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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百八十一


  華亭徐孚遠闇公 宋征璧尚木 陳子龍臥子 李雯舒章選輯
  宋征輿轅文參閱

  桂文襄公奏議三(疏)
  桂蕚

  ◎疏
  進哈密事宜疏
  進沿邊事宜疏
  申明考察疏
  論革冗官疏
  論廣西峒蠻事宜疏
  論大同事宜疏

  ○進哈密事宜疏〈哈密事宜〉

  近朝議哈密事,紛紛不一,志事功者主於興複,憫民命者頗議棄絕,此皆不通時勢,而膠於一偏之見者也,臣因以平日所聞,參互考證,而得其說,數以質之前在陝西實心經理其事者,莫不以為所訪其中事情並處置之宜,款款切實,今輒開列如類備照冊子式樣,隨此進呈以備 聖覽,蓋恐兵部複本,與百官建議之言,多失事實,並繁文太多,其番語又不易通曉故敢不憚塵瀆,計開 吐魯番夷情 一回夷疆土,東至哈密界六百里,西至曲先有七百里,南北相去約有百里北山后為瓦剌達子,南山后為番子,大小城堡。共有十五六座。每堡一頭目掌管速檀滿速兒。居一土城。周圍約有二百里。南北土門二座,城北牆有高土台一個,闊數丈,名曰土剌,速檀王子居於其上,臺上有吊橋,夜則懸之,城郭內外俱有居人煙火林木宛如中國,一回夷部落,其部下男女,約有一萬餘人,除老弱,其餘可以上馬挽弓者。止六七千人。秋冬居城堡。春夏隨水草孳牧,或各山川種田,或打團射獵,速檀亦不時出獵,其妻皆隨之,一回夷兵馬,其將侵犯中國預先糾集人馬,差頭目數人,分投於各族抽取,如父子兄弟有十余人者。抽取四五丁。有六七人者。抽取三四丁。有三五人者。抽取一二丁。各夷亦有生理戀妻子不肯隨之強逼然後肯行。每一興兵。必得四五個月。然後人馬得齊。雖催促至緊。亦得兩三個月。速檀王子賞以布帛粟米殺牛羊犒勞。後然齊心而來。

  一回夷謀略,其將欲發兵之時,先聚集各頭目,到于速檀王子宅上有小房一座,上席鋪紅氈毯傍鋪白氈,趙宋時女真用兵其法如此王子坐于上,諸頭目傍坐,凡小回子有識見者亦許下坐互相辨難王子曰。假如漢人這等擺陣。這等行兵。卻如何禦他。眾論紛紛。取其長者用之。凡事皆有成筭。然後行。謀定之後斷然行之。至死亦不改易。

  一回夷戰陣,凡回夷將戰之時。有金皷旗幟行列部伍。其陣森嚴整齊。穿長甲至膝。左手懸鐵牌一面。下馬步戰。能用弓刀。自朝至夕直戰一日不退非如北虜三兩沖即退也 一回夷羽翼,其山北為瓦剌達子。部落約有十萬。其性比宣大達子稍和緩。自來與中國不通貢。亦不犯邊近來貧困。亦稍有入侵意。而吐魯欲犯順。輒便糾合以助聲勢。瓦剌之貧窮無賴。多隨之搶擄人口財物瓦剌得者屬瓦剌回子得者屬回子及驅沙?州屬番為前鋒。是以一舉動便有萬人。其實皆烏合之眾一回夷情狀,夷性最滛最貪,凡入貢或作買賣,專為得利,行動必帶妻子,其入貢妻子俱寄放肅州,其言多變詐。十句無一二句可信者。其需於中國者曰茶曰大黃曰麝香。此三物吐魯番用之不甚急。但以西番諸國。我中國之所以制番者亦在此矣非麝無以醫毒蛇。非大黃則人馬大便不通非茶則鬱悶不解。吐魯番得此欲轉貨各國以取重利諸國欲通貢其所需亦在此也吐魯番當諸夷之要衝。諸夷欲入貢作買賣者。必假道於此。別無道路而諸國亦畏吐魯之強。

