一卷。口雲:「若能造此經,受持讀誦一生已來,所有罪障,悉皆消滅。」於是應聲許造,當時所患得愈。自後發願造《金剛經》一百卷,壽年九十八。大旨甚深,罩古籠今,字字演無生之性。天親菩薩,以無生無住之理,制論解釋諸部般若。乃至龍樹祖師,解《摩訶般若經》,制《智度論》一百卷,及《中論》等,廣述無生之旨。如《中論》雲: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說無生。重重敷不住之音。經雲:所謂不住色佈施,不住聲香味觸法佈施。須菩提!菩薩應如是佈施,不住於相。何以故?若菩薩不住相佈施,其福德不可思量。釋曰:無住相者,即是自心無住。不於前際,住已過去故。不於後際,住未至故。不於中際,住常念念無住故。既不得前後,亦無中間,以心不住故,即萬境萬緣,皆無所住,心境一如故。若了此義,其福實不可量,即與虛空等。任布七寶之珠珍,難偕四句。經雲: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佈施。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乃至若複有人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為他人說,其福勝彼。縱舍三恒之身命,莫比持心。

  經雲: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佈施,中日分,複以恒河沙等身佈施,後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佈施,如是無量百千萬劫以身佈施。若複有人,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先德雲:四句功深,三恒力劣以功深故。言下契無生,便同法界性。以力劣故,但得人天果報,盡入輪回矣。大教正宗,真如海藏。無量教法,同詮般若,以真如遍一切處。若心境若教若理,盡為其體,但明般若,萬法齊歸。但契一如,自眾德。靈神擁護,海州東海縣令王欽明,常持《金剛經》。因妻殺戮物命,追入冥司。王問:「若君今讀得《金剛經》已否?」答曰:「誦得。」即對王前哉!祗誦四句偈,訖,有二金剛,忽然而現。金剛現時,即放欽明還生。冥司便注命簿,壽年一百二下歲。其妻承此經力,亦得免罪,再生人道。陰官歸向。長慶二年,上都大溫寺僧靈幽死,經七日見閻羅,王問曰:「和尚在生,受何經業?」答雲:「貧道一生常持《金剛經》。」王言:「善哉!善哉!」王遂合掌請誦斯經。靈幽便念經訖。王曰:「猶少一偈。師壽命已盡,更放歸人間十年。勸一切人持念此經。真本在豪州鐘離寺石碑上。」靈幽遂奏,奉敕令寫此經。真本添此偈,在「無法可說,是名說法」之後。坐一層之金榻,撥出冥中。歧州女人阿王忽然身死。見閻羅王,問曰:「汝在生作何善緣?」答雲:「常持《金剛經》。」王即與金床,坐誦經訖。王問何不誦咒,答未曾見個。即令藏中取本授與,遂放歸生路。王言便付囑向後生天,更莫來此。其遍咒可傳行,勿令遺墜。降五色之祥雲,迎歸天上。唐開元年,遂州人任善因疾致死,見數十人並一僧同被驅掠,將去見閻羅王,王遂問僧,生時作何福田?

  僧雲:「唯誦《金剛般若經》。」王即合掌,須臾之間,忽有五色雲垂下布地。又見諸罪人並被枷鎖,各付地獄。次有一冥官指任善雲:「此人曾讀《金剛般若經》二十五遍,兼讀庚信文章。」王即令人引庾信示之。乃見一龜,有數個頭。王雲:「庾信好事文章,善談經典。誹謗三寶,受此罪報。」任善卻放重活,還歸人間,備說斯事。斯經也,降心為要。經問:「雲何降伏其心?」佛言:「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汝今諦聽,當為汝說。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應如是住,應如是降伏其心。」

  釋曰:論雲:一切境界,唯心妄動。心若不起,一切境界相滅。唯一真心,遍一切處。故一切經論,以心為宗,以心為要。心若不起,萬法一如。本無動靜,唯心分別,差別義生。故但降其心,千途自正。如傅大士頌雲:飛禽走獸我皆伏,唯是心賊最難治。以一切眾生攀緣之心,念念不住,相繼不斷。如蛇舌,如暴流,如火焰,如風疾。故聖人唯令制心,以為綱要。無我是宗。經雲:得聞是經,信解受持,是人則為第一稀有。何以故?此人無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又雲: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以我、人、眾生、壽者等四相本空,眾生妄執為有。若了本空,便成菩薩,不墮眾生之見。信解而體齋諸佛,以信無我之理,解無住之宗,現身成佛。以諸佛體,達人法二空,入無生無住之性。以成佛故,所以《華嚴經》頌雲:法性如虛空,諸佛於中住。受持而福等虛空。

  如前經說,不住相佈施,福等虛空。法力難思,不墮力峰之所。隋皇十一年,太府寺丞趙昌,岌州人也。因患致死,心上微暖,後蘇雲,初死之時,便被鬼使領見王,王雲:「合入刀山地獄。」使人領去。見一官人蘇潔,侍從數人,皆持寶函。官人雲:「此間文案極細,生前罪善,必無遣漏。」乃開函檢文,唯誦《金剛經》,官人卻引見王。王雲:「誦經功德,更合加年。即放重活。」從南出見周武王,著三重鉗鎖,枷木醜其身。語昌曰:「汝似我國內人,為我報大隋天子,道我為信任衛元嵩讒佞,使我除滅佛法。其衛元嵩,尋覓不得,其人已出三界。直至如今,久處幽系,可能為我造功德濟拔其趙昌,遂奏大隋天子,帝乃出敕,令天下每人出一錢,為周武帝作功德設齋,轉《金剛經》。周武王遂得解脫矣。

  神功罔測,能超駭浪之中。溫州參軍郭承思將家口九人,赴任之時,先發願雲:「乞家口平安日,別轉《金剛經》一卷。」考滿之日,將家口共司法元珍,同船歸本州。承思讓司法於船後房,承思將家口在前頭,忽值惡風。至越州界,船作兩撅。承思獨帆前頭,得至越州。司法家口當時沒溺。其司法在任之時,斷罪不擇良善,致招斯禍。承思珍戴金剛之力也。一心受持,千聖稱讚。經雲:如來滅後,五百歲,有持戒修福者,於此章句,能生信心,以此為實。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淨信者。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滯魄投誠,而歸淨道。

  泗州漣水縣書生趙璧,往京舉選,其妻亡,後乃及第還鄉。去家十裡,乃遇亡妻告其夫曰:「是亡後,生時衣服並在阿家處。今在冥司受罪,痛不可言。望於家處,乞一腰裙,為造《金剛經》一卷相救。若寫經時,預來相見。」其夫還家後,一依所囑,索裙寫經,才及半卷,忽憶亡妻之言。遂往妻之墓所,唯見一老人口稱我是土地,汝妻於昨日午時,承般若經功德力已生人天中,地下不可得見矣。苦戰敗陣,而超危難。汴州褚西倫,因亂被差充軍。行營一鎮河北,經得九年,家中莫知消息。其妻發願,每年出錢一千文,為夫主寫《金剛經》。為經生,作淨衣備蔬食,每書一字合掌,又念一佛寫經,裝潢並訖。至夜,其夫主在河北,入陣交戰,大輸失,便奔竄。遇夜風雨,不知東西。唯見一道大光猶如火引,尋光信腳,備涉山川,便到家舍。其妻忽見其夫,歡喜踴躍。遂開函示夫,經潢猶濕。

