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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四百九十六


  華亭徐孚遠闇公 宋徵璧尚木 陳子龍臥子 李雯舒章選輯
  王溥聖時參閱

  楊忠烈公集(疏 書)
  楊漣

  ◎疏
  慎擇近侍以輔元良疏
  紏參逆璫疏

  ○慎擇近侍以輔元良疏【擇近侍】

  頃該臣循職掌、以冊立繼禮卿上請、蒙渙綸音、擇日具儀、中外聞之、無不矯首歡呼、極口讚揚、謂先朝衆舌幾敝、乃見成功、今時片語甫宣、遂定大本、此朝廷宗社之福也、龍飛禦宇、方錫極于太平麟祉紹休、將庇我于奕世、此亦臣民身家之福也、指顧間鶴禁宏開、經筵肆啟、凡妙簡宮僚、以資啟沃、輔臣當此際而不仰體宸衷、俯收民譽、以達海內之望者非夫也、度前後左右罔非正人、矣抑臣猶有慮焉、一日之間親士大夫者幾何。時講幄一罷、宮正巷伯、實為政矣。是故古者諭教有法。不惟重凝丞輔弼之選。尤擇及綴衣虎賁之流、懼一傳之不勝衆咻也。今縱宮坊得人。而或禁近不擇。竊恐貌祗勤於三接。情終移於十寒。方正之嚴憚。何如便僻之狎昵。造次之開陳。何如燕閒之浸灌。閑之以規矩凖繩。非哲人誰知違而道。導之以戲渝馳驅。在沖齡尤易巽於心。矧追歡聚樂之塲。於萬斯億。乘間迎機之巧。出鬼入神。始猶置規為瑱。久則沃水于石。事有不見不聞。惑乃易方易向。何也情以物遷。習與習成。其所漸靡非朝夕之故也。願陛下加意慎擇。使忠直知理義者。當時必已見其端矣周旋左右而無令獧巧狠戾者。得以雜進焉。臣際此大典。持論絕不迂腐宜備引師保之職移談春華秋實之盛而惓惓以近侍為言者以古者就傳於外庭後世養尊於深宮、卑之無甚高論不欲先聲而後實也非直此也。見秀葽而知陰生。覩盆氷而識天寒。機在防微。事謀始寧。被無感而慨之誚不願世有李文靖之名也。如臣心可諒臣言可採乞 陛下明斷施行、天下萬世幸甚。

