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唐文卷358_學達書庫

三五八

　　◆卷三百五十八

　　杜頠

　　頠，開元十五年進士。

　　§ 灞橋賦（以水雲輝映車騎繁雜為韻）

　　溶溶元灞兮，經秦川之有餘；紅橋兮，代造舟之厥初。飛梁默以霞起，彩柱煜其星舒；九陌鹹湊，三條所如。連山疊翠而西轉，群樹分形而北疏；電透孤棹，雷奔眾車。白日南登，望長安之如綺；黃煙東睇，見咸陽之為墟。杲杲初霽，蕭蕭晚吹；登隱者之翹車，度將軍之獵騎。日既上已，禊於洪源；晚具遊宴，鹹出國門。七葉衣冠，憧憧而遙度；五侯車馬，奕奕而騰軒。鐘鼓既列，絲竹亦繁。秦聲嘔哇，楚舞叢雜；帷紛其霧委，羅紈靄以雲遝。棹輕舸之悠悠，順清流之納納；時憑倚以觀眺，喜煙花之環合。爾其居人出祖，連騎將分；望曲漵之清路，視遠天之無雲。紫沙兮皓晃，綠樹兮氛氳；莫不際此地而舉征袂，遙相望兮愴離群。明月生岑，涼風度水；聽鳧雁之淒慘，對苔蘋之び靡。或披襟以延佇，獨掩涕而無已。上臨煙奇，霞石相輝，過客對兮憺忘歸；下近岩逕，林巒隱映，漁人去兮恣誦詠。獨遊子而俟時，倦塵衣以嗟命。（謹按：此篇本系杜頠作，一誤作杜顏，今改正。）

　　§ 白環賦

　　群玉之山兮，居帝台之列仙。采瓊華兮永久，事雕琢兮窮年。青熒若水，潔白如天；剖以昆山之石，洗以瑤池之泉。弄影長嘯，薰風颯然；知東夏有德，而虞舜之賢。受穆清以出震，服中和以禦乾；乃馳縞鹿與使者，奉白環而獻焉。玉華溫潤，玉理精堅；英光千以旁達，肉好一以虛圓。晶晶霜皎，田田月懸；分清輝於綺殿，失皓質於瓊筵。賞三朝之盛禮，恒五玉而來覿；彼昭華之珍兮焉往，延喜之珪兮誰錫？亦所謂歸有虞之理功，告大禹之成績，美矣哉！撫運兮天寶至大，素皓兮聖人之瑞；非天則莫之與，非聖則莫之致。琬無芒而未匹，璧有美而奚類？以和柔剛，以配忠義。亂曰：白羽之白輕只，白雪之白消矣。未若茲環之有用，縝如栗而未已。至德竭而閟質，帝道亨而薦祉。豈我隨時斡運，與物終始？滋大政兮揚大德，使吾君佩兮千萬祀。（謹按：此篇本系杜頠作一誤作，杜顏，今改正。）

　　§ 夢賦

　　夫人者何？乾坤之至精。夫夢者何？精爽之所成。及乎群動息，宇清；澹爾安寢，儼乎無營。亦或不意而得，亦或因感而生；明休咎之先兆，通喜怒之深情。其為吉也，懸三刀以作郡，淩八門而上征；或生松以表秩，或贈蘭以為名。鹽腦審其戰勝，鑿心啟其才英。其為凶也，晉侯彌留，作疾於二豎；孔公將歿，觀奠於兩楹。雖否臧之殊感，諒希微之難明。是以太古無夢以絕欲，聖人肇夢以治想。隨事而生，觸類而長；或含悲以增惕，或當歡而契賞。曾有慕而忽來，屬所思而必往。雖遼萬里，遽諧疇昔之遊；縱寘九泉，亦覯平生之像。鬼出神入，惟惚惟恍。則有暌間庭闈，煙霜歲暮；常馳戀於定省，忽飛魂於寐寤。撩軒幌而無隔，邈山河之徑度；常倏忽而往來，竟不由於道路。獨有遭遇明時，羈游上國；才譽不振，命途仍塞。仰軒後之通感，慕殷宗而見刻；當捧日而披誠，庶明君之夢得。

