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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八


  ◆卷二百八

  韓凝

  凝,昌黎人。

  § 漢齊蓋廟碑

  天子建德,因生賜姓,胙之土而命氏,從其諡以稱族。自義、軒法天,洎我唐垂拱,取威定霸,宏弼皇維者,即錫姓封樹。公之先,伯益典司三禮,尚父封公營邱,助化唐、虞,扶傾周、漢。爵窮五等,榮冠百工,雖繁華族,莫居其右。公諱蓋,字副世,前漢平帝錫字漢賢。公生為人瑞,歿為人神,神而靈應,代崇明祀。考史冊,薨位之歲闕書;徵譜諜,降神之年無錄:原其圖籍建號,取公PP錫字而名漢賢神矣。十一代祖周,諡康公,因避田和篡亂,爰宅於茲。會祖節,皇懷州刺史。祖賀,皇左司郎中。考智,皇成帝博士。

  公五百年膺期,挺生漢代,神識沈敏,凜肅丰姿。經濟之略,夙富於襟懷;翊贊之源,久明於微旨。節用於內,樹德於外,(闕一句)時無與京;伐未萌之謀,世何能敵?繇是平帝聞之,深嘉其器,累徵釋褐,拜宣議郎。大明為臣之節,素抱匡時之術,肅治明法,敬天畏人。耿介對問,有任座直言;諫諍犯顏,同朱雲折檻。帝念公之為臣,迺社稷之臣也,迺錫之字。時元始季年,蕃戎猾夏,帝知公神武名略,又拜北平將軍,受律遄征,為民舒福。五申誓眾,定見無窮之勳;三略訓兵,決逞必然之捷。桴鼓作氣,果應神機,大潰群凶,振旅而返。獻俘受馘,帝輸雁塞之憂;命爵庸勳,公拜鳳池之詔。除幽州刺史。臨下簡肅,禦眾詳明,清聲獨彰,飽聞天聽。遷冀州刺史。爰革舊規,維揚新令,間執私黨,斥遠奸回。大副宸衷,殊褒丕績,封險瀆侯。累承渙汗,倍戒驕淫,絕盤遊之娛,除罩弋之物。化源既厚,錫命愈深,又封關內侯,兼知河北道事。兩綰郡符,救旱有隨車之雨;二秉侯印,臨邊無擊柝之聲。任彌重轉勤,位逾高尤謹,居祿以德,不其然乎!詩雲:「樂只君子,邦家之光。」公之謂矣。

  時屬漢之季世,臣莽巨君逆天,肆凶踐極。公銜哀之次,憤氣填胸,按劍呼天曰:「我先帝朝夕思治,寤寐求賢,子惠困窮,民服厥命。任我事,效我功。與惡而棄好,非謀;去順而效逆,速禍。天監孔明,敢臣偽主?」迺於幽、冀中分,以濟水之南,深溝峻壘,繕甲兵,具車乘,戈矛林植,雉堞雲平。一方民飲公之惠愛,尚公之忠節,罔不祇若。時偽主令大將軍鄧郁帥兵討攘,公獨步戎場,卓然雄略,不恃其險,而恃其德。進戰虎賁爭先,退守金湯莫固,大挫敵,不克而還。公純臣純孝,冠絕古今,神勞遠謀,思複漢業。大勳未集,公薨於位,冀、趙之民。號泣如堵。耕夫釋耒,若子產之喪鄭邦;童子不謠,類五之亡秦國。會漢室復興,追諡公號,禮也。有子五人,鹹名掩前哲,克纘鴻業。章帝拜孟子為郎中,仲子左翊衛大將軍。至和、順和二帝,徵命諸子,建爵榮位。易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公之一門,克彰二美,順契天道,信感人心。美哉輪奐,清廟(闕二字)儼然如(闕一字)二子侍坐,奉塚祀焉。趨詣者鱗集,皆股栗懾威;祈禱者雲臻,俱蠍生敬。列國之君,粢盛(闕一字)替,民有災而恩靈必贊,歲若旱而雲雨時興。德著四維,福流千古,以爾靈感,定霸於茲,不文於石,奚彰厥美?

