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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百五十五 元稹(九) § 故中書令贈太尉沂國公墓志銘 長慶二年某月某日,司禮氏持第一品弩已下,備衛,椎鉦鼓鳴鐃簫笳笛,前導我沂國公洎某國夫人某氏合葬於某縣某鄉某裡某原。先是沂國嗣子肇乞予銘墓石。 按沂國公姓田氏,諱某,字某,平州盧龍人。曾祖璟,官至鄭州別駕;祖延惲,官至安東都護府司馬,沂國既貴,贈尚書右僕射;父庭,官至銀青光祿大夫相州刺史中丞,沂國既貴,累贈至司空。公本諱興,司空第某子。幼敏雋,年十八,為魏博衙前都知兵馬使,自是魏劇地劇職,盡更之,由太子賓客沂國公累加殿中禦史、侍御史、中丞、秘書監。元和七年同節度副使,步射之眾皆隸焉。魏帥季安卒,子懷諫始十餘歲,惡輩樹之,不累月,魏法大壞。一旦萬眾相叫噪,皆曰「田中丞當為帥」,公曰:「叱叱止止。」眾曰:「何謂也?」公曰:「爾輩牽制孺子猶一累,吾焉能受?爾輩即欲受吾使,用我乎?」皆曰:「諾。」公曰:「孺子之家敢有辱者死,擅殺人者死,掠財者死,天子未命敢有言吾麾節者死,訖吾世敢有不從吾忠孝者死,汝輩可乎?」皆曰「可。」公乃狀其事於先帝,先帝大悅,降工部尚書魏、博、相、衛、貝、澶六州節度支度營田觀察處寘制,刻節以授之,而又賜緡錢、赦死罪、複租入。公乃獻地圖,編口籍,修職貢,上吏員,凡魏之廢寘,不關於有司者悉罷,軍司馬已下,皆請命於廷,然後斬暴亂,敘勞舊,除僭異,弛禁閉,家家始以燈火相會聚,親戚吉凶通吊問,出入封無所詰。魏之人,老者聞見平時多出涕,少者不知所以然,百辟四方皆奉賀。明年錫嘉名,瑩銦年加僕射,十三年子布功於蔡,加司空,十四年帥師克東平,加司徒平章宰相事,八月朝京師,乞侍從,先帝付以山東,加侍中實封以遣之。十五年,會上新即位,成德表帥,上曰:「非吾勳賢,莫可入者。」轉中書令以往焉,是日命子布節度河陽以張之。公既入鎮,去就事法猶在魏,魏之人相與立石乞文於陛下,陛下詔臣稹為文以付之。先是瀛之樂壽、博野入於鎮,公乃奏歸之。 長慶元年七月,幽州亂,公即日命將悉帥麾下集於境,鎮人初受制,未慣用於王,是月二十八日潛作亂,公薨於師,年至五十八。天子震悼,罷五日朝,冊贈太尉,下詔征天下兵,且命子布脫總魏師以自報。兵勢未合,布冤憤自殺,遂罷討。三年,鎮人歸其喪,詔葬有加焉。 嗚呼!魏之法虐切疑忌,諸將以才多死者,公既故為刺史子,又多才好讀書,識理亂形勢,孝友信義,士眾多附服,官望已重,不宜免,然而晦養謹慎,不下二十年,訖無禍,用是建大勳,更大鎮,模樣聲名,施於後世,身以忠歿,子以孝歿,累累在墳下者,如公幾何人?公若干男、若干女,子布,終魏博節度使,子肇,鳳翔府少尹,子某將軍,子某某官,子某某官,女邵氏、某氏婦。近世勳將,尤貴富者言李、郭,然而汾陽、西平,猶不得父子並世為節制,公與子布同日登將壇,諸子洎伯季,龜糸咼金銀,被腰佩者十數人,不亦多乎哉!銘曰: 忠乎仁乎?可以用於彼,而不可用於此乎?何魏人之不我以異,而鎮人之不與我為徒?化萇宏而為血,辨青於葦蒲。感異物之先兆,豈人力之能圖。送橫之客歌《薤露》,籲嗟沂公今已乎。 § 唐故中大夫尚書刑部侍郎上柱國隴西縣開國男贈工部尚書李公墓志銘 按李發事魏,為橫野將軍申國公,十一世而生有唐綏州刺史明,明生太子中允進德,進德生昌明令珍玉,珍玉生雅州別駕贈禮部尚書震,公即尚書第三子,諱建,字杓直。 始以進士第二人試校秘書郎,判容州招討事,複調為本官。會德宗皇帝選文學,公被薦。上問少信臣,皆曰聞而不之面,唯宰相鄭珣瑜對曰:「臣為吏部侍郎時,以文入官當校秘書者八,其書則馳他人書,建不馳,故獨得。」上嘉之,使居翰林中,就拜左拾遺。會德宗皇帝崩,鄆帥擅師于曹,詔歸之,公不肯與姑息,時王叔文恃幸,異公意不隨,卒用公意,鄆果帖。後一年,司直給事府。會朝廷以觀察防禦事授路恕治於鄜,恕即日就公求自貳,降拜六而後許,詔賜五品服,供奉殿中以貳焉。會恕複取不宜為賓者,公罷去,歸為殿中侍御史。有詔天下俟三節來獻,先是襄帥均(裴均)獻在邸,亟相命俟節以獻之,公力爭不可,意作《謬官》詩。尋為員外比部郎,轉兵部、吏部。