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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百三十三


  華亭陳子龍臥子 宋征璧上木 徐孚遠闇公 單恂質生選輯
  吳祖錫佩遠參閱

  胡端敏公奏疏一(疏)
  胡世寧

  ◎疏
  知人官人疏
  治河通運以濟國儲疏
  重陵寢斥邪佞以安宗社疏

  ○知人官人疏〈知人官人〉

  此疏凡所條議升除皆破常格收才用之言

  臣讀虞書皋陶謨,有曰在知人,在安民,又曰,知人則哲,能官人,是知人君代天理物,其職專在於安民,然推安民之要,又在於能知人,而使官稱其才也,臣謹用斟酌古今事宜,遵照 祖宗舊制,擬為知人則例五條,官人則例一十五條,上塵 聖覽,以助睿思之萬一,昔宋臣范仲淹上百官圖于宋仁宗曰,如此為敘遷,如此為不次,如此則公,如此則私,襄敏之為此言以自況也且曰進退近臣。不宜全委之宰相。仲淹當時官非言路。任匪銓曹。豈不為越職當罪也。然其區區愛國之誠。不遑自顧。傳諸天下後世。皆以為忠。而惜其不能盡用也。臣之愚誠,竊亦效此,伏惟 聖明垂意省覽,天下幸甚。

  計開

  知人則例五條 一論人之才術。當以誠心體國愛民為主。然議論煩多愛憎不一亦執從而定為此等也而才與守斟酌品第。有是心而才與守兼優者為第一等。有是心而或才優守次或守正才次者為第二等。無是心而才守兼優者為第三等。無是心而或有才無守或有守無才者為第四等 一論人之心行。如大臣科道翰林。及在外方正官,當以奸詐冒嫉為重而貪墨為次其部寺屬官方面佐二,及知府以下。則惟罪其貪酷。而偏詐之人尚未可去。

  一凡尚書侍郎都禦史府尹翰林科道布政使按察使兵備提學知府以上。各項緊要官。俱令到任一月後。各舉一人自代。吏部擇其舉多者擬奏升擢。庶多得人。

  一兩京大臣及在外撫按官。俱以能薦賢稱職多者見其知之之明。異日可備吏部之選吏部堂上官。尤宜責其擇人多訪。不必避嫌。

  一今內外臣僚。皆以因循保守為賢。其有盡忠為國。擔當幹事。不避流俗者。朝士則眾怒群猜。不能存立。在外司府等官。亦多被眾忌。流謗考劾。因而誤黜。以此盡沮忠直之氣萬一國家有事無人肯當是皆彼職名不聞於上故也今宜法古禦屏記名故事。密訪內外臣僚。中有盡忠體國。才堪委用者。親記其名一二。則彼不為奸謗所陷。而真才得用矣。

  官人則例一十五條,今閣員之選亦不拘於詞臣一途 一內閣三員,或四五員,舊當寅亮輔弼之任,今又總裁六部而議其進黜。職任至重。遇缺宜斟酌先朝李賢等事例。于六部尚書左右都禦史中取其才望出眾。練達事故。公忠體國知人有容者推補。一兩京六部尚書左右都禦史。約共十四五員為一等。有缺官於在外行事右都禦史。及兩京左右侍郎。坐堂副都禦史共二十四五員內推補。仍須論其職務難易輕重。或量其才力所宜。由簡易而升重難或聽其心志所願辭重難而就簡易以均勞逸 一兩京六部左右侍郎坐堂副都禦史在外總制總督等項右都禦史。約共二十四五員為一等。有缺宜於兩京大理寺卿坐堂僉都禦史府尹詹事學士並在外各處巡撫巡視南京管糧副僉都禦史十三布政司左右布政使共四十餘人內推補。

  一遼東薊州宣府大同山西延綏寧夏甘肅陝西四川貴州雲南兩廣鄖陽南贛保定河南山東湖廣江西淮鳳蘇松各邊腹巡撫並巡視河道禦史共二十三員為一等。此等官最要得人最宜久任如宣德正統景泰年間。各邊巡撫有只用寺丞等官領敕行事。不必官大。又如周忱在蘇松。自侍郎升尚書凡二十二年。王翱在遼東。自僉都曆升副都右都左都凡十有一年。于謙在河南山西一十八年。陳鎰在陝西亦十餘年。是皆事久功成。保濟得地方生民。為朝廷分憂。今此等官。宜於兩京各寺卿少卿大理寺丞年深出眾給事中禦史郎中。在外右布政使按察使左右參政年深兵備副使上等知府內推升。原職高者升副都。原職卑者升僉都。十分資淺者升署職。令其領敕一般行事。其有在邊不諳軍旅。而善理民事者。改任腹裡不為貶抑年深有勞者。就彼僉都升副都副都升右都常管此方。十分年深勞著者。就升部院掌印如正統天順年間。金濂年富皆自副都升戶部尚書不為躐等。蓋先必如此廣推。方能得人。後必如此重擢。方能久任。久任方能修葺得邊疆完固。撫治得百姓安樂。以為國家久安長久之計。