  沈伯儀

  伯儀,吳興人。武后時為太子右諭德,曆官祭酒修文館學士。

  § 郊丘明堂嚴配議

  謹按《禮》:「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後氏亦禘黃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鄭元注雲:「禘、郊、祖、宗,謂祭祀以配食也。禘謂祭昊天於圓丘,祭上帝於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伏尋嚴配之文,於此最為詳備。虞、夏則退顓頊而郊嚳,殷人則舍契而郊冥,去取既差,前後乖次。得禮之序,莫尚於周:禘嚳郊稷,不間於二主;明堂宗祀,始兼於兩配。感以文王、武王,父子殊別:文王為父,上主五帝;武王對父,下配五神。孝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郊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不言嚴父武王以配天,則武王雖在明堂,理未齊於配祭。既稱宗祀,義獨主於尊嚴,雖同兩祭,終為一主。故《孝經緯》曰:「後稷為天地主,文王為五帝宗也。」必若一神兩祭,便則五祭十祠,薦獻頻繁,禮虧於數。此則神無二主之道,禮宗一配之義。竊尋貞觀、永徽,共遵專配;顯慶之後,始創兼尊。必以順古而行,實謂從周為美:高祖神堯皇帝請配圓丘方澤,太宗文武聖皇帝請配南郊北郊。高宗天皇大帝德邁九皇,功開萬宇,制禮作樂,告禪升中,率土共休,普天同賴。竊維莫大之孝,理當總配五天。謹議。

  李昭德

  昭德,司刑太常伯乾裕子。擢明經,累官禦史中丞,如意元年拜鳳閣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以怙權貶欽州南賓尉,召授監察禦史。來俊臣誣以謀逆誅。神龍二年贈御史大夫,建中三年加贈司空。

  § 請建皇嗣疏

  臣聞語言武之道,布在方策,豈有已為天子,而為姑立廟乎?以親親言之,則天皇是陛下夫也,皇嗣是陛下子也,陛下正合得天子子孫,為萬代計。況陛下承天皇顧托而有天下,若立承嗣,臣恐天皇不血食矣。

  東方虯

  虯,武后朝官左史。

  § 尺蠖賦

  六氣氤氳,四時平分,天道恍忽,是生萬物。化而為鳥兮,有鳴鳳之來儀;化而為蟲兮,有尺蠖之能屈。原夫蠖之為生也。不飲不食,非榮非利,無欲進道,處身似智。幸稟天地之生,亦承雲雨之施,哂搏擊而爭疾,輕爪牙而自致。其勇也,不怯雷霆之聲;其慎也,甯勞鷹隼之鷙。浩然無悶之境,獨處不爭之地。多其順時而出,就暖而長,吐微絲以逍遙,蹙緩步而來往。當靜泉澄,遇躁風興,屈伸進退,翼翼繩繩,同吹萬而生養,體抱一以含宏。聖人書之以作誡,君子行之而足徵,況不才之下士,敢求伸以自矜?

  § 蚯蚓賦

  惟陰陽之播氣,實萬類以呈形,有微蟲之稟質,應甲子而濕生。雨欲垂而迺見,暑既至而先鳴,乍逶迤而鱔屈,或宛轉而蛇行。內乏筋骨,外無手足,任性行止,物擊便曲:徒進退而皓首,竟不知其所欲。東西詰屈,南北夤緣,上食塵塊,下飲淵泉:應軒轅土德之王,入蔡邕勸學之篇。其體甚微,其用至專,堇泥塗以自保,觸鹽滋而罔全:豈造化之賦命?信歸之於自然。

  § 蟾蜍賦

  觀夫天地之道,轉萬物以自然;鱗蟲之聚,有蟾蜍而可稱焉。鳥吾知其擇木,魚吾知其在泉;此皆嬰刀俎公生患,而我沈冥而得全。爾其文章目,銳頭皤腹,本無牙齒之用,寧懼鷹鸇之逐?或處於泉,或漸於陸,常不離乎跬步,亦何擇於棲宿?當夫流潦初溢,陰霖未晴,乘清秋之良夜,散響耳之繁聲。Е洞雷殷,混萬籟而為一;喧う鼓怒,怛異類以那驚:既莫知其所止,故迺逢時則鳴。觀其忘機似智,稱善不伐,進而無愧,恥魚之曝鰓;退亦能謀,笑黽之灼骨。方將樂彼泥中與井底,安能出乎河長與海闊?稱其異則畫地成川,語其神則登天入月,豈真窪坳之內,而見其浮沒?意茲蟾蜍,匪陋攸居,沼之毛,恣涵泳之無斁;蘋繁之菜,兼糗糧而有餘。方其鳴,孔公若聞於鼓吹;當其怒,越子反駐乎乘輿。彼龍蛇之蟄也,吾不知其所如。