  一回夷風俗,有為盜一次,責令賠償,二次割手一隻,三次打死,有打死人者,如苦主強盛,則將兇犯竟自拿獲打死抵命,如力不能勝者,則告王子處,差頭目拿來打死,其爭鬥及犯奸者告滿剌處責治,凡婚姻父母令女出外自擇其所欲者納之,夫婦不相得,女得以休男。男不得以休妻而有五穀蔬菜果品,但味不如中國嘉耳,凡女子十一二歲者,皆從滿剌讀書寫夷字,只禮拜天地,不信佛教,一回夷戚屬,速檀王子有三妻,置之三處,每妻有二使女為妾,每妻處住三日,周而復始,如在此處,則飲食衣服俱在此處管待,有兄弟五人,同母弟名巴巴乂,異母弟一名真帖木兒,一名忍帖木兒,二人俱不得所,僅能度日,惟巴巴乂強盛,居乂力失城在吐魯城之西,約有四五百里,其部下約有一二千人,與速檀王子不和,時常領人馬來擾害,王子無奈曲意忍之,往往厚贈而去,王子有子尚幼。如王子故則巴巴乂必圖為王。

  一哈密國王興廢始末,永樂年封元之遺孳為忠順王,居哈密為中國藩籬,使凡諸進貢者,皆由哈密通進,後故,其子孛羅帖木兒複立,後絕嗣,乃立孛羅之甥罕慎為王。回夷以為非貴族。何以為王。誘而殺之。又有安定王。與忠順王同宗。封曲先衛為王。其子孫陝巴公直有力量。又系貴族。取立為王。後故立其子速檀擺牙郎。其人淫亂無度。眾心不服。今被吐魯番搶去。再無可立為王者。如立一別類。則眾心以為非貴族。斷不附之。安定之後。雖有一孫名汪占爾加。其人甚懦弱無知。部下尚有番子五六十人。亦不能約束。每向部下諸番乞食。其狼狽至此。

  一哈密羽翼,輔佐忠順王有三種夷人。一種回回。元系吐魯番族類。名為佐忠順王。其實與吐魯同心。一種畏兀。一種哈剌灰。俱系番達。前時部落繁盛。有一二千人。自擺牙郎為國之後。回回遂與吐魯合謀戰據哈密城。畏兀哈剌灰二種。俱逃來肅州。見在東關廂。及各山散住。部落十散七八。止有五六百人。且貧弱不勇。罕東赤,斤等衛番達。各住居沙州?州苦谷扇馬城回回墓等地方。前時甚富庶。賴為中國藩籬。近因吐魯劫殺搶掠。部落亦各散亡。貧困不能自存。每吐魯入犯。驅之為先鋒。彼其實不忍負中國也近日吐魯消息。亦多賴其傳報。

