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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三百九十九


  華亭陳子龍臥子 徐孚遠闇公 宋徵璧尚木 李雯舒章選輯
  董雲申士開參閱

  管東溟奏議(奏疏)
  管志道

  ◎奏疏
  直陳緊切重大機務疏

  ○直陳緊切重大機務疏【緊切機務】

  臣竊觀今之時勢、多以末流事例為綱紀。而不究法之所從來。以牽合世情為中庸。而不虞弊之所底止。駸駸乎極重而不可反矣、及今不拯、後必難圖、臣甚憂之、故撮其緊切重大者、為九條以 獻刪去第九條以論鄉試事□令不切、 一曰復議政之規、 太祖既革丞相、而以事權分屬九卿、每日羣臣奏事、即於 御前面決可否、取 旨奉行、其時 殿閣大學士尚未預機務也。永樂洪熙中、始以閣臣解縉等預機務矣。然面奏取一旨。仍洪武之舊。未嘗有票 旨批發之事也。宣德中、始令閣臣楊士奇等、尚書蹇義等、票 旨以進矣。然每遇大政。猶命諸大臣面議處分。不盡從中批發也。惟正統初 英宗以沖年而踐祚、三楊以 顧命老臣而當國、因創權制、每日早 朝止許言事八件、閣臣預先處分以白於 上、臨奏傳而行之、蓋輔導沖聖之道宜爾也、然自此法一行、 天子鮮禦午 朝。九卿不奉面議。與 國初之制漸遠矣。臣嘗總而論之。面奏處分。開國之令典也。必 聖慮精明之甚。而後能親決萬幾。調 旨批發。 近代之便宜也。必輔臣公明之極。而後能常持國是。於斯二者而酌其中。其唯密謀於 內閣而公議於外庭乎故臣以為早午二朝之制。不可不復也。 此?論午朝之制最為詳剴但恐輔政者不便行祖宗時多禦午 朝。於左右順門。大班既退。羣臣更進言事。輒至夜分以故幽隱畢達。今縱不能如 祖宗之一日兩 朝。亦宜倣其意而行之。如三六九日早 朝。則一四七日午 朝。夫早 朝自有常儀矣而午 朝則不必文武百僚齊集。唯 內閣輔臣與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詹事府翰林院五軍都督府各堂上掌印官俱造 御前。其部院卿貳督府僉書以及太常等寺諸卿。則分日輪流以參謀議。其翰林院講讀各部郎中六科十三道中書舍人等官。每日或輪二員。或輪四員六員。分班侍直。以備紀錄傳行參駁等事。而起居注常不離左右。以紀言動。其餘大小臣工。雖不在輪班侍直之列。而欲徑至 御前建白者。亦聽其隨班挨奏。不致壅遏。朝廷凡有大政事。該會議者。令該衙門先具事由送禦。次日午朝。公同面議。取自 上裁。又次日補本存照。至於中外章奏。必須一一經自 聖覽。嘿察是非。或預令輔臣分票 旨以進。而出與九卿面決。或間付九卿各擬 旨以進。而授與輔臣裁定。務求至當。不嫌異同。其有事機戒於洩漏者。不妨密劄之往來。又或羣言難以剖決者。自行 平臺之特訊。蓋不以公議廢密謀亦不以密謀遺公議庶天下洞然知 上意之所嚮。而大臣之恩怨亦潛消矣。臣又查 先朝入閣之臣不皆尚書侍郎尊官。亦不專用翰林一途。洪武中閣臣無所表見不暇述矣。