  一兩京府尹並在外十三布司左布政使共十五員為一等。俱要用歷練民事不厭煩勞者。循資遷轉。此官稱職者。留以久任遷升六部侍郎。並都察院坐堂副都禦史不必更升在外巡撫以致遷轉不常不得盡心民事其心行雖公廉。而才力不稱者遷改相應職事。奸貪者即時罷黜。如天順年間刑部尚書陸瑜禮部尚書蕭暄皆由布政徑升。今若止升侍郎副都不為躐等。世廟時議禮諸大臣俱□惡詞林各官永嘉至奏罷庶常之遷公此疏亦似與諸公相合 一翰林院春坊詹事府等官以備顧問侍講讀草制誥修史牒。最一清要之職。唐宋以來。多重此官。以備卿輔之選然多選外官才學過人者試任雖取中狀元亦令試曆民事。方才取入翰林。我國初多用徵聘隱逸之士。永樂宣德正統以來。如查士奇張洪由王府審理教授。黃淮劉鉉張益由中書舍人。鄒濟陳仲完由教職。儲懋王洪陳山由給事中。劉球李時勉陳敬宗由主事。胡儼由知縣。蔣驥由行人。于敬由禦史。各升翰林詹事春坊等職。又如張英由教職薦升給事中複進中允。郭璡由參政李賢由主事薛瑄由禦史。皆曆升侍郎尚書兼詹事學士。又如張顯宗由翰林曆升祭酒。出為布政。郭濟歷任春坊。複升知府。王珣由撿討升大理寺丞。巡撫貴州。歐陽謙由禦史改編修。複升郎中。徐旭由禦史升郎中祭酒複改修撰。羅汝敬由侍讀改禦史是皆惟才所宜不拘內外出入所以得人近年拘定庶起士及進士第一甲素稱閣下門生者。方得選授。天下不無遺才。今宜遵復舊制。不拘內外郎中職事。但有文學素行出眾者。許大臣言官論薦。內閣吏部召試此官庶幾得人。而可儲卿輔之望矣。

  一給事中禦史。皆有言責上而君身朝政缺失。下而臣僚是非邪正。皆唯其所言是聽。使非其人。人主誤聽其言。則聰明惑亂。是非邪正不明。誤事不小不聽其言又為拒諫取謗天下至於禦史。又有巡按。激濁揚清。除奸革弊之責。所系一方利害尤重。故自古慎重此官。我 祖宗朝如王翱由寺正。甄庸由知府左遷。陳祚由參議。康慶由知州落職。皆複升禦史。虞翔王鐸年富由教職。冀凱由州判官。皆升給事中。又如丁璿由主事。馬守中由同知。俱升禦史徐旭由禦史升郎中。複改翰林。歐陽謙由禦史入翰林。複升郎中。是皆唯才所宜不限資格所以得人而又拔其尤者。超擢侍郎僉都禦史等官。所以肯盡其職。且又不時考察。使偏私浮偽者不得混於其中以惑上聰明。所以天下常受諫納之福。而君上不受拒諫之名。今宜使大臣于內外郎官。及聽選進士中。各薦所知。必其忠直公正明識治體者。方授此官。三年之內。考其敢言而忠諫有益。舉剌得宜及巡按在外。激揚興革。有益地方者。留以久任。超擢卿佐等官。其有敢言而言或不切於事體。或過激烈易至觸忤者。則遷改內外相應職事以保全之後仍記其忠直。核其後效。量加超擢。其或當言不言。或挾私附勢妄奏。及巡按不職者。明奏降黜。如此則言官皆得忠正之人。而朝廷納其忠諫。有益於天下矣。

