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423_學達書庫

四二三

　　◆卷四百二十三

　　于邵（一）

　　邵字相門，京兆萬年人。天寶末進士，授崇文館校書郎，累遷兵部郎中，拜諫議大夫知制誥，再遷禮部侍郎。貞元初除太子賓客，出為杭州刺史，以疾請告，貶衢州別駕，移江州。卒年八十一。

　　§ 玉版元記頌（並序）

　　草莽臣稽首獻頌曰：臣聞殊祥大報者，皇天無私；慎終追遠者，祖考來格。皆上帝之所協德，豈蒸人之克預也？我皇帝陛下建皇極，行大道。體元以煦覆，品物以陶運。執斗柄而四序潛回，張地維而八埏至靜，四十載矣。而天下大順，巍巍乎其全功歟！元元皇帝，陛下之烈祖也。寶慈儉以垂後昆，法清靜而示教文，曆千百祀，而陛下道存妙有，化洽無為，動之太和，寂以元覽，非得一而正乎！陛下執大象，敷元宗，聖祖儀刑於郡國，景命紛紜於圖史者，蓋百數矣。開靈寶於分陝之郊，克復明號；形縞衣於降聖之閣，時庸展親。探三華於丹墀之上，而得也；想五利於滄波之外，遠而治也。故朴略之初，三五以降，曾不敢以功階並也；今太白山人李渾等，暫因形動，未假神遊。初入緇帷之林，忽變紫微之境，古祠之下，猶龍肅然。霽色雖澈於清霄榮光自分於白晝。元宮咫尺，仙衛徘徊；接霓裳以受辭，奉玉顏而專對。光啟王室，宣昭祖孫，方錄實而未宏，緬逖聰而奚取？由命京畿採訪使戶部侍郎兼禦史中丞王鉷，發皇華而載馳，望白雲之有處。瞻仰如在，真風宛同，曆五洞之杳冥，尋一門之{穴叫}[QMDF]。行前有會，感而遂通。石台菡萏而特秀，玉版熒煌而自秘。式傳無忽，祗受不差。天香氛氳，甘液浹洽。陽鳥抱戴而上燭，卿雲交映而前引，率皆科鬥之文，時人無能之者。陛下乃齋心服形，絕聖棄知，棄知，閒居於大庭之館，游夢於華胥之國。而後攝外慮，嚴天思，捧元記而納宸極，洞一時而睹萬物。其徉炳而有屬，其義綿延而自久。齊聖壽於日月，恢國祚於宇宙。上以和天地，下以洽神人。臣不知其天之為大也如此，遂下明詔，臨百官。荷億載之殊慶，追六聖之遺諡。既撰日以嚴配，親大裕於閟宮，鳴鸞以和，清蹕在聽。臣又以開闢之後，無以尚之。於是文武百辟，蠻夷君長，洎黃緇老幼，各有等威，雲趨玉闕而請曰：陛下奉天之昭錫，承祖之大命。百王無以徵其符，千載不復遇斯瑞。崇累朝之德，孝之大者；掩至尊之美，謙莫甚乎。既而天聽未回，睿獎猶邈。臣下罔知寢處黎人鹹造勿褻。而言曰：天其或者以天下之物，無可以稱陛下之德，故纘戎徽號，因聖祖以發明，令陛下不得不名之，固非一時之所強名也。《書》曰：「不臧厥臧，人罔攸勸。」願陛下臧而勸之。抑讓之至於三，方霈然曰：「俞哉！斯亦天之所俾也。」遂命稽皇典，序國儀，《韶》、《頀》作，貂蟬進。纂鴻猷而尊冊之，明大訓而奉行之。雷雨作解，小大以正；四靈在郊藪以待命，三光出躔次而延澤。豈祗群臣之私乎，率土之私乎？臣生沐淳風，欽承寶化，百揆時敘，空聞賡載之歌；三階底平，久著登風之頌。伏以神功丕應，潤澤生靈，挹超代之範圍，與下人之陰騭。方軼於周王游玉，黃帝迎年。豈與夫河東壽宮，或陽薦磬而已哉？仲尼以舜禹之事，邱不得預。議者以方今之盛，臣實預焉。庶效采詩之典，曾何萬分之一。伏獻頌曰：