始命由文由部而仕者,歲得調,編類條式,以便觀者,罷成勞書,凡成否之狀急一月,人皆便之。遷本曹郎,換兵部郎中知制誥。丞相視草時,微有竄益,遂不復出,樂為少京兆。會仲兄尚書遜被口語,上疏明白,出刺灃州。入以亞太常,於禮部中核貢士,用已鑒取文章,選用多薦說者。遂為禮部侍郎,遷刑部,權於吏部郎眾品。一夕,無他恙,而奄忽將盡,舉族環之,請召咒妖巫,搖首若不欲者,寡嫂至,斂衣若禮焉,竟不克言而遂薨,年五十八,是歲長慶元年之二月二十有三日也。上為之一日不視事,以工部尚書追命之。後四月,祔先君於鳳翔府某縣某鄉某裡,實五月之二十有五日。夫人渭源縣君房氏,容州濟之女,在太尉琯為猶孫。生五男,長曰訥,始二十,樸、恪、愨、碩次第焉。二女,皆十年而下。 長於議論,用體識為文章。於朋友間好盡言,然而未嘗以勝負形喜慍。進退之際,幾微不苟,受官法與操行牢不奪,亦未嘗皎皎自辨。性潔廉,而遝貪有才者皆進之,考行取友甚峻,能銖兩人倫,而滔滔者莫見其厚薄,終肯延薦人,常為諱避其短。善承受得喪,故沒身無誕歎之言。沒之日,會上合百辟宴禦史吏,驟聞其喪,聞者皆怛然愛惜無異詞。公始校秘書時,與同省郎白居易、元稹定死生分,至是稹與白哭泣不自勝,且相謂曰:「杓直常自言,在江陵時無衣食,賴伯兄造焦勞營,為縱兩弟遊學。不數年,與仲兄遜舉進士,並世為公卿,而伯兄先杓直沒。今杓直複不以疾聞於許,一旦發其喪,其兄何如哉!」許信至,果誨其猶子訥曰:「爾父有不朽行,宜得知者銘,吾悲撓不忍為,爾其告若父之執。」子訥遂來告,曰為志,且銘,銘曰: 日出入安歸?今日之日是,前日耶非?君去此安之?念君夢君兮,是君也非?之死信冥冥兮,安用銘此為?死而尚可識兮,魚膏大夜,安忍觀此詞! § 唐故朝議郎侍御史內供奉鹽鐵轉運河陰留後河南元君墓志銘 有魏昭成皇帝十一代而生我隋朝兵部尚書府君諱某,後五代而生我比部郎中舒王府長史府君諱某,君即府君之第二子也,諱某,字元度。娶清河崔鄰女。生四子:長曰易簡,滎陽尉;次從簡,曲沃尉;次行簡,太樂丞;幼宏簡。長女適劉中孚,中孚早卒;次嬰疾室居;次適蘇京,舉進士;次適李殊,殊妻早夭。君始以恒王參軍附太學治《春秋》,中授左清道府錄事參軍,曆湖丞,秩罷。丁比部府君憂,服闋,調興平、長安、萬年尉。丁滎陽太君憂,服闋,除萬年丞,遷監察禦史,知轉運永豐院事、殿中侍御史。留務河陰,加侍御史,賜緋魚袋。元和十四年以疾去職,九月二十六日,歿於季弟虢州長史稹之官舍。 嗚呼!我尚書府君有大勳烈於周、隋氏,我比部府君責大學行搢紳間,我諸父法尚嚴,家極貧,而事事於喪祭賓客,雖帚除薪水,不免於吾兄。貞元初,蝗且儉,我先太君白府君貨女奴以足食,君泣曰:「太夫人專門戶,不宜乏使令。」取新婦氏媵婢以給貨。向是三十年,養育八男女,始元和中,乃複奴婢之籍焉。先府君叢集群言,裁成《百葉書抄》,君懼不得授,乃日一食以齋其心者一月,先太君憐而請焉,由是盡付其書。是歲貨婢足食之一日也,日一粥而課寫千言,三歲乃卒業。先府君違養之歲,前累月而季父侍御史府君捐館,予伯兄由官阻於蔡,叔季皆十年而下,遺其家唯環堵之宮耳,皆曰貨是以襄二事可也,君跪言於先太君曰:「斯宇也,尚書府君受賜於隋氏,乃今傳七代矣,敢有守失以貽太夫人憂,死無以見先人於地下。」由是匍匐乞以終其喪。自興平、長安、萬年尉,俸不過三四萬,然奉顏色、礿祀、備吉凶、來賓客,無遺焉均也。己雖游千里貿費,毫釐未嘗不疏之於書,還啟先太君,下示仲、叔、季,且曰:「尊夫人慈不我責,不如是自束,陷不義矣。」其在於京邑,專捕盜者八年,破囊橐,掘盤牙,不可勝數,莫不刑者不懇,強者不暴。其在河陰也,朝廷有事於淄蔡,累百萬之費,一出於是,朝令朝具、夕發夕至者,周五星歲。而後功成役罷,凡主供饋之百一於君者,皆以課遷,唯君終不言賞,賞亦不及。 嗚呼!君之生六、七十年矣,四十年事親,無一日之怠,三十年養下,無一詞之倦。撫諸弟無正色之訓,而亦不至於不恭;教諸子無鞭笞之責,而亦不至於不令。以閑處劇,而吏不忍欺;以直立誠,而忤不及物。沒之日,三子不侍,無一言之念,知叔、季之可以教侄也;室空牆壁,無一顧之憂,知叔、季之可以任喪祭也。嗚呼!愛我者張仲,知我者鮑叔,予生幾何,懼不克報,或不忘,記之斯文。