  ○紏參逆璫疏【參逆璫】

  臣惟 太祖高皇帝首定律令內臣不許幹預外事、其在內庭、祗供使令灑掃之役。違者法無赦。故在內官惟以循謹奉法為賢聖子神孫相守。未敢有改。雖有驕橫縱恣王振劉瑾其人旋即誅戮。故國祚靈長至今。豈意聖明在上。乃敢有肆無忌憚、濁亂朝常、罔上行私、傾害善類、損 皇上堯舜之令名。釀宗社無窮之隱禍。如東廠太監魏忠賢其人者、舉朝盡為威刼。無敢指名糾參。臣實痛之。臣前以兵科給事中親承 先帝之命。輔 皇上為堯舜之君。言猶在耳。今若亦畏禍不言。是臣自負忠直初心。並負風紀職掌。負 皇上起臣田間特恩。他日何面目以見 先帝於在天。謹撮其大罪之著者。二十四欵為我 皇上陳之。忠賢原一市井無賴人耳。中年凈身。夤入內地。非能通文理。自文書司禮起家者也 皇上念其服役微勞。拔之幽賤。寵以恩禮原名進忠。改命今名。豈非欲其顧名思義、忠不敢為奸、賢不敢為惡哉、乃初猶謬為小忠小佞。以倖恩。既乃遂為大奸大惡以亂政。 祖宗之制以票擬托重閣臣。非但令其靜心參酌。權無旁分正使其一力擔承責無他卸自忠賢專擅旨。意多出傳奉。傳奉而真。一字抑揚之間。判若天淵。傳奉而偽。誰為辨之。近乃公然三五成郡勒逼講嚷。政事之堂。幾成鬨市。甚至有徑自內批不相照會者。假若夜半出片紙殺人。 皇上不得知。閣臣不及問。害豈渺小。以致閣臣欝欝嘆悶。有堅意求去者。壞祖宗二百餘年之政體。大罪一也。舊閣臣劉一璟、塚臣周嘉謨、同受顧命之大臣也。一璟親捧御手首定大計嘉謨倡率百官於松棚下義斥鄭養性、立寢後封以 宮禁、 皇上豈遂忘之。忠賢交通孫傑論去。急於剪已之忌。不容 皇上不改父之臣。大罪二也。先帝強年登極。一月賓天。進禦進藥之間普天實有隱恨。執春秋討賊之義者。禮臣孫慎行也。明萬古綱常之重者。憲臣鄒元標也。忠賢一則逼之告病去。一則嗾言官使劾去。至今求南部片席不可得。顧於護黨氣歐 聖母者之人。曲意綢繆終加蟒玉。以贈其行。是何親於亂賊。何仇於忠義。偏不容先朝有痛念弓鼎之老臣。大罪三也王紀鍾羽正先年功在國本及紀為司寇執法如山、羽正為司空清修如鶴、忠賢一則使人喧嚷於堂辱而迫之去、一則與沈???交搆陷之削籍去。至今請一復職起用不可得。顧於柔媚善附之人。破格點用、驟加一品以歸。是真與我善者為善人。與我惡者為惡人。必不容盛時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也。國家最無如枚蔔。忠賢一手握定力阻前推之孫慎行盛以弘、更為他辭以錮其出、豈真欲門生宰相乎。妄預金甌之覆字。竊作貂座之私情。大罪五也。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去歲南太宰北少宰推皆點陪、一以蓋枚蔔點陪之案。一以伏借用為逐之奸。致一時名賢不安俱去。顛倒有常之銓政。掉弄不測之機權。大罪六也。聖政初新、正資忠直、乃滿朝薦文震孟鄭鄤熊德陽江秉謙徐大相毛士龍侯震暘賈繼春等九人、抗論稍忤忠賢傳奉、盡令降斥、屢經、恩典竟阻賜環、長安謂 皇上之怒易解。忠賢之怒難饒。大罪七也。然猶曰外廷之臣子也上年 皇上南郊之日、傳聞宮中有一貴人、以德性貞靜、荷皇上寵注、忠賢恐其露巳驕橫狀謀之私比、託言急病、立刻掩殺是 皇上且不能保其貴幸矣。大罪八也猶曰無名封也裕妃以有喜傳封、中外欣欣相告矣忠賢以抗不附巳屬其私比捏倡無喜、矯旨勒令自盡、不令一見 皇上之面。昔堯以十四月而生、假令當日裕妃倖存安知不為堯母、是 皇上又不能保其妃嬪矣。大罪九也。猶曰在妃嬪也中宮有慶已經成男。凡在內廷當如何保護。乃繞電流虹之祥忽化為飛星墮月之慘。傳聞忠賢與奉聖夫人實有謀焉。以 皇上麟趾開祥何妨斯男則百。而忠賢包藏禍心若此。是 皇上亦不能自保其第一子矣大罪十也。至於 先帝之在青宮四十年操心慮患。所與護持孤危威刼之不動。利誘之不變者。僅王安一人耳。登極一月。堯舜安。不可謂無微功。 皇上倉卒受命。擁衛防護。安亦不可謂無微忠。即使有罪亦當聽皇上明正其罪。與天下共見之。而忠賢以私忿矯旨。掩殺于南海子。身首異處肉。飽狗彘。是不但仇王安而實敢於仇 先帝之老奴與 皇上之老犬馬而略無顧忌也此後內臣誰肯復為忠義者。其餘大小內臣無罪而擅殺擅逐者。又不知其數千百也。大罪十一也。因而欲廣願奢今日討獎賞。明日討祠額、要挾無窮王言屢褻。近又於河間府毀人居屋。起建牌坊。鏤鳳雕龍千雲插漢。築愁築怨。飲恨吞聲。又不止於塋地擅用朝臣。規制僣擬陵寢而巳。大罪十二也。今日蔭錦衣。明日蔭中書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誥敕之舘目不識丁。如魏良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及外甥野子傅應星等、五候七貴。何以加茲不知忠賢有何軍功。有何相業。亦甚褻朝廷之名器矣。大罪十三也。因而手滑膽粗。用立枷之法以示威。前歲枷死皇親家人數命矣。其枷號家人者欲扳陷皇親也其扳陷皇親者欲動搖三宮也當時若非閣臣力有護持。言官極為糾正椒房之戚久興大獄矣。大罪十四也。猶借曰禁平人開稅也。良卿生員章士魁即有他罪自有提學乃以爭煤窯傷其墳脈、托言開礦而死矣。假令盜長陵一壞土何以處之。趙高鹿可為馬。忠賢煤可為礦。大罪十五也。王思敬胡遵道侵佔牧地果真、小則付之有司、大則付之撫按學院足矣。而徑拏黑獄三次拷掠、身無完膚以 皇上右文重道。秋爽幸學。而忠賢草菅士命。使青燐赤碧之氣。先結於壁宮泮藻之間。孔子之神。將無怨恫。大罪十六也。未也、而且明懸監謗之令於臺省矣。科臣周士樸執糾織監一事原是在工言工。忠賢徑停其陞遷。使吏部不得守其銓除。言官不敢司其封駁。