　　岩岩太白，列仙是宅。八會真歌，三清羽客。幽陰肅爽，處處靈跡。皇唐上祖，天人元君，揮斥六合，時乘五雲。貽厥景命。昭我聖勳。神靈宣功，華芝獻壽。薦錫元記，光資妙有。玉字天長，石臺地久。億載新兆，千齡古書。字形科鬥，台狀芙蕖。神力莫測，象帝之初。烈烈遣諡，清廟崇之。明明徽號，我後尊之。天授玉記，惟皇之楨。微臣薦頌，遊聖難名。

　　§ 降誕頌（並序）

　　皇唐八葉之中興，提天綱，披寶圖，臨八紘，俯萬物，垂鴻儲休，粵十有七年。元冬陽月，旬外三日，天子居比堂左個，受厥初之慶。自予弼臣，百官丞令，鹹歸休汗，則歌《康衢》。樂壽域者，具百姓之歡心。有司諫掌綸之臣，當右掖分宵之直，望閶闔，沐薰風。齋心以虔，稽首獻頌。其詞曰：

　　甲觀畫堂，繞樞神光。十月良日，降生我皇，殊祥兮。

　　纘武繼文，時惟聖勳，格苗戡黎，為天下君，望如雲兮。

　　蒼蒼海隅，達我天衢。七戎蠢狄，西殲北徂，外無虞兮。

　　白翟遐通，嘉禾薦豐。兩樹連理，五雲飛空，歸大同兮。

　　金闕峨峨，清晨伊何。萬國筐篚，千門詠歌，歆太和兮。

　　舜膳以甘，堯尊以酣。誕彌之朔，旬而有三，湛恩覃兮。

　　南山於前，北辰於天。臣某獻壽，維億萬年，象帝先兮。

　　§ 唐劍南東川節度使鮮于公經武頌

　　皇唐八葉，伐叛取亂，再甯區夏。四海絕橫流，九州無匪人。制要荒以從述職，分周召以相夾輔有多士為內理，有方鎮為外攘，垂衣裳而禦極，惟十有三祀矣。大劍之南，自秦惠疏疆，是一都之會。南蠻西戎，舊為敵國，伺我休戚，為爾進退，國家之有天下也。或懷柔羈縻，與之連和；或掩義背德，與之交鋒。尋盟問罪，不無事矣。當天寶中，河隴之外，卻地千里，赤山青海，不敢飲牧。絕漠無跡，我嘗有之。屬燕薊猾亂，毒生人。群盜乘時釁，彼戎復舊怨。是以綠林逋藪，白晝殘人，池隍鞠為茂草，邑裡化為煨燼，墜瓦萬聚，頹垣一平。大曆三年夏六月，分命漁陽伯鮮于公，擁旄仗鉞，總統東川八州之地，自閫之外，帝俞欽哉。公才包五行，體合四氣，揮若神劍，扣如鴻鐘。其始也凜之以威，其漸也濟之以恩；作之君師，為之父母。由是遠者來，來者安也。於是驅豺狼之所嗥，翦荊棘之所蔽。一之歲二之歲，葺郡邑正疆理而樹牙幢。三之歲四之歲，葺郡邑正疆理而樹牙幢。三之歲四之歲，葺田疇闐帑藏而耀軍實。五之歲而甲兵大振。六之歲而勇可賈餘。七之歲而人有聚訓有常矣。無暴可禁，所謂保大定功；有財斯豐，所謂安人和眾：兼之者不戰而勝。兵將戢乎畿內，諸侯始有賴，而捍戎於邠隴矣。則知漁陽公外陳藩屏而助威武，於鑠哉！其為人臣之式歟？方今龍安屬邑，久為重門待暴之地，壤連西山，分我天限。有聞道可以招戎偵，有絕險可以資敵國，頻年發中這之倅，為之鎮守。今秋自元戎十乘，以先啟行。