  當此之時,汴州一境,家家抄寫《金剛經》,悉皆誦持,頂戴歸命。獄官現證,冥魂脫而世命增。

  《往生傳》雲:時有縣尉,性好鷹獵,殺害為業。其妻常持《金剛經》,曾勸夫讀一遍。後忽然命終,引到王所,因問獄官,其人有殺罪,合人鑊湯地獄。為曾讀一遍《金剛經》,因令受殘罪。其獄卒便將一鐵勺湯淋背上,且放還家,仍得延壽。惡友妒心,金文隱而霞絛散。徐州有一老女人,積得十千文,欲專寫一卷《金剛經》。忽有一經生來,請為寫經,當時付十千文。經生用二千文起寫經堂,三千文作新淨衣,餘者買紙筆墨等,及裝潢。每日持齋,專心潔淨,抄寫染潢,表軸已訖,安置堂中。道有別經生數人,嫉他得錢太多,欲來偷經藏毀,潛入室中。並不見經,唯存一卷白紙。卻問主人,此經今在何處?略借看之。其老女人,脫舊衣裳,遂被新服洗灑,香熏兩手,入經堂中取所寫經見還。適來白紙,文字分明。經生視之,即知靈聖。裝潢儼然,絛首俱備。是諸經生,發起噁心。當時眉須,一時俱落。

  或乃身枷自解,母眼雙明。吉州盧陵縣主簿周詮,母梁氏隨男赴任。因母患眼,不睹光明,乃請假三日堂上掃灑,請佛迎僧,轉《金剛經》四十九卷,母眼雙明。公務人王龕,自生異見,捉此幡花縛周詮見巡察使張馬因,便推考著。枷訖詮于時枷鎖自開,無能禁者。馬因問事由,即答:「母患眼,遂立道場轉經,王龕自生異見。」馬因遂放之。口門光耀,傳雲:王新任,蜀道縣令。欲歸蜀去,無糧食得往。時有一僧,乃是蜀人,亦欲還。彼與王新同歸。其僧有錢十千文,乃寄王新,若到益州,望依數還。其僧常持《金剛經》。同至綿州,王新密起害心,貴免錢債。夜共渡江,乃沉僧於急水中。其僧逢一流槎,專於槎上誦經。口中忽出五色毫光,江畔村人見光,駕船載上。其僧先到益州,王新後到,見僧愕然,白汗交出。傍人拭汗,當時隨手,眉鬢皆墮。肉體堅貞。

  蘇州重玄寺僧智儼,常誦《金剛經》,忽於一日奄然坐終。其時寺內及遐邇,悉聞異香,複聞音樂。時正當暑,肉身不壞。至貞觀七年,眾乃漆身供養。天香馥鬱,仙樂淒清。昔真觀初,鎮州司法李生,常誦《金剛般若經》。後往洛陽,忽然染患而終。是日俱聞空中天樂異香,三朝不歇。臨法而三刀不斷,昔崔昭為壽州刺史,時有一健兒,抱罪合至極刑,使人斬之,三刀不斷。昭問雲:「汝有何術?」答雲:「唯受持《金剛經》。」昭使人往取經來,擬使令誦之。看經上三刀痕,斷路分明。昭合掌贊言:「此經甚不可思議。」其人免罪,後願出家。昭給錢五十千文,令充衣缽。時人號為三刀和尚。又,司法三綽,祖父並誦《金剛經》,因逢薛舉賊破城壁,但是官人,盡皆誅戮。賊至綽身舉刀便斷,遂乃免死。又懼亂兵來捉,遂隱廁中,專誦斯典,口中放光。賊尋光而來,乃是刀斬寸寸斷者。乃曰:君但出去,我等終不相害也。命講而束素俄呈。昔陳末,因慧禪師,年十八聲振寰宇。講經及論,三時不輟。忽見一人來雲:「請法師。」因此命終。唯心頭尚曖,七日方蘇。初死之時,至一城中,見一王,合掌恭敬雲:「弟子惡業,受此罪身,暫請師講《金剛經》七日,講訖放還。」乃與貝親絹三百疋。及至惺悟,唯見匱中之絹,分明盈滿。寫在空中,點點而雨沾不濕。

  昔有河北一儒生,因妻病,遂發願許寫一卷《金剛經》。其妻病癒,後以困乏故,紙墨不辦,常系丹心。心口思惟,時不待人。恐違誠願,遂於一日發心,於曠野空中,自親手於空中書一卷經文,禮拜發願而去。邇後於虛空書經處,乃至猛雨,其雨不沾,牧童采樵之人,皆於此避雨。求於紙內,重重而文采全生。如前所說,徐州老女人,暮淨衣裳,熏手取經,於前經生,白紙卷中,文字重生,裝染如故。是知大報攸長?正宗罕措。旨妙而難解難入,持此經者,現身增福壽,當來證菩提,豈非果報攸長?攸者,遠也。經雲:「爾時須菩提聞說是經,深解義趣,涕淚悲泣,而白佛言:「稀有世尊!佛說如是甚深經典,我從昔來所得慧眼,未曾得聞如是之經。世尊!若複有人,得聞是經,信心清淨,則生實相。當知是人,成就第一稀有功德。」又雲:「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信順而不驚不怖。經雲:「於後末世,有受持讀誦此經,所得功德,我若具說者,或有人聞,心則狂亂,狐疑不信。」以經旨趣,但述無我無生,即一切眾生現執堅牢。初聞不信,則起狐疑,若直信無生,深知無我,則不驚不怖。故《法華經》雲:聞諸法空,心大歡喜。金剛神暗使變肉為骨,開元三年,京兆府武功縣丞蘇七郎,專心誦持《金剛經》。闔家五十餘口,並皆蔬食。其妻崔氏,亦誦此經。崔氏有親來,見其吃菜年深,面無顏色。勸令私買肉味,益其顏狀。崔氏因使人窺竊於市內買羊肉三斤,暗處盜食,才吃一臠而變為骨。咽塞不能得進,又不能出,至日暮氣斷。經九十日,身體微曖,未敢棺殮。從六月十五日死,至九月十日始蘇。家人問其事,雲行至冥道,閻羅王問,汝是武功縣丞妻,汝夫是大菩薩。因何盜食肉?金剛善神變肉為骨,哽汝令死。汝壽合年七十,為汝受持《金剛經》,令更添二十年。通滿九十,卻放還生。武功一縣,道俗鹹知,悉來參問。夫人縣官具錄申州,州申台,帝聞,因此發心,受持《金剛般若》,得延年益壽。帝親御筆注出經文,散下諸州,令道俗各寫一本,使眾生懷渴仰之心,令徒侶獲未聞之益。甚深般若,願天下知之。須菩提密令斷薰啖素。大歷年中,河北道衛州別駕周伯玉,常持《金剛經》。忽於私第房中,見一道光,光內有梵僧,在床前,喚雲檀伯越。伯玉問雲:「是何僧?」答雲:「我是須菩提。為汝誦經數年,不斷肉餐,汝若志心求佛道,必須斷肉。」從此已後斷肉,蔬餐,轉加課誦。因書力而懺罪,如前所述,僧法藏造《金剛經》,神人告雲:一生已來,所造罪障,悉皆消滅。遇火光而得度。如前褚西倫,因見一道火光,隨光所引,得達家舍。積祿延年,扶持擁護。增福加壽,備在前陳。持此經人,諸佛護念。異哉!為群典之大還,上升覺路。約道門說:若服還丹一顆,增世間壽,立地升天。若釋宗中頓悟無住,無生深入《金剛般若經》,則永脫凡夫之地,當升第一義天,入如來壽量之海矣。

  金剛感應事蹟:梁天監中,有琰法師,居長安招提寺,年十一歲為僧。忽一日,同寺中僧侶,往占吉凶於相師家。以次占至琰曰:「可惜聰明壽夭,至十八歲,數亦足矣。」琰聞之不樂。及歸寺,發心躬詣藏殿,焚香躬禮三寶。發願修行,乞賜經一卷,畢世受持。禱祈已,隨手於藏函內抽得經一卷,乃是《金剛般若》也。於是專心受持,不舍晝夜。忽一日,夜至更深,見房中有五色光明。須臾見一梵僧,身長丈五許,語琰曰:「汝壽止十八歲,必致夭亡。今得持念大乘經力,增延壽數矣。」言訖,潛隱。因得此驗,愈更精勤。年逾十九,一日,尋訪相師。愕然謂琰曰:「予昔曾言師壽必夭,不期今日再會。師習何善業?喜得夭相已消,重添法齡耶?」琰曰:「專心持念《金剛般若經》。」相師稽首謂曰:「吾畢緣在塵俗之中,罔知佛法之功德,有此殊異觀。師此去壽至九十二矣。」後果應相師之言,終於招提寺。出《感應記》隋時,益州新繁縣西王李村居士苟氏,晦跡不顯,人莫知之。嘗於村東空地上,遙望虛空,手寫《金剛般若經》。遂感諸天龍神覆護,凡遇雨,此地不濕,約有丈許,如屋覆然,每雨則牧童小兒皆避于此。