  一閉關絕貢利害。所謂閉關絕貢者。是因回夷之犯順。而吾以威攝之也。必須修我之邊備。使倉廩充實。士馬精強。城堡完固。而將士日夜淬礪以待之。如回夷果能悔過輸誠而求貢。然後容其入關。如其鴛鷔侵犯。則仗義征剿。使之痛遭挫衄而歸。如此則閉關彼以為威開關彼以為恩而後邊境寧謐。今日之事。一閉關絕貢之後。邊備之事置之不問。今閉關絕貢巳數年矣。倉廩空虛猶昔也。士馬寡弱猶昔也。城堡頹壞猶昔也。內治狼狽如此。故回夷之求和未必誠也而鎮巡不敢深拒。恐其侵掠地方。稍不得利。即率烏合之眾。長驅深入。如蹈無人之境。必獲大利而歸。昔年之事可鑒也。蓋由我邊備不修。閉關彼不以為威。而開關彼亦不以為惠。故今日之事不在於關門之閉與不閉惟在於內治之修與不修也 於今哈密雖未複而甘肅邊鎮亦未見多事故知文襄之策為長一哈密之取捨緩急。今哈密之地。必欲興複其勢有五不可。城池頹壞地土荒蕪。農器子種不備。輒難修理。一不可也。忠順安定二王之後。俱無可立之人。欲立他族。則眾心不服。罕慎之事可鑒。二不可也。三種夷人回回。不與我同心。畏兀哈剌灰。又微弱不可恃。況住居肅州日久。有戀土之意。必欲驅之。複入哈密。是置之必死之地。且失其心。三不可也。甘肅之地已為窮邊。近來又荒歉。在官倉廩空虛。在民十室九空。甘肅西路雖新設遊擊三千人。馬號為三千。其實不滿二千。俱各衛新選之人。其勢不足以懾吐魯。而護庇哈密。四不可也。縱使強勉興複。隨複隨敗。徒勞中國。且傷國威。益資吐魯之利。五不可也。勢雖不可興複。亦不可廢棄。一則 祖宗所立之疆土不當棄。一則指以恢復為名。以羈縻夷心。彼以為漢人必不舍此地。常以為奇貨誘我。如棄而不講。彼以為我不以哈密為輕重。必啟其侵謀肅州之心。大為不可。故哈密之地不可恢復而亦不可棄也 甘肅邊事 一地方疲敝,甘肅之地。比之他邊不同。極為孤懸。自蘭州過河至肅州。有一千四五百里。中間止有一線之路。北為達子。南為番子。聲息時時有之。其近城堡之地。乃敢耕種。離城堡遠者棄之。恐達子卒至搶擄人畜。雖雲春種秋收之時有人馬護之亦虛文耳不能濟事。其地專靠水利。近來水利甚微。不能澆溉。說者以為勢豪占奪。雖不占奪。其利亦微。不可全歸咎於此也。自正德初年至今。雨暘不調。通不收成。十室九空。人人饑色。又加以西夷北虜。劫殺數次。客兵主兵。不時住劄。此地方所以日削月弱以至今日也。

  一糧儲空虛,邊軍全賴屯田子粒。近因地土無收。拖久甚多。又陝西民運之糧。改為輕齎銀兩。而主客官軍。不時費用。以致倉廩空虛。各衛官軍。每一年之間。名為月米十二石。止得實米五六石。其餘每月支銀柒錢。且如肅州一錢白銀。止買米三升。支銀柒錢。才買米二鬥一升。軍士烏得不貧。

  一兵馬寡弱,各衛人馬,以貧困之故,身無完衣,腹無飽食,馬匹瘦損,不堪馳逐,器械朽鈍,不堪擊刺。近年以來夷虜劫殺,及逃亡事故,名為一萬者不滿三五千,名為三千者,不滿一二千,其各墩台哨守之人。有經年不得更換者。有一身應二三役者。有二三歲小兒報名納糧者軍士烏得而不寡弱,一興修先務,臣竊考之,昔漢趙充國備邊。首稱屯田積穀。誠萬世之至言也。故為今日計。惟在安靜以養兵民。羈縻以緩他變。則興複之道耳。若閉關絕之。則急逼無漸。其勢必合力以為害。若出兵加之。則輕率損威。彼必驅我瓜沙之民。以為前鋒。使我自殺其歸附之夷以報捷。是求之益急而自傷益多。竭國以奉軍。傾中以資外。乃不識時宜書生無深謀遠慮者之談也。故近日霍韜所論。惟言邊鹽當復舊法一節。則是實事。臣嘗考之,宣德正統間,天下鹽商盡在三邊輸納本色草料米粟。其價甚輕。而戶部並無收銀轉解之法此所以邊粟益多。邊農益增。而天下鹽價亦賤。中外鹹受其利。所以三邊安固。而居民充實。自弘治初,徐溥在內閣。葉淇為戶部尚書,因與揚州鹽商至親,遂改此法,以致中國鹽貴,而年例之銀,盡歸邊官,其三邊屯農糧料為之大耗,臣嘗建言於災異本中,而韜之所訪,則與臣合,為得其實,今日所欲議擬興修,莫有大於此者,而複之亦有漸,則在戶部得人計處而已。