  韋元旦

  元旦,京兆萬年人。擢進士第,補東阿尉,遷左台監察禦史。與張易之有姻屬,易之敗,貶感義尉。召為主客員外郎,遷中書舍人,景龍二年為修文館學士。

  § 遊神泉詩序

  美原縣東北隅神泉者,雖無樹石森深之致,而有豁險清泠之異。韋子蓋嘗倦簿領,泆塵冥,爰命丞太原王公、主簿平陽賈公、尉南陽張公釋事以遊焉,喟然而歎曰:陵穀之變雖窮,造化之功何檢?有窮則適變,無檢則忘功:所以物效其奇,事冥其契。嗟!恨不得列之玉檻。漱以瓊漿,勝負無私,流俗所忿。徒觀其色潔,其味美,起自文明首秋,時則垂拱元夏,ㄨ祥應運,非醴泉歟?不然,何明祈雜(闕一字)降福肸蚃,而幽通這若此也?澗形如規,四望若掃,平地可深百許尺,東西延袤七八十尺。下積員泉,(闕一字)渟鏡澈,莫測其底。南流出界,雖雲漢昭回,而滲漉無端,則所謂上善利物,穀神不死。豈虯龍窟宅,靈仟福祐,懷清佇俊,抱逸尋幽者乎?躋顥氣而瑩襟情,疏元流而屏喧濁,忘歸淡定,盍賦詩雲。

  張齊賢

  齊賢,陝州人。聖曆初為太常奉禮郎,遷博士,論禮制合古議,累遷諫議大夫。

  § 明堂告朔議

  禮官狀雲:「經史正文無天子每月告朔之事」者。謹按《穀梁傳》曰:「閏月天子不告朔。」是知他月天子告朔矣。又按《左氏傳》,以魯侯不告朔為棄時政也,則諸侯閏月亦告朔矣。又按《周禮》「太史職頒告朔於邦國之中」,《禮記·玉藻》「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皆有閏月王居門之事,是天子亦以閏月告朔矣,非是天子不告而諸侯亦告也。穀梁子去聖尚近,雖閏月告朔之義,與左氏不同,然皆以天子諸侯每月當行告朔之事,兩禮之設,其文甚著,不可謂經史無正文也。

  又禮官狀雲《周禮·天官·太宰職》雲:「正月之吉,始和布治於邦國都鄙,迺縣象法於象魏,使萬人觀之,浹日而斂之。」即是謂《禮記·玉藻》之「聽朔」,因此遂謂王者唯以歲首元旦一告朔。此說非也。何者?太宰所雲「布治於邦國都鄙」者,布其所掌太宰之典也。故《地官司徒職》則布教典,《春官·宗伯職》則布禮典,《夏官·司馬職》則布政典,《秋官·司寇職》則布刑典,唯《冬官·司空職》亡,以五官之職言之,則其職亦當布事典也。此迺六官各以正月之吉,宣佈其職之典,非告朔也。幹寶之注,以經所雲「正月之吉」者,即是正月之朔日也,故解雲「吉是朔日」也。今雲告朔日者,即傳寫之誤,不可據以為說也。

  又禮官狀雲「每月告朔者,諸侯之禮」,故雲「《左氏傳》雲:『既視朔,遂登觀台』,今王者行之,非所聞也」;又雲:「以天子之尊而用諸侯之禮,非所謂頒告朔令諸侯使奉而行之謂。」此大謬也。何者?《左氏》所言視朔者,猶玉藻之「聽朔」也。今禮官據《左氏》有魯侯行視朔之禮,即謂諸侯每月當告朔;《玉藻》亦有天子行聽朔之禮,亦有閏月王居門之事,即天子唯歲首一告朔。何其一取而一舍也?又《孝經》雲:「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又雲:「明王以孝理天下。」豈有王者設教,使諸侯尊祖告朔,而天子不告也?非所謂以明事神訓人事君之義。

