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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蕭子雍書(霍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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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訓導行草次付上陋議生也自知背時違眾且犯宋人不韙之罪固嘗緘口以俟世之君子講訂焉既而舉朝士大夫皆極力爭辯謂上既富有天下必不得複有父母然後可生竊痛之曰使我不有父母然後與我官爵我寧不有官爵而不肯舍父母也孰謂父子天性諸君子獨與人殊也是故不得已著陋議已而毛先生下教複誤以為人後者為之子為出諸禮經生乃據儀禮禮記與之考訂論辯然後頗覺其誤而伊川之言則莫辯其果出於伊川否也或洛党假伊川之說以求勝歐曾亦未可知也今則知富有天下者不得有父母之為非矣故我皇上稱興獻王曰本生父惟考孝宗之失則諱護而不肯改生竊議之曰本生父之詞可用之手勅也祀事祝詞亦曰本生父之雲也乎若祝曰皇考則于孝宗不亦有兩考之嫌也乎是故不得已上陋疏今諸君子複嘵然共爭皇字之增減生竊議之曰俾我皇上得正父子之名以不絕天性之恩則姑緩尊之典以安其親之分禮之正也今不能守禮極論惟爭一字之增減是猶或紾其兄之臂子謂之姑徐徐雲爾不亦可惜乎蓋諸君子始也謂皇上宜為孝宗嗣別擇崇仁王為興獻王嗣亦猶哀帝為成帝嗣別以孝王子為定陶嗣也今皇上帝后其父母亦猶哀帝追帝后其父母也是誤皇上以非禮之失全襲漢帝之非誰之尤乃上自內閣下至諫垣至百執事各嗷一說以著直諫之節惟皇上孤立獨蒙拒諫之名生竊謂宋之濮議主之者宰輔也議之者學士也爭之者諫臣也是故英宗得恭已以聽不失為盛德之君韓歐猶得直任其事以甘心奸邪之斥所謂善則歸君過則歸已古道猶有存也今則大小臣工俱著直諫之譽惟皇王獨蒙拒諫之名則今日宰相欲如韓歐之奸邪不可得也皇上雖欲如英宗之恭已亦不可得也世變不猶可慨惜也乎是故不得已著或問凡此皆一已淺見諒不足以示百世垂無窮方自首悔而執事奬借太過吾恐人亦謂執事為邪說中人也何如何如近日南畿諸君子亦各具疏以共揚直氣可羨也惜乎不能端本極論亦惟一字之競無補于人倫天理之是非也且其說有所謂春秋之義有所謂考禮據經不知諸君所讀者何春秋所據者何典禮而雲爾也今之利祿昏心者謂有天下必不得有父母生且不暇與辯獨惜伯固黃先生為世間人侍禦方先生志道林年兄家學淵源亦深弗考也亦徒云云也或者不諒諸君之心直斷之曰王鳳柄國上書者專攻後宮王莾柄國頌功德者四十八萬七千人自今觀之豈四十八萬眾洎諸賢良則盡喪心也乎甯忤天子以有直名勿忤權臣以觸奇禍古今人心豈相異也嗚呼此豈諸賢之情也哉又謂秦王車裂假父嚢撲二弟諫而死者二十七人茅焦繼之危言厲氣感悟秦王由今觀之則二十七人之死諫茅焦之善諫是非何如也永樂間遷都北京舉朝之士爭言不便至斬蕭儀然後定自昔視之太宗真拒諫也由今觀之是非何如也習見蒙人豪傑不免況于庸人俗士以口舌取官爵如茅焦二十七人輩又烏足責其知父子夫婦兄弟之倫也嗚呼豈諸賢忠且智亦猶夫茅焦二十七人者之忠智也乎是未可知也不然則春秋之義禮記儀禮之說想講之熟矣而猶不知為人後者為之子之說之非乎如其不知也而道聽杜撰是自欺也如其有知也而猶曰禮雲禮雲形諸奏牘是敢於欺君也自欺以欺君豈諸賢之心哉或者道喪千載世昧正途前輩君子或不得不任其咎也故稽古如君實不識光武祖元帝之非吾朝博學如劉定之亦模棱蟬噪其後況蔽于伊川有無莫辨之說以踵千古之謬則諸君偶醉謬叢而發一囈亦其宜也不然其亦躍出千古而更一深思也乎諸君生不敢與辨黃方林三先生俱世所謂賢者生不敢不請教古之君子合異為同必更相詰難然後可非曰唯唯諾諾便謂之同也執事幸為轉申此悃于三先生俾高明尚牖教我以不終底於迷謬則我執事之賜惠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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