銘曰: 唐元和之己亥,惟孟年十一月十六日仲月之良辰,合葬我元君於咸陽縣之洪瀆川,從先太君之後域,而共閟於夫人崔之墳。 § 唐故建州浦城縣尉元君墓志銘 君諱某,字莫之。有魏昭成皇帝十七世而生某官某,君即某官之次子也。少孤,母曰渤海封夫人,提捧教訓,不十四五,其心卓然。讀書為文,舉進士,每歲抵刺史以上,求與計去,且取衣食之資以供養,意義漸聞於朋友間。無何,宗侄義方觀察福建,子幼道遠,自孤其行,拜言勤求,請君俱去。太夫人曰:「吾有爾兄養吾足矣,爾其遂行。」旋受建州浦城尉,宗侄之心腹耳目之重,以至閨門之令,盡寄於君,上下不怨,誠且盡也。又無何,宗侄觀察鄜坊,君亦俱去,心腹耳目之寄皆如初。宗侄歿,子公慶號駭迷謬無所據,君自始至卒任持之,公慶事公雖及喜慍不敢專。元和中,丁封夫人喪,痛毒哽咽,結氣膏肓,既免喪,卒不散。十五年八月二日,終於京城南,享年五十八。公慶襄其事。夫人濮陽吳氏,賢善恭幹。生一女,女亦惠和,夭君前累月。嗚呼!吳夫人可謂生人太苦矣。予與君伯季之間,十歲相得,師學然諾,出入宴遊,無不同也。及逾三十年,予亦竊位偷名,官進不已,然而終無濡縷之力及君。君何足悲,適自悲耳!銘曰: 維元和庚子十一月之四日,四禽交加六神沒,籲嗟元君歸此室。 § 夏陽縣令陸翰妻河南元氏墓志銘 予陸氏姊,事父母以孝聞,事姑如事母;善伯仲以悌達,事夫如事兄;睦族以惠和,煦下以慈愛。四者謂之吉德,然而不貴不壽,夭也。嗚呼!享年三十有五,歿世於夏陽縣之私第,是歲有唐之貞元二十五年十二月之初五日也。冬十月十有四日,葬於河南洛陽之清風鄉平樂裡之北邙原,從祖姑兆,太上永貞之元年歲乙酉朔旦景申,辰在己酉,須時順也。 我系祖有魏昭成皇帝,後嗣失國,今稱河南洛陽人焉。六代祖諱嚴,在周為內史大夫,以諫廢,在隋為兵部尚書昌平公,以忠進。君子曰,「忠之後必複」,降五世而生我皇考府君。府君諱某,以四教垂子孫:孝先之,儉次之,學次之,政成之。當乾元、廣德之間,郡國多事,由雲陽、昭應尉,馮翊、猗氏長,遷於殿中侍御史,或未環歲,或未浹時,而五命自天,非夫公不來則人不蘇,公不遷則善不聳,何是之速也。董方書奏議者凡八人。其在比部郎中也,宗人得罪有不察。夫玉與瑉類而不雜者屈,我府君為虢州別駕,累遷舒王府長史。至則懸車息宴,浩如也。嘗著《百葉書要》,以萃群言,秘牒一開,則萬卷皆廢,由(闕)懼夫百氏之徒,一歸於我囿,所不樂也,故世莫得傳。嗚呼!盛德大業至矣,不峻其位,不流其化,時哉!時哉!我外祖睦州刺史滎陽鄭公諱濟,官族甲天下。我太夫人聖善儀六姻、訓子婦,以憫默罰婢僕傭保,以莊厲為鞭笞用,至於兒稚不能名夏楚,而高々於他門。肆我伯姊,穆其嚴風,柔以慈旨,於人有加矣。生十四年,遂歸於吳郡陸翰。 翰國朝左侍極兼右相敦信之元孫,臨汝令泌之元子,魏出也。魏之先文貞,有匡君之大德。翰少孤,事親以至行立,釋褐太平主簿。我姊由是而歸之,逮陸君之宰夏陽也,事姑垂二十年矣。姑愛之若慈母,婦敬之若嚴君,雖母兄之饋,不授於姑則不至,而況於私其財乎?閨門之內,未嘗以往復之言聞婢僕,而況於相色乎?及太夫人之沈痼也,夫人亦不利行作有年矣,然而藥不嘗於口則不進,衣不出於手則不獻,冬之夜、夏之日,環侍其側者週二、三歲,衣不釋體,倦不形色,曾不以己之疾為矣。嗚呼!閔之養其親也,方於此何如,吾不知也。至於陸君之在疚也,克哀敬以終之,舊疾暴加,不數日而釁作。陸君縻職他縣,至則無及矣。將訣之際,子號女泣,問其遺訓,則曰:「吾幼也辭家,報親日短,今則已矣,不見吾親。親乎,親乎!」西望而絕。 痛夫!孝於親,敬於姑,順於夫,友於兄弟;辭世之日,母不獲撫,夫不及決,兄不得臨,弟不得侍。天乎淑善,反以為罪乎?二女曰燕、曰迎,兩男師道、嶠。夫人兄沂、兄秬,弟積、弟稹,或遊遠,或守官,或歸養,皆不克會葬。陸君先是職於使,又不克董喪。從父季<廠┆>以二子襄事,禮也。我尊夫人有命於小子稹曰:「吾大懼夫馨香之行,莫熾於後,爾其識之。」是用銜┰隕涕,篆銘於壙。銘曰: 嗚呼!有唐陸氏孝夫人元氏之墓。 § 唐左千牛韋珮母段氏墓志銘 唐少保贈僕射韋公幼子左千牛珮,母曰武威段氏,故衢州司田參軍岌之第二女也。其四代祖褒國公揚州都督贈輔國大將軍,生曾祖宣州長史諱宏圭,生大父鄜州刺史諱懷本。先是僕射裴夫人早世,女抱子幼,思所以仁之者,命主養之。