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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河記(宋儀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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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邑城稍東界于兩水之間突為平岡外垤而內窪漸浸為湖湖旁多良疇果園宜於粳稻菽麥槐楊李梅橘柿芙蕖東湖劉氏世居之先世以文物科第望裡中姻家劉君璣早歲試諸生績學待時卒不得售乃退而老於湖上結茅葺屋日偃息其中自號澄湖居士有玄同子者裡中人也喜為老莊言翼日居士過玄同子劇道湖上之勝玄同子曰吾子誠有味於湖願卒言之居士曰余曩也從博士業覽鏡百家摉獵舊聞廢於寢食火蒸蒸內起猶然不肯休今幸見棄有司返乎故吾向之浸淫交鬥之患若濯於清泠之淵而不復幹於前每出遊湖上旁皇四顧波光上下目接心謀嗒焉相忘當是時雖有三公之貴百乘之富吾不願與易也玄同子曰固也夫水有大有小有清有濁流為江河浸為陂澤渟為湖沼彼泠然之淵靜澈凝膩顧而樂之可以怡心神澹智慮宜子之眷然不能舍也假令曆龍門涉洞庭下三峽儵忽之間叫怒撞搪霆鬥汛擊洶洶湧湧破山走石目為之營救耳為之震撼心為之惴栗將卒然失其故常而莫知其所由子將奚若居士曰然吾聞擇地而蹈則險巇之患曷至循性以安則驚鬥之情不作古之人終身岩穴頹然蓬藋之間彼又安知龍門之為鬥三峽之為險乎玄同子曰嘻如子言子之心殆楗矣夫道無常物有當無常則萬變不能執有當則群類不能逃是故物生有是物生有非必是其所是則是亦非是必非其所非則非亦非非請以水喻人臨乎清泠之淵則喜喜果是也邪值乎風濤洶湧之變則懼懼果非也邪喜亦一心也懼亦一心也此為是則彼為非其將皆是與非邪其將無是與非邪是二者則有辨矣子獨不見北海若與河伯相譏切乎方夫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河伯欣然自得北造於海望洋而歎北海若示之以人和之以天浸淫之以大道因乎分量察乎盈虛窮乎有無然後知天地之為稊米也豪末之為丘山也吾子則何居焉於是居士茫然失其所對仰天而歎返袂而走馳見華陽子曰今日吾為玄同子所困吾幾不為人矣願先生往辭焉華陽子相與偕造玄同子而問焉曰吾子何難居士之甚也玄同子曰吾向見居士盛談湖上之勝意若自足者竊哀其局而不通滯而不化故縱言及于老莊居士乃茫然不能答吾子以為何若華陽子曰居士失矣子亦未為得也子未嘗究晝夜死生之變是非利害之因內外動靜之端乎古之至人其動也天其靜也地入水不溺蹈火不熱是故處乎無窮之紀而立乎萬物之表內不淆神外不滯物其於晝夜也死生也是非也利害也若冰釋凍解循其故然運而不有河伯忘于秋水北海若忘于海居士忘于湖今吾子乃掲掲然索之於是非之辨傲之以所不知宜乎居士之茫然不能對也子不聞程伯子之言乎與其是內而非外不若內外之兩忘內外兩忘則澄然無事而又何膠膠擾擾得此失彼之足言乎於是居士躩然謝曰予向也蒙未嘗得聞大道之方今聽先生之言其於道也若發蒙矣遂去不復與言兒瑜壻于居士輒請書之詩不雲乎唯其有之是以似之居士幾之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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