　　§ 兵部尚書壁記

　　《周官》「大司馬」，即今兵部尚書官屬，掌邦國之政。以九法封國，以九伐正邦，以籍我畿，以倡我牧。宏有萬類，阜成兆民，︳謩戎馬之事，密勿鈞衡之地。自我唐受命迄於今，居夏官者眾焉，或列於臺階者蓋寡矣。所以任必以親以德，以勳以賢，穆如清風，翼我元化。率惟茲有典，用保乂有邦。二十一年冬十二月，詔工部尚書李公典之。政敷於時，道濟於物，優遊學府，蔚為詞宗。以公族之英，受親賢之寄。屬塚宰虛位，官吏要才，載委天衡，是掌邦理。東巡歲夏四月，皇帝將崇厥德，報厥功，乃命再從兄開府儀同三司持節朔方節度副大使兼禮部尚書上柱國信安郡王褘。禮樂天儲，衣冠人秀，忠以匡濟，文以經綸，謀明道高，功格化洽。昭乃王度，簡於帝心，九命可以見其賢，四征可以觀其績。鎮朔方以無方之討，八年而北虜平；攻右堡以不陣之師，一旬而戎狄服。榆關之役，用兵以奇，故杖鉞而兵勝；大河之戰，戒軍以嚴，故坐帷而軍捷。建奉常之禮，則神人協，上下和；從夏卿之政，則萬國平，六卿睦。辨九州之國，知其奸宄，同其貫利；掌六馬之物，駕理以則，講獻以時；握五兵之要，以辨功理，以待軍事。此九職，司馬政之所統也。王勤政以和，是以戎翰允輯。振旅以蒐，茇舍以苗，理兵以，大閱以狩。此四田，司馬教之所被也。王敦教以就禮，是以祀典孔明。初則以法，示其令也；終則以伐，明其德也。九功惟敘，九敘惟歌，是用陳既往之烈，系今來之美，以書於壁。

　　岑參

　　參，南陽人。天寶三年進士，累官右補闕，改起居郎，由庫部郎中出為嘉州刺史。杜鴻漸鎮西川，表為從事，以職方郎兼禦史領幕職。

　　§ 感舊賦（並序）

　　參相門子，五歲讀書，九歲屬文，十五隱於嵩陽，二十獻書闕下。嘗自謂曰：雲霄坐致，青紫俯拾。金盡裘敝，蹇而無成，豈命之過歟？國家六葉，吾門三相矣。江陵公為中書令，輔太宗；鄧國公為文昌右相，輔高宗；汝南公為侍中，輔睿宗。相承寵光，繼出輔弼。《易》曰：「物不可以終泰，故受之以否。」逮乎？武后臨朝，鄧國公由是得罪；先天中，汝南公又得罪。朱輪華轂，如夢中矣。今王道休明，噫世業淪替；猶欽若前德，將施於後人。參年三十，未及一命，昔一何榮矣，今一何悴矣？直念昔者，為賦雲，其辭曰：

　　吾門之先，世克其昌。赫矣烈祖，輔於周王；啟封受楚，佐命克商。二千餘載，六十餘代，繼厥美而有光。其後辟土宇於荊門，樹桑梓於棘陽；吞楚山之神秀，與漢水之靈長。猗盛德之不隕，諒嘉聲而允臧；慶延自遠，祜洽無疆。自天命我唐，始滅暴隋；挺生江陵，傑出輔時。為國之翰，斯文在茲；一入麟閣，三遷鳳池。調元氣以無忒，理蒼生而不虧；典絲言而作則，闡綿以成規。革亡國之前政，贊聖代之新軌，捧堯日以雲從；扇舜風而草靡，洋洋乎令問不已！繼生鄧公，世實須才；盡忠致君，極武登臺。朱門複啟，相府重開；川換新楫，羹傳舊梅。何糾纏以相軋，惡高門之禍來？當基武后臨朝，奸臣竊命；百川沸騰，四國無政。昊天降其薦瘥，靡風發於時令；藉小人之榮寵，墮賢良於檻。苟忄忄奴以相蒙，胡醜厲以職競？既破我室，又壞我門。上帝懵懵，莫知我冤；眾人忄會忄會，不為我言。泣賈誼於長沙，痛屈平於湘沅。