白露始降，秋草方實，筋角勁而膂力既堅，樵蘇積而糗糧斯峙。如熊羆曰千夫長，如貔虎曰百夫特，前茅後勁，不戮一人。君子曰：軍政不戒而備矣。以此料敵，兵必勝，戰必克。我武惟揚，休有烈光，福履所將，壽考無疆，其猷克壯，而佐堯翊湯，不其盛歟！公名晉，字叔明，漁陽縣人也。其先殷人，箕子處其地，世有君長，北方之強歟？至西漢有京兆尹褒惠，東漢虎牙將軍輔散遷伊、洛、相、衛之閑，垂裕後昆，繼世流慶。粵有高祖父康紹，後牧于閬，解印寓於新政縣。洎曾王父與王父，因家焉。衣冠來裔，松檟斯茂，實膏腴而止斯樂土，正版圖而終移關內，今複為長安人也。公先兄仲通，擢桂枝，綰黃綬，不十年而權生殺於梁益之地，入為京兆尹。公自孝廉專經高第，再參環衛，累拜棘司，四遷柱史，連擢華省。宰洛邑時號神明，牧商於人歌父母。有詔加金、商、均房等州觀察使處置使，又入為京兆尹，曆左右宮相，出牧臨邛。兼禦史中丞，充邛南招討都團練使，由中司複加節制焉，尋遷御史大夫。朝廷以為今之二難，時也卓絕，載形詔旨，談者榮之。方將登金鋪，調玉鼎，徼蒼生之福，豈懾殊俗，收系虜，從衛霍之事乎？邵忝嘉賓之末，猥廁諸侯之選，拜賜之辱，奉以周旋。頌聲不作，無以報德，發彼馨香，存乎琬玉。匪報也，永以為好。遂作頌曰：

　　金火閑秀，實生有德。風雲所感，以佐王國。龍韜豹略，天資默識。敦詩說禮，行有餘力。忠於事君，立名底績。鴻鵠斯舉，驊騮登跡。風雨如晦，我心匪易。三川震盪萬里沙磧。宗社既安，君臣正焉。乃眷。西顧，實為東川。東川伊何？人其播遷。邑有遺骼，家無舊阡。爰命虎臣，仗茲犀節。上天下地，惟爾之發。拉彼群逋，輯我游闕。躬之先之，不日不月。七載勤勸，三軍克振。龍安之役，伐原示信。麼戎宣驕，則我觀釁。玉帳潛機，金鉦俟進。漢思營平，先零之功。班壯車騎，燕然以封。軍之所樂，吾之所從。門生獻頌，豈二子之所疇庸哉！

　　§ 中書門下請上尊號第一表

　　臣炎等言：臣聞自古帝王，配天受命，必建微號，傳之無窮。號者功之表也，三五以降，皆約所著之功，以彰厥德。則犧、農、軒、頊之號，或質勝文而文勝質，悉以一時盛烈而崇號焉。伏惟皇帝陛下纘戎立極，紹庭應運，居域中之大，為天下之君。聖敬日躋，孝理時義，放珍禽奇獸，為異方遠物，略嘉禾美瑞，俾良史不書。洪惟成湯一德，率先老氏三寶，舞幹是務，和戎是利。惟賢是登，惟惡是去。雖夏後卑宮菲食，漢文帷囊弋，綈，與我比崇，彼實慚德。今陵園永閟，升祔雲畢，孝思罔極，達於神明。克禋克祀，卜時撰吉。載命元子，光啟儲君。禮無不備，道無不洽，而鴻名未揚，典故猶缺。將何以告清廟，謁聖祖，對越神祗，昭格上下？伏乞許臣等上尊號以備大禮，有以答乾坤之貺，有以符億兆之歡。臣等才非啟沃，職忝近侍，遠愧賡歌，空懷赤實。不勝懇願屏營之至！謹奉表陳請以聞。