姑就永樂以後、嘉靖以前、諸閣臣論之、如黃淮則起自中書舍人、楊士奇則起自王府審理、金幼孜起於給事中、胡儼起於知縣、薛瑄以禦史見推、李賢以郎中簡拔、楊一清以邊方總制而召入、張璁以南京主事而超遷、俱為一時名輔、豈以今日而遂無若人乎、臣謂自今宜著為令、倘內閣員缺、精選各衙門之德望隆重、才識超羣者、與翰林參用、如內閣二員、則一用翰林、一用別衙門、如內閣三員、則翰林居二、別衙門居一葢翰林明習國家典故。而民務未嘗身親。別衙門剔歷中外事情。而 經筵未嘗習熟。參而用之、正鹽梅相資、水火交濟之誼、所慮者詞臣緣此少滯。或鍾怨於汲引之人。而別衙門一膺曠典。此亦所當慮人將責望太重窺伺太深而浮議遂乘其後是在 陛下以公聽竝觀之心主之。以包容激觀之法行之而巳。 二曰務 講筵之實、臣惟 天子必深明義理、而後能裁決機務、故經筵日講、所係甚重、而行之則有文有實、 二祖及洪熙宣德之世。日與羣臣論政。稍暇即延儒臣討論經史。商確古今。從容辨問。至漏下數刻不知倦。此誠用其實。兼其文者。若但組織講章。循行故事。則雖咫尺 天顏。何異萬裡。正統初考功郎中李茂弘所以有 經筵文具之嘆也。 陛下試思今日之 經筵文歟實歟。臣備員刑曹、因未獲覩 經筵之盛、然竊聞講官講畢而出。未嘗獻一箴規。 聖駕聽畢而入。未嘗發一疑問。恐文之浮於實也。臣查得弘治初少詹事楊守陳、進講學聽政疏、其言謂大小 經筵、必擇端介博雅之儒臣、侍班進講、 陛下聽講之餘、凡有未明、輒賜 清問、凡聖賢之旨、帝王之道、人臣之孰為忠邪、政事之孰為得失、天下何因而治亂、歷代何因而興亡、皆一一講明之、必使 聖心洞然而後巳、凡四書五經、 祖宗典訓、及歷代諸史、百官題奏、皆當聚之文華殿後。日輪內閣大臣一員。講官二員使居 前殿之右廂。 陛下一日之間。居 文華殿之時多處 乾清宮之時少。則慾寡而心清。惑少而理明。斯言也。正今日之所當亟行者也。又查得嘉靖初。詹事霍韜奏劄勸 世宗首召戶部問 祖宗朝歲計賦稅所入幾何。內府需費幾何。百官廩祿幾何。軍士糧餉幾何。三邊供億幾何。藩封祿米幾何。較之今日歲計所增幾何。然後從而思之曰、賦稅所入猶大昔也。所費所出。不有倍蓰於昔者乎。年代愈深。流弊愈極。盍有以處之乎。次召吏部問中外文職幾何次召兵部問天下軍職幾何。次召禮部問宗藩內臣幾何。次召工部問各監局歲費物料幾何。各以 祖宗額數。較之今日。加增幾何。命六部皆具大數揭帖朝夕觀覽。則所以恐懼樽節之心自不能巳。斯言也亦今日之所當細究者也。葢人主之心。必有所繫。不繫於經史世故。則必繫於聲色玩好。二者意向稍殊而理亂安危之機實判於此 陛下試尋 先朝二臣之言以追 祖宗勤學之實、始或稍有不便、久而聖慮日精、機務日熟、將有快然樂意、而不自知者矣臣又惟今日之編檢等官、及庶起士、又他日之 經筵官也 二祖始選庶起士、皆令肄業文淵閣、讀中秘書常親自校試、驗其進修、務在通達國體、薰陶德性、以儲異日之用、自正統以後、掄選多非出自 聖意、而從閣臣議請舉行、亦不得讀中秘書。而以唐詩正聲、文章正宗為日課。不知將來所以備 顧問。贊機密者。果用此糟粕否乎。事固有以 祖宗宏深之美意。而翻成末流偏重之敝習者。此舉是也。臣謂自今以後。如復選庶起士則當求 二祖作養之初意。若止如今日之所教所習。今庶常之選巳停別衙門改入者巳多則莫若停止此途。一二十年。翰林員缺。亦如 先朝將各衙門之有器識者。對品改入。假以歲月。明習典章。