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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績


  績字公紀,吳郡吳人,孫權統事,辟奏曹掾,出為郁林太守,加偏將軍,卒年三十二。有《周易注》十五卷,《太玄注》十卷。

  △渾天儀說

  先王之道,存乎治曆明時,本之驗著,在於天象。夫法象莫若渾天,渾天之設久矣。昔在顓頊,使南正重司天,而帝嚳亦敘三辰,堯命羲和欽若昊天曆象日月星辰。舜之受禪,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以數者言之,曩時已立渾天之象,明矣。周公敘次六十四卦,兩兩相承,反覆成象,以法天行,周而復始,晝夜之義。故晉卦彖曰:「晝日三接。」明夷爻象曰:「初登於天,後入於地。」仲尼說之曰:「明出地上,晉進而麗乎大明,是以晝日三接;明入地中,明夷夜也。先晝後夜,先晉後明夷。故曰初登於天,昭四國也;後入於地,失則也。日月麗乎天,隨天轉運;入乎地,以成晝夜也。渾天之義,蓋與此同。」仲尼歿,大道乖,諸子穿鑿妄作,乃有蓋天之說,其為虛偽,較然可知。渾天以日出地上則晝,故《易》曰「明出地上,晝日三接。」又曰晉進也。日入於地則夜,夜則明傷,故《易》曰「明夷傷也」。又曰初登於天,昭四國也;後入於地,失則也。《尚書》「寅賓出日,寅餞納日」,以此言之,而知日出入於地,審矣。若不出入於地,則何緣得有晝夜明暗乎?天半覆地上,半周地下,繞地而運,故二十八宿半見半隱。若天半右覆地上,半不在地下,二十八宿何故更見更隱乎?由此言之,天乃裹地而運,信矣。此是昏明之大術也。天之形狀,圓周渾然,運於無窮,故曰「渾」。《易》曰:「乾為天為圓。」又曰:「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終則有始,天行健。」此之謂矣。天大地小,天繞地,半覆地上,半周地下,譬如卵白白(一作「之」。)繞黃也。揚子雲《太玄經》曰:「天穹窿而周乎下,地旁薄而向乎上。」故知天裹地下,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百八十二度八分度之五覆地上,百八十二度八分度之五周地下,故二十八宿半見半隱,日月出入,以成昏明也。北極星北方偏出於地三十五度,南極中偏入於地亦三十五度,南極北極,天軸所在,轉運所由,譬車之有輪,所以自行也。眾星皆移無常,惟北辰守中不易,是以知其為天中也。天傾故極在中北,仲尼曰:「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又《太玄經》曰:「天圓地方,極樞中央,動以曆靜,時乘十二,以建七政。」是以《堯典》曰:「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此之謂也。繞北極七十度之外,常在地下不出地,周天一百七萬一千里,東西南北徑三十五萬七千里,立徑亦然。(《開元占經》一,又二)

  閏月無中氣,北斗斜指二辰之間。(《御覽》十七)

  △渾天圖

  魁星第一星主徐州,第二星主益州,第三星主冀州,第四星主荊州,第五星主兗州,第六星主揚州,第七星主豫州。(《開元占經》六十七)

  △太玄經序

  闊達大節。(《北堂書鈔》九)

  △述玄

  績昔常見同郡鄒,字伯岐與邑人書,歎楊子雲所述《太玄》,連推求玄本,不能得也。鎮南將軍劉景升遣梁國成奇修鄙州,奇將《玄經》自隨,時雖幅寫一通,年尚暗稚,甫學《書》、《毛詩》,王誼人事,未能深索玄道真,故不為也。後數年專精讀之,半歲間粗覺其意,於是草創注解,未能也。章陵宋仲子為作解詁,後奇複銜命尋盟,仲子以所解付奇與安遠將軍彭城張子布,績得覽焉。仲子之思慮,誠為深篤,然玄道廣遠,淹廢曆載,師讀斷絕,難可一備,故往往有違本錯誤。績智意豈能弘裕?顧聖人有所不知,匹夫誤有所達,加緣先王詢於芻蕘之誼,故遂卒有所述,就以仲子解為本,其合於道者,因仍其說,其失者,因釋而正之。所以不復為一解,欲令學者瞻覽彼此,論其曲直,故合聯之爾。