　　§ 第二表

　　臣炎等言：伏以表鴻勳，尊明號，百王之宏典，八聖之嗣烈。則可祖述古訓，憲章前範，上以明帝王無私於已，下以表臣子行古之道。所以詢於公卿，稽彼典常，冒昧為請，期於必從。奉詔還答，未蒙聽允。阻臣子之協同，彰聖人之謙甚，當此反側，得為安乎？臣炎等誠惶誠迫頓首頓首。臣聞上覆有名曰天，下載有名曰地。天地尚著於名位，而陛下父母天地，端居大寶，獨無名乎？臣等固知其不可謂此。況逾年作制，履端於始，啟迪乾運，祗膺天秩。此皆宗社乃眷，元元式瞻，其當至公，不在謙已。伏惟陛下首在藩邸，親總六軍，屬彼昆夷，乘我閑釁，犯我都鄙。扈鑾輿以東幸，奮貔武以旋師，一呼而上將雲奔，傳檄而遠藩麇至。朝廷以正，華夏之寧。旋表元良，迨臨禦。顧命之後，畏天之威，躬履節用，勤於宵旰。大孝感於神明，茂功由乎發號，友愛日至，觀行不忘。顧升平以儉致，將徠遠以德服，風雨時若，妖氛不動。夫然則俗可追於大庭，人可納於壽域，而欲忽鴻名，觖人望，固以自約，其可得乎？臣等才謝將明，力慚匡輔欣逢至道，竊荷寵光。願回天私，獲罪丹悃。無任懇迫屏營之至！謹奉表陳請以聞。

　　§ 第三表

　　臣炎等言：臣等考古訓，酌群言，建大中之道，陳徵號之請。累表上聞，皆抑而未許。跼天悚迫，屏營失圖。臣固以此請者，方欲協萬國之歡，系一人之本，蓋非私於主而專於已。實以荷大齎，法上元，遵王之路也。伏惟皇帝陛下以唐堯四德，光宅天下；以周文直行，陟降庭止。應乾立極，迨乎逾年。又奉今月甲寅詔，將有事於郊廟。越翼日乙卯，複下有司，命元子以主器。薦珪置幣，尊祖配嚴。屬車將邁，明號未布，瞻望霄極，遐哉邈乎！至乃陳一王之儀，合百神之禮，祝告史載，則謂之何？臣又聞之：守文纘服，繼序不忘，遵奉遺烈，必思其複。惟高祖象雲雷以起經綸，惟太宗造區夏以創大業，惟元宗倚孤劍以攘臂惟肅宗振一旅而討逆，惟代宗總天兵以佐命：皆拯生人之崩角，安國家之綴旒，德澤洽於上蒼，功業冠於邃古，而皆順人心以敬天命，享大名而騰茂實。況陛下居雍邸，將天下，奔西戎，約北狄，此所以彰武功也。其在望苑，則問安視膳，春誦夏弦，尊師以廣其聰明，敬老以全其羽翼，此所以懿文德也。及受顧命，反居諒闇，久飲不入，杖而後起，同軌不逾於七月，升祔永終於九虞，此所以昭大孝也。克勤於邦，日親萬務，克儉於用，化行四海，珍禽奇獸，不育於國，沈珠捐金，不受於人，此所以返太素也。有一於此，則可以發揮鴻休，光啟尊號，豈可尚懷謙損，莫顧與能？九廟之靈，儼思虔告，百辟之望，終期必從。陛下必欲固拒群心，輕此盛典，則祖宗之前號，盡為虛美，陛下安得而墮之？臣愚故知其不可也。臣等待罪掖垣，屢陳愚款，儻未回天眷，將萬請以之。無任大願屢屢之至！謹奉表昧死以聞。