何患侍 經筵典 制誥、及纂修校士之乏人哉。嘉靖中、曾曠十餘年弗選、聖慮良遠、且今以偏重而暫止、後以 特旨而復開、尤善法 祖宗鼓舞豪傑之便計也 三曰闢進言之路、 國初言路甚廣而復專其責於科道、使之封駁諸司、風聞言事、凡以防壅蔽而遏禍源也、其始以三途類選、給事中、等於中書舍人、而禦史多陞各部主事。待之若不甚重。臺諫品職實卑于部郎所以輕其官而責其效也如今日遷轉法則臺諫巳甚貴矣失祖宗命官之微意而當時顧多直節敢言之士。厥後漸重其選、至弘治中令於博士行人推官知縣教官中、選其歷練老成者除補、而躋之部屬之右、其重比 國初加倍。而直節敢言之風。寖不如前。何也。 先朝不重官而重言故人爭奮于言 近代不重言而重官故人爭保其官其所由來者漸矣。據臣釋褐以來、所有彈章奏牘、非出於科、即出於道、曷嘗無言第見其劾一官。則人必竊疑曰。是有所觀望而藉以立名者也。建一議。則人又竊疑曰。是無所觸冐而藉以塞責者也。其中固多賢者。往往以是非之心。而奪於利害。以挺特之見。而縶於雷同。卒歸於與時浮沉。違其初志。倘芒頴稍稍表著。則同列便不相容。而飾邊幅。立崖岸。則賢否同囿於其中。而牢不可解。即如拾遺一節。京堂方面。俱秩之尊於科道者拾之是矣部屬與科道相埒也。乃科不拾道。道不拾科而獨拾部屬之易動者。豈言官宜互相掩蔽乎。此猶謂同居言責。不欲相殘以撓氣也。至於科道之巳陞京堂方面者。自當從公論之矣。乃復彼此相約。多寡相持。凡六科拾禦史之巳陞者一人。則十三道亦拾給事中之巳陞者一人。跡似調停實爭門戶豈言官宜久庇其黨乎。此猶謂言路相攻。不令偏勝以遺奸也。至如平時論劾。凡官自科中陞出者。自方面至於侍郎。縱有過惡。科中以先僚之故。永不糾彈。是寧負 朝廷不負先僚也。禦史廵歷地方。自府佐以至州縣正官。一經保薦。則終其身尊之曰老師。而自稱曰門生。有以厚弊相酬者。是寧負 朝廷。不負舉主也。抑又有甚者。如高拱之在 先皇帝朝、自擅吏部之權、而廣布腹心於科道、於是有為之排擊同列輔臣者、不幾於律之所謂姦黨乎、有為之交章稱述救解者、不幾於律之所謂上言大臣德政乎、雖賴 聖明亟逐、潛杜此風、而言路是非之難憑可槩見巳、此無他大臣惟憚言官之能劾巳。而輕視諸司。言官惟恃大臣之能庇已。而蔑視公論也。臣讀 臥碑、有許諸人直言無隱之條、 祖宗朝、內外大小臣工、種種嘉謀讜論不可悉紀、臣姑舉外僚之最卑者、馮堅一典史也、洪武中、條陳開國政體、而 太祖嘉納之、潘叔正一州同知也、永樂中建言會通河事宜、而 成祖採用之豈獨科道之言為重哉。自隆慶以來、各衙門之言事者始寡。而科道之言。又未必盡出於公道。臣恐耳目之漸壅也。以 陛下之明達、誠宜追 祖宗朝盛事。開張 聖聽、博求讜言、仍命大臣公其心以參訂之言苟不當也不以出於科道、而遂議覆行、言苟當也不以出於各衙門、而遂寢不覆、如上所陳一切積弊、嚴 敕言官洗心易轍有弗悛者、聽各官核舉坐罪、至於疏下該科。不問其覆與不覆。行與不行。刻期俱送史館編輯。敢有匿一疏者。亦聽檢舉坐罪。俾公論大明。朋比永杜。豈不蕩蕩平平。稱皇極之世哉。