  又禮官狀雲:「鄭所謂告其時帝者,即太皞等五人帝。」此又非也。何者?鄭注惟言告其時帝及其神以配文王、武王,不指言天帝、人帝,但天帝、人帝並配五方,時帝之言包天人矣。但以文王、武王作配,則是並告天帝、人帝,諸侯受朔於天子,故但於祖廟告而受行之;天子受朔於上天,理宜於明堂告其時之天帝、人帝而配以祖考也。故《玉藻疏》載賀瑒義,亦以時帝為靈、威、仰等五天帝。且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今若但告人帝,則聖人之道未備,非所謂能饗也。

  又禮官狀雲:「若天子每月朔旦告祭,然後頒之,則諸侯安得受而藏之,告而行之?」是明太宰以歲首宣佈一歲之令,太史從而頒之。令既頒矣,政既行矣,而王猶月月告朔,複欲何所宣佈者?《春官·太史職》雲:「頒朔於邦國。」是總頒一歲之朔於天下諸侯,故諸侯得受而藏之,告而行之,而王猶月月告朔,頒之於官府都鄙也。此謂畿內,彼謂畿外,事不相關也。

  又禮官狀雲:「漢魏至今莫之用」者。秦人滅學,經典不存。漢祖馬上得之,未能備禮。自魏以下,喪亂宏多。豈可以漢魏廢禮,欲使朝廷法之也?又禮官狀雲:「禮論等及祠令,並無天子每月告朔之禮。」崔靈恩《三禮義》、《宗廟祭服義》亦載天子視朔之服,不可言無也。又《貞觀顯慶禮》及祠令,非徒無天子每月告朔之文,亦無天子歲首告朔之事,今禮官何以言天子歲首一告朔乎?借矛擊,昭然易了。每月告朔,在禮不疑,尊祖配天,於義為得。若迺創制垂統,損益舊章,或欲每月聽政,或欲孟月視朔,此則斷在宸極。事鬥執政,固非群議所得參詳。謹議。

  § 七廟議

  昔孫卿子雲:「有天下者事七代,有一國者事五代。」則天子七廟,古今達禮。故《尚書》稱「七代之廟,可以觀德」,《祭法》稱「王立七廟,一壇二墠。」《王制》雲:「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莫不尊始封之君,謂之太祖。太祖之廟,百代不遷。袷祭之禮,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之廟,太祖東向,昭南向,穆北向。太祖者,商之元王,周之後稷是也。太祖之外,更無始祖。但商自元王已後,十有四代,至湯而有天下。周自後稷已後,十有七代,至武而有天下。其間代數稍遠,遷廟親廟,皆出太祖之後,故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其後漢高受命,無始封祖。即以高皇帝為太祖,太上皇之父立廟,享祀不在昭穆合食之列,為尊於太祖故也。魏武創業,文帝受命,亦即以武帝為太祖。其高皇、太、皇處士君等並為屬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晉宣創業,武帝受命,亦即以宣帝為太祖。其征西、豫章、潁川、京兆府君等亦為屬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曆茲已降,至於有隋,宗廟之制,斯禮不易。故宇文氏以文皇帝為太祖,隋室以武元皇帝為太祖。國家誕受天命,累聖重光,景皇帝始封唐公,實為太祖。中間歷數既近,列在三昭三穆之內,故皇家太廟,唯有六室。其宏農府君、宣光二帝,尊於太廟,親近則遷,不在昭穆合食之數。

  今皇極再造,孝思匪寧。奉二月二十九日敕,七室已下,依舊號尊崇。又奉三月一日敕,既立七廟,須尊崇始祖,速令詳定者。伏尋《禮經》,始祖即是太祖,太祖之外,更無始祖。周朝太祖之外,以周文王為始祖,不合《禮經》。或有引《白虎通義》雲:「後稷為始祖,文王為太祖,武王為太宗。」迺鄭元注《詩·雍》序雲「太祖謂文王」以為說者,其義不然。何者?彼以禮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故謂文王為太祖爾,非袷祭群主合食之太祖。今之議者,或有欲立涼武昭王為始祖,斯為不可。何者?昔在商周,稷Ι始封,湯武受命。湯武之興,祚繇稷Ι,故以稷Ι為太祖,即皇家之景皇帝是也。涼武昭王勳業未廣,後主失國,守土不傳,景皇始封,實基明命。今迺舍封唐之盛烈,崇西涼之遠構,考之前古,實乖典禮。魏氏不以曹參為太祖,晉氏不以殷王為太祖,宋氏不以楚元王為太祖,齊梁不以蕭何為太祖,陳隋不以胡公、楊震為太祖,則皇家安可以涼武昭王為太祖乎?漢之東京,太議郊祀,多以周郊後稷,漢當郊堯。制下公卿,議者僉同,帝亦然之。唯杜林正議,獨以為周室之興,祚繇後稷,漢室特起,功不緣堯,祖宗故事,所宜因循。竟從林議。又傳雲:「欲知天上事,問長人,以其近之。」武德、貞觀之時,主聖臣賢,其去涼武昭王,蓋亦近於今矣,當時不立者,必不可立故也。今既年代浸遠,方複立之,是非三祖二宗之意也。實恐景皇失職而震怒,武昭虛位而不答,非社稷之福也。宗廟事重,禘祫禮崇先王以之觀德。或者不知其說,既灌而往,孔子不欲觀之。今朝命惟新,宜應慎重,祭如神在,理不可誣。請敕加太廟為七室,享宣皇以備七代,其始祖不合別有尊崇之議。謹議。