  一吏部文選考功兵部職方武選禮部儀制司郎中。亦須妙選。若得其人。亦宜久任。量加超擢其中常有不稱者即令外補。

  一通政司鴻臚寺官專取聲音洪亮於本衙門遷轉。已有舊規。其有才堪部院者。亦行推用。

  一兩京坐堂僉都禦史南京總督糧儲都禦史。及各寺卿佐並各部寺屬官。照常循資遷轉。然人才各有所長。有不相宜者。彼此更調不妨。

  一在外布按二司官。宜不只於本地衙門遷轉。雖有資格遲速不同。臨了總筭。有甚懸絕不得已者。方推鄰近地方官升補。仍照弘治以前事例。僉事徑升副使。副使徑升按察使。按察使徑升左布政使。參議徑升參政。參政徑升右布政使。不必如今逐級挨升。南北遠調。以致往來不常。虛曠歲月。地方常致缺官誤事。其四川雲南貴州廣西員缺。宜於附近地方資淺人員內。比常早升以酬其勞遠。

  一各道分巡僉事。國初選定道分。九年方攻後因改道不常。凡遇地方難事。皆推避不理。以致豪強貪猾。任情作弊害民。地方受患。今皆宜如廣東等處事例。三年滿日。方許改道。仍須考其三年任內奸弊盜賊豪強貪猾之有無。以為殿最。本司若有進表等項公差。止於貼堂副使或分巡各道僉事內差遣。其分道三年之內。不許改差 一各處緊要兵備及提學官。俱要于資淺人員內推其才力相應者先升僉事。後加副使。常管此方。其職任內事務。不許他官攙越。如提學所管教官。兵備所管有司巡捕。並衛所官有犯。撫按衙門俱就委其提問。不必改委他官。以致權柄不一。事體難行。兵備必須兼理本道分巡以便行事至於練兵捕盜。應該勸賞等項財物。許其措置。或動支官錢。如此久任專制。方可責某成功。十分年深勞著者。提學推升少卿祭酒等官。兵備推升各邊巡撫。其餘照常遷轉。才力不稱者。就行改調別任。不宜姑息。

  一知府知州知縣三等視民之官。使非其人則上司雖有好官。行得好事。不能實到百姓。所以自古國家慎重此職。漢制郎官出宰百里。郡守入為三公。唐制不曆剌史。不得任侍郎列卿。不曆縣令。不得任台郎給舍。我國初取中進士。俱選縣官。征至賢才。多選守令。正統以來。知府俱責大臣保舉知州知縣另委吏部揀選。所以得人。且又立為定制知府知州見上司不行跪禮。以重其職。其久任卓異者。不次超擢。如何文淵由知府即升侍郎。胡儼由知縣即升撿討。所以人多樂為此官。弘治初年。又責其備荒積穀多少。以為殿最。所以民受實惠。固得邦本。如此久長正德以來此官不重。輕選驟升。下焉者惟圖取覓得錢。以防速退。上焉者。惟事奉承取名。以求早升。皆不肯盡心民事。以致民窮財盡。一遇凶荒。多致餓死。今宜遵複 先朝舊規。知府令在京堂上官於京官七品以上在外在閑五品以上官內保舉。在外撫按及布按二司掌印官。于參議僉事同知知州內保舉。其知州知縣。俱聽吏部預行揀選。仍責撫巡布按二司。於府通判推官州同知知縣內保舉堪任知州之人州判官縣丞主簿儒學教職司府衛首領官內保舉堪任知縣之人。必其有愛民之誠。有守巳之操有處事之才。三者俱備。而後可任此職。後有不稱舉主連坐。誤舉者先能自首則免。到任之後。察其奉公守廉而不盡心民事。才力不稱者。改任品級相應職事。貪酷罷軟者。即時罷黜。其稱職者留以久任知府九年以上者。即升四品京堂。並布按二司長官。次者照常升參政副使等職。知州九年上者。即升參議知府郎中僉事。次者照常升員外府同知運同等官。知縣上者三年行取到京。考其文學德行出眾者。選入翰林。忠直剛正識治體者選為科道。才識優敏者分任部寺屬官。其有深得民心。願留久任者。超擢府州正職。次者九年六年照常遷轉。如此選任。方得民受實惠。地方遇凶荒盜賊。可保無虞矣。

  一在外知府知州知縣。與凡方面有司等官升選。俱合注於原籍相近地方。廣西雲貴有司。尤宜查照弘治以前事例。只于本省人員內升選。庶免其不服水土且得到任易便。不致地方曠官日久。