苟能敢言之人亦自不畏庭杖臣又以為不除言官之廷杖、言路終不得而開也、人臣進言孰非為國、言雖過當、心亦可原、歷觀 祖宗盛朝未嘗有杖言官者、夫忠臣誠不愛其身以報國、而其身、則依然父母妻子兄弟、所仰賴之身也、曷忍其萬死一生、於箠楚之下哉、此非所以全天地之和、而慰祖宗在天之靈也、願 陛下永勿以廷杖加諸言官、而鎮撫司亦非栲掠言官之地、即有以言得罪者、下諸法司鞫問情實、如其罪不可宥、律例自有明條、死且瞑目、況生者乎、如此不惟言路大開、而和氣且薰蒸宇宙間矣、 四曰公銓擢之法、 國初用人、不拘資格、而每於內外虛實之間、寓防微杜漸之意、有當事任而實授之權者。六卿分行丞相事。方面官專制一方是也。又防其專也。而使不當事者參之。故大學士以五品。科道以七品而得以可否是非於其間。有不當事任而虛假之權者。編撿之入閣辦事。科道之參劾大臣是也。又防其肆也。而使當事者壓之。故近臣閒出為外僚而言官序遷常不得先於部屬葢 二祖長慮卻顧唯恐威福漸移、人懷趨避、以成偏重之勢、故予中有奪。抑□有伸。或朝炎而暮泠。或久淹而驟遷顛倒豪傑。莫知端倪。臣不敢謂悉便於今日。即如正統中劉永清、翰林院侍講也、以才堪繁劇擢為廣東左布政、景泰中徐有貞、春坊左諭德也、以智能治河、擢為僉都禦史而嘉靖中歐陽德、則以知州而累遷禮部尚書、魏校則以副使而召為國子監祭酒、葢猶內外通融也。近乃專以內閣及禮部詹事府國子監堂上清秩為遷轉翰林官之地、別衙門不得與焉、即有自翰林出為方面者、亦以備考察之遺、與左遷無異矣、又如宣德中、初設廵撫官、則郎中趙倫員外郎吳政、長史周忱等、與禦史於謙、同擢為各部侍郎、弘冶中大理寺丞缺、鄒魯以禦史謀陞、而吏部竟從何喬新之薦以郎中魏紳補之、葢猶擇人不擇官也。近乃專以都給事中、與文選司郎中、占提督四夷館、及謄黃通政之缺、以監察禦史、占大理寺丞之缺其餘雖德若顏閔、才如張葛、弗與矣、當事者為之辭、必曰詞臣原以才選、言官原以賢推、故定其資格不使他途得覬覦也、不思偏重之弊、使天下以官階之炎泠為向背、而不以人品之高下為重輕、賢者直道難容、恆附於明哲保身之義。不肖者依阿取寵、盡喪其是非羞惡之心、國家何樂於有此風哉、幸賴 主上明聖、采輔臣之謀、嘗以禮部國子監引用別衙門官、然積習巳成其心終不自固、又嘗嚴 敕撫按從公保薦所屬、於是舉貢出身之推官知縣、例得選禦史而補部曹、然以政事稱最者。終不得與翰林文學之臣竝顯。以官守推賢者。終不得與臺省言責之臣同遷而獨存餼羊於行取一節。殆所謂不揣其本而齊其末者也。豪傑之士、為抱不平久矣、豈以秉衡大臣而慮不及此、特重於違翰林科道之心、而不敢頓破拘攣也、又以責備之心待別衙門。恐其不足以膺殊遇而徒來讒嫉之口也。苟非獨奮 聖斷、其孰肯以棄???死?集枯之見、賈眾怨哉願 陛下敕下吏部、勿泥近例、而盡廢舊額、勿阿華要、而輕畧才賢、翰林官與各衙門通融轉調、不令以詞華壓實政科道官與諸部司一體序遷、不令以虛勢長傲風、百凡銓擢常使內外均停、恬無欣厭、虛實互用、永杜詭隨、而久任超遷之法、仍竝行而不悖、豪傑其思奮乎、臣又調不問行薦舉之條、則實行必不振、不永停納粟之例、則仕路必不清、進士豈必定足三百、舉貢須令及時効用、文職自正統後。添設者可量行裁減。而毋折庶僚之實俸。武職從靖難後。承襲者當嚴行比試。而別收額外之異材。顧行之有漸、處之有權、非可輕議耳、 五曰釐廵察之弊、守令賢否、責在監司、今之廵撫廵按、監司之領袖也。