  至唐武德年間,有僧語村人曰:「此地向來有人書經於此,致有諸天,設寶蓋於上覆護,切不可令人作踐。」爾後設欄圍繞,供養佛像。每遇齋日,集遠近善友誦經修善。當聞天樂,聲振一方,遂為吉祥之地矣。沙門法藏,隋時人也。居州寶室寺,稟性淳古,行業精勤。嘗於開皇中,在本州洛川縣建造寺宇。曾將自己衣缽變賣,起蓋殿屋二所。又寫經八百餘卷。至唐武德二年二月中,偶染一疾。昏寐中,忽見金剛神,手報經一卷,謂法藏曰:「汝造寺寫經,有互用之罪。我今授汝《金剛般若經》一卷,汝若至心能寫此經一卷,流通讀誦。互用之罪,悉皆消滅。」言訖不見,俄而疾愈。爾後,罄賣衣資,書寫此經一百卷,畢世受持。修諸善行,不染世緣。壽至九十九歲。其年正月十五日,延請大眾看念《妙法蓮華經》一七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一七卷。升堂端坐,索筆書偈,與大眾相別,俄然化去。一時緇素,鹹睹阿彌陀佛,化身接引,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九品花池托質矣。頌曰:今年九十九,看看無所有。更莫問如何,虛空打筋斗。

  隋人睦彥通,日誦《金剛經》十卷。李密盜起,時彥通宰武牢,邑人欲殺之,以應義旗。城上有賊,持劍趕殺彥通。前有一深澗,賊逼近,躍入其澗。空中見金剛神,以手指令一人接彥通臂置石上,都無損傷。神人曰:「汝持經有感,故特來相救。」因得保全還家。神所接之臂,異香數日不散。後位至方伯。年八十餘,一日無疾,索筆書偈。香湯沐浴,端坐而逝。偈曰:八十九年在世,隨身做此活計。今日撒手便行,明月清風自在。

  唐武德年間,信士陳昭,江陵人。日常齋素,持念《金剛般若經》,累積功行。有大蟒,時來座側,聽經畢即退,每日如是。有鄰人力昌,勇悍不信。見蛇往來,疑是妖怪,潛伺打殺。其蛇銜冤,訴于閻摩天子,敕使者追力昌,魂至冥司。令蛇纏身噬齧,苦痛難忍。力昌遂托夢告妻曰:「我在生,打殺一蛇。其本要聽經百卷,可以升騰,只欠七卷。我不合打殺。今被蛇苦楚,不可勝言。可與我請僧,寫得《金剛經》七卷,躬就佛前懺悔,以救倒懸之厄。」妻覺而憶其夢,欲依寫經。奈何口食不給,倍增悲苦。有男名僧護,方年五歲。問母何事悲哭,母說其由。僧護即答母曰:「何不將兒賣卻,以救其父?」於是哽噎,抱兒出市,賣與蜀客,得錢兩貫。與子分離,五內痛割。遂請僧寫經七卷,對三寶前苦心禱祝,一願,夫力昌承經功德解釋冤尤;二願,母子再得相見。自別之後,憶子目盲。但每日誦念《金剛經》,求乞於市。其子隨客往蜀,一去三十年,繼父母俱亡。忽念親母賣我寫經薦父,至今不知存亡,遂收拾家資,複回江陵尋母。未即之見,買宅暫居。忽遇節臘祭祖,就齋,求乞老嫗數人來,則誦《金剛經》一卷,乞意回向。

  僧護雲:「我幼年喪父,我母將兒賣身薦父。今得回鄉尋母不見,願得父母同獲超升。」數中一婆婆便叫:「郎君,我是汝母。汝年五歲賣你,寫經薦父。見有賣契,在我住處籃兒內。」僧護索契讀之,悲喜交集,焚香拜告三寶天地神祗。今得母子相見,緣母目盲,不能認子,遂取水漱口,躬對天地之前,與母舐其目,左右皆明,遂得母子團圓。以應向年之所禱也,觀者無不感歎。唐龍朔元年,洛州景德寺比丘尼房有女使任五娘死,已立靈座,供養經月餘。

  其弟妹每夜聽得靈座有呻吟之聲,初甚恐。因焚香問之,靈即答曰:「我在生不合犯五重罪:一不合在房非為,二好食牛肉,三作踐五穀,四氵蹇潑羹湯,五殺害眾生。又將活魚作魚會。凡被殺眾生,盡在陰司,要我逐一償報。今准閻摩天子敕令我受刀林劍樹地獄,一日一夜,萬死萬生,痛不可忍。即令身上有刀七枚,痛入骨髓。我因告冥司鬼吏,有何因緣,能免此苦。鬼吏答曰:『汝生前所造惡業深重,受此地獄。若要脫離,必得陽間孝順子孫,為寫得《金剛經》七卷,圓成可免此苦。』答曰:『別無子孫,只有親弟妹在家。求暫停苦,願放回求救,許而歸。望弟妹以骨肉之情,將我生前遺下衣資變賣,得錢舍入淨土寺,求寶獻大師,為我寫經一七卷。躬對佛前,懺悔殺生,種種無邊重罪,願我早離地獄辛酸之苦。」於是弟妹,遂依所囑,即為出賣遺物,命僧寫《金剛經》。才得一卷,冥司獄吏,奉天子敕,即與任五娘身上抽出一刀。寫經七卷圓滿,其刀盡皆抽訖。承此大乘經典功德,凡此索報生靈,悉得解脫,各生善道。其任五娘,業障冰消,出離地獄,得生人天。一日,複來拜謝弟妹,方欲詳問,遂不見矣。

  出《報應記》唐龍朔中,白仁哲為虢州朱陽縣尉。蒙差運米遼東,過海忽遇惡風,四望昏黑。仁哲與合船人從八十二人,盡皆憂懼。仁哲平昔持念《金剛般若經》,志誠有感。當時整理身心,焚香看誦《金剛經》。未終卷。忽如夢寐,見空中有一梵僧,身放五色光明,謂仁哲曰:「汝等八十餘人,宿有惡業因緣,今日俱當沒溺海中。即目海內鬼神羅刹等眾,鹹伺求其便。數內只緣仁哲平昔持經功德,今蒙玉帝有敕,遍告龍王水府神祗,庶得免此橫逆之禍,吾特來報汝,勿致憂疑。」須臾風恬浪靜,八十餘人,俱得濟岸矣。

  出《報應記》唐永徽元年,司馬喬卿為大理司,直丁母憂哀毀骨立,刺血寫《金剛經》一卷才畢,忽墓上生芝草三莖,長一尺八寸,綠莖朱蓋,取而複生。出《金剛感應傳》唐天寶年中,常州宜興縣人吳逵,每日五更,躬就佛前,誦《金剛般若經》一七卷,兼禮拜念佛。逵有詩曰:「五更鐘動莫貪眠,抖擻精神向佛前。一拜一聲彌陀佛,花池已種一枝蓮。」每日修行,年至九十二,忽別兒女,無疾告終。自見二使者,引見閻摩天子,問逵在生作何善業,對曰:「自幼至今,專念《金剛經》。」天子合掌,命逵坐朗誦一卷。方念至「在舍衛國」,口中即出妙香,見佛顯現。王不勝欣喜,謂逵曰:「君有般若之功,吾敕送汝生舍衛國中。承品官之後,受其爵祿,享富貴福,子孫榮顯。」使者奉命送逵,因過舊舍,就空中報兒女曰:「吾得念經之力,閻王敕令吾生舍衛國中,特來相別。汝等宜受持《金剛經》及《法華經》,陰府深敬此二經。若不能受持,以諸花香恭敬供養,得福無量。仍不得殺生,蠢動含靈,皆有佛性。買命放生,得長壽報。」兒女聞之悲哭。曰:「不用傷感,人生世間,有一善可憑,命盡如夜眠天曉,還見日月。一向在惡,必入黑暗。勉之。」言訖不見。