  ○治河通運以濟國儲疏

  臣聞河流遷徙不常,自古為患,曆考周漢,至今未有能治久而不決之術,國家救災恤民,亦未有聽其決而不治之理,今之河流漲溢,淹浸豐沛徐三州地方,數年於茲矣,去年以來,複致運道阻塞,夫此三處。兩京南北衝要國家咽喉之地也。其民常歲為國運道。勞苦不息。猶之咽喉之氣也。今之被水逃亡過半。猶之咽喉之氣有傷。救之不可以不亟也。國家財賦。仰給東南。而運道少阻,猶人嗝口?壺之病。為飲食之阻。救之尤不可以不亟也。其救之之道奈何,臣以為今日之事。開運道最急,而治河次之,然今運道之塞者,河流致之也。蓋使運道不假於河。則亦易防其塞矣。臣請先述治河之說。而後言運道,夫自古言河流者曰分則勢小。合則勢大。言河身者曰寬則勢緩狹則勢急。大而急則難治。小而緩則易防理固然也。其言治河者。曰順其性則易。遏其性則難又曰不與水爭地其所言河身治河之道,蓋盡於數言。此其大法也。河自吐蕃發源。流入中國。漸納百川之歸。而行萬數千里。其勢之猛烈可知也。其過孟津。下至汴梁以東。土疏易決。故能為患。然自宋以前多決而東北自宋以後漸決而東南其決于東南也入海路近所經為害猶小決于東北也入海路遠。所經為害猶大。然因決而分。得以殺其勢者亦多矣。夫河自經汴以來。南分二道。一出汴梁城西榮澤縣。經中牟陳頴等州縣。至壽州入淮。一出汴梁城東祥符縣。經陳留亳等州縣。至懷遠縣入淮。其東南一道自歸德宿州經虹縣睢寧至宿遷縣出其東。分新舊五道。一自長垣曹鄆等縣至陽穀出。一自曹州雙河口至魚台縣塌場口出。一自儀封歸德等州縣至徐州小浮橋出。一由沛縣之南飛雲橋出。一在徐沛之中境山之北溜溝出是此新舊分流六道皆入漕河而總南入淮今聞皆塞矣。而止存沛縣一道。則所謂合則勢大。而河身又狹不能納。所以不得不氾濫橫溢。豐沛二縣。徐之半州。漫為巨漫。近又溢出沛縣之北。漫入昭陽湖。以致運道舊河。流緩沙壅。而漸致汙塞也。或恐沙壅積久。其地漸高。水高趨下。其勢必決。而東南有山限隔禍猶小也決而東北。則往年張秋之潰。運道因之以竭。前宋澶州之決。郡縣數十之灌。禍不可言也故今治河不得不因故道。而分其勢。其前出陽穀一道。魚台一道恐其決而東北。斷不可開也。其在汴西榮澤近開孫家渡至壽州一道。決宜常濬以分其上流之勢。不可使壅也。乃若自汴東南。原出懷遠宿遷二道。及正東如徐州小浮橋溜溝二道。各宜擇其利便者開濬一道以分其下流之勢或恐豐沛漫流。久而北徙。欲修城武以南廢堤一帶。至於豐單等縣。黃德賀固楊明等集地方。接至沛縣之北廟道口築堤一道。以塞新決河口而防其北流。此亦一計也。此治河急患。當急施功。而開運道尤在所急也。然今運道止塞沛縣。以北三十餘裡。而不能遂開者。雖人力不至。亦由天時未利也。方夏秋水溢。其塞處半為流沙所壅。使人撈沙水中。為力甚難。而沙隨水勢。隨掘隨壅。豈能成功。或謂乘今冬初水退。昭陽湖暫可通船之日。預備工力。截其上流。乾其下土而並工挑築。旬月可開矣或慮此挑沙開築。終不能固。來歲水淹。或憂再塞。不若趁冬水涸?凍船阻不行之時。照依南旺湖式樣。就于昭陽湖中開河一帶。兩面築堤以通運道。比今塞舊道。不增十裡之遠。來歲通漕。與舊道二處。隨便行舟。此一策也。或又慮河水入湖。亦能帶沙致塞。只如今昭陽南口金溝舊閘處所。漸入沙塞。此其驗也。臣與尚書李承勳同行計議,以為莫若于昭陽湖東岸滕沛魚台鄒縣地方之中。地名獨山新安社等處擇其土堅無石處所。另開河一道。南接留城。北接沙河口二處舊河其間應開不過百十餘裡。更或隨勢便利。各尋近道。工力尤省。其河新開。深則各隨地勢。闊則先止五六丈。