憸邪因之以偷換手眼那移陞敘。致士樸卒困頓以去、于以成中官之尊大得矣。而聖朝則何可有此名色。大罪十七也。未也而且將開羅織之毒於寇紳矣。北鎮撫臣劉僑不肯殺人媚人。自是在刑慎刑。忠賢以其不善鍜鍊。竟令削籍。明示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忠賢之意旨不可不遵將使羅鉗吉網。然後快心。於以彰忠賢之威焰得矣。而國脈則何可崇此蘊毒。大罪十八也未也而且示移天翳日之手於絲綸矣。科臣魏大中到任巳奉明旨、鴻臚報單忽傳詰責、及科臣回話臺省交論又再褻王言。幾成解訓。無論玩弄言官於股掌。而皇皇天語。提起放倒。信手任心。令天下後世視皇上為如何主。大罪十九也。最可異者東廠原以察奸細。緝非常。非擾平民也。自忠賢受事雞犬不寧。而且直以快恩仇。行傾陷。野子傳應星為之招搖引納陳居恭為之鼓舌搖唇。傳繼教為之投匭打網。片語違懽。則駕帖立下至近日之于中書汪文言不從閣票、不會閣知、不理閣捄。而應星等造謀告密。猶日夜未已。勢不至興同文之獄。刊黨錮之碑。不已者。當年西廠汪直之橫恐未足語此。大罪二十也。尤可駭者東酋未靖內外戒嚴。東廠訪緝何事。前韓宗功潛入長安打點實往來忠賢司房之家。事露始令避去。假令天不悔禍。宗功奸細事成。一旦虜逼城下。忠賢固為奴酋首功之主人矣。其發銀七萬兩。更創肅寧縣新城誠可作眉塢深藏不知九門內外生靈安頓何地。大罪二十一也。更可恨者王者守在四夷。祖制不蓄內兵。即四衛之設。備而不操。原有深意。忠賢謀同奸相沈???創立內操、不但使親戚羽黨。交互盤踞。其中。且安知其無大盜刺客。東虜西夷之人。寄名內相家丁。倘或伺隙謀亂。發於時腋。智者不及謀。勇者不及拒。識者每為寒心。忠賢復傾財。厚與之交結。昔劉瑾招納亡命。曹吉祥弟姪傾結達官忠賢蓋已兼之不知意欲何為大罪二十二也。且 皇上亦見近日忠賢進香涿州之景象乎。鐵騎之擁簇如雲。蟒玉之追隨耀日。警蹕傳呼。清塵墊道。人人以為駕幸涿州及其歸也。以輿夫為遲。改駕四馬。羽幢青蓋。夾護雙遮則。已儼然乘輿矣。其間入幕密謀叩馬獻策者實繁有徒。忠賢此時自視為何如人想只恨在一人下耳不知更作何轉念恐泰山之神、必陰殛之矣。大罪二十三也。 皇上更不記前日忠賢走馬大內之氣象乎。寵極則驕。恩多成怨聞今春忠賢馳馬御前。 皇上曾射殺其馬。代忠賢以不死。聖恩巳厚忠賢不自伏罪請死。且聞進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隄防介介不釋。心腹之人時。時打點從來亂臣賊子只爭一念放肆遂至收拾不住 皇上果真有此事。奈何養虎兕於肘腋間乎。此又寸臠忠賢。不足盡其辜者。大罪二十四也。凡此逆跡。皆得之邸報。與長安之共傳共見。非出於風影意度者。忠賢負此二十四大罪懼內廷之發其奸。殺者殺換者換。左右既畏而不敢言懼外廷之發其奸。逐老逐、錮有錮外廷又皆觀望而不敢言。忠賢之罪又皆此輩為之也更有一種無識無骨、苟圖富貴之徒或扳附枝葉。或依託門墻。或密結居停。或投誠門客。逢其所喜。挑其所怒。無所不至。內有授而外發之。外有呼而內應之。向背忽移。禍福立見。間或內廷奸狀敗露。又有奉聖客氏為之彌縫其罪戾。而遮飾共回衺。故掖廷之內。知有忠賢不知有 皇上。都城之中。知有忠賢。不知有 皇上。即大小臣工積重之所移積勢之所趨。亦不覺其不知有 皇上。而只知有忠賢每見中外有緊急當做之事。當起用之人。必曰要與內邊說說。或人不得用。事不得行。亦只說內邊不肯。宮中府中。大事小事。無一不是忠賢專擅。即奏章之上反覺 皇上為名。忠賢為實。且如前日忠賢已往涿州矣。一切事情。必星夜驅請。一切票擬。必忠賢既到。始敢批發。嗟嗟天顏咫尺之間不請聖裁而馳候忠賢意旨於百里之外事勢至此尚知有 皇上耶無 皇上耶有天日耶無天日耶天祚聖明屢行譴告。去年以熒、惑守鬥告。今年以長日風霾告。又以一日三地震告。而乾清之震尤甚。皆忠賢積陰蔽陽之象。聖明偶不及覺察。反加之恩。而忠賢閔不畏死。更甚之惡羽翼已成騎虎難下。太阿倒授。主勢益危及今不為早治臣不知。 皇上之宗社何所託聖躬之安危何所託三宮九嬪之安危何所托而如此毒心辣手膽橫已不能為下。意棘必不肯容人。即普天共戴之皇子。元良托重之貴妃能保時得其懽心而不犯其所忌。臣又不知貴妃皇子之安危何所託萬一少有差池。臣即欲以死報 皇上。亦復何及。伏念 皇上天縱聰明。春秋鼎盛。生死予奪。豈不可以自主。何為受制麼麼小豎。令內外大小俱坐針氊之上。而惴惴莫必其命耶。臣在兵科時曾參及進忠名在御前蓋實有見於忠賢狼子野心不可嚮邇不意聖明斷之不蚤。養成今日。倘復優遊始息再念其追侍舊人。客氏又從旁巧為營解。不即加處治。小不忍則亂大謀臣不能為 皇上策矣。 高皇帝洪武十年有內侍以久恃內廷從容言及政事。上即日斥遣隨諭群臣曰漢唐之禍。雖曰宦官之罪。亦人主信愛之過使然向使宦者不得典兵預政。雖欲為亂其可得乎。今此宦者。雖事朕日久不可始息。決然去之。所以懲將來也洋洋聖謨。中官言及政事。且懲將來。況忠賢欺君無上。惡積罪盈。豈容當斷不斷。伏乞 皇上大奮雷霆。將忠賢面縛至 九廟之前。集大小文武勳戚敕法司逐欵嚴訊考歷朝中官交通內外。擅作威福違祖宗法。壞朝廷事。失天下心。欺君負恩事例。正法以快神人公憤其奉聖夫人客氏亦並敕令居外。以全恩寵無復令其厚毒宮中。其傅應星陳居恭傅繼教並下法司責□然後佈告天下。暴其罪狀。示君側之惡已除交結之徑已塞。如此而天意弗回。人心弗悅內治外安不新開太平氣象者。請斬臣以謝忠賢臣知此言一出忠賢之黨斷不能容臣。然臣弗懼也但得去一忠賢以不悞 皇上堯舜之令名。即可以報命 先帝可以見二祖十宗之靈。一生忠義之心事兩朝特達之恩知。於願少酬。死且不憾。惟 皇上鑒臣血誠、即賜施行