　　夫物極則變，感而遂通。於是日光回照於覆盆之下，陽氣複暖於寒穀之中。上天垂鑒，佑我伯父；為邦之傑，為國之輔，又治陰陽，更作霖雨；伊廊廟之故事，皆祖父之舊矩。朱門不改，畫戟重新；暮出黃閣，朝趨紫宸；繡轂照路，玉珂驚塵。列親戚以高會，沸歌鐘於上春。無小無大，皆為縉紳；禺禺，逾數十人。嗟乎！一心弼諧，多樹綱紀；群小見醜，獨醒積毀；鑠於眾口，病於十指；由是我汝南公複得罪於天子。當是時也，Τ側崩波，蒼黃反覆；去鄉離土，隳宗破族；雲雨流離。江山放逐，愁見蒼梧之雲，泣盡湘潭之竹；或投於黑齒之野，或竄於文身之俗。嗚呼！天不可問，莫知其由；何先榮而後悴，曷曩樂而今憂？盡世業之陵替，念平昔之淹留；嗟餘生之不造，常恐墮其嘉猷。志學集其荼蓼，弱冠幹於王侯；荷仁兄之教導，主勵已以增修。無負郭之數畝，有嵩陽之一邱；幸逢時主之好文，不學滄浪之垂鉤。我從東山，獻書西周；出入二郡，蹉跎十秋。多遭脫幅，累遇焚舟；雪凍穿屨，塵緇敝裘。嗟世路之其阻，恐歲月之不留；眷城闕以懷歸，將欲返雲林之舊遊。遂撫劍而歌曰：東海之水化為田，北溟之魚飛上天；城有時而複，陵有時而遷。理固常矣，人亦其然。觀夫陌上豪貴，當年高位；歌鐘沸天，鞍馬照地。積黃金以自滿，矜青雲之坐致；高館招其賓朋，重門疊其車騎。及其高臺傾，曲池平；雀羅空輩其處所，門客肯念其平生？已矣夫！世路崎嶇，孰為後圖？豈無疇日之光榮，何今人之棄餘？彼乘軒而不恤爾後，曾不愛我之羈孤？歎君門兮何深，顧盛時而向隅；攬蕙草以惆悵，步衡門而踟躕。強學以待知音，不無思達人之惠顧，庶有望於亨衢。

　　李康成

　　康成，天寶時人，嘗使江東。

　　§ 對假蔭判

　　〖甲為人後請准蔭人色所由以同假冒甲訴法有差等。〗

　　不享非類，將以亢宗；無念爾祖，詎思述德，甲庇身他族？忘情本根，頗類移天之規，方同擇陰之義。將策名以筮仕，豈假蔭而因人？約法是從，不繼難失，必若敖有餒而之歎，庭堅有忽諸之言。以為等差，誰曰非允？如子服其有子，寧斯焉而取斯？

　　趙蕤

　　蕤字大賓，鹽亭人。後徙居妻阝，隱居長平山安昌岩。開元中，三詔召之不起，或雲以讒死。

　　§ 關子明易傳敘

　　蕤非聖人，五十安知天命？然從事於《易》，雖亂離中，未嘗釋卷。蓋天命深微，莫研其極。而子明之傳，蕤粗通之，然恨此書亡篇過半。今所得者，無能詮次，但隨文義解注，庶學者觸類而長，當自知之爾。

