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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烈婦傳(張治道)


  關中山川之壯風化之淳其來尚矣人生其間男子多仗節死義之士女子多貞烈抗厲之行古不暇論自嘉靖丙戌至於今百里之內有四烈婦焉嗚呼難哉四烈者馬康楊濮也皆以少艾之年以身殉其夫或縊或藥雖死有不同而英英烈烈之氣俱之與日月爭光餘恐其久而冺焉於是作四烈婦傳

  馬烈婦者燕山左衛千戶劉鉞之女山西按察司副使欹湖馬公側室也欹湖公為吏部主事時以無子娶劉氏娶十九年欹湖公病劉氏晝夜不解衣親嘗湯藥籲以身代欹湖公卒劉氏遂不飲食日夜號痛五竅出血三日晚逐其侍女至夜半自縊而死覺乃奔救見其衣服腰襋悉密縫之顏面如生有神護之者焉

  康烈婦者康對山先生子栗妻靈寶左布政楊公女也栗有美才娶楊氏甫一年栗暴病卒楊氏堅以死殉姑張氏日夜防之恐防之有脫紿令之歸寧意其見母族少弛其意可以無死而楊氏即歸甯姑喜謂對山公曰無患矣無患矣及栗葬楊氏來奔葬已挾有砒霜在身至葬前數日遂潛吞之又毒以醯湯藥力大作百救不能解從容言笑而死三原馬溪田遺餘書曰汝當為楊氏作傳以垂不朽至於今未能也

  楊烈婦者戶部郎中武功康得充女靈寶生員楊宋妻也宋于前康烈婦為兄而烈婦乃栗從妹也宋以前哭康烈婦嘔血成疾三年而卒康氏許以死殉舅姑知之百勸不聽乃指其懷中少女曰汝獨不念此耶康氏冷笑曰死且不顧安能顧少女乎乘間吞砒霜數匙須臾目暴面赤呼之不應救之不納而死渼波王太史為作志與傳甚悉

  濮烈婦者長安儒生員濮仕通妻西安右護衛千戶關景旻女也歸仕通十六年而仕通卒關氏哀毀骨立日夜坐靈柩前悲號聲達裡閈吊客雖疏遠者聞之無不掩面嗚噎暨葬期親為仕通治槨乃謂姑曰當作大可容兩棺為是姑竊知其意親自防範之防之不及乃用仕通絛縊床格上死後啟箱篋視之見明衣衾褥等物俱兩件平生舊衣巾裙巾鞋之類悉焚燒不存乃知其謀堅定久矣

  太微子曰人孰無死死而有名乃為可貴諺曰雁過留聲人死留名美哉四婦與古之聖帝明賢忠臣才士並垂不朽可謂知處而不重其死者矣嗚呼關中天下之一域七八年間而有此四婦焉何其多歟曆觀載籍上下數百年忠臣烈士蓋不多見而馮道輩代代有之豈天之付與厚于婦人而索于丈夫哉意者富貴利達有以奪之也信哉今之享高官大爵德不足以變俗功不足以匡時文不足以經世朝身死而暮名滅其視四烈婦何如哉楊當載入河南傳以產自關中與馬康濮死照耀前後故得並為四烈婦傳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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