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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宣樓記(王世貞)


  自王粲仲宣依劉表於荊州作登樓賦而江陵有仲宣樓後襄陽有樓亦曰仲宣而友人襄少史周紹稷至是修楚乘還斷以屬之襄陽其辭甚辨而其旨以劉表始至宜城用二蒯蔡瑁計討平諸賊北據漢川以臨中土幾十五年而其子琮始降曹氏蓋終始不離襄陽而江陵特其支郡仲宣之依表為幕下參佐以共朝夕不應去襄陽而登江陵之郡樓也然劉良注茲賦猶以為江陵而盛弘之荊州記則直以為當陽其所稱陶墓昭丘雲江陵西有陶朱公塚其碑雲是越之範蠡又當陽東南七十裡有楚昭王墓登樓則見之按張華志稱范蠡葬南郡之華容又雲濟州平陰東有陶山山有陶朱公塚則所謂陶墓者未必確而楚昭王避吳去郢北徙郡為襄州之樂鄉其所謂者亦未必在襄之近境也賦又雲倚曲沮之長洲注引地理志漢水房陵東山沮水所出今房陵實為襄壤邑而沮水至郢入江故不走江陵道然酈道元謂沮水南徑麥城西又南徑楚昭王墓東對麥城而據此賦語為證則仲宣之所登者一而後人之所擬者三其在襄陽去賦事辭稍遠而於理為近也夫襄陽之必為仲宣與江陵之必不為仲宣吾固不暇論其辭之美稱於後世若士衡兄弟之所讓筆亦無足以容吾贊獨怪當仲宣時天下半糜躪于戈戟其可借而托足者獨荊州而幽憂感愴之極自謂其身莊舄而心鐘儀若有羨於求群之獸與舉翼之鳥豈以景升之將阽而荊社之不木歟迨其一說琮而歸操甘為其用事之掾而豔其所從之神武遂忘先太尉司空所以相漢其于辭蓋不以風而以頌矣然則仲宣之所為懷思故土也非故國與故主也予既以語紹稷而會襄國王有所拓飾于樓使使來請記今天子累葉神聖薄海內外為一雖窮髮不毛之地梯航所可及者若在堂隍之下而無所慮其私王以親賢有國茲土世世共奉唯謹亦甯若景升之不恤其祀而自阽于宗袞哉予故不辭而書之石以示夫遊者仰而國俯而家靡所不衎衎即欲有撰述以鳴熙代之盛而附于登高能賦之義足矣固不必以仲宣輕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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