  ○進沿邊事宜疏〈沿邊事宜〉

  切見今邊事,獨勞 聖慮,本兵効職之人,承部事廢弛之後,百責填委,一時管照不及,如整理四鎮之規與區處糧料之法,尚不得講求,臣切憂之,連日撥冗,於部事之暇,反復討論,而後得其說,乃將四鎮事宜,列為七條,甘肅事宜,亦列為五條,如前備照式樣進呈以便 聖覽,計開 一宣府滴水涯軍士。既聞皇上憫其饑寒。即大服其心矣。不逞之徒。已不敢放肆。蓋雖欲放肆而號召人不動也。昨都禦史劉源清奏請處治,似當一聽都察院所擬,蓋操縱寬猛之道自當如此,一榆林自米脂以西。涉沙而行。車不可進。驢騾負載。三日而後至鎮城。東西邊堡遠者又十餘日。驢騾自負草糧巳重。其負官糧不能數鬥邊粟不能卒至惟當就近以漸轉輸惟延慶二府差近。今年幸得頗有收成。不可不預先多糴以備轉運也。不然西安鳳翔各府雖積穀如山誰能致之 一寧夏地宜五穀。又有魚蒲之利。人言黃河在天下俱為害獨此處為利偏關軍馬不多供給。在本省易催。二鎮本色。頗不難得。而所患在歲支不敷不可不及時接濟也。

  一遼東錢糧。土廣人稀最宜行營田之法副參以下軍馬。不必先聚城中以資私役。宜令各擇肥美地。據形勝立軍營就將所領各馬。常川駐劄。分地而耕。有警則聽調截殺。閒暇則就近耕作兼便牧馬。所開地土永不起科。不知兵者必以守城為言譬之人家。鎮城寢室也。各營棊布門戶與通行之路也。不守外而惟寢室是守不亦拙乎聞李承勳先年至遼之初。寧前地方。每報達賊直犯官路搶擄人畜。因行邊至興水故縣。見地皆肥美。乃擇黑莊窠等處。立三大營。調防路之兵以居。令其盡力開耕。一年之後三營之軍遂富而大路之寇亦絕又瀋陽十方寺地尤美。而臨邊有山。達賊每登高以望,而捕我農人。遂以牆包山。山頂立一大台守之瀋陽米價。至今為之賤。營田之法。兼耕與守。比之屯田尤便於軍。小試則小效。大用則大效。竊恐宣大寧夏或皆可行也。

  一宣大二鎮地方事體大略相同。有收則米賤難賣而病農無收則米價湧貴而病官又有世家豪商乘青黃不接之時。低價撒放于農而秋成倍收厚利。低價預買俸糧。而臨倉頂名冒支。官軍窮困之根。實在於此。若官庫有銀趁熟糴買則小民無求於彼而撒放之弊可清官倉有糧按月支放則窮軍無求於彼而預買之端可絕此不禁之禁也。

  一諸鎮土俗雖不同。總而論之。必須預先會計每鎮一年主兵糧料草束賞賜總數。大約若干。歲入之數。彀與不彀。又計每歲添若干。以備客兵之用。又計處每歲積若干。以備三年之用。 聖慮方可少寬。又積之如弘治年間。每鎮積糧至一二百萬草料倍之。馴至有九年之積。則太平萬萬年之基業也。