始長安令至於都留守,敞釓戶、主婚嫁者,殆十五歲。當貴大之家,處謙謙之勢,然而不怨不德,禮得其宜,信難矣。今僕射喪益不失,非盛勳烈之後,其孰能如此哉!元和四年九月十九日,暴疾終於履信第,享年四十。定其年十二月二日,葬於河南縣龍門鄉之午橋村。凡韋氏之族姻聞其喪,莫不親者悲,疏者歎,不亦善處其身哉。故僕射諸子洎諸女,皆服兄弟之母服,而哀有加焉。始予亡妻生不月而先夫人歿,免水火之災,成習柔之性,用至於妝櫛、針組、書誡、琴瑟之事無遺訓,誠有以賴焉。是以予妻之言於予曰:「離則思,思則夢,夢則悲,疾則泣,戀戀然予不知其異所親矣。」訣予之際,切以始終於敬為托焉。今日之志其終乎。銘曰: 母以子貴,貴必因人。人本乎祖,祖盛厥勳。昔我稚室,沒懷其仁。仁莫之報,沒而有雲。今複泯矣,報之斯文。 § 唐故福建等州都團練觀察處寘等使中大夫使持節都督福州諸軍事守福州刺史兼禦史中丞上柱國賜紫金魚袋贈左散騎常侍裴公墓志銘 公諱某,字某。河東聞喜其望也。唐故長安縣令諱安期,贈左散騎常侍諱後己,贈工部尚書諱郜,其父祖其曾也。贈晉陽縣太君王氏,其母也。故清河縣君房氏,其室也。昭應縣令稷,虔州刺史,盩厔縣令及,其季也。進士誨,進士警,其子也。辛少穆孝堯一陽觀李及,其婿也。參軍於彭,尉於雒,丞於湖城,複尉於奉先,主簿於太常,錄事於華,戶曹於京兆,檢校水部員外郎侍御史佐於襄,令於醴泉,檢校庫部員外郎侍御史兼中丞團練觀察於福建,其官也。中大夫、上柱國、紫綬金魚,其階、其勳、其賜也。歲某月之某日、癸卯某月之某日、甲辰某月之某日,其始、其薨、其葬也。某縣某鄉某裡之某原,其墓也。少好學,家貧,甘役勞於師,雨則負諸弟以往,卒能通開元禮書,中甲科。在湖城時,杖刺史若初寵卒,返致若初謝。在華時,會刺史故相郢將至,舊法盡取行器於人,公不取給,官司所有粗陳之。其他廉法不撓皆稱是。刺史郢卒以上下考訁州之,初狀請白京兆尹於陵,由是奏為劇曹掾。佐襄時,新換帥,公為新帥均馳撫其師,會眾卒將食舊帥賓,公遏之不果食,既而均至,傲狠不用禮,公去之。在坊時,歲旱,廩庫空少,不數年皆羨溢。在鄭時,朝廷有事淄蔡,驢車粟芻,一出於鄭,均次征役,征人用不擾。義成節度光顏將出師,乞自副,且專留事,訖師還不絕糧餉。義成換帥,仍為副,皆帶刺史事。理鄭凡三年,鄭人宜便。觀察福建時,錠俗佻剽,食稅重繁,急則散去,緩則偷苟,持之五載不失所。逮其就徵,內外以才自許為劇職者皆開路。不幸薨於揚。天子聞之,罷一日朝,降使者賻粟帛,仍以左散騎常侍追加焉。予與公姻懿相習熟,及予來東,自謂與公會於途,晨涉淮而夕聞其訃。其子誨,雅知予有舊,因請銘。大凡公之行,孝愛友順,顯揚前人,冬曹晉陽,寵備幽穸,而又勤盡讓,不為競爭,官卑時多為官重者所與,居重官人皆以經慣吏理為美談,不如是安能富貴其身哉。銘曰: 實而無文,行則不振。不有好辭,安知令聞。我有祿位,榮於子孫。亦又記志,其期不泯。 § 故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司徒兼太子少傅贈太保鄭國公食邑三千戶嚴公行狀 曾祖方約,皇利州司功參軍贈太常少卿。祖挹之,皇徐州符離縣尉。 父丹,皇殿中侍御史東川租庸鹽鐵青苗等使贈禮部尚書。 某州某縣某鄉某裡,嚴某,字某,年七十七。 公少好學,始以大曆八年舉進士,禮部侍郎張謂妙選時彥,在選中。不數年,補太子正字。曆櫟陽尉,試為大理評事福州支,使複以監察裡行為宣歙觀察判官,轉殿中兼侍御史,充團副,加檢校著作郎,賜章服。入拜尚書刑部員外郎,一年轉太原少尹,賜金紫。尋加北都副留守兼禦史中丞,又加行軍司馬檢校司封郎中。特命為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工部尚書河南節度支度營田觀察處寘等使兼太原尹御史大夫北都留守,再命加檢校尚書右僕射,三命加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尚書左僕射扶風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四命加檢校司空,始特命至是凡九年。朝京師,真拜尚書右僕射,依前檢校,尋以檢校司空拜荊南節度觀察支度等使兼江陵尹御史大夫,進封鄭國公,食邑三千戶。