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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對(李夢陽)


  秦子北游京師墮馬傷足時鬱郅子亦有霜露之疾二子共巷而處鬱郅子素善秦子居頃之謂其門人曰西不有秦子乎然吾聞其人矣非所謂守道自信者耶於是作黃鵠之歌以其門人上官氏為使往遺秦子秦子是日會使使來遇諸塗使異其事各反於主而後交焉久之秦子愈先造鬱郅子遂及墮馬事郁邳子強起問故秦子曰吾南產也不習馬出卒假人馬即不解良惡是以墮耳鬱郅子曰異哉言也且子能盡習天下之馬乎曰不能能盡解其良惡而後假乎曰不能曰二者既不能矣子能終身棄馬乎曰又不能曰子墮馬喪何曰傷足曰幸若是鄉使傷藏絡捩脰磕腦抉眥毀齒子尚能即起耶殆哉殆哉秦子聞之讋懾無人色呫呫語曰奈何先生幸以敎之鬱郅子曰昔者伯樂學相馬于其師三月不進其師曰可以益乎伯樂曰未得其骨三月得其骨矣曰未得其神又三月得其神矣曰吾未得馬之外竟盡其師之術乃辭歸於是持以相天下之馬聆其聲而會其精睨其形而貫其靈然後天下無逃馬當是時也而暇于習乎今吾子不求諸馬之外日僕僕較良惡墮且滋甚秦子於是囅然笑曰闊哉談也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子以伯樂望予無乃過乎雖然伯樂即幸而生今之世吾恐驪黃牝牡之徒得以鑠金而刺天也誠使人眾議堅伯樂即幸而複生固不得破非其良也鬱郅子不答憮然有間曰夫物非天不生非地不長非人不成故材美弗牣是謂棄天芻粟豐足怠厥力是謂戕地材牣矣弗怠厥力而世無王良造父之儔是之謂命故馬一也遇王良造父則過都曆塊靡流景逐奔電蹀血萬里顯名天下不遇則放之沮澤之中與鹿豕烏鳶並遊豈非命哉豈非命哉昔有獻馬于楚王者王愛之衣之文繡處之華屋席之露床之安啖之棗脯終其身弗駕也馬慚憤悲鳴蹄齧思効王一日之用王不從竟老死廏下故知而弗愛不如弗知愛而弗用不如弗愛故寧甘心沮澤之中與鹿豕烏鳶並游不願衣文繡之衣席華屋露床之安故即有棗脯之餐弗餐也此之謂盡性以俟天者也且子亦將俟其在天者乎抑需在人者乎秦子出郁郅子呼上官氏記之頃之鬱郅子疾亦愈秦子客久鬱鬱不得意乃卒取學職往敎于楚下邑鬱郅子往餞之曰子記疇昔墮馬之說乎子之不為天下知亦久矣奈何雖然行有物色子者第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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