  一蔡天佑在大同甚得軍心,亦素有謀略,但歲久必須更替,宜優遷之以答其累歲之勤勞,瀕死之苦,其代之者,聞眾議馬卿,先在雲南經過戰陳,頗有氣節,亦善謀略,且水土所宜,似可用也,右四鎮事宜 一今日士大夫忠於謀國者。多以甘肅孤懸。吐番內侮為慮。究其為說。不過兩科。或曰必複哈密。以固藩屏。是非今日所能遽舉也。其曰但宜填實肅州。以漸料理。則為一時不易之定論然經理甘肅當自蘭州始,其詳見後項各條中,一甘肅糧儲,舊有戶部郎中一員。駐劄蘭州。專理其事。催督民運。區處鹽糧。召商糴買之類。奉璽書而行。責任頗重。昨總制衙門自悔不當奏革,以為邊糧重計,廢專管之官。令分巡攝之。則督催將不能如向之嚴規畫將不能如向之密。稽考出入將不能如向之備。設使專坐蘭州。則有妨巡曆公務。不廢巡曆則糧納之人。沿途跟隨。一不便也。蘭州守候。二不便也。平居無事。尚可支吾。萬一羽檄交馳巡曆督餉。二事俱急顧此失彼。可不慮乎。今欲經略甘肅。必複此官而玅選其人可也。

  一河西一線之路,山多地少。必須仰給河東之粟。成化弘治年間。西安鳳翔各府起運邊糧。多是納戶自運。往往至於破家。後遂改為折色。每銀一兩折米一石。彼處俱是軍衛管糧等官。將銀給散軍舍人等。令其趁熟買糧上倉。領銀則有侵扣抵換之奸輸納複有守候如耗之苦況銀入貧軍之手。收買難遇催征有期,少加督責。率多逃避,是所以養軍者反為累軍者也。此舊日和買之為害也。

  一目前軍餉,全賴前項和買,難以一旦遽輩,必須?之以漸,合自嘉靖八年為始,每歲戶部於歲外發銀二十萬兩,行令管糧郎中,于蘭州召商糴買。每銀一兩。糴米一石。時價縱賤官價不減但因時高下折耗以取常平。每石亦不得過四鬥。蘭州地方。商賈輻輳開價既高。糧必雲集。蘭州之積既多以漸及莊浪涼甘。二三年後。將見肅州之商。亦有可招。而強勒軍買之弊政可除矣。

  一和買既免,自後每糧一石,值銀一兩一二錢以下,則放折銀。每石值銀一兩四五錢以上。則放本色。若再如近日斗米值銀三四錢。地方荒歉之甚。乃立三法。軍士在西者令挨次東行二三日程。就有糧倉分支給本色。是移軍以次而就食于東也軍士在東者令轉,搬蘭州之積。以救甘肅之荒。是移粟以次而漸入於西也轉運之法。或借倩閑遞運之閑軍。則官給之口食。或雇甘肅之車腳。則官酬其腳價。是又於運糧之中寓賑濟之策也右整理蘭州,以實甘肅事宜,以上各項事宜,乞傳下戶兵等部雲,昨邊境錢糧,雖著戶部補給,似當令吏部選委一二人前去經略,乃見實事,其甘肅哈密事體,看來只當以積糧為主,但中間用人舉法,事貴會處,你戶兵二部,還可會同吏部都察院議擬來說此實安邊至急之務。不可緩者,蓋我 朝官制分屬各部每事互相牽制往往為之掣肘失事所以必得 聖明獨攬其綱於上然後事事可振舉也。

  ○申明考察疏〈考察〉

  臣查得舊例,三年考察,神廟時每遇考察閣部互為水火要之此事內閣自不應干預以掣部院之肘該吏部會同都察院審據天下來朝官,及撫按合幹賢否揭帖。其奸惡有力夤緣者,本部又行訪於六部九卿等衙門所聞,分別等第,奏 請黜陟,命下之後,科道官仍查應黜未盡者,會本彈劾,吏部斟酌去留,取自 上裁,名曰拾遺然巳退人員,即不復用正德年間。權奸用事。有等不才官員。往往預投內閣。每遇考察章上。輒假以人才難得為詞。坐名 批著留用。以致舉措乖張。人心不服遂有三年考察不過為吏部斂怨為內閣改恩之議臣惟此弊。雖緣輔臣不法。亦是舊例未備之失。誤留者獨喜拾遺。誤退者不與辯複。豈不失之偏重乎。臣乃於去年正月初九日題申明禁約,內開沙汰或有遺漏。如先年之大疏既許科,道即時劾奏。議擬或有詿誤。如先年之多枉。亦許科道即時辯明。則自今以後立法公平可行久遠已奉 皇上明旨,臣民通知左右輔臣,宜無有敢蹈舊習招權納賄如前者之弊但近日大臣之門,亦已聞有浙江按察司某,自知公論不容,於去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又昏夜微服叩首乞憐矣,某之外,其人尚多,萬一其計得僥倖苟免,長士人奔競之風,壞 祖宗黜陟之典,蠹治召奸,為害不細,本部考察題本以 郊祀畢日封進,故不敢不預言也。