後累歲遷山南東道節度觀察處寘支度營田等使兼襄州刺史,司空大夫皆如故,就加淮西招撫使,征拜太子少保,依前檢校司空,換檢校司徒兼太子少保,判光祿卿事,複換太子少傅,依前檢校司徒。疾告久之,有司上言「百日不視事當絕俸」,特詔有司無絕俸。長慶二年五月二十七日,薨於家,上為一日不聽朝,詔贈太保,出內帛以贈賻之,恩有加也。 初貞元中,宣歙觀察使劉贊以公勤信精盡,深所委異,十年之間,政無細大,一以諮之。及贊府除,掌贊餘務,德宗皇帝善公之所為,是有刑曹之命,且欲任用焉,會太原節度使李說嬰疾曠廢,遂命副助之,其實將代說矣。公事說愈謹,待下愈謹,及說薨而人人皆願為帥,德宗皇帝因人焉。元和初,楊惠琳反於夏,公上言曰:「陛下新即位,惠琳不誅,威去矣。臣請偏師斷其頭。」優詔許之。公乃秣芻以載於車,烝糧以曝於日,齎挽輊重,人利百倍。惠琳誅,是有金紫大夫尚書左揆開國扶風之命焉。明年,賊辟劫蜀兵以叛,詔公分師以會伐,令司空光顏將往會。公乃悉出帳下衛以驍果之柄以付之,然後豐其資賞,副以兼乘,涉棧道者五千餘騎,人無徒步而進者,馬有羨力,兵不勞困,蜀人駭竄,自我功為多。役罷,是有檢校司空之命焉。公之始帥太原也,內外乘馬不過千餘匹,三年,皂而秣之者六千匹,出之於野者以萬數,及今十不能一二焉,嘗大閱於並城東,種落畢會,旗幟滿野,周回數十裡不絕。時回鶻悔錄將軍來在會,聞金鼓震伏。其在江陵也,蠻酋張伯靖殺長吏,劫據辰、錦諸州,連九洞以自固,詔公討之,公上言曰:「緣溪諸蠻,狐鼠ㄣ竄,王師步趨,不習嵌,泝水行舟,進寸退裡,晝不得戰,夜則掩覆,攻實危道,招可懷來。臣今謹以便宜,未宣討詔,先遣所部將李志烈齎書諭旨,俟其悛心。」不十餘日,伯靖果以隸黔六州之地乞降下公。天子褒異,一以委公,公命志烈複往,伯靖遂以其下舒秀和等來就戮,詔公皆署麾下將以撫之。由是六州平,而伯靖亦卒為我用。荊俗不理室居,架竹苫茅,卑庳褊逼,風旱麾戛,高然自火。公乃陶瓦積材,半入其直,勉勸假借,俾自為之。數月之間,廛閈如化,災害減少,人始歌之。及朝廷有淮蔡之師,乃命公為襄陽節度以招撫之。既至,再旬而王師濟漢,器備車徒,皆若素具,俸秩稟祿,一以資軍。 公之大概,推誠厚下,善用人之所長,故誅琳破辟,柔伯靖、秀和,皆談笑指麾,而人人自輸其效。理身理家,和易孝敬,親喪不自支,事兄嫂有過人者。前後四顯親,而先府君位尚書,先夫人封虢國。朋友姻戚,泳遊於德宇者如歸焉。自始建牙選將,開幕壁,於今才二十年矣,目擊為將相者,逮不肖凡九人焉,其餘從公而同奉朝請者可知也。公之先自兩漢至隋氏,郡守、列侯、駙馬、禦史、郡丞、將軍、刺史、著作郎,數百年冠冕不絕代,若公之出入更踐,位與壽極,其上無如也。高祖協,貞觀中文皇征遼,為海東運糧使洮州都督。自高祖至王考禮部府君,為政皆嚴明無畏避。初府君為松滋、江陵令,恃豪賴軍目氣勢者,比比皆杖殺,邑人相與刻石歌詠之。先是開元天寶間,安之尉京劇,挺之更右職,破壞豪黠如神明,至是挺之子武洎府君又著稱。有唐言斷者,先嚴氏焉。自公始用儒素謙廉見推於早歲,及為大官,益自勞謹,貴貴尊尊,而哀賤下於己者,雖走胥、負卒、幼子、童孫,終不得聞辱詬之言,而窺怠惰之容矣。用是享年七十七,仕五十年,一為尚書,三曆僕射,六兼大夫,五任司空,再踐司徒,三居保傅,階崇金紫,爵極國公,荊並襄皆天下重地也,繼為統帥者十有四年,前後奏名刺率百辟以慰慶吉凶者凡八載,然而褫免之誚,不聞於耳,憂悔之緒,不萌於心,非夫上取信於其君,下取信於其友,權近不疑於畏逼,戎旅賴我以安全,其孰能如此哉!《詩》所謂「終溫且惠,淑慎其身」,於實敢信。 備錄聞諸有司,謹狀上尚書考功。稹燮贊無狀,孤負明恩,天付郡符,官未稱責,日夜憂畏,豈暇為文?無何,太保公諸子,以稹門吏之中,恩顧偏厚,具狀官閥,且訃日時,願布有司,以旌懿行。其間親承講貫,子孫不得而聞者,往往漏略,恐他人纂撰,益複脫遺,感念曩懷,遂書行實。其所行事,由荊而下,皆所經見,由荊而上,莫非傳信。飾終定諡,期在至公。謹狀。 § 告佘三陽神文 維年月日,通州司馬稹,用肴酒為州人告於佘三陽之神:圖籍鐫載,耆艾傳述。通之盛時,戶四萬室。耕稼駢致,謠謳湧溢。廛閈珠玉,樓雉丹漆。孝順子孫,廉能吏卒。