  馮萬石

  萬石,聖曆初第進士。大足初中嫉惡科,神龍初中才高位下科,景雲中中懷能抱器科。開元初重考及第,六年中超群拔類科,十三年考判入第,十六年又入第,二十六年中文詞壯麗科。凡九登科選。

  § 對文詞雅麗策

  問:朕聞至道雖微,不言而化,皇天陰騭,相葉其彝:信寒暑而生成,施雲雨而沐潤,垂範作訓,樹君育人。時有澆淳,教垂繁略,成湯既聖,禹道雲亡。桑扈穀風,屢動詩人之刺;塞門反坫,時貽宣父之嫌。我國家振彼頹綱,開茲盛業,朕以不德,襲號乘時,而皇極之道未敷,謨明之軌尚闕。思宏厥理,其義安從?至如視聽貌言,恒若時若,會極歸極,作哲作乂:一以貫之,何方而可?夫禮以飾情,情疏則禮略;樂以通感,感至則神和。理內為同,修外為異,同異之用,有昧其功,人俗未融,佇明斯要。又四時武德,制自何君?五行文始,本之誰代?昭德盛德,莫辨所尊;昭容禮容,未詳所出。悉情以對,用釋餘疑。

  對:臣嘗黽勉讀書,夙夜匪懈觀前代之事,稽王者之風。欲樹文明,必招俊乂,所以平章百姓,昭暢萬人,負黼扆而海宇清,垂衣裳而天下理。今陛下朝盈多士,野無遺賢,猶復發德音,下明制,張雲羅以掩俊,設天綱以頓奇,片善不遺,有能皆進。故得飛飛丹鳳,棲翼於帝梧;皎皎白駒,連食於場藿。縱夷、齊、巢、許,咸屈於茲,臣既庸妄,豈敢當此?且聲非入異,譽不出凡,文律未明,才用無取,謬參推擇,濫赴搜揚,安敢避直飾詞,向華乖實?但丹誠有厲,至敬無文,敢竭鄙聞,用當明試。然將涓滴以足海,用纖埃以增嶽,雖寡攸助,誰能默哉!

  臣聞建國興邦,必以黎元為本;康時訓代,必以政術為先:軌謨雖異,理化皆一。昔者太上之君,崇道以致化,立德以養物。人必欲壽,敦禮教而不傷;人必欲富,薄賦斂而不困;人必欲逸,則省力而不勞;人不欲危,即扶持而使固。不強人之所惡,不禁人之所欲,故能無為而理,不言而化。及至中古。行仁履義,克已厲身,拯溺於人,博施於物,即能陰陽不錯,風雨以時,疾疫必除,夭孽莫起。洎乎末代,政令不作,刑法聿修,奢侈是崇,禮樂非雅,時無美善之說,俗有奸邪之釁。豈不由君失其道,臣非其人,澆薄浸興,淳樸離散者也?今陛下出號施令,罔有不常;齊物正人,各得其所。然猶綜覈古今,稽謀政教,視先王之得失,崇今日之高明。以此天聰,尚雲不德,巍巍至化,謙尊而光,非臣愚昧,所能涯際。