  出《雜俎記》唐大曆中,太原偷馬賊,誣一孝廉同情。拷掠旬日,不勝苦楚,並無招詞。推吏疑其為冤,未成文案。孝廉專持《金剛經》,其聲哀切,晝夜不息,忽一日,有竹一段,兩頭有節,墮於地上,不知從何處來。眾囚皆爭奪看,轉至獄卒之前。疑是藏刀在內,對眾劈開視之,乃有《金剛經》中半偈雲:「法尚應舍,何況非法。」眾皆愕然起敬,賊首悔過,因得放焉。唐大曆十一年,衛州別駕周伯玉,日常持念《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公私不易其心,以為功課。一日,忽見梵僧來前,伯玉問曰:「是何尊者?」答曰:「吾是般若會上須菩提也。為汝誦經數年,惜乎不斷肉食。汝若志心求佛道者,必須長齋斷肉。」伯玉自此斷肉蔬食,轉加精進,誦持般若尊經,寒暑不輟也。

  出《證驗賦》了禪師《應驗序》曰:昔唐時有王待制,船至漢江阻風。波濤洶湧,四面昏黑,檣傾楫摧,危險之甚。滿船驚惶,性命莫保,待制亦懼,不得已,遂將平日持誦《金剛般若經》一卷,拋至江中,遂得風浪平靜。待制惟日深憶此經受持年遠,鬱鬱不樂。經涉兩月,方到鎮江。見舟尾百步許,有一物,似球之狀,出沒無時。眾疑其異,待制差人喚漁人取之,乃螺螄輥成一團,剖之,外濕內幹。待制用手分開視之,乃是向日所拋之經,毫髮無損。待制驚喜,拜而受之。且歎曰,漢水會于九江至南徐,動數千里。舟船往來,不可數計。然未聞聽持之經,自彼之此,螺螄一見而不舍。其為名耶利耶財耶色耶?將必求脫輪回生死者也。嗚呼!萬物之中,唯人最靈。有畢世不聞是經,有聞而不見,見而不信,信而為名利財色役其心,不能受持者,尚螺螄之不若也。謂之最靈,孰與之哉?時宋紹熙七年,歲在丁亥仲秋念五日,歇叟清了述。唐乾元年中,廣州僧虔慧,自幼受持《金剛經》,寒暑不易。因與緇俗數十人,泛海往南安都護府。忽值風濤大作,打壞船隻,滿船人俱沒海中,唯偶虔在浪中,偶遇一叢蓬蒿,自身漸至蓬蒿之上,隨浪三日三夜,方得濟岸。仔細視其蒿中,乃見《金剛經》一卷,並無淹濕。虔慧拜受此經,精誠供養,日夜受持。年至百三十歲,端坐告終。其經本自出香煙,漸成五色雲氣,徐徐上升天界。大德僧眾與太守官僚,遠近緇白,鹹駐此處,俟經來下,至一日一夜,莫知所之矣。唐陳國竇公,夫人盧氏,芮公寬之妹也。平日好善,信罪福,嘗誦《金剛般若經》,卷將終,有兩三分,忽頭疼大作,自念儻死,不得終卷。力疾索燭,要續圓滿,而火悉滅。婢使空回,夫人嘆息不已。忽見燈炬,漸次升堂,上入臥處,去地三尺許。又無人執侍,光明若晝。夫人驚喜,急取經看之。有頃家人鑽燧得火,燭光即滅。自此病亦痊,日誦五卷。一日芮公將死,人往省視公。謂夫人曰:「吾妹誦經精恪,冥司注記姓名,又添遐算,異日必有好果報也。」夫人壽至九十,無疾索浴,端坐而終矣。

  唐朝崔昭為壽州刺史,有一健兒,犯極刑處決之際,差官吏押往市曹處斬,連施三刀,其刀自折。刺史問健兒曰:「汝有何術?」答曰:「無他術,平昔專心持誦《金剛般若經》。」遂差人取經來看,乃開函視之,乃見經本,已作三段,痕跡分明。刺史視之,合掌歡喜,讚歎曰:「嘗聞此經,有不可思議功德,今果若是。」遂免其罪。健兒求出家為僧,刺史即施度牒,號曰三刀和尚。唐竹行立,陝州人。不識一字。長度初,常隨善友,口授《金剛般若經》,得一年,自能背誦。時或為商,凡身到處,即奉經本,焚香持誦一卷。一日偶販匹帛三百餘貫,往他州貨賣。經過峻嶺,撞見強賊數人,各持刀仗來趕。行立箱篋約重五十斤,急棄之,竟投嶺下深澗側避。忽見空中有一金剛神,以手指行立,只覺身在水面上,如行平地。眾賊見箱袱遂即取之。及舉甚重不能起,賊皆驚異,卻在嶺上招手,喚行立曰:「你上嶺來,我若殺你,如殺我等父母。」行立即上來,賊再三扣問,汝有何幻術?答曰,非有幻術,恐是平日專心持誦《金剛般若經》,為佛神力感應,故有斯靈異。」賊遂令行立開箱視之,乃見五色光明現於其上。眾賊皆合掌悔過,遂舍壹伯貫文與行立,贖經前去受持。眾仍發願棄槍刀,更不作賊,俱改惡從善矣。

  出《感應記》釋靈幽在京大興善寺出家,長慶二年,暴亡。已經七日,體質微暖,而未殯之。自見二使引見閻摩天子,敕問幽,在世習何行業?幽對曰:「貧僧一生常持《金剛般若經》。」天子合掌賜坐,命幽朗誦一遍。地獄煎熬,捶楚之苦,一時停息。誦經畢,天子再問幽曰:「念此經中而少一章。師壽合終,今加汝壽十年,歸世勸人受持此經。真本在濠州鐘離寺石碑上。」幽既還魂,具錄表奏唐天子。奉敕差中使,往濠州碑上看此章,在「無法可說,是名說法」後,增「爾時慧命須菩提,至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是也。又唐永徽元年,釋明浚暴死。蘇雲:「見二青衣引至冥王,問一生何業。瀘答:「但誦《金剛經》,王曰:「善哉!若誦滿十萬遍,明年必生淨土,弟子不見師也。乃放還。」浚自此愈加精進,至二年三月卒,寺眾咸聞異香。