軒然神功,坐受嘉栗。政式不虔,人用不謐。奪富撓豪,軋窮役疾。弱者逋播,悍者憤怫。饑饉因仍,盜賊倉卒。閭落焚燔,城市剽拂。人民遂空,萬不存一。神居毀蕩,神氣蕭[QO51]。再完陋宮,榻不容膝。僅有雞,無複芬苾。豺虎號噪,麋鹿幽噎。厲鬼癉人,貪吏殄物。邱墟,門戶蒿蓽。神又何情,受人祈乞。嗚呼!罔天軸地,羅星走日。水火炎潤,原隰生出。古不獨加,今不獨屈。化由人興,胡不為率。我貳茲邑,星歲三卒。熟視民病,飽聞政失。自喪守後,月環其七。弊深力薄,未暇纖悉。都盧虛持,先後排比。附防風俗,簡用紀律。功不甚農,虛不勝實。乃勸州人,大課芟钅至。人人自利,若受鞭扌失。旋六十裡,功旬半畢。嗚呼!教則人功,理有陰騭。農勸事時,賞信罰必。市無欺奪,吏不侵軼。非神敢煩,在我有術。雷蟄雨枯,蒸頑曝鬱。(闕)導百來,呵厲四逸。非我敢知,有神之吉。惟我惟神,各┰其┰。神永是邦,我非常秩。繼我者誰,為神斯栗。尚饗。 § 告佘竹山神文 稹聞天好平施,而特累山嶽,許其嵩崇,聖王亦視之公侯,不惜牲幣,蓋以其鎮定區宇,舒貯風雲,毓欒櫨棟礎,洎百谷萬貨,以資養於人也。至於蒙翳薈羅,惡木穴窟,虺蜥虎豺,迎礙吞噬,以遂其高傲堅頑之勢,非天意也。按通之載號神,為名山川,且邇邑屋,而扶道途,然而不砟不獲,不礎不柱,集ァ蟒,蔽弊道路,將五十年矣,實人力之不足於山也,非神之過。今天子斬三叛之明年,通民畢賦用其間,餘夾津而南,開山三十裡,為來年農種張本。自十月季旬,周甲癸而功半就。郡司馬元稹,率屬攸寘酒肴,以告於神曰:「通之邑居,才二百室,一旦為神剪翳穢,戮豺狼,幅員六十裡之地,亦足為用力於神,神其戒哉。」敬用嘉祝,祝曰:「為山輸力,為民豐食。廩以萬億,蟊賊以殛。報用黍稷,諡用正直。播布不殖,淫厲不息,風雨不式。麋不比,俾民無得,將他山是嗇。棄神之域,為神之羞,永永無極。神其畏哉。尚饗。」 § 報三陽神文 維元和十三年九月十五日,文林郎守通州司馬權知州務元稹,謹遣攝錄事參軍元叔則,以清酒庶饈之奠,以報於三陽神之靈:越九月始踐朔,霖雨既旬。式從典,俾吏拜稽首,祈三辰克霽於明神。神初饗若不逾祈,幽妖靈虯不克亂,負輸獲熟者賴神之仁。仁必報,式備報典不敢諼。伏惟尚饗。 § 祈雨九龍神文 稹始以長慶二年夏六月相天子無狀,降居於同,愁慚焦勞,求念人隱,思有以報陛下莫大之恩。涉歲於茲,理用不效,冬不時雪,春不時雨,越二月,宿麥不滋,耒耜不利。大懼茲歲,患成於人,以羞陛下之獎寄,刻責罪悔,罔識攸咎。大凡天降疵厲,必因於人,豈予心之虛削孤獨,依倚氣勢耶?將予刑之僭濫失所,冤哀無告耶?或予政之抑塞和令,開泄閉藏耶?舉動雲為,罔不在我,神怒天在譴,降災於我身,我不敢讓。今夫蠢蠢何罪,物物何知,使不肖者長理,而災害隨至,無乃天之降罰,不得其所耶!痛毒惻怛,無所赴露。惟龍司水於同,同人神之,謹齋戒沐浴,叩首揮淚,願以小子稹為千萬請命於龍。龍其鑒之:克三日,雨我田疇,其有以報,不然,災於予身,亦足以謝。伏惟尚饗。 § 報雨九龍神文 同州刺史元稹,謹以清酌庶饈之奠,敬祭於九龍之神。是月己巳,刺史稹以二從事蒙受塵露,百里詣龍,為七邑民赴訴不雨。予固慚惻,言訖涕下,親為龍言。龍意享若,是夕而應,庚午而降,辛未而洽,癸酉而飫,甲戌而霽,乙亥而報。報典不渝,龍祐宜永,訖是嘉穀,勿旱勿霪,歲其有成,無忘龍德。尚饗。 § 幽州平告太廟祝文 維長慶元年歲次辛醜五月景申朔十四日己酉,孝曾孫嗣皇帝臣諱某,敢昭告於太祖景皇帝:天革隋暴,付唐養理。高祖太宗,奉順天紀。元宗平寧,六合同軌。物盛而微,墉崇則毀。網漏鯨鯢,隙開螻蟻。幽燕狼顧,齊趙虎視。割據封壤,傳序孫子。不貢不覲,自卒自始。聖父披攘,震駭波委。擒滅斬除,如運支指。冀方獨迷,再伐再已。碣石是征,承詔唯唯。逮臣寡昧,虔奉先旨。洞照誠明,滌濯痕恥。承元雲奔,總亦風靡。悉率賦輿,盡獻州裡。不命一將,不戮一士。不費一金,不亡一矢。五紀逆命,一朝如砥。實天垂休,實聖垂祉。敢薦成功,以永千紀。尚饗。 § 祭淮瀆文 維元和九年歲次甲午十二月朔甲辰某日辰,使謹遣某,用少牢醴酒之奠,昭禱於淮瀆長源公之靈:浩浩靈源,滔滔不息。流謙處順,潤下表德。清輝可鑒,浮穢不匿。月映澄鮮,霞明煥。經界區夏,左右萬國。百川委輸,萬靈受職。越海貢誠,載舟竭力。