  ◎書
  與遊肩生道長

  ○與遊肩生道長

  國家一片邊疆盡從節鉞之臣只是挨貢壞盡世間不多有用人要盡從門戶之中彼此葛藤纏盡今世界已被此兩種相仍相循。弄到事勢岌岌矣而濟變之法。用人者尚不見特達一些。而持論者尚不肯放寬一分。接得手教知翁臺一片深心。令人讀而欲泣喜而欲舞、當事者各有此心。何愁社稷不磐鞏哉非弟漫語台翁當不以弟此語為漫遼陽之事、未必奴真阿骨打畢。竟是應者失著。總之不得人揀將練兵。出奇制勝。但取兵滿官滿挨奴之自為安慶緒不求我之為郭令公李光弼也。譬如病未必能死人。而淹淹纏纏好歹聽其自便。難道此病便無治法只是糜粥將理一身。豈止糜粥殆是蠱藥耳白肉消索都盡。他症再出。如何下手。重慶之變亦他症再出之一端也。肘臂傷重漸延胸腹此處一容潰決腸胃。胞絡又作何救護。翁台速之一字真今日不俟終日之至言矣。大率計東西二事者都只要多兵愚意多兵。只須有其實不可有其跡亦須止借之為用。而不以之為主。而我之為主者。又不只在一兵多。專主慎重也川事不脫用土司而土司亦不當示之乙太重而示我以可輕夫我之不可以輕存乎其主之之人是又不在調七省兵。烏合與強從。未必濟用。且合在何時。故東事不可緩。然且講支持。西事則火已蔓延林木燃。在鬚眉間手眼停劄不得。亦須手疾眼快。當塲捷生撲法。若待救西江及全靠外人與止人衆挨擠。都非勝著。當時只欲益兵於遼東故至激変於重慶以淮揚援蜀亦猶是耳此事斷非翁台收拾不可、即以淮南與揚州兵往。亦當無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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