  出《本傅》唐武德年間,長安蘇仁欽,有父前生嘗於陰府借過受生錢,得托生處,世享富貴福,因循不曾答還,自死之後,墮廁中擔負沙石。臭穢沒身,受無量苦。又仁欽在生,恃其豪富,不知慚愧。恣意宰殺豬羊,烹炮物命。蓋因被殺眾生,各經陰府陳訴。又複幽顯靈祗,注記罪惡,致蒙陰司,追錄仁欽魂識,收系在獄,遂使陽間受諸重病,枕臥床,席經年不瘥,以是殺生惡業,減算夭亡。見二使者,押見閻摩天子。敕曰:「緣汝前生修善,以致今生富饒。汝今恣意享福,不識因果,殺害眾生,遂使減算絕祿。」令獄卒驅至刀山劍樹之上,償諸惡報。於是忄章惶恐怖,仰告王曰:「念仁欽生前,雖不曾看經作善。嘗施財請贖《金剛經》一卷,舍與安國寺僧,神敬受持。此僧遷化已,豈無報應?」須臾有異香芬馥,見僧神敬,手執《金剛經》,直至天子殿前言:「貧僧久與仁欽受持此經,致有般若之功。於是特來告王,願賜慈悲,再放仁欽還魂,改惡從善。」王即合掌,判仁欽加五十年壽,複歸陽間,因得還魂。鄉鄰遠近,見聞者無不驚歎。各戒殺生,回心向善。仁欽得活,發心印施《法華經》一百部、《金剛經》一千卷,齋僧一百員,修設水陸大齋,作諸功德。忽夜夢亡父言:「我受地獄苦無量,謝汝修行佛法功德之力,我已得生天界。汝若為我將田百畝,舍入寺內,供佛齋僧。此功德不可思議,功超七祖,福及子孫。」仁欽遂依亡父所囑,以滿心願。出《雜俎記》唐大曆中,夔州推司楊旬,常持《金剛般若》。處心正直,積累陰功,感動穹昊。有子年二十三歲,習科舉業。一日,稟父欲入試場,父雲:「汝學未充,不可。」其父當夜夢一金剛神,謂旬曰:「汝念經陰騭有感,吾特來報。汝子將來必貴,若應科舉,須改作楊椿,名納試卷。吾場屋中,助子筆也。」旬既得夢,次日令子作楊椿,名納卷,果得第六名。次年赴省試,椿自夢見一金剛神,語椿曰:「今年省題,乃是行王道而王,汝可預留心焉,切勿漏泄。」正試之日,果如其夢。試中第九十六名。及殿設畢,試官納三句卷於禦榻上,擇日拆號唱名。椿再夢神語曰:「汝策甚好,卻不中主文意,打在第五甲。吾今將汝卷於禦榻上,換了第一名卷。後日唱名,汝奪天下都魁矣。緣汝父子平昔念經行善之報。」至期,果應其夢。史君聞推司楊旬子中天下都魁,請旬賜坐,令旬解職。旬告史君曰:「念旬平日仰托二天之庇,奉公四十年。家無資產,惟積陰德,留得三個慳囊,乞台旨取來。」當廳開看,第一個有三十九文當三錢,當二個有四千余文折二錢,第三個計萬數小錢。史君不知所以,旬曰:「每年承鞫勘公事,遇有死囚,詳其情理可逭,定為流罪,即投一當三錢。有犯流罪者,定為徒罪投一折二錢。有犯杖罪者,量輕或釋放之,便投一小錢。又每效周。

  《太上感應篇》十種利益。

  一、收街市遺棄嬰孩,倩人看養。俟年十五,願識認者,還歸父母團欒。

  二、每年冬十一月初三為始,收六十已上,十五已下,乞丐貧人,入本家養濟院,每日給米一升,錢十五文。至二月初三日,已滿一季,令其自便求趁。

  三、普施應驗湯藥,救人疾苦。

  四、施棺木周急無力津送之家。

  五、有女使不中使喚,不計身錢,量給衣資,從便改嫁。

  六、旬處於世,專一戒殺,救護眾生,遇有飛走物命,買贖放生。

  七、每遇荒歉之年,其糧食貴糴賤糶,賑濟貧民。

  八、應有寺觀崩損者,為修理之。聖像年深剝落者,為裝飾之。或橋樑道路溝渠不通者,鹹為治焉。

  九、有遠鄉士夫、客旅流落者,斟量遠近,以助裹糧,而周全還鄉。

  十、旬忝居推司凡遇死囚,貸以複生。常推己及物,濟人之急,救人之危。

  感動穹蒼,賜旬男。今日奪天下都魁,皆因旬平昔奉公行善之所致也。豈敢舍公門,退職而自求安逸耶?有詩二首,以呈史君。詩曰:夔郡楊椿作狀元,為父司權四十年。推情貸活人無數,累積陰功感上天。人道公門不可入,我道公門好修行。若使曲直無顛倒,腳踏蓮花步步生。何軫妻劉氏,年二十六歲,生一男得兩周,一女方周滿。忽夜夢入冥司,判決劉氏來春三月命終。覺後思之憂惶,涕泣不已。其夫與親屬,咸問哭泣之因,答曰:「嘗夢入冥司,判我只有半年在世。至期果死無憾,但愧兒女無依。」忽一日自省,遂命畫士畫書佛菩薩像一軸,恭敬供養,斷除葷酒,晝夜躬對佛前,精虔持念《金剛般若經》,回向發願雲:「惟願我佛慈悲,增延世壽。若滿四十五歲,兒女皆有娶嫁之期,死入黃泉,亦自瞑目。每日專心持念,至三十八歲,兒得娶婦。及四十三歲,女得嫁人,以滿所願。至太和四年冬,恰滿四十五歲。悉舍衣資,莊嚴佛像,為善俱畢。一日遍告骨肉親緣曰:「吾死期已至。」何軫以為鬼魅所纏,不信有此。至歲除日,劉氏自請大德沙門,祗對三寶之前,授以八關齋戒,沐浴更衣,獨處一室,跏趺而坐,高聲誦念《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誦畢,寂然無聲。兒女親屬俱入室看視,端然而坐,已化去矣。凜然如生,唯頂上熱而灼手。凡四眾士庶,見者、聞者無不歸敬三寶,讚歎稀有。其夫何軫一依亡僧之禮,營塔安葬於荊之比郭。

  出《酉陽親祖》唐乾符年間,兗州都督使崔尚書法令甚嚴。有一軍校衙參不到,崔公大怒,令左右斬之。其軍校就戮,顏色全然不變,眾或異之,當時斬訖。至三更,軍校睡覺,只見身體,臥在街上,遂走歸來。妻兒皆驚駭,恐是鬼魂。謂妻子曰:「我非鬼也,初被斬時,如醉夢中,罔知所以。今忽睡覺歸來。」舉家歡喜,明旦至帳前拜謝。崔公驚愕,謂曰:「汝有何術。今敢複來?」軍校答曰:「素無他術,自幼至今,每日持念《金剛經》三卷。昨朝失曉,誦經過期,有犯軍律。」崔再問曰:「汝知斬時否?」答曰:「初押出戟門外,只覺身如醉夢中,都不記憶。」又問曰:「汝所誦之經,在何處?」答:「見在家中,佛廚函內。」崔急令人取來。及開函,只見五色毫光。取經看時,已作兩段矣。崔大驚異,亦自悔過。撫慰軍校曰:「我與汝幣帛,可買銀箔,倩寫此經一百卷。就延壽寺,命僧看念懺悔,一時散施。留經十卷,恭就本寺佛殿供養。」仍令圖畫就戮之處,並斬經之像,以彰靈跡。

  出《報應記》唐政和中,真州石匠孫翁每日持念《金剛經》三卷。一日,同三十餘人入山鑿石,忽山崩,盡喪。其中唯孫翁在石罅處得活。經一十二年,因子孫鑿石穿透,見翁端坐,容貌如故。子孫驚拜問翁,何以得生?翁曰:「常持《金剛經》。」又問饑否,曰:「始初因吃一個酥餅,至今不饑。」翁問曰:「我昔所看之經在否?」子孫答曰:「有。」遂還家,徑取經看。經上有一圓孔,恰如酥餅大。凡見聞者,無不讚歎。此經有不可思議功德,能救護孫翁饑渴,垂死之患難也。出《報應記》昔毗山劉縣令為官清廉,家法甚嚴。日誦《金剛經》三卷,寒暑不輟。前任運司幕官因妻難月,夢見一僧從空而來雲:「有事冒幹尊聽,道修行六十餘年,蓋因世緣未了,再令出世。念閣下善根成熟,特來依投,願賜收錄。」劉曰:「既蒙不棄,無吝見教。」其僧便入臥房,劉怒而覺。次日,其妻分娩,得生一女,聰慧過人。年七歲不曾從師,經書盡皆通曉。隨父日誦《金剛經》,未及月餘,便能暗誦,父母甚喜。年登十九,吟詠成章。女因患方愈,值夏月,忽作蚊蚋詩雲:「昨日曾未與君期,今朝擅自入羅幃。玉體任君餐一飽,猶作嬌聲歹帶阿誰?」