明哲用興,凶戾潛殛。眇爾吳頑,蔑然蟊賊。鴟張蔡郊,蟻聚淮側。喪父禮虧,幹君志愎。天子命我,滌除妖慝。卒乘桓桓,戈嶷嶷。電率爪牙,雷憤胸臆。王心示懷,士剪猶抑。柔叛誘衷,取順舍逆。諮爾有神,逮爾有極。彼暴我仁,彼枉我直。歸我者昌,倍我者辟。不斬祠祀,不湮溝洫。不殄渠魁,不虐畏逼。不進梯衝,不耀矛戟。火滅燎原,人歸壽域。然後潔神牛羊,奉神黍稷。告神有成,謂神不忒。尚饗。 § 告贈皇考皇妣文 嗣子鶉,謹以常饌嘉蔬之奠,敢昭告於皇考贈右散騎常侍、皇妣贈滎陽郡太君:今皇帝二月五日制書,澤被幽顯,小子稹,參奉班榮,得用封贈,越七月二十八日,乃詔先夫人曰滎陽郡太君,洎八月之九日,複詔先府君曰右散騎常侍。祗命隕越,哀號不逮,追念顧複,若亡生次。惟積洎稹,幼遭閔凶,積未成童,稹生八歲,蒙騃孩稚,昧然無識,遺有清白,業無樵蘇。先夫人備極勞苦,躬親養育,截長補敗,以禦寒凍,質價市米,以給晡旦,依倚舅族,分張外姻,奉祀免喪,禮無遺者。始亡兄集,得尉興平,然後衣服飲食之具,粗有准常,而猶卑薄儉貧,給不暇足。慈訓備至,不肖乃立,積初一命,稹始奉朝。供養未遑,奄忽遺棄。釁罪不死,重羅纓裳,遷換因循,遂階榮位,大有車馬,豐有俸秩。書扇雖存,舊老已盡,顧是所有,將焉用之?嗚呼!生我者父母,享此者妻子,勤者兄嫂,優餘者婢僕。追孝不過於一奠,薦寵不過於揚名,哀哀劬勞,亦又何報?摧圮殞裂,酸傷五情。謹於先太君載誕之日,祗告贈典,並焚黃制以獻。號慕莫及,痛毒肝心。伏惟尚饗。 § 告贈皇祖祖妣文 孝孫稹,敢昭告於皇祖陳州南頓縣丞贈尚書兵部員外郎府君、祖妣贈晉昌縣太君唐氏:惟元統運,嘗宅區夏,選建賢善,俾公彭城。公實能德,延於後嗣,降及兵部,為隋巨人,抑揚直聲,扶衛衰俗。戶部績紹,傳於魏州,蘊鬱懿粹,族用繁昌。始兵部賜第於靖安裡,下及天寶,五世其居,冕弁駢比,羅列省寺,一日秉朝燭者,凡十四五,叔仲伯季、姊妹諸姑,洎友婿彌孫,歲時與會聚者,百有餘人,冠冕之盛,重於一時。燕寇突來,人士駭散,蔭籍削,龜繩用稀。我曾我祖,仍世不偶,先尚書盛德大業,屈於郎署。小子稹蒙幸餘福,據有方州,今皇帝嗣位之初,澤被幽顯,尚書府君洎滎陽郡太夫人,當進封贈。小子稹伏念先尚書嘗以比部郎乞換追命,朝列不許,大孝莫申,是用追述先志,乞回恩於祖父祖妣。是歲八月十八日詔,以兵部員外郎、晉昌縣太君來告第,摧慕感咽,五情傷殞。謹以仲冬日至,修奉常薦,焚獻制書,昭告神幾。伏惟尚饗。 § 告祀曾祖文 孝曾孫稹,謹以清酌庶饈之奠,敢昭告於曾祖岐州參軍府君:禮稱礿禘烝嘗,一歲用是,四者而已,唐制位五品皆廟祀,廟祀亦以求吉日,其餘未廟祀者,各奉家傳,疏數每異。昔我先府君深惟孝思,終已不怠,每歲換正,至涉佳辰,睹兒孫賓遊相會聚,未嘗無悲,是用日至暨正旦,仲夏之五日,季秋之初九,莫不修奉祠祀,以達事生之意焉。逮小子稹,冒華榮,當立廟以事先人於京師。會值譴出,未果修構,宗子積,牧民於金,複不克以上牲陪祀。每衣裘葛,酸傷五情。今謹依約廟則,每歲以一至二分暨正旦,與宗積彼此奉祀於治所。始用變禮,不敢不告。伏惟尚饗。 § 祭翰林白學士太夫人文 維元和六年七月某日,文林郎守江陵府士曹參軍元稹,謹遣弟某、侄男,祗酌捧饌,敢昭告於白氏太夫人之靈:嗚呼!分同伯仲,古則拜親,既陪長幼之列,遂生骨肉之恩,禮由情展,情以義殷,情至則爾,豈獨古人。況稹早歲而孤,資性疏愚,既不得為達識者所顧,亦不願與順俗者同趨,行過二十,塊然無徒。及太夫人令子藝成,學茂德馨,一舉而搴芳蘭署,再舉而振藻彤庭,愚亦乘喧濫吹,謬列莖英,跡由情合,言以心誠,遂定死生之契,期於日月可盟,誼同金石,愛等弟兄,每均捧檄之祿,迭慶循陔之榮,用至於二門之童孺,莫不達廣孝之深情。逮稹謫居東洛,泣血西歸,無天可告,無地可依,喘息將盡,心魂以飛,太夫人推濟壑之念,憫絕漿之遲,問訊殘疾,告諭禮儀,減旨甘之直,續鹽酪之資,寒溫必服,藥餌必時,雖白日屢化,而深仁不衰。天乎是感,人乎詎知。不幸餘生苟活,重戴冠纓,再展升堂之拜,旋為去國之行,(闕一字)澤畔之雲幾,奄天禍之無名。朋友訃告,慰問縱橫,猶恍恍而期誤,忽浪浪而淚盈。處眾憫默,入門屏營,移疾於趨府之辰,孰知潛慟,視惟幼女在側,無處言情,行吟倚歎,夢哭魂驚,往往不寐,晨鐘坐聽。