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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祖深


  祖深,襄陽人。武帝初起,以客從。後隨蔡道恭在司州陷北,還為長兼南梁郡丞,徙後軍行參軍,擢為豫章鐘陵令員外散騎常侍。普通末為南津校尉,加雲騎將軍。

  ◇輿櫬詣闕上封事

  大樑應運,功高百王,慈悲既弘,憲律如替。愚輩罔識,褫慢斯作。各競奢侈,貪穢遂生。頗由陛下寵勳太過,馭下太寬,故廉潔者自進無途,貪苛者取入多徑,直弦者淪溺溝壑,曲鉤者升進重遝。飾口利辭,競相推薦,訥直守信,坐見埋沒。勞深勳厚,祿賞未均,無功側入,反加寵擢。昔宋人賣酒,犬惡致酸,陛下之犬,其甚矣哉。臣聞人為國本,食為人命,故《禮》曰:國無六年之儲,謂非其國也。推此而言,農為急務。而郡縣苛暴,不加勸獎,本年豐歲稔,猶人有饑色,設遇水旱,何以救之?陛下昔歲尚學,置立五館,行吟坐詠,誦聲溢境。比來慕法,普天信向,家家齋戒,人人懺禮,不務農桑,空談彼岸。夫農桑者,今日濟育,功德者,將來勝因,豈可墮本勤未,置邇效賒也。今商旅轉繁,遊食轉眾,耕夫日少,杼軸日空。陛下若廣興屯田,賤金貴粟,勤農桑者,擢以階級,惰耕織者,告以明刑。如此數年,則家給人足,廉讓可生。

  夫君子小人,智計不同,君子志於道,小人謀於利。志於道者,安國濟人,志於利者,損物圖己。道人者,害國小人也,忠良者,捍國君子也。臣見疾者,詣道士則勸奏章,僧尼則令齋講,俗師則鬼禍須解,醫診則湯熨散丸,皆先自為也。臣謂為國之本,與療病相類,療病當去巫鬼,尋華、扁,為國當黜佞邪,用管晏。今之所任,腹背之毛耳。論外則有勉舍,說內則有雲旻所議,則傷俗盛法,勉舍之志,唯願安枕江東,主慈臣忄匡,息謀外甸,使中國士女,南望懷冤,若賈誼重生,豈不慟哭。臣今直言犯顏,罪或容宥,而乖忤貴臣,則禍在不測。所以不憚鼎鑊,區區必聞者,正以社稷計重,而螻蟻命輕。使臣言入身滅,臣何所恨。

  夫謀臣良將,何代無之,貴在見知,要在見用耳,陛下皇基兆運,二十餘載,臣子之節,諫爭是誰?執事皆同而不和,答問唯唯而已。入對則言聖旨神衷,出論則雲誰敢逆耳。過實在下,而謫見於上,遂使聖皇降誠,躬自引咎,宰輔晏然,曾無謙退。且百僚卿士,甚少有奉公,屍祿競利,不尚廉潔。累金積鏹,侍列如仙,不田不商,何故而爾?法者人之父母,惠者人之仇讎,法嚴則人思善,德多則物生惡。惡不可長,欲不可縱。伏願去貪濁,進廉平,明法令,嚴刑罰,禁奢侈,薄賦斂,則天下幸甚。謹上封事二十九條,伏願抑獨斷之明,少察愚瞽。

  都下佛寺五百餘所,窮極宏麗。僧尼十餘萬,資產豐沃。所在郡縣,不可勝言。道人又有白徒,尼則皆畜養女,皆不貫人籍,天下戶口,幾亡其半。而僧尼多非法,養女皆服羅紈,其蠹俗傷法,抑由於此。請精加檢括,若無道行,四十已下,皆使還俗附農。罷白徒養女,聽畜奴婢。婢唯著青布衣,僧尼皆令蔬食。如此,則法興俗盛,國富人殷。不然,恐方來處處成寺,家家剃落,尺士一人,非複國有。

  朝廷擢用勳舊,為三陲州郡,不顧禦人之道,唯以貪殘為務。迫脅良善,害甚豺狼。江湘人尤受其弊。自三關以外,是處遭毒。而此勳人,投化之始,但有一身,及被任用,皆募部曲,而揚、徐之人,逼以眾役,多投其募,利其貨財。皆虛名上簿,止送出三津,名在遠役,身歸鄉里。又懼本屬檢問,於是逃亡他境,僑戶之興,良由此故。

  梁興以來,發人征役,號為三五。及投募將客,主將無恩,存釁失理,多有物故,輒刺叛亡。或有身殞戰場,而名在叛目,監符下討,稱為逋叛,錄質家丁。闔家又叛,則取同籍,同籍又叛,則取比伍,比伍又叛,則望村而取。一人有犯,則合村皆空。雖肆眚時降,蕩滌惟始,而監符猶下舊日,限以嚴程。上不任信下,轉相督促。台使到州,州又遣押使至郡,州郡競急切,同趣下城。令宰多庸才,望風畏伏。於是斂戶課,薦其筐篚,使人納重貨,許立空文。其百里微欲矯俗,則嚴科立至,自是所在恣意貪利,以事上官。

  請斷界首將生口入北,及關津廢替,須加糾レ。

  廬陵年少,不宜鎮襄陽,左僕射王暕在喪,被起為吳郡。曾無辭讓。請複郊四星。(《南史》七十郭祖深傳,帝溺情內教,朝政縱弛,祖深輿櫬詣闕上封事,其略云云。帝雖不能悉用,然嘉其正直,擢為豫章鐘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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