  其父聽得大怒,喚出廳前深責情意,欲置之死地。母急來救,詢問其由。女曰:「昨夜蚊蟲叮我,今朝作詩,別無他事。」母即去白父,說其因由。父曰:「汝既在室,空得有此等語?句句有情。女告父曰:「不然請題,容奴別作四句。」父將剪子為題,女隨口便答曰:「有情兩股合,無情兩股開。快從腰裡取,長短任君裁。」父微笑不語,女便入房索浴更衣,出廳白父:「念奴適來幾乎不得其死,不如及早拜辭父母去矣。」因成頌曰:「十九年來作客,清淨無花無逸。了了分明歸去,一任東西南北。生也了,死也了,不論年多與年少。今日撥轉遇真空,一輪明月清皎皎。描也難描,畫也難畫,滿頭插花,盤膝坐化。宋紹興二年,有宋承信,居秀州花亭縣。因患翻胃之疾數年,百藥不能治療。忽一夜夢見有一梵僧,謂承信曰:「汝乃宿世冤,遂致今生受諸病苦。汝知否?應有世間男子婦人或風癱,或勞跛,或盲聾喑啞,或疾病纏身,經年累月,枕臥床席,將死不能氣絕者,其魂靈攝在陰司,考校前生今世所作罪惡,因緣果報,毫髮無差。若有奉施《金剛經》,或自他書寫,或畢世受持,才舉心動念,遂感陰府官曹,檢察善功,先放魂魄附體,次遇良醫,其病即愈。」睡覺省悟,明旦令妻焚香,躬對諸佛菩薩之前,發願甘許奉施《金剛般若經》一千卷,兼自盡形受持。爾後,又複夢見有一金剛神,賜藥一丸,令承信吞之,次日其病即瘥。將養月餘,身輕體健,容貌精神俱獲復舊。凡見聞者,合掌稱歎,此經有起死還生之功,可不戒且敬哉!宋唐珍,乃紹興府會稽縣押獄,日常持誦《金剛經》三卷,寒暑不易。紹興八年,同褚旬諸茂偷扌典官錢事覺,由縣申解本府,趙相公判送司理院再勘。唐珍等至夜夢一金剛神,語珍曰:「汝得平日持念《金剛經》有感,汝但放心,臨斷之際,吾當助相公神筆,先判褚旬褚茂,各決脊杖,配鄰州。汝決仗一百,回監俟贓足日,雖放還家。」睡覺再三思量,我既為首,所犯刑名,其罪是一,安得輕重哉?殊不可曉。以至臨決斷之時,逐一果應其夢,毫髮無差。所見所聞之者,鹹疑其異。方知金剛般若之功,有不可思議者也。遂感金剛神力,冥助趙相公之筆,複何疑哉?爾後,發願印施《金剛般若經》三百卷,盡世專精受持,壽至八十五歲,無疾而終。

  出《雜俎記》宋紹興九年,明州王氏日常持念《金剛經》。因夫帶往岐州任所,身懷六甲二十八個月不能分娩。兼以多病,形骸羸瘦。深慮生產之時,子母難全,憂惶不已。一日倚門而立,偶見一異僧教化曰:「同增福利。」王氏將錢舍施已,僧雲:「娘子有善根,何不印施《金剛經》,若發心印施,得一千卷,見世增延福壽,父母子孫團圓,所願皆遂,福及七祖先亡,一切眷屬咸獲超升。」王氏猛省,依僧所囑,遂印施《金剛經》一千卷,齋僧一千員,就念經一千卷。躬就天寧寺對三寶前懺悔求願,保祐生產之日,子母雙全,早祈感格。齋罷還家。至夜三更得夢,自見一金剛神,以杵指王氏腹,其疼不可忍。及覺,已生二男子在床,相貌圓滿,令人愛樂。仰藉般若之功,天神衛護,報應之速。王氏既得母子雙全,不勝忻幸。爾後專心齋素,誦經不輟。年至六十一歲,無疾忽爾身亡。自見二使者,引見閻摩天子,敕問汝在生作何善業。王氏答曰:「自幼持念《金剛般若經》,至今每日不缺。」天子賜金床,與王氏就殿側坐,朗誦一遍。地獄辛酸之苦,一時停息。諸受地獄之人,普沾恩利。天子再問:「王氏何不誦咒?答:「世間無本。」敕令鬼吏於藏中取咒?本付王氏。囑曰:「汝歸陽間輾轉流通,切勿遺墜。」天子又曰:「王氏向後壽終,徑生極樂世界,不復再來此處矣。」《補闕真言》曰:「口奄呼口盧呼口盧,社曳穆契莎訶。」一回向真如實際,心心契合。二回向無上佛果菩提,念念圓滿。三回向法界一切眾生,同生淨土。宋朝蘇州府朱進士,服儒衣冠,習舉子業。平昔罔知佛法之妙。一日閒遊,偶至虎丘寺,正值佛印禪師講演《金剛般若經》,至「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師逐一解說佛法大意,朱聞之甚喜。自念平日未嘗聞此佛法,深有理焉,惜乎!圓滿歡喜回家。

  次日午刻,忽睡去,夢一鬼吏押五個罪人,朱亦隨後。約行二裡許,見一大街,入巷門,掛青布簾人家,鬼吏揭簾,罪人皆入。至廚房,見灶上桶內有湯,罪人皆去吃。朱亦覺渴,方欲飲,被鬼吏喝住曰:「聽佛法之人不得飲。」因此驚覺,心疑此夢。信步行至大行,入巷果有人家,與夢中無異。朱扣門入其家,主翁見進士至,急忙相接。朱問:「適來使宅廚房有何動靜?」主翁遂問,家人言:「廚下方養得六個小犬,內一枚死者。」朱即驚惶流汗,自謂若不得聞佛法之力,遂入狗胎,化為畜類矣。因棄其舊習,專心持念《金剛般若經》,寒暑不輟。壽至八十九歲,功行圓滿。於八月十五日,遍請諸山師德道友親朋相送,就升於後園樹枝梢上。說四句偈,與眾相別,端然立化去矣。偈曰:八十九年朱公,兩手劈破虛空。腳踏浮雲粉碎,立化菩提樹東。宋乾道七年三月十三日,左中大夫、龍圖閣待制提舉、佑神觀楊琰,和王之子也。偶夢見父和王偕母夫人,龍圖省記考妣,已棄諸孤。恐亟去,懇留為十日之款。和王許之,龍圖再拜勸酒委曲,如生之禮。龍圖泣,和王及夫人亦泣。龍圖稟考,和王尋常所修功德,燒獻錢馬人物,用得否?和王曰:「用得。」再問釋道功果孰勝?和王雲:「一同,但舉手翻覆。」龍圖又問:「世間經文孰勝?」和王答:「陰府深敬重《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汝若為吾印施,得一千卷,最為第一。」龍圖意謂欲冥器,即對雲,「容造以獻。」和王曰:「可。」時以暮矣,頃刻,有一急足從水中行來,報覆酉時有金字牌過楚州。龍圖再稟大人,今在何處?和王雲:「吾管地部。」方眷戀間,忽然睡覺,不勝悲感,淚流枕席。遂念和王英爽不昧,神色如生,蓋和王為宋大將,曆百戰,戡定禍亂,大功不一。受降不殺,全活甚眾。入扈殿垂四十年,未嘗妄刑一人。忠厚明恕,宜得功德之助,有所主宰。且晤人間,所修功德,看誦《金剛經》文,所焚冥器,陰府皆得用之。