　　§ 第四表

　　臣仰稽舊章，虔上尊號，懇誠三瀝，中旨未回。朝野惶然，罔知攸措，臣等誠惶誠恐頓首頓首。臣聞帝王禦極，作人司牧，德盛者爰加顯號，功高考是必建鴻名，是用葉天地之符，塞神祗之望。榮非為已，義實徇公；爰在累聖，必從眾欲。陛下踐寶祚，握瑤圖，懸日月而照九圍，鼓雷霆而清八極。故得吳蜀電滅，齊蔡砥平，攄祖宗之宿憤，救黎元於焚溺。今日者，威加四海，澤浸八荒。文軌罔不同，華夷罔不服；政刑罔不舉，符瑞罔不臻。辟再造之宏規致中興之昌運，而大典猶鬱，徽號未崇，何以副萬國之心，何以答三靈之貺？臣等謬居樞近，累默宸嚴，望九重之俯從，為千載之榮遇。雖則祈天之奏，伏蒲而未感，所冀回日之誠，傾藿而必遂。臣等不勝懇款屏營之至！

　　§ 請冊皇太子表

　　臣聞立天下之本，故受之以震，明兩承統，慶元有光，期萬國以貞，而一人有慶也。伏惟皇帝陛下受天明命，尊祖嚴配，聖謨廣運，禮秩鹹若。六親承式而理，六合不論而定。伏以儲宮未立，人望猶勤，奉天順人，事不可曠。夙聞宣王天資孝敬，訓稟詩禮，可以奉宗祧之重，可以當匕鬯之主。朝三命宰，則以安親；前師後傅，則以齒胄。伏乞以時冊命，報慶天人，然後啟承華以論道，起博望而養德。天下幸甚，天下幸甚！臣等忝跡樞密，倍萬恒情。謹奉表陳請以聞。

　　§ 第二表

　　臣等言：今月十六日，敢以古義請建皇儲，伏奉恩命，未垂允答。受命兢悚，恍然失圖，臣等惶恐頓首。臣聞皇王之理，必先體統，而後正百度以臨四方，修人紀以符天道。則居震守器，重離繼明，是先代行於天下也。況尊宗廟而奉君親乎！此而不先，孰可先者？陛下尚執謙德，方勤庶政，略至公之務，慎翼子之私，是以小嫌而廢前訓。今臣等不敢以歷代為據，且以國朝以來言之。有若高祖義甯二年五月即位，六月立建成為皇太子；太宗武德九年八月即位，十月立中山王為皇太子；高宗貞觀二十三年六月即位，七月立陳王為皇太子。則祖宗垂範，如示諸掌，今抑而不立，豈塞天下之望。伏聞宣五以子則嫡，以家則孝，天姿玉裕，雅性沖深，足以奉粢盛之得，視朝夕之膳。然則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建儲之謂也。臣等不勝大顧懇請之至！

　　§ 中書門下請聽政表

　　臣其言：臣及文武百寮上乞奉遵遺詔，俯垂聽政，迨於再三，尚阻群請。所天未覆，何地自容？伏自焦惶，罔知攸處？臣以因心之感，是陛下私戚；顧命之重，是先帝至公。未有因私戚而忘至公，居大寶而懷小節者也。且漢文昔王之賢者，豈欲垂訓作則，自虧其道，而後嗣忘其孝思，蓋所以垂時制禮，眾權體國，千載不易，直道而行。曾參閔損，俯就者家也；周康漢景，仰就者國也。安以一家之行，而隳萬國之務乎？今陛下禮以自拘，（闕二字）為全孝。臣謂從而觀志，存其中則明，遺制不可徇禮而忽，萬務不可一日而曠。臣又聞之，子事父以無違，臣事君以替否。臣陪陛下，沾承末命；臣言未感，甘受不忠。陛下固辭，豈得稱孝？特乞受憑幾之顧托，損蓼莪之哀思，以時闡皇綱，創帝範，副人之所望，悅億兆之心。甯止宗社焉依？實將教（闕一字）速及。披肝屢啟，冀獲哀從。無任崩迫仿徨之至。