  制策曰「皇極之道未敷,謨明之軌尚闕,思弘厥理,其義安從」者。臣以為皇極將立,莫先擇俊,得人則政和,非人則政失,人賢化遠,豈不謬哉?至如因能任官,量賢受祿,即百僚濟濟,萬姓安安。去無用之言,除無用之器,即情實斯得,謬說不繁。數纖以時,謹身節用,即倉廩儲積,黎庶完豐。進有德而退無良,即庶位允釐,庶官不曠。尊有功之子,棄無功之人,即營事者不惜其身,製作者能竭其力。罰必當罪,及奸回自除;賞必中賢,則人臣自勸。夫如是,則海內行大中之道,天下有幸甚之言,何憂夫皇極之道未敷者也?若迺列張輔佐,建立官司,詢忠直之言,開進諫之路,用能獻可替否,補過弼違,外藏主之非,內正君之失。今陛下迺順時而動,非道不行,事無不嘉,人欲何說?故獻納之職,諫諍之詞,但可略言,莫知所議,大哉至德,實冠古今。且朝無妄臣,縱朱雲重生,安得折檻?人不妄從,雖辛毗不死,曷聞牽裾?天子甚明,是故群臣無事,亦何憂文軌之闕哉?

  制策曰:「視聽貌言,恒若時若;會極歸極,作哲作乂:一以貫之,何方而可」者。臣聞王者法乾理物。觀象裁規,敬順天時,恭行月令。「恒若時若」,罔有咎徵矣。尊九疇之儀,修八政之規,事不失儀,動不違制,出處語默,皆歸於仁。依乎中庸,遠棄偏黨,垂至道於萬國,寄良政於百官,直道而行,不可則止。「會極歸極,作哲作乂」,不日而致矣。「視聽貌言」,無從而失也。

  制策曰:「禮以飾情,情疏則禮略;樂以通感,感至則神和。理內為同,修外為異,同異之用,有昧其功,人俗未融,佇明期要」者。臣聞化難將美,人各有心,不違制節,必有放縱。故先王作典禮以防之,興雅樂以感之,用能移風易俗,安上理人矣。今陛下行宗廟之禮,故能配天地之神;履直言之議,故能立上下之敬;聽宮商之變,故能分善惡之俗。捐鄭衛之音,奏簫韶之樂,正疏略之弊,敦揖讓之儀:州郡大行,朝廷式序,同異斯達,內外罔差,既合盡美之端,何問不才之子?若罄愚而說,則陛下無「有昧」之諮;若駐筆而述,則陛下鐘「佇明」之訪:實迷誨游,何足知之?臣聞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既列同異之因,將分內外之殊。皇王是尊。古今所重,俱為時用,其功一焉。

  制策曰:「四時武德,制自何君?五行文始,本之誰代」者。臣聞四時武德,制之以周王;五行文始,本之於漢帝。制策曰「昭德武德,莫辨所尊;昭容禮容,未詳所出」者。臣聞昭德武德,實有攸尊之道;昭容禮容,出於劉氏之代。昔者魯哀公問儒行,宣尼有更僕之勞;孔父訪鳥官,郯子生傾蓋之倦。然宜富學滄海,猶黽勉於一隅,況乎道謝桂林,豈對揚於庶事!徒周遊於文苑,終輾轉於迷津。謹對。

  § 對求賢策

  問:選賢舉能,秀造參用,今之所薦,誠為得人,未聞含聲待扣,迺有不耕而獲,十室忠信,理亦難誣。若遂踐於清朝,仗何材濟物?又二老歸周,見稱何德?八元佐舜,見述何功?滋泉以何術見?稱莘邑以何辭作相?

  對:昔者聖人之立極也。選眾舉能,列官分職,以通天地之德,以類亭毒之功,臣哉鄰哉,時用遠矣。主上重光纘曜,紹開中興,拜鰌軒於受命之初,希俊賢於禦極之首。茲迺羲、軒之志,堯、禹之心,勤求道要,實所望清光哉!故鄧林有必至之材,昆山亦無藏價之福,可不謂然乎?臣以妄庸,藝無兼采。謬從卑列,應此嘉薦,誠非鉛朽,所能塞充。然天休震動,虛求秀逸,揚於王庭,亦僶俛矣。顧當參明,試獻嘉謀,竭訁叟聞,敷大體,言用身退,以酬萬一,豈所謂不耕而獲,邀名幸時而已哉?今見屬有司,恭承下問,懋陳常務,自謂無奇。若得飾躬召見,對揚天休,下學上達,舒情竭憤則亦引諭陰陽,較明時政之要;咸激枉直,甄摭授受之宜:效其涓埃,以增海嶽耳。若遂踐清朝,濟時成務,其道甚大,惟變所適。俾聞後命,則藏器而動,顧以更僕,亦何盡言?曲學鯫生,居今志古,若迺終為令德,功實佐時,披卷懷人,恨為異代,雖慚非博物,敢不揚言?則夫西伯善養,夷、齊以讓國歸老;帝舜舉能,元、凱以通才受職。惟師尚父,韜鈐迺適道之功;相時阿衡,鼎飪獻為君之術。雲台紀績,吳、鄧懿其元勳:麟閣圖功,衛、霍流其茂實。謹對。