  ○論革冗官疏〈革冗官〉

  本月二十三日,奉 聖諭雲,生財之道以生之者眾食之者寡,今天下諸司官員,比舊過多,我 太祖初無許多,後來增添冗濫,宜致百姓艱窘,日甚一日,朕欲命卿會官查議裁革,卿可盡誠布公,為 國思之特預諭卿知,可先說說,欽此,臣聞在昔聖帝明王,建邦設都,樹後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凡以代天理物,為民立極,不徒設也,今 國家政令出自 朝廷。五府六部。則分職率屬。而倡行之。其在南京吏部不典銓選禮部不知貢舉。戶部無斂散之責。兵部無調遣之行。近者大臣率以無用老疾之人。聽其在彼養老。虛縻廩祿。甚非我 太祖之意。前代於陪京俱設留守以總知眾務不宜遍設九卿庶司也近雖議裁亦未能一如古制故我 太宗文皇帝初遷北京。亦止權置二三行在府部官不全設也伊考諸古。商遷五都。不別置員。周營洛邑。惟命留後。漢唐舊邦。止設京尹。蓋從古巳然。今實所當厘正。與凡在內各部寺屬。在外司府州縣管糧管馬等官。及王府空閒官僚。因而省之。以補軍衛多餘首領。及非衝要而設驛遞。非要害而設巡司。下邑置丞。小郡添判。如斯之類。不可勝數。歲所費不下十余萬。宗室祿糧。軍士月米為益多矣。故自來有識之士。莫不建議裁減。獨以上下議擬不同。或溺於聞見。不覺隨事狥非。或畏難苟安。不能相時裁度。惟是生民重困。冗食日滋。因循百年。迄未有改。自非我 大聖人聰明睿知達天德者。其孰能獨思及此。而力行之乎,伏願 皇上即以 聖意,明詔有司,會官廷議,各各備開建置來歷,分別應否存留裁革省並,奏 請定奪,則官簡而費易供。選清而俗亦靜。所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者。正在是矣。天下萬世,不勝幸甚。