而按臣實代 天子廵狩、人尤重之、其流弊大畧有六、曰民情太隔也、案牘太煩也趨承太過也、耳目太偏也名實太淆也、憲綱太峻也古者天子親自廵狩、尚令太師陳詩以觀民風、司市納價以觀民之好惡、今以七品使臣、廵行方域、體貌嚴重、叩若 帝閽、所恃以通民情者。不過投文放告而巳。風俗之盛衰閭閻之疾苦。邈不相關即有中牟三異。其能知乎。故曰民情太隔。洪武中、 敕令縣自清裡甲、州清縣、府清州、布政司清府所屬、按察司清布政司所屬至按察司耳目所不及精神有所不至遺下貪官汙吏、及無籍頑民、廵按禦史方乃是清、文移既煩反不得以盡稽察之責故百司各得其職而文移亦省後來廵按不知大體。而好覽諸司之權。百凡大小刑名。俱令申詳定奪。於是簿書山積。而精神疲於撿閱矣。且充軍定衛。自有廵撫官。遣徒定驛。自有分廵官。如其不公。曷不論劾。而奈之何以展轉文移困。有司也。唯真雜犯死罪。當由按院詳允。然亦稍簡矣。以閱案批駁之餘功。詳激揚舉劾之實政。不尤愈乎。故曰案牘太煩。 朝廷設撫按、本以糾察百司之職業、課職業與視趨□亦在乎廵方之賢否耳今致以職業為第二義而唯事趨承、屍按臣廵歷所至。則分廵分守兩道官必隨之。兩直隸既有撫按。又有廵鹽廵江清軍屯馬等諸察院則兵備等官。東參西謁。朝送夕迎。碌碌奔走。迄無寧日。而各府推官。不復理本府之刑。專於荅應廵按矣。府州縣出廓迎送。遠者至數十裡外。當其按臨之日。則百事俱廢。多方逄迎臣為諸生時。親見一縣官謟事按臣。至以貂皮飾溺器。以茵褥鋪廁中按臣受而安之晏如也。既以謟導有司。而復望其舉劾之公哉。故曰趨承太過。夫撫按會同舉劾。其耳目必有所寄。非不委司府州縣。互相覺察。而其實皆起於所親信之一官也。一官既開賢否。餘官展轉雷同。而流言且達於京師矣。至於訪拿兇惡則憲臣委耳目於推官、推官委耳目於胥隸、各處水陸要衝、多有賣訪窩家、又胥隸之耳目也、朝通賂以買入、暮通風以賣出、大奸漏網、良善被誣、釀禍匪細、臣舊歲過淮陽、則聞理刑廳積年黠隸威焰薰灼縣佐官至以侍教生之剌投謁者、其扌?豕人可知矣、此輩如城狐社鼠、不可攻發、又如吳中之打行、齊燕之響馬賊、江淮楚越之豪俠巨盜、有司以激變為虞。多遺於耳目之外。其何貴於憲訪也。故曰耳目太偏。古所稱循吏、類以息盜安民務本抑末為首務、今賢守令之騰廌剡者不絕、而民窮盜起。風俗日敝、豈政事與民俗不相關耶、臣切惑之、葢今憲臣督責有司自送迎參謁之外、不過征錢糧。理詞訟而巳。有司方救過彌縫之不暇。奚暇及生民遠圖。間有務實政者。或以剛直見忤。或以悃幅啟侮。多寘之下等。而善事上官。起赫赫譽者。不久據要路。得以是非而榮辱之矣。此風不息、天下事、臣不知所終也、故曰名實太淆 國初?廵按以糾察之權、又慮其秩卑而為方面官所壓、故令與都布按三司分庭抗禮。知府則相向長揖而讓左體亦隆矣。今致兩司素服而謁。知府屈膝而參。豈憲綱之舊哉。夫方面官大計京師。必以素服參部院堂上官。葢倣成周冕服朝天子。囚服歸司寇之意。至於王官出使。雖序於諸侯之上。未聞諸侯以素服見也。太守等古諸侯。 國初最不輕授。自屈膝按臣之後。京朝官始薄郡守矣。且兩司之素服。非以聽舉劾之故乎。然禦史曷嘗不舉致仕官與劾京朝官。豈亦以素服見也。知府之屈膝。非以聽考察之故乎。然五品堂卿翰林六科等官。曷嘗不受察於吏部。何以無跪參之例也。雖禮數末節。