  § 對歷數策

  問:元黽效祉,鼎命昭夏王之祚;赤鳥呈祥,金德總商君之業。白魚躍而周道隆,丹雀來而秦德霸。殷因夏禮,損益可知,秦盛周衰,天人何昧?若水滅火起,殷周之運匪人;若桀暴紂昏,廢興之期自我。然而龍鬥興於夏日。黿襖發於周年,災祥兆於前成,荒敗形於後政。蕩蕩之德,何所加焉?佇爾揚名,為餘張目。

  對:臣聞天地草昧,洪鈞列五運之期;雲雷始屯,大德分一人之位:莫不時來命偶,人迪天將。白環昭虞後之功,元珪錫夏王之德,空桑負鼎,遇為牲之君;渭水張羅,得非熊之相。伏惟陛下化光坤載,道葉乾行,總五氣以發生,籠百王而亭育。粵若稽古,推歷數之存亡;感而遂通,酌天人之符命。明揚側陋,典采芻詞,開闡大猷,旁求雅問。則天文幽遠,誠匪管窺;然人事昭彰,敢陳壅塞?原夫興亡有數,符命無差,遽啟丹書,俄回白璧。君臣道合,則遐邇乂安;上下情乖,則邦家板蕩。水火革而天人順,暴虐行而桀紂亡,百六為霖旱之災,七九非湯堯之運。歷數斯在,惟德動天,禍福無門,惟人所召。故德者五行之義也,人者兩儀之心也,人心動而悔吝生,德義形而陰陽謝。必乘金運,則殷不及於期;果曆木行,則周不及於數。龍鬥黿襖之發,人與事並;白魚丹雀之符,德將時應。神道設教,金土之運匪他;人文化成,狂聖之來是我。蕩蕩之德,何敢不通?翼翼之心,奚施不可?天也人也,聽匣克分;時乎命乎,昭濰辨。臣優柔理道,杳同河漢,或躍文江,懼深冰穀。謹對。

  § 對議邊塞事策

  問:東胡逆命,北海為墟,朝廷循修復之功,邊境乏折衝之寄。遼水東西,城池不復;丸山左右,職貢猶迷。其數淆聖遺黎,九州故地,飄然零落,可不痛哉!今欲示以威惠,申誘約束,選眾之舉,未睹於今;出群之略,何必是古?指明其要,無大簡焉。

  對:古之王者,仁覆萬類,不以中外為隔,而以兼濟為心,固能出門同人,遠近感應,含生受氣,靡不從助焉。蠢彼林胡,阻分遼漢,挺而走險,代構其患。昔我大唐之創業也。東舉日域。北暨幽陵,不毛之類,僉率貢職。頃邊吏不謹,愆我王度,夷戎怙亂,遂荒塞亙。致迺虔劉朔邊,騷驚河冀,天地悔禍,人亦有心,懷我舊章,自相魚肉,遊魂待命,為日久矣。光天纂曜,景號昭升,萬靈與能,兩儀交際,蠢彼醜裔,何獨非人?但未諭堯心,自疑其譴,累息跼,猶昧占風。且舜自側微舞幹,而有苗即敘;湯亦小惠褰羅,而異方懷柔。今若一選王人,以備行李,諭茲天造。慰彼遺黎,則兼程驟步,不日而至。北極夷障,無限於幽荒;東絕扶桑,盡同於封內:何止兵不血刃,野無勞師,複遼水之城池,循丸山之琛贐而已。若迺選眾舉能之術,五材三略之奇,亦鏘鏘廟堂,濟濟朝序。人誰不職,知臣在君,何待庸言,而後行是。羲皇之代,戰征不興;文景之時,韓彭勿用:雖欲自效,亦無所施。謹對。

