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漁石先生書（趙時春）_明文海

上漁石先生書（趙時春）

　　威讋遐裔強敵駾逋旋旌振旅保大定功吉甫來鎬行儉入朝歡洽萬夫休問宣暢況居涵濡之中側聞道德之風誠忭誠幸第恨臒乎山澤不獲執掃除之役頭目卒中迅風瞀艱於揮翰未遂竭五內之私亟揚于下執事會劉生自陽和至式詢吾師起居雖小不適寒燠信順之佑何憂不已及誦教言誨以藏修之宜並及過當之咎語曰知弟子者莫若師知之至故憂之甚切抑吾師之所以憂僕敢不自以為憂乎自知其憂而靳一云云以解之恐悖孔門四子侍側以樂夫子之義故不自忖已聊複一言譬之蟬噪蛙鳴雖不愜裡耳而大雅君子庶幾尚之嘗聞恥辱者勢利之士所羞也勢利者功名之士所羞也功名者道義之士所羞也故道莫毀於詬■名亦喪於流訕勢或隳于刑辟昔宣聖逐于魯而叔孫毀之孟子遁于齊而國人詛之子華違于晉而燭過阨之此皆大聖名賢之所為卒被庸夫俗子之侮尚不能解于當時而蒙雪于後世何則勢逼情乖則離異起羨長獲短則媒囮生物異代殊則枉直明故君子疾沒世無名而不病人之不已知志士有殺身以成仁而不避患以傷義蓋夷齊甘為餒鬼恥食周室之粟顏子樂於屢空恥從貨殖之士下逮萇弘屈平馮參李膺之徒皆以身為君國之幹卒嬰慘夷之禍近世于少保劉學士俱被極刑此豈非當世之所深嫉而從來之所企慕者哉僕雖不佞負累於休明之時然幼藉箕裘之業頗聞詩禮之術長習百家之言馳心于聖賢君子之事矣大都道行名成而不辱身者上也名成而道不得行因之以辱其身者次也道無可行名無所成而身受其辱者宜也無其道而竊其名以享其利者盜也此則少知自好者之所羞而趨勢利者之所競也吾師度僕于三者何居乎言乎道則為世禁錮道已毀矣言乎名則身被大戮名已爽矣言乎身則毀體受刑身已隳矣三者無一可而欲使之奔走於台皁之間伺候於形勢之門強顏悚體自廁于士大夫之列計亦左矣身為刑戮之餘詬■之所萃流訕之所浸世之爭名嗜利者猶欲為賈貨分功之計其慮至深其蓄彌毒加以此地磐石之宗牙張彀誠恐不測其身已不自救而況敢與知人之長短哉假令受欺蒙侮此自其分報復迴圈天下通理訐直隱禍陰譴最烈浮屠老子之徒尚以為戒況僕學于孔氏身雖被廢其心豈直悻悻然小丈夫哉孟子有雲天降大任者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中人者困心衡慮而後作安知其所以陵僕者非所以益之也而遽為是囂囂耶今夫田傭賈豎稍有擔石之積什一之利己能自愛雖有攘臂詬詈之加猶且閉戶而避之其自視者重而外視者輕也較僕所負豈直田傭賈豎之比哉乃與爭名嗜利之徒蹴長而發機祇見其惑也然則僕之必不為此也審矣且僕之不為此其由來業已久自髫齔時已不量已分誦書及彝倫綱常之際便慨然自許每覽忠臣烈士哲人義夫之行則流涕交頤思得其人而往從之此固吾師所嘗許可僕所言豈不然哉洎服官政果用性成目睹時變于鬱腷臆激膺填胸藉令緘口可以免外禍而內患已結于心腹矣自放廢以來加以寇攘屋壁四立風雨不除家徒凍餒動值舛戾見為愆尤嬰童天劄嗣續未立身素剛強而今更多疾病患發意表罕所嗜欲雅好飲酒屬入騎騶抵射因此盡損便兀然坐閨閣中如婦人孺子他人為僕慘怛而僕偃蹇棲遲未嘗少貶身之榮辱不暇自恤人之長短于僕何有哉設僕幸蒙洗錄任百職之末猶當明目張膽以禆萬一至於快心易怨之舉必有所不為夫僕之有所不為殆天之所與也非人也所以深匿潛伏自絕於交際之間者直欲如前所雲以遠害自全耳況卑下未易居貧賤眾所侮位微而名高乃譏笑之府故舒修撰之節茹于折運夏太常之囚釀于胥吏李崆峒之釁結於既廢彼豈非世之所指目者哉不早自遠引果犯群猜明者睹未萌況其章徹人耳目者耶此僕之所以離群絕俗而不悔者也天之所以與我者不敢以自棄人之所以加我者不敢以自沮又安知終無可行之道無可成之名而身之恥辱不蒙後時之雪也又安知不足以稱吾師之知而解今日之憂也憤固可啟悱固可發倡狂之言尤望吾師折衷焉不勝怖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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