　　§ 長短經敘

　　趙子曰：匠成輿者憂人不貴，作箭者恐人不傷。彼豈有愛憎哉？實伎業驅之然耳。是知當代之士，馳騖之曹，書讀縱橫，則思諸侯之變；藝長奇正，則念風塵之會。此亦向時之論，必然之理矣。故先師孔子，深探其本，憂其末。遂作《春秋》，大乎王道；制《孝經》，美乎德行。防萌杜漸，豫有所抑，斯聖人製作之本意也。然作法於理，其弊必亂。若至於亂，將焉救之？是以禦世聖人，罕聞沿襲，三代不同禮，五霸不同法。非其相反，蓋以救弊也。是故國容一致，而忠文之道必殊；聖哲同風，而皇王之名或異。豈非隨時設教沿乎此，因物成務牽乎彼？沿乎此者，醇薄繼於所遭；牽乎彼者，王霸存於所遇。故古之理者，其政有三。王者之政化之，霸者之政威之。︹國之政脅之，各有所施，不可易也。管子曰：「聖人能輔時而不能違時。智者善謀，不如當時。」鄒子曰：「政教文質，所以匡救也。當時則用之，過則舍之。」由此觀之，當霸者之朝而行王者之化，則悖矣；當︹國之世而行霸者之威，則乖矣。若時逢狙詐，正道陵夷，欲憲章先王，廣陳德化，是猶待越客以拯溺，白大人以救火，善則善矣，豈所謂通於時變歟？夫霸者駮道也，蓋白黑雜合，不純用德焉。斯於有成，不問所以，論於大體，不守小節。雖稱仁義不及三王，而扶顛定傾，其歸一揆。恐儒者溺於所聞，不知王霸殊略，故敘以長短術，以經綸通變者。創立題目，總六十三篇，合為十卷，名曰《長短經》。大旨在乎？甯固根蒂，革易時弊，興亡治亂，具載諸篇，為沿襲之遠圖，作經濟之至道。非欲矯世矯俗，希聲慕名，輒露見聞，逗機來哲？凡厥有位，幸望詳焉！

　　柳賁

　　賁，元宗時人。

　　§ 唐故左金吾將軍范陽張公墓志銘（並序）

　　公諱嘉祜，范陽人，相國河東公季弟。曾祖長度，光祿勳；祖後興，贈慈州刺史；考思義，贈秦州都督。偕果行毓德，揚名養正。公挺質美秀，資性強直。生秦長晉，武毅直方，學不師授，言無宿諾，相國深器異之。弱冠武舉及第，充祔廟輦腳，補右領軍司戈，換同軌府果毅。知含嘉倉，幹其出內，轉伊川府折衝，時西戎不賓。北狄款塞，除鄯州別駕，未之官，拜忻州刺史，雁關之陽，人用小康矣。假銀印朱紱，以旌課最，牧守寵章，自公始也。尋加朝散大夫，還並州司馬，副燕公軍使經略太原，節制河外。中摧後殿，繄公以輯。俄兼衛尉少卿，進副大使，恤人理劇，訓戎料敵，人到於今稱之。轉光祿少卿。晉京上党，省方肆覲，徼巡惟警，忠公在擇，拜右金吾將軍，金章紫綬。當元昆為中書令，君子以為兄相弟將，一門雙美。行在中蜚言，貶補陽府折衝。無何，河東自戶部複左台州，乃相與登臨形勝，賞樂歲月。河東有北平之役，公承制放還。洎喪哲兄，禮有加等，複除都水使者、內作副使。公規模大拙，巧思絕倫，瀍洛斗門，鹹自所創。尋授率更令。皇子並建，盛引賓僚，初拜義府司馬，抵諱改棣王府。從容曳裾，優遊置醴。未幾，除相州刺史，（闕一字）人心訛鄴守氣焰。公載杖忠信，政若神明，煩苛止除，度典鹹秩。特降璽書，賜紫金魚袋。入計遷左金吾將軍，州人思之，刻石紀德。公自遠闕廷，垂紆天眷，感念惟昔，砥節礪名。始表才升，不以私進，中令之友愛，金吾之授受，（闕四字）克（闕四字）有由焉。昊天降喪，廿九年十月甲辰，終於安邑裡私第。（闕一字）遠從心（闕一字）一矣。嗚呼！國殄乃望，家亡其寶。言旋鞏洛，祖載鎬京，遺孤在疚，孀婦銜恤。悲夫！收卜從兆，以天寶元年二月甲申，遷窆東都漢原。夫人河東（闕一字）氏，先公而終，合祔禮也。惟公負超俗之資，多名教之樂。喪祭匍匐（闕四字）之有難犯之色，久而見托孤之心。積而能散，貴則思止，聞一以知十，由中而及外。爰自幼稺，秉訓元昆，存無少違，沒有過感。弗忘慎獨，蘊是經（闕一字）為（闕二字）也。方散二疏之金，翻夢兩楹之奠。哀哉！嗣子寶節，荼蓼惟濡，霜露（闕四字）密（闕一字）用布徽猷。銘曰：