  又知善惡報應,冥陽一趣無間,彼此亦足,以勸世之為善者也。龍圖恭睹釋迦世尊降生之日,就資福禪寺,修設天地冥陰水陸大齋一會,及齋僧若干,如法修禮金光明三德妙懺一七晝夜。命僧眾看誦《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一藏,計五千四十八卷,用資二親冥福也。宋淳熙元年,楊州府承局周興,自幼日誦《金剛經》一卷,公私不易其心。嘗承太守莫濛差興齎幣帛香燭壽禮,約有一千餘貫,往行在送朝貴生日。行至瓜洲渡客店鬱三家投宿。其夫妻見承局行李重貨,喚兄郁二謀意商量。夜至三更入房,將周興潛地打殺,離店五裡許,埋在路傍,行李財物盡行劫已。緣承局過限,回劄文引,杳無所歸。其妻子被官府兩次監禁杖限,倏經一年,實難追獲。後因太守被召赴行在,一行人從起程,未及到瓜洲渡,尚有五裡許。忽有一朵蓮華,攔在路上。太守令從者折之,刀砍亦不斷。遂掘至四五尺,只見一死人,其蓮華從口中出。眾人愛護,取出子細看時,尚自眼動。再三熟視,卻是周承局也。取到人家,以粥徐徐調理。次日方能言語。雲:「被客店鬱二等劫死埋地,已得十六個月。」太守驚問:「因甚活且不饑。」答曰:「得日前持誦《金剛經》力,被埋在地,如夢中見有一金剛神,將一朵蓮花,插在周興口中,至今不覺饑渴。」太守合掌讚歎雲:「嘗聞此經,有不可思議功德。自愧將渠妻子經年監禁,悔何及矣!且平日所理公案,不無冤枉。」即移牒楊州府官,請速為釋放周興妻子。立便差人,追捉郁二郁三並妻等人,究問明白。鬱二等招伏,打死周興,劫了錦段拾匹,沉香一塊、壽燭十根、並獻壽禮物等。款成具錄聞奏,奉旨議得周興承佛法功德力故,神天救護,今已得活。其郁二鬱三,謀劫罪情實重,若興貸命,慮後再有陰謀害人,並與重仗處死。其妻決脊二十,編管海外軍州,永不放還。善既有報,其惡亦然,可不誡哉!

  出《雜俎記》

  紹興府寄居郭承思,新除溫州參軍。將欲之任,親詣天甯寺佛菩薩之前,焚香發願雲:「挈家九口赴任溫州,一願到任,闔家不食牛肉。二願掌權處政,常行方便。恤念孤貧,濟人之急,救人之危。俟考滿還鄉,誓舍財金,書《金剛般若經》一卷,恭入佛殿,永遠供養。」後得三考滿,與同僚官、司法元珍迪功,共買舟涉海還鄉。參軍家眷居船前倉,司法居後倉。行至紹興府界首,偶值風濤大作,四面昏黑,眾皆驚懼。只見海內鬼神,將船鑿為兩段。郭承思前倉風帆順便,徑直到岸。司法後船人口行李盡皆沉溺海中。蓋緣司法任政,徇私拗曲作直,致招此報。郭參軍秉心良善,奉公執法,誓願救人,又承金剛般若功德之力,救護平復還鄉。善惡報應,如指諸掌。見者聞者,無不感歎。泗州書生趙璧,赴京應舉,其妻已亡,後璧及第還鄉,離家十裡許,似夢非夢,見亡妻在路傍,哀告甚切。雲:「念奴在生之日,殺害物命。每於蟹出之時,買作醉蟹,恣意食啖。自死之後,准閻摩天子敕,驅入蟹山,被群蟹鉗其眼目,及遍身流血,晝夕受苦。又生前不合吐酒餘殘,飲剩盞腳,陰司積聚五石九鬥七升五合,使奴陽壽先減一紀,又受三七日大地獄苦,再准王敕,差獄吏監奴賣酒,以俟無常鬼,追到亡魂,俱敕來買酒。卻就奴身上刺血應賣。升合務要補填原數,足日別受地獄。今聞夫主及第榮歸,特來哀告,陰府深敬書寫《金剛般若經》,乞將奴房奩變賣,若為奴寫得七卷,仗此般若之功,實可救撥地獄之苦。」其夫允諾,才到家,即便舍財,請僧寫經。方了兩卷,一日備祭祀祀為妻上墳。方到墓側,忽見一老翁言:「吾是山神土地,汝妻承寫經功德,昨日午時,准閻摩王敕上升天界,地下不復見矣。」豈不見佛印禪師《戒殺文》曰:「鱗甲羽毛諸品類,眾生與佛心無二。只為當時錯用心,致使今生頭角異。水中游,林裡戲,何忍將來充日計。磨刀著火或研齏,口不能言眼還覷。或槌木盍,或刀刺,牽入鑊湯深可畏。退火尋毛羽括皮鱗,刮脊剜心猶吐氣。美君喉,誇好味,勸子勸妻言俊利。只知恣性繼無明,不懼陰司毫髮記。命才終,冤對至,面睹閻王爭敢諱。從頭一一報無差,爐炭鑊湯何處避?勸賢豪,須戒忌,莫把眾生當容易。食他一臠臠還他,古聖留言終不偽。戒殺兼能買放生,免入阿鼻無間地。又《滿庭芳》詞:鱗甲何多,羽毛無數,悟來佛性皆同。世人何事,剛愛口頭肥。痛把眾生剖割,刀頭轉鮮血飛紅。零炮碎炙,不忍見渠儂。喉嚨,才咽罷,龍肝鳳髓,畢竟無蹤。謾贏得生前,夭壽多凶。奉勸世人省悟,休恣意,轉惱閻翁。輪回轉,本來面目,改換貶時中。荊州江陵縣李玄宗女,年十三歲時,夢見一梵僧,謂女曰:「汝有善根,何不持念《金剛經》?」又雲:「世間若有男子、女人,每日淨心以誦一卷,陽間增延壽算,百年命終即生天界。若能究竟般若,直到涅般木彼岸。或有看經,雖未圓就,死入陰府,不能拘錄。即判生富貴之家,受諸勝報。」玄宗女依僧之囑,日誦三卷。年二十四歲,不願有家。忽患傷寒,三日而卒。有二使者,引見閻摩天子,照勘其女無罪。及見女子頭上有佛顯現。王雲:「此女既有般若之功,即判還魂。」臨放時,王囑曰:「汝父有仇讎,遂使陽間先減二紀之壽,不久追入陰司對證。因汝父好將活魚切膾,今有魚七千餘頭,狀訴索命。汝若不信,歸陽間問父,每夜夢見落在綱中,日日頭痛,此是魚求報也。」女得還魂,以陰府事逐一白父。其父聞之,驚惶無措。遂同女往天寧寺大佛殿內,齋僧百員,發願斷除葷酒,手寫《金剛般若經》四十九卷。寫經已結,玄宗忽一夜夢見有數百青衣童子俱拜玄宗,口稱:「我等昔日被君殺戮,各經陰府訴其宿冤,索君性命。今蒙寫經功德,我等鹹承善力,出離三塗苦趣,處得往生善道。君既釋冤陰司複還原壽,又添遐算。」玄宗聞之,不勝欣喜。自爾持誦經文不輟,為善不廢。壽至百二十歲,無疾索浴告終。

  出《雜俎記》縣尉王迪功,好鷹獵,殺害眾生為樂。有妻在家,日誦《金剛經》。一日妻正念經,見夫出獵方歸,其妻苦勸夫,從《持經功德分》第十五,同念此一分,不肯終卷。竟入廚房,烹炮物命,恣意飲宴。後過五年,迪功忽患風中在床,經年不愈。一日自見二使者來追,命盡而卒,唯心頭有氣。二使引見閻摩天子,怒責迪功曰:「汝既受爵祿,何不福上增修?卻好殺害生命,減算絕祿。」令獄卒驅入鑊湯之內。其鬼吏檢簿告王曰:「此人雖有殺業,善籍重如山。生前嘗得其妻勸念《金剛經》一分,功德雖片紙,重如惡簿。合與免罪,放還陽間。」天子敕曰:「就鑊內取一勺湯,淋其背,然後放還。因得再活。後患背疽,遍體潰爛,痛不可忍,百藥不能治。一日,令妻就佛前代發願雲:「今後誓不殺生,疾病痊日,願自手書《金剛經》,齋素受持。」忽一夜夢見一僧,用手摩迪功背三匝,至天明,視其疽已痊,更無痕癮,善惡之報如此。