不必深較。然緣此長謟曲之風。隳正直之氣。且令人不樂久居其官。而吏治寖不如古。害豈小哉。又撫按官出廵、不分府州縣正佐官、迎跪道傍、倘遇風雨、即知府亦陷膝淤泥中、尤為非體、臣謂憲節過驛、則驛逓官迎之、抵郊則府州縣首領官迎之、足矣、掌印官民事庫獄為重。俟其入公署而後參有何不可。而令其僕僕於車塵馬足間。豈所以示眾庶見也。故曰憲綱太峻去此六弊、而徐反 國初之法庶可以責百司之實政矣、 六曰、處 宗室之繁臣惟天下有三大憂、而 宗藩居一焉、其二則邊防河患是也、三者不處於數年之內後必潰敗決裂、不可收拾、然邊防河患、人臣猶能言之、亦能理之、至於宗藩苟非獨出 聖斷、誰敢冐離間之嫌者、嘉靖中、采言官林潤等疏、降 敕諸藩各自條存、因下禮部會議、定為 宗藩條例一書、中間議襲革定本折禁花生限妾媵等項、非不詳悉可行、然皆一時小補之規。非百年無弊之法也。今之時又與嘉靖時異矣。各王府將軍中尉、動以萬計、假令復數十年、雖捐內府之積儲。竭天下之全稅。而奚足以瞻乎。此勢之必不可通者也、 天潢之泒、既不能自營生業、又不為時給祿米、飢寒切身、艱苦萬狀、此情之必不可忍者也、謀國之土、瞻前顧後計無所出、則有為限封爵之說者、謂自嫡長子襲封而外、不令眾子得盡封也、然兄弟同體。兄為郡王將軍。而弟不得入中尉之數可乎。又有為攤祿米之說者、謂以祿米總付親郡王而令均攤于將軍中尉等也、然祿不加增。而宗無定數。將使親郡王不得實享中尉之祿矣可乎。有欲聽其自為生理者、而城禁既不可開、則孰為之營運、有欲容其出城自便者、而官法既不可施、則孰為之制伏有欲分徙郡王於別城者不過嫁禍之術。有欲遷將軍中尉等以就濱海閒田者、不思滋蔓之憂。凡此皆執一之論耳、然豈無所以善其後哉、臣請以周制論、夫今之親王。即周之魯衛曹滕諸國。所謂百世不遷之大宗也。今之郡王將軍。即魯衛曹滕之公子公孫。所謂五世則遷之小宗也聞諸侯得世為諸侯矣。未聞公子公孫而得世為卿大夫者。臣由目前難處之勢、以推 太祖必至之情竊謂親王以府制統宗不可以降至於郡王名雖尊而其實與將軍無異則逓降亦可議行親王視周之大宗、世世襲封無疑矣、自郡王而下。其當從逓降之議乎。自奉國中尉而下。其當開四民之例乎。倘謂郡王不可以逓降。則起自鎮國將軍可也。中尉不可以遽絕。則量給其長子孫之月米以幹祀可也。在宗人秩內者。王府統之。與之入宗學而不與之開城禁在庶人數內者。有司治之。與之開城禁而不與之入宗學葢虛膺世襲之名。而無實俸。何若逓降而得全支之為樂也。虛列宗人之數。而不聊生。何若編氓而容入仕之為快也。此條例之所未及。而在今之所當亟圖者。 祖宗在天之靈、不無望於 陛下矣、然事屬秘密、謀貴僉同。乞下 手敕遍諭各王府以時勢既極不得不通之意仍令虛心熟思、各陳巳見、而後下諸大臣會議、務為可久之法、所謂磐石之宗、其在是歟 七曰定河漕之策、瀕年淮徐水患、 皇上采言官之議、特敕重臣一員經理、如河運便塞、著查先年海運事宜慮甚遠也、臣謂治河最宜精專、而海運似難輕議、昔禹之治河、上唯一流、下分九流、奔海若建瓴而下、故無泛溢之虞、今以西域中原所會合之水、而拘之一道以入海、海口復塞。能無溢乎、溢而不巳必決、決之而北、壞金堤、犯張秋。