  夫《玄》之大義,揲蓍之謂,而仲子失其旨歸。休咎之占,靡所取定,雖得文間義說,大體乖矣。《書》曰:「若網在綱,有條而弗紊。」今綱不正,欲弗紊,不可得已。績不敢苟好著作以虛譽也,庶合道真,使《玄》不為後世所尤而已。昔楊子雲述《玄經》,而劉歆觀之,謂曰:「雄空自苦,今學經者有祿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後人用覆醬瓿。」雄笑而不應。雄卒,大司空王邑納言嚴尤聞雄死,謂桓譚曰:「玄其傳乎?」譚曰:「必傳,顧君與譚,不及見也。」班固贊敘雄事曰:「凡人貴遠賤近,親見楊雄祿位容貌不能動人,故輕其書。楊子雲之言,文誼至深,論不詭于聖人,若使遭遇時君,更閱賢智,為所稱善,則必度越諸子矣。自雄之沒,至今四十餘年,其《法言》大行,而《玄》終未顯。」又張平子與崔子玉書曰:「乃者以朝駕明日披讀《太玄經》,知子雲特極陰陽之數也。以其滿泛故,故時人不務此,非特傳記之屬,心實與五經擬,漢家得二百歲卒乎?所以作興者之數,其道必顯一代,常然之符也。《玄》四百歲其興乎?竭己精思,以揆其義,更使人難論陰陽之事。足下累世窮道極微,子孫必命世不絕,且幅寫一通藏之,以待能者。」績論數君所雲,知楊子雲《太玄》無疆也。歆雲經將覆沒,猶《法言》而今顯揚。歆之慮尋於是為漏,固曰「《法言》大行,而《玄》終未顯;固雖雲終不必其廢,有愈于歆,譚雲必傳,顧譚與君不見也。而《玄》果傳,譚所思過固遠矣。平子雲漢之四百其興乎,漢元至今四百年矣,其道大顯,處期甚效厥跡速,其最複優乎!且以歆《曆譜》之隱奧,班固《漢書》之淵弘,桓譚《新論》之深遠,尚不能鏡照《玄經》廢興之數,況夫王邑、嚴尤之倫乎!覽平子書,令子玉深藏以待能者。子玉為世大儒,平子嫌不能理,但令深藏,益明玄經之為乎驗,雖平子焯亮其道,處其熾興之期,人之材意,相倍如此。雄歎曰:「師曠之調鐘,俟知音之在後。孔子作《春秋》,冀君子之將睹。」信哉斯言!於是乎驗。雄受氣純和,韜真含道,通敏睿達,鉤深致遠,建立《玄經》,與聖人同趣,雖周公繇大《易》,孔子修《春秋》,不能是過。論其所述,終年不能盡其美也。考之古今,宜曰聖人。

  昔孔子在衰周之時,不見深識,或遭困苦,謂之佞人;列國智士,稱之達者,不曰聖人,唯弟子中言其聖耳。逮至孟軻、孫卿之徒,及漢世賢人君子,咸並服德歸美,謂之聖人,用《春秋》以為王法,故遂隆崇,莫有非毀。楊子雲亦生衰亂之世,雖不見用,智者識焉,桓譚之絕倫,稱曰聖人,其事與孔子相似。又述《玄經》,平子處其將興之期,果如其言,若玄道不應天合神,平子無以知其行數。若平子瞽言期應,不宜效驗如合符契也。作而應天,非聖如何!昔詩稱「母氏聖善」,《多方》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洪範》曰「睿作聖」,孟軻謂「柳下惠作聖人」。由是言之,人之受性,聰明純淑,無所系亥,順天道,履仁誼,因可謂之聖人,何常之有乎!世不達聖賢之數,謂聖人如鬼神而非人類,豈不遠哉?凡人賤近而貴遠,聞績所雲,其笑必矣。冀值識者,有以察焉。(《太玄》範望注本)

  △自知亡日為辭

  有漢志士,吳郡陸績,幼敦詩書,長玩《禮》、《易》,受命南征,遘疾遇厄。(袁宏紀作「逼厄」。)遭命不幸,嗚呼悲隔。(《吳志·陸績傳》。又見袁宏《後漢紀》二十九)

  從今已去,六十年之外,車同軌,書同文,恨不及見也。(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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