　　§ 第二表

　　臣等欽承顧命，遵守舊章，{曰月}陳至理，上喧霄極。冀回三舍以幸萬主，而呼天未聞，觸地無厝。庶僚何恃而不恐，率士何仰而不憂？至如仙駕在天，元猷未遠，窮崩之慕，臣子之極同。況陛下新離供養，纏哀風樹，誠不宜屢默嚴纊，仰傷聖心。臣等備位台衡，與國休戚，所顧者小節，所全者大體。是用頻煩幹奏，隕越為期，臣某中謝。竊以三漢成規，備乎典冊；六宗遺範，列在史官。曆群聖無以易其儀，貫百五無以更斯制。則知聖人達節而俯就，王者屈已以徇時。故周發誓師，當未葬之日；康王作誥，繼憑幾之辰。夫大孝在於述先，執禮懲乎廢命，所以伯魚止慟，稟趨庭之規；孝景抑情，循易月之制。馳張期乎得中，壓降在於適時。今中夏雖寧，而外郊猶警。幸屬千年嗣聖，九有惟新。顧循問豎之初，迨今宅憂之日已交朏魄，不決外虞。普天率土，任重事殷，一日暫曠，萬務所擁。況翌日之詔，手澤猶存，敢忘導揚，以塞恩顧。且小大之理，須稟聖規；聽斷之期，已違先旨。庶政群情，惟上帝之降命，屬陛下以黎元，宜以闡皇綱，創帝範。副靈祗之望，悅兆庶之心，焉得極蓼莪之哀，忽宗社之重？伏惟陛下仰思無改之道，俯戒在茅之責。抑損至情，覽決庶務，存萬代之固，遺一介之善。率繇大道，克允至公。天下幸甚，天下幸甚。

　　§ 第三表

　　臣某言：稱情立制，禮經美人道之文；屈已從宜，前史稱我王之孝。故魏文臆以蒞事，晉襄而從師，誠有由然，非不懷也。伏惟皇帝陛下屬當聖業，纏思遺弓，到場生出於自然，孝情稟於天質。雖考妣之慟，被於含齒；而皇王之道，甯有常心。天下之志宜通，太陽之照難闕。況百度惟始，萬日未張，遂叫帝閽，期抑舜慕。雖封章累至，而閶闔不開；九服失圖，群司沮色。豈悟至誠不昧，有感必通。今日中使某至，伏蒙昭回天鑒，允納窮款。皇風廣被，神詔沛然。觀象於天，同伏羲之始畫；奉先思孝，狹武丁之不言。厭極愛於祖宗，體乾行之覆育，周漢所以繼理政術，魏晉由是繼綸理道。實足垂風萬古，作范百王，豁億兆惶惑之心，示人祗聞奏之路。百穀荷膏雨這澤，群生睹天地之初。以悲以歡，載號載懼。