則運道誠可虞矣、若仍南移於趙皮寨新集等處則因而導之避其衝、就其便、即運道也、運道雖通、而水勢不分、海口不利、兩淮之民、終為魚鼈耳、若以河工難成、而遷就海運、則可虞尤甚、葢元人虐使中國之民、輕視江南之粟、而又無所虞於敵國外患、意者王敬所有海運之議而此疏辨之也然亦各自一見故行海運、 國初乘百戰之威、奸宄慴伏、而又止漕數十萬石、故仍海運、今京師專倚江南四百萬石、而驅之冐不測于洪濤巨浪之中、其軍若民之稍愛身家者、必復轉倩海濱亡命之徒、以應其役、此輩固神出鬼沒、與賊表裏者也、何異借寇兵以齎盜糧、且示人以從海窺燕之路矣、故海運苟通、目前未必無濟、而禍必伏於數年之外、不待智者而後知也、臣謂河縱決溢梗運道、不過一二年、幸今西北尚寧、京儲可支數歲而東南之民力竭矣、曷若乘此機會、廣行便宜、暫停一年糧運。約以若干資河工。以若干賑饑莩。存留若干以興三吳水利。蠲豁若干以甦浙直窮民。此言在司邦計者聞之。必謂迂濶。然弭亂保民之第一策也。倘次年尚未通漕、則量徵什五、暫行轉搬、有何不可、第臣之私憂過計、則不慮河漕之無路。而慮有不軌之徒。出於江淮河海之間也。自古未有民窮思亂。而天下可以久安者。邇來盜賊滋起、禁例甚嚴、有司懼罰。百計彌縫。有舉發者。反責失主監司亦慮 朝廷之督責。而樂有司之彌縫也。萬一釀成大禍、南北路梗可不為之寒心哉、臣惟 國家都燕不宜專倚南稅為命、即使漕運愆期、而北方亦足自贍、乃無後虞、語至於此則西北水利屯田之說。恐未可以為迂而莫之講也。 八曰杜邊陲之釁夫馬市之議、修邊廣屯之法、 廟堂先有成畫、邊臣次第舉行、而欵貢之不可恃、戰守之不可忘、主客兵之當先事調停、屯馬政之當乘時覈實、以及一切九邊事宜、言官多有及之者、臣未嘗習知邊務、何敢妄置喙焉、第當始議馬市之時、則聞諸謀士雲、安宣大則九邊安制東虜則西虜畏。竊以其言為可采。既而廟算果出於此、奄酋欵塞、則從請封、土蠻邀求、則議力拒、誠制虜之大機也、然宣大之撫馭寡權。遼東之兵糧未足。似謀猶有未盡善者。迨聞三鎮馬市年例之外、諸酋踰限請乞。督撫虞於挑釁。輒剋軍士之糧。以易垂斃之馬。我軍既困於追賠。又疲於工役。心日離。氣日索。雖偷數年之安。而癰疽巳結於喉肺間矣萬一馬市之時。乘虛而動。何以制之。議者謂今及釁尚未萌。一面儲材蓄銳以備不虞外。亦復以計約束俺酋不令違時而請。挾眾而求。以擾我疲卒可乎土蠻數犯遼東。往往得志而歸。先時亦屢奏捷。虜卒未嘗大創風聞且謂拾零賊。掠建州田作諸夷以報馘也。近據塘報、斬獲四百餘級、可謂差強人意、然勝負兵家常事、賊狃於累勝、憤於新敗、必復有求逞之心。不於其來寇而重兵挫之遼人終未得息肩也、乘此軍威稍振之日、聚糧訓卒、預為搗巢計、可乎、夫東虜氣折。西虜亦寒心矣。今督總寧無此意。而猶重有虞者。恐功未成而釁先啟也臣又聞之。輿論、謂一應撫賞修邊銀兩邊臣互相剋剝、以此責邊臣良是然亦宜一為別白半入囊橐、半資餽遺世豈有以貪利釣名之心、而能行修攘實事者、且啟釁有戒而彌縫無罰。邊事臣不知所終矣非 聖明搜剔隱憂、痛刷積弊、日進當事之臣、講求邊方利害、何以善其後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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