　　長河演慶，中條降神。挺生恭（闕五字）或出或處，既損既益。再執金吾，複覯閨籍。雲何不憗？而遘閔凶。（闕一字）出（闕五字）東。平首陟望，今茲密邇。天道何知？生涯到此，式躊躇（闕九字）

　　吳保安

　　保安字永固，魏州人。睿宗時為義安尉。李蒙為姚州都督，表掌書記。終彭山丞。

　　§ 與郭仲翔書

　　幸共鄉里，籍甚風猷，雖曠不展拜，而心常慕仰。吾子國相猶子，幕府碩才，果以良能，而受委寄。李將軍秉文兼武，受命專征，親綰大兵，將平小寇。以將軍英勇，兼足下才能，師之克殄，功在旦夕。保安幼而嗜學，長而專經，才乏兼人，官從一尉。僻在劍外，地邇蠻陬，鄉國數千，關河阻隔。況此官已滿，後任難期。以保安之不才，厄選曹之格限，更思微祿，豈有望焉？將歸老邱園，轉死溝壑。側聞吾子，急人之憂，不遺鄉曲之情，忽垂特達之眷。使保安得執鞭弭，以奉周旋。錄及細微，薄霑功效，承茲凱入，得預末班。是吾子邱山之恩，即保安銘鏤之日，非敢望也，願為圖之。唯照其款誠，而寬其造次，專策駑蹇，以望招攜。

　　郭仲翔

　　仲翔，宰相元振從子。李蒙為姚州都督，表為判官。與姚巂蠻戰被執，吳保安贖之，凡十五年乃還。官蔚州錄事參軍，以優遷代州戶曹。後為嵐州長史，感保安之義，迎其子為娶，而讓以官。

　　§ 與吳保安書

　　永固無恙？頃辱書未報，值大軍已發，深入賊庭，果逢撓敗，李公戰沒，吾為囚俘。假息偷生，天涯地角，顧身世已矣，念鄉國窅然。才謝鐘儀，居然受縶；身非箕子，日見為奴。海畔牧羊，有類於蘇武；宮中射雁，甯斯於李陵！吾自陷蠻夷，備嘗艱苦，肌膚毀剔，血淚滿池。生人至艱，吾身盡受，以中華世族，為絕域窮囚。日居月諸，暑退寒襲，思老親於舊國，望松檟於先塋。忽忽發狂，臆流慟，不知涕之無從。行路見吾，猶為傷湣。吾與永固，雖示披款，而鄉里先達，風味相親，想睹光儀，不離夢寐。昨蒙枉問，承間便言。李公素知足下才名，則請為管記。大軍去遠，足下來遲，乃足下自後於戎行，非僕遺於鄉曲也。足下門傳餘慶，天祚積善，果事期不入，而身名並全。向若早事麾下，同參幕府，則絕域之人，與僕何異？吾今在厄，力屈計窮。而蠻俗沒留，許親族往贖，以吾國相之侄，不同眾人，仍苦相邀，求絹十匹，此信通聞，仍索百縑。願足下早附白書，報吾伯父，宜以時到，得贖吾還。使亡魂複歸，死骨更肉，唯望足下耳。今日之事，請不辭勞。若吾伯父已去廟堂，難可諮啟。即願足下親脫石父，解夷吾之驂；往贖華元，類宋人之事。濟物之道，古人猶難，以足下道義素高，名節特著，故有斯請，而不生疑。若足下不見哀矜，蝟同流俗，則僕生為俘囚之豎，死為蠻夷之鬼耳，更何望哉？已矣吳君，無落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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