  出《報應記》馮察院日常持誦《金剛般若經》三卷,年至二十八歲。一日為國事修劄,具奏玉帝。當夜四更,忽見兩使者,追入冥府,引見閻摩天子。敕曰:「汝壽合至七十九,官至樞府。緣汝奏劄,於國損民,汝當絕祿除算。」馮驚愕俯伏告曰:「臣既陽壽未盡,乞賜再生。誓當畢世持經,常行陰騭。不造罪留鳥,有犯天。」王憫其回心向善,放回陽間。再三誡諭曰:「凡掌權政,可制簿一面,日間作事,夜必書之。必不可作此延年之術也。才舉一善,惠民恤物,增延福壽。若用刻剝之心,上帝惡之,則促壽減祿。」馮得再生,日行方便。利國於民,陰德日著。壽至九十八,官拜丞相。忽一日臥疾,有第九子,方十一歲,出廳前嬉戲。見無數牛頭馬面獄卒,子問諸鬼曰:「何緣來此?」鬼吏答曰:「吾等特來迎接閻摩天子。」其子驚惶,哭入堂內,以所見白父。丞相笑而撫掌曰:「生為上柱國,死作閻摩王,是吾職也。」頌曰:休將訟筆逞文華,回禮空王樂出家。已發一心歸大道,不須六賊若攔遮。歡同妻妾終成疾,位極公卿一似花。從此晚年憑慧劍,願將名字寄丹霞。索浴更朝衣坐化。又頌曰:大洋海裡打鼓,須彌頂上聞鐘。業鏡將來爍破,翻身透出虛空。送州姜學生,村居,二十三歲,暴疾夭亡。見二使者追魂,引見閻摩天子。敕曰:「汝前身修福,注今生壽年八十二歲。丁醜科赴試得舉,官至公卿。汝不合殺牛食肉,有犯天律。准玉帝敕令汝減算絕祿。汝既讀書,豈不聞海州雷雨七日七夜,天降石鼓,記曰:『萬物唯心造,為牛最苦辛。君看橫死者,盡是食牛人。昔有進士庾信,殺牛食肉,恃文章聰明,譭謗三寶。自死之後,受諸地獄,今變為烏龜。」王敕鬼吏,牽烏龜至殿下,令姜學生看。其龜有九頭,頭目並皆流血,苦痛不已。此即庾信也。有一鬼吏語生曰:「汝急告天子,改惡修善,乞賜還魂,若判入地獄,無有出期。」生曰:「有何門路,願求指教。」鬼吏曰:「陰府深敬重書寫受持《妙法蓮華經》、《金剛般若經》。汝若發心,即獲脫免得此。遂告天子曰:「念生雙親垂老,別無兄弟侍養。處世年幼,不知罪福,致犯重罪。雖讀庾信文詞,卻不曾譭謗佛僧。既陽壽未終,乞賜放回陽間。孝養父母。發願書寫《妙法蓮華經》、《金剛般若經》,畢世食素,精勤受持。」天子憫其回心,改惡從善,責放還魂。天子誡曰:「汝回陽間孝養父母,恭敬三寶,誦持經典,修行善業。若再違犯,卒於黃泉,千佛出世,不通懺悔。」姜學生既得還魂,親識鄰里,鹹來詢問其由。無不慚愧,改過自新矣。霍參軍,誦持《金剛經》,忽見廳下地烈,湧出包龍圖,稱吾是速報司。參軍問速報司曰:「報惡不報善,善者受饑寒。惡者豐衣飯,清者難度日。濁者多榮變,孝順多辛苦。五逆人愛見。」速報司曰:「唯當靈不靈,唯當現不現。」既靈須顯靈,既現須教現。願賜一明言,免使閻浮眾生怨。」包龍圖答曰:「吾掌速報司,非是不報惡,非是不報善。善者暫時貧,惡者權飽暖。濁逆曲惡輩,報案盡抄名。報一抄名姓,二除福祿押,三教絕後代,四遣禍星臨,五使狂心計,六被惡人親,七須壽命短,八報病纏身,九遭水火厄,十被王法刑。如此十苦難,盡是十惡人。參軍休問我,照鑒甚分明。一明天地見,萬禍一齊臨。詩曰:「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舉意早先知。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速與來遲。」霍參軍再問速報司:「陽間有僧尼善友,及士夫黎庶,有受持《金剛般若經》之人,將來百年命盡,死入幽冥,得超升否?」包龍圖答曰:「用得。」張隱年方弱冠,食素常誦《金剛經》。同裡屠兒亦名張隱,為殺豬羊數多,被冤仇陰府訴冤,准閻摩天子敕陰使誤追持經張隱,責曰:「汝生處世何得殺害生靈?」隱答曰:「看經為務,不曾宰殺。」

  王索業鏡照看,果有善根。天子問鬼吏曰:「張隱合得壽命多少?」鬼吏閱簿,壽至九十歲。天子語隱曰:「汝既不曾宰殺,兼乃持經,今放汝還魂。」隱死時,正當仲夏,已經三七,屍體腐壞不任再附。複來告王曰:「汝屍既不任,托敕使者急追屠兒張隱來受報。」王謂持經張隱曰:「汝與屠兒同名同姓、同年月日時,宜托彼屍而活。」屠家見夫死三日複省,不勝欣喜,略不顧,徑走歸元居,語本妻與子曰:「我再得還生,屠家認作夫,看經之家認作父。兩家各諍,孰能甄別?」於是經官,乃明,准刺史判曰:「身魂兩主,姓名不殊。生本各枝,死回同氣。身屬屠家,其情性聲音卻是持經之人,實難分辨。仰兩家輪流,各養一月。」仍具實表奏朝廷,以為罕事。屠兒子孫,改惡從善矣。

  徐王巳乃杭州人吏,每夜五更持誦《金剛經》三卷畢,方入公門。其家富庶,忽一日有劫賊百餘人,竟入徐王巳家,將老小並用拘縛,將徐王巳縛在箭垛上。王巳雲:「金剛不壞身,今如之何?」須臾,只見佛現空中,畏心稍釋。眾賊鹹放箭射之,連發百箭,或中垛墜地,王巳身上下俱無損傷。眾賊驚駭,問王巳:「汝有何術?」答曰:「無術。每日專心受持《金剛般若經》,想是三寶龍天救護,有此感應。」眾賊合掌警悟,並釋放之。湖州城南屠戶陸翁,年二十三歲時,門前見一雲水僧,稱教化有緣人,陸不領解。僧雲:「汝殺豬羊不計其數,何不改業?」陸曰:「承襲祖業,不忍棄舍。」僧雲:「汝若不改,後世必墮此類,仍被他殺,冤冤相報,無有出期。貧僧觀汝宿有善根,何不受持《妙法蓮華經》及《金剛般若經》。汝若受持,消除惡業,增長善福。豈不見仁宗皇帝,禦贊《蓮經》雲:『六萬餘言七軸裝,無邊妙義內含藏。溢心甘露時時潤,灌頂醍醐滴滴涼。白玉齒邊流舍利,紅蓮舌上放毫光。假饒造罪如山嶽,只消妙法兩三行,」僧言訖,回頭不見,陸遂省悟。想是佛及觀音菩薩化身,來勸化我,即請畫工,繪裝阿彌陀佛,觀音,勢至相一軸,設席供養,投師習誦《妙法蓮華經》、《金剛般若經》。未及五年,自能暗誦。且如明日宰殺豬羊幾許,預夜躬就佛前,焚香持誦《蓮經》一部、《金剛經》一七卷,對佛懺悔,口稱來晨殺豬羊幾口,願將看經功德,超度被殺豬羊。盡此報身,早生淨土。願我命終之時,免斯冤對。朝日相似,陸反覺身輕體健,自得其樂。年至八十一歲,將死半月之前,遍請親戚朋友、市戶鄰居。言:「在十一月初九日辭世。至日聊備蔬食,祗迎相別。」至日俱赴齋罷,果然索浴更衣,端然坐化。凡士夫鄉友,無不瞻仰稱歎。時周王景親見,亦同相送。陸翁處世實奇哉,兒女親緣笑滿腮。八十一年如夢覺,百千三昧絕疑猜。頌曰:六十餘年專殺業,手提刀秤暗修行。今朝得趣菩提路,水裡蓮花火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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