  ○論廣西峒蠻事宜疏〈廣西峒蠻〉

  前者奉 聖諭及廣西事,臣以平日所聞,複參眾論,而得其說,請具陳之,夫廣西之蠻。種類不一深入溪峒。與土官連結。依附郡邑。則皆良民。地甚沃饒。民亦淳厚。洪武永樂間,總兵官山雲韓觀,相繼為治,威信既孚,地方以寧,正統以來,蠻賊紛起,或數十人,或百餘人竊伏道路,攔截江船,掩劫村堡,殺奪擄掠,以為常事,至攻掠城邑,亦不多見,況蠻賊時相仇殺。自傷亦多。是當時為蠻夷者亦未甚得利苟得安靜愛民之官。重信義輕功利以固守之。則民有生計。蠻夷兵將化為良民矣。奈何當事之人。既不求自強之道。又一切取辦目前。無志者招蠻賊以施犒勞之恩有志者藉土兵以為剿捕之計徵調頻繁。糜費無巳。土官自是玩狎軍威驕縱難制。往往治兵相攻。或潛通蠻賊。出沒為患。甚則陷城奪印。無異古之戰國。繼之以屢次大征。民困勢危。十倍於前。故為今之計。只當申諭總督大臣。聽其就近。自擇守令。而重其任。責以省刑薄斂。減徭役。勤農乘。以厚生。練民兵。固村寨。時瞭望以相守。以餉兵犒賊之費。為設險習武之資。賊來互相援救。賊去不必窮追。而又簡任參將守備等官。責其巡哨往來。以通客商。沿江伐木。以去險蔽。至於商舟犒軍之費。往年巳有常規。不必禁革。惟戒其怠惰。與夫克剝而已。廣西用土兵亦是救急之計不知一意□觢其或與賊相遇。小小勝敗。不當深究。一以付之總督官而不從中制則土兵不必頻調賊計無所複施不出二三年間。吾民有安居之樂。有能戰之勇。自足以動蠻夷歆慕之心。折土官強梗之勢。然後正法令以治土官。布誠信以來徭獞。如是而猶有未服。乃擇其一二稔惡者。提兵取之。以令其餘。威德並行。誰敢不服。由是而興教化。正風俗。視中外以治廣西。豈有不平哉。但總兵大臣自擇守令一時未遽行臣思一法。似為可處。惟 皇上以此下之內閣。作一旨令吏部行之。即沛然矣。臣聞廣東與南贛郴永等處。于廣西水土相宜。地方附近。故於各處蠻洞事宜。習相聞見。若就各處舉人監生中。選其年力精敏。節行可觀者。前代嶺南設尚書行省就近銓選即此意也州縣舉之巡守。巡守舉之撫按即會總督大臣。按地方官員之缺。量其才力所宜。奏請於 朝下之吏部。聽其劄付。就彼給與冠帶。分佈各州縣。或掌印。或署事。量與分例口糧而不給俸。試之三年。已有成效。然後陸續起送赴部。而實授知縣判官縣丞主簿吏目等官。其不堪者罷之。則吏部聽選之官無不服水土之憂遠方不缺之員無經年曠職之累凡修舉一應事宜,可朝出令而夕及於民矣唯聖明裁之。

  ○論大同事宜疏〈大同邊事〉

  臣在吏部數月,詢訪民情,尤以大同邊事為急,說者人人不同,蓋人情各畏身家利害,所以都不肯將鎮巡總兵等官真情說破,及訪過數十餘人,始得其說,大同軍士不靖。特以貪官欲利身家。貪將欲便侵克。故不肯加意一整理耳。所謂貪官欲利身家者。兵備等官。不肯隨軍紀功。止是大家聚在大同城中住過。但遇緊急聲□。只寫著數角文書。調遣一番人馬。各城堡受禍。都不計較只要不損所發軍馬則自喜以為幸不失事免參提而巳所謂貪將欲便侵克者。總兵等官不肯休兵養銳。止以調集各城堡人馬。攢操為名。每于無事之時。只以按伏預備為詞。侵克糧料之計。各城堡良民騷擾。都不計較。只要每月扣得數十軍馬行糧。則喜以為彀我侵克。可還債買官而已。為今之計。只在用人舉法。計之當甚密。行之當甚速。令大同城中總兵參將遊擊各部下。但系原調攢操各城人馬。俱令照數發回。就著各該城守備。編入行伍。自統領之。遇有小警。即公同紀功官員。親行督戰。不許在城坐視。賊來勢盛。則堅壁清野。俟其散掠而截殺之。平居禁戢軍士。不得騷擾。苟非臨鎮請兵不許擅自調集如此則守備不致虛設。百姓不致怨嗟。地方保無他變矣。又大同止以攢操招各城堡。即因攢操調散以惹各達賊乘虛而入人皆知之。所以隱忍不敢以告者一則畏總兵官失花銷錢糧之利。一則拂守備安樂妻子之心。致其怪恨以生不測之禍也。但一旦散攢操之卒。又當為處賣房屋。使之莫不得所。則見在亂卒。盡失所援。然後假沙汰老弱之故。時簡閱之。不出三月而大同一邊。帖然於法度中矣臣以此說問李承勳。承勳謂其平日所聞。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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