  § 對不以采蘋為節判

  甲會射,制氏不以采蘋為節,取由加罪。訴稱:非三命已上。

  三皇威察,利用弧矢;六藝和容,率由飲射。故澤宮相圃,揆尊卑之節;出正中質,定賢愚之分。既參之以樂章,必備之以禮物。甲利迺習妙,言會其儀,豈徒主皮之善,將勤君子之爭。制氏頗曉鏗鏘,班乎樂職,屬斯登降,須徇疇人。甯宜иね不修,鐘鼓靡奏,闕於所守,罪亦何疑?至如武侯熊侯,自天子而斯達;采蘋采蘩,由命士而有差。理合各附等威,鹹依節制。訴非三命,已覺遊詞;將扣兩端,須知甲品。請更閱實,然後定刑。

  吳揚吾

  揚吾,聖曆初成均博士。

  § 明堂告朔議

  臣等謹按《周禮》、《禮記》及三傳,皆有天子告朔之禮。夫天子頒告朔於諸侯,秦政焚滅《詩》、《書》,由是告朔禮廢。今明堂肇建,總章新立,紹百王之絕軌,樹萬代之鴻規,上以嚴配祖宗,下以敬授時令,數纖知禮樂,道適中和,災害不生,禍亂不作。今若因循頒朔,每月依行,禮貴隨時,事須沿革。望依王方慶議,用四時孟月日及季夏,於明堂修復告朔之禮,以頒天下。其帝及神,亦請依方慶用鄭元義,告五時帝於明堂。則嚴配之道,通於神明;至孝之德,光於四海。

  魏靖

  靖,武后朝監察禦史。

  § 理冤濫疏

  臣聞古之綱紀,在乎降殺,理道攸寄,人命所懸。法務於寬,刑期尚簡,猶慮底欺過制,旋濫不歸。臣遠睇前經,曆探故事,刑得其中,則風雨順而陰陽和;法失其宜,則怨濫興而災眚作。虐臣酷吏者,資矯佞以事君,行刻薄以臨下,矯佞似乎用意,刻薄類乎無私。侮憲害公,弄權撓法,倚深之奏。似公之請,既肆淫巧,理難聽察。其周興、來俊臣、邱、萬國俊、王宏義、侯思止、郭宏霸、李敬仁、彭先覺、王德壽、張知默者,既堯年四凶矣,恣愚騁暴,縱虐含毒,讎疾在位,安忍朝臣?罪逐法加,刑隨意改。當其時也,囹圄如市,朝廷以目。既而神靈不昧,冤魂有托,行惡期報,禍淫可徵,具嚴天刑,以懲亂首。臣竊見來俊臣身處極法者,以其羅織良善,屠陷忠良,籍沒以勸將來,顯戮以謝天下。臣又聞之道路,上至聖主,傍洎貴臣,明明有羅織事矣。俊臣既死,推者獲功,胡元禮超遷,裴談顯授,中外稱慶,朝廷載安。破其黨者,既能賞不逾時;被其陷者,豈可銜冤累歲?且稱反之徒,須得反狀,惟據口辨,即請行刑,拷楚妄加,疑答何限?故徐有功以寬平見忌,斛瑟羅以妓女而受拘,中外具知,枉直斯在,藉以為喻,其餘可詳。臣又聞之,郭宏霸自刺而唱快,萬國俊被遮而遽亡,霍獻可臨終膝拳於項,李敬仁將死舌至於臍:皆眾鬼滿庭,群妖橫道。近集若響隨聲,備在人謠,不為虛說,伯有晝見,殆無以過,此亦羅織之一據也。臣以至愚,不識大體,儻使平反者數人,眾共詳覆來俊臣等所推大獄,庶鄧艾獲申於今日,孝婦不濫於昔時。恩渙一流,天下幸甚。

  蔣挺

  挺,義興人。武后朝官殿中侍御史內供奉,曆湖延二州刺史。

  § 對增貲就賦判

  劉乙為邑,道百姓增貲就賦,減年從役。

  皇明撫運,萬宇欽承,墨綬為邦,四人從化。雖輯寧之道,自我國章;而惠養之規,亦憑良宰。劉乙懷符宓賤,比績劉平。增貲減年,誠一時之異政;以今方古,亦千載而同風。撫狀雖欲驚款,論情翻可嘉尚,請從薦舉,用表賢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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