豈由禮而當爾,蓋感深之所縈。嗚呼!仁之莫報,哀不得申,(闕一字)太夫人以猶在,感今古之同塵。嗚呼哀哉!太夫人人族茂(闕二字),仁深聖善。勵諸子以學,故大被擇鄰;示諸子以正,故寸蔥方判。保參不疑,戒蜀非淺,仲則金鑾之英,季則蓬山之選,豈(闕一字)因地而德,所貴飭躬而顯。何昊天之不吊,罔終惠於哲人,既生賢與種德,何憔悴之相因。見聚螢而肄業,知織縷之嘗勤,(闕一字)將期於萬石,曾不待夫重茵。嗚呼哀哉!誰非顧複,我實(闕二字),疾有萌漸,禍無因緣。哀感行路,況乃令子之交親,雖千詞之稠疊,終萬恨之莫陳。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 祭禮部庾侍郎太夫人文 外孫女婿朝議郎守尚書祠部郎中知制誥元稹,謹以清酌嘉蔬之奠,敢昭告於庾氏太夫人扶風郡太君韋氏之靈:赫赫韋門,祁祁騫騫。蹙蓄峻峙,洛澤清源。公卿委累,賢彥駢繁。金玉不耗,芝蘭有根。厥生孟母,德盛教尊。訓下以順,睦族以姻。猶子猶女,惟弟惟昆。至者處者,終無間言。他族之長,豈無豐溫。自我均養,人用不怨。佛氏有雲,世火焚燔。慧劍斷網,摩尼照忄昏。心焉獨得,深入妙門。嗚呼!良人早世,素業空存。戒蜀以義,為軻避喧。教自髫齔,成於冠婚。郁為重器,瑚璉璵璠。南北台省,東西掖垣。更踐迭處,以慰朝昏。孝女視膳,令婦執笄。封崇茅社,抱弄荃蓀。陔蘭始茂,隙駟俄奔。神不可恃,天何足論。嗚呼哀哉!白日入地,畫た羅軒。燎火宵燼,銘旌曉翻。望望逾閾,遲遲改轅。隹城故兆,風樹秋原。哀子泣血,行人斷魂。稹也幼婦,時惟外孫。合姓異縣,謫任遐藩。升堂不及,執糸引空敦。伏讀哀誄,跪薦芳樽。辭訣有禮,悽愴無垠。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 祭亡妻韋氏文 嗚呼!敘官閥,志德行,具哀詞,陳薦奠,皆生者之事也,於死者何有哉?然而死者為不知也,故聖人有無知(闕二字)。嗚呼!死而有知,豈夫人而不知予之心乎?尚何言哉?且曰人必有死,死何足悲,死且不悲,則壽夭貴賤,麻哭泣,藐爾遺稚,蹙然鰥夫,皆死之末也,又何悲焉。況夫人之生也,選甘而味,借光而衣,順耳而聲,便心而使,親戚驕其意,父兄可其求,將二十年矣,非女子之幸耶?逮歸於我,始知賤貧,食亦不飽,衣亦不溫,然而不悔於色,不戚於言,他人以我為拙,夫人以我為尊。寘生涯於頀落,夫人以我為適道;捐晝夜於朋宴,夫人以我為狎賢,隱於幸中之言。嗚呼!成我者朋友,恕我者夫人,有夫如此其感也,非夫人之仁耶?嗚呼歔欷,恨亦有之。始予為吏,得祿甚微,以日前之戚戚,每相緩以前期,縱斯言之可踐,奈夫人之已而。況攜手於千里,忽分形而獨飛,昔慘淒於少別,今永逝與終離,將何以解予懷之萬恨。故前此而言曰,死猶不悲。嗚呼哀哉,惟神尚饗。 § 秋分日祭百神文 維長慶元年歲次辛醜八月甲子朔十八日辛巳,皇帝遣通議大夫行內侍省常侍賜紫金魚袋李某,祭於百神之靈:朕奄宅萬有,亭毒品類,日月所照,永思和寧,上極於天,下蟠於地,包山絕海,窮冥入元,至於毛鱗<身果>羽之神,咸秩無文,以祛不若。秋序始肅,時將順成,且報且祈,用舉常祀。罔害嘉穀,以貽神羞。 § 祭亡友文 嗚呼!英英君子,汲汲仁義。壽則道亨,夭亦德熾。滔滔眾人,沒沒名利。材不稱官,老不識事。紫綬榮身,黃髮垂穗。徒擲天年,竊耀名器。石頑慧明,亦有何貴。君雖促齡,實大其志。呼吸風雲,擺落塵膩。泥氵盡珠玉,糞土名位。瞪目凡流,傾心俊異。譽如不聞,毀亦不忌。不求近效,直詣殊致。圈檻豺狼,籠禦鵬驥。塹山堙海,吞河噴渭。岳立英髦,粉碎庸媚。德我者煌煌,虐我者惴惴。赫赫其門,揚揚其氣。念昔日之盡言,此唯君之大意。天不降年,志亦沒地。我輩猶在,尚可希冀。故曰交本乎道,道通乎類。身沒類存,道則不墜。信後圖之未忘,奈目前之歔欷。昔江濆之送君,每重宵而疊醉。曾不易其津涯,忽莫陳於喪次。孀婦號呼,哀徹提稚。拜我者曩日之舊童,示我者絕時之遺字。埋萬恨於深心,灑終天之別淚。嗚呼哀哉!尚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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