　　§ 勸釋服聽政表

　　臣某等言：再奉思敕，聖心永慕，未忍割哀。過大祥則素衣練冠銜恤聽政；當外除則降從禫服，以終喪紀者。群臣等重於荒迫之中，頻奉不忍之詔。精魂飛越，兢惶失圖，臣某等中謝。伏惟皇帝陛下孝心自天，孝道逾禮。宅憂之日，痛感人神；顧命之文，興言不忍。微臣等前後五表，昧死上陳，雖皇恩抑從，而猶至十日。自鼎湖升馭，俯及祥除，其閑惟見群臣禮展哀感。又伏聞杖不能起，哭不絕聲，常膳頓鹹，至於一溢。以王者之尊過子皋之毀。然臣等伏以三年之喪，古稱雲達禮者，前王之舊制也。三日而聽政，二十七日而釋服者，先王之遺令也。今陛下不勝罔極之痛，欲遂因心之哀，遠追前古之禮，近廢無違這義，愚臣荒塞，莫知死所，且梓宮未遷於陵隧，聖慮方切於哀號。雖釋服臨朝，慰撫臣子，猶恐天顏慘戚，率土不安；群臣未通，庶事皆闕。方今以練冠為易月之服，禫制終諒閽之喪。群臣進見，莫勝憂戚，又安敢議及時政，下延兆庶者哉？遐邇幽明，同知不可。伏乞聖情深思園陵興作之務，仰順先聖殷憂之說，上尊祖宗傳襲之典，請釋服之注，俯從有司。銜哀永懷，豈有時日？萬人之命，懸在聖躬。今臣等昧死，請不奉詔，上冒宸嚴，心魂兢悸，言辭失序。無任憂國切迫之至！

　　§ 第二表

　　臣等至哀至切，昧死上表。乞奉遺詔，順時釋服，日月有期，而精誠未達。率土臣子，未知所從？況在朝行，伏特斧。臣等伏以昔漢文帝初制易月之禮，以為帝王者不可因喪而廢政，若君上重服，則率土何心？爰建此儀，以垂後葉，自爾至今，殆千載矣。豈無哲王，皆所尊奉，聖朝奄有四海，撫甯萬邦，重光睿圖，孝理天下。臣不敢備引前古，以煩聖聽，乞略陳元宗先帝即位故事，耆老當日所見聞者。皆以日易月，依禮外除，有司繼存，儀注尚在。臣敢罔冒，伏受嚴刑。且先王制禮，禫服止於兩月，為日正當兩日。今詔旨降從禫服以終喪，臣雖固陋，不達禮本，今服禫三載，實所未聞。況君者天也，豈有天意慘愴，萬物得遂其性；父懷隱痛，亦子得安其心哉？陛下若固違群言，未奉遺詔，非惟臣子哀懼，實恐蠻貊不安，非陽和發生之道，聖人順物之義。愚臣等心之所切，抵冒國章。形神悚越，文理繁穢，頻黷旒扆，庶感天心。雖死之日，將無所恨。無任惶悚之至！

　　§ 第三表

　　臣某等言：伏聞事有至公，不敢避責；確守臣職，不敢逃刑；天心未從，有死無二。臣伏以大行皇帝憑幾顧命，俾二十七日而釋服者蓋以天下事重，軫慮於懷。陛下至孝純深，必多損毀。竊思因創巨之痛，忘艱難之業，累聖鴻緒，萬邦赤子，或一事不得其所，豈非重服傷生之患哉？所以當大漸之辰，托殷憂之命。蓋緣社稷之遠計，須抑陛下之至情。遺旨若此，狃水甚割哀；況無制命，則如何上請？且攢宮尚臨於前殿，陵寢方興於複土，朝野縞素，殆將三旬。雖聽政俯在於天心，而庶務未親其萬一。今又禫服終制，普告四方，典章文物，何所設施？且西戎北狄，頃歲未賓；涼秋氣高，每伺邊隙。今若聞國有大故，喪又未除，奸謀或生，事則非遠。雖皇威遐振，應時掃除。然思患之道，必戒不虞，善師不陣，蓋在此也。今陛下若禦常服，決大事。不逾月之內，天聲被於八極，凡厥夷貊，聳聽皇猷。自然大者畏威，小者懷德。稽顙率賦，疆場無虞，告成之功，上薦於帝，則先皇帝之遺旨行矣，天子之大孝備矣；群下之所願遂矣，萬國之兆庶安矣。陛下不思此事之利害，忍違臣子之誠心。此臣等所以兢惶無措，哀迫失圖，叩心三請，上冒天憲，死而利國，臣不敢辭。臣之丹心，天地明察。無任兢迫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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