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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黃生賦(湯顯祖)


  余友黃生名棟裡人也年六十矣貌寢孤貧聞游者談京師之富冒漲而行止之不得至徐州中暑橫舁過東平已不任視聽矣至京一日而瞑同裡人共瘞之關南餘感其生時驩謔撫壟酸涕下第陸歸不能致彼故鄉先賦逝言

  哀哉黃生生年甚飲今日故人醊君幽寢欲不吞聲嫌相嘲切欲不陳辭難相飲噎生貪好書仰人眉睫定本巾箱亡書別篋蠧跡難憑蠅頭自寫獻笑虞初涉略蒼雅目不知書玉珮金車讀書如此不及侏儒生故無子求方服食雖有間情曾無弱息不善為容揭露喉齒掉臂而行盤跚步屣故無長志亦複短視忽慕豪華來觀帝裡帝裡雲何昔我經過夏浸積空江淮沭河濤翻雪鳧漩轉雷渦曲折駭頓甯任風波渡江而馳僦逐騾車焚輪疾堁牛馬之餘中目凝齒蒙頭變軀懸發有程不得徐驅寒門暑路礫石峨冰羊腸巇險騄耳摧零公無渡河余方泣岐拔劍而去不若哺糜生時揮手語謝朋友帝裡豪華誰非白首土風便習豈問奸醜結駟難期蹈隙時有餘聞此言重相止勸凡今之人年輕力健勁出如錘巧入如線動止如風舉舌如電若若神潛形魄現如瘵如蛔食複轉變承鬛嬉游侯鯖穢羨生無技姣槃阿則便古人有言貴不如賤白首華京非生侶儔號曰強起名為宦游年高始壯漏盡何憂如生已矣宜終首丘左思摘白楊雲逐貧人皆有憶我獨無身蟣腸蠅鬢鼴腹鳧脛影必隨形力不敵命河上郵亭別館橫經妻稱牧犢子字螟蛉希夷自貢怪魅無逢翻為浪士忽翳雲蹤陰陽之食貧病之容中暍徐邦游魂岱宗裸致於京不復省人目直猶視古橫難陳一宿而冥同旅悲嗔槁瘞都南時服周身他鄉是客異非鄰已迷生路寧識歸津千秋一寄萬里同塵夐夐獨塚遙遙族親魂飛渺茫過鳥號翔何當拍取還君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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