以通二舟之交行。就取其土厚築兩岸以為湖之東堤。阻防河流之漫。山水之泄。而隔出昭陽湖在外。以為河流漫散之區。所謂不與水爭地也。來冬?結船止之時。更加濬闊以為運道。仍於彼處立一夫廠。量撥山東州縣人夫接遞以暫寬豐沛之民。而消息咽喉之氣。此其上策也。其開築之處。有礙民田民居。則宜補給閒田。扣除糧稅。而量措與開荒遷徙之力可也但其地高下。土之堅疏。勢之難易。臣等不能親歷試驗。未敢執定為是。乞敕總督河道都禦史,一面料集工力,一面親驗可行,趁今興役開掘此河,或此河難開,則止開豐沛縣舊河,及前前擬湖中近河二道,兼使放舟,以防一道之塞,運道既開,而後以次相度河勢,順其性而分導其流。則大決可免矣,臣等又慮山東河南並直隸江北之民,連年水旱災傷,勞苦特甚,豈可復興此役,乞敕戶部計議從權,於兩淮兩浙召商額外多賣鹽引,令其買補灶煎余鹽,照常販賣,急可得銀數十萬兩,以顧役近河貧民,並備應用器物,興此大役,則亦宋范仲淹浙西救荒之術也,昔唐中葉,疆土分占日促,田賦所入甚少,而養軍多費,專賴劉晏理財,亦惟興此鹽利,況我國家全盛,食鹽生齒,數倍於昔,而鹽課舊額有限,民間所食皆私鹽也,今取而歸官,河成之後,以資邊餉,實為大利,嘗有疏亦言宜聽民私販而收其稅入官且鹽既官賣。民間私鹽漸少。而巡邏之役可減鹽徒意外之慮可無。又弭大患。豈不當為。然以為難者,第恐勢要狥私之徒,乘之以占利,庸俗泥常之人,因之以起謗,大臣持循保名,不為國計者,又不肯於是而擔當,必賴聖明革此三弊,而後可行也,至於挑土之器,工役之流,亦宜量募江浙衢嚴二府之人,百十用之,其人取土一工勝如北人數十工之力是宜給其路費。厚其傭值。使樂應募。來必漸多。又使北人漸次效之。亦以後治田勸農之利也。臣愚又念豐沛南北一帶近河州縣之民。近年十分困苦。朝廷宜加十分愛惜。伏望聖恩垂念,以後進貢等項舡只計可停止者,暫為停止,可減省者,量為減省,其南京工部,該派器物,內府應用者,或令原解州縣,倒批徑解,或令該部委官自解,不必經由南京監局,以致多造器皿裝盛因而多撥舡只裝載,又因而多用人夫牽送,其士夫往來舡只,倚勢多索人夫者,乞嚴加禁治,其河道驛遞夫役,照前管河郎中,兼理稽考,撫按官不時巡察糾治,庶使衝要之民,得以贍養休息,而國家南北咽喉之地,不致阻塞矣,近該少卿黃綰,奏乞修復海運,以備不虞,其為國遠憂甚忠,然聞其事勢甚難,不得已而思其次,則聞國初漕運。自淮達河。由陽武起岸百十餘裡。陸運至衛河。複下船至京。又聞沁水至武陟縣紅荊口分流一道六十裡通衛河。近年始塞是河流因沁可以通衛也後當國家間暇之時。亦宜差官踏勘。如紅荊口舊河可開則開。舊河不開。則于陽武上下。相度地勢相應處所。離岸十數裡。開掘一道。北通衛河。歲撥江南相應衛分糧舡百十隻於彼轉運習慣以備徐沛之北會通河一處之塞此亦一計也。

  ○重陵寢斥邪佞以安宗社疏

  襄敏公於議禮一事頗主張桂諸公之說而亦欲輕處執奏大禮之人蓋得議事之中於此一疏亦可見臣頃因時事有聞具本上奏,今又聞中外傳言,有等間廢小臣,逞其邪佞,妄圖起用,因見 陛下孝思純篤,追慕 皇考無巳,乘機上言,陵寢宜遷改葬京師,臣愚聞之,不勝憂愓,蓋此事利害關係匪輕,誠恐 聖心至孝,為所感動,一朝改移,群臣戒前執議之過,無敢再諫,臣愚受國厚恩,義圖死報,不忍緘默,然彼執言。必以助成聖孝為名,臣豈敢遍見阻執也臣昔聞追崇廟祀之禮未定,深虞聖孝之心未遂,上下之志不通,致災殃民,為宗社邦本之憂,已述鄙見,為陳言治道急務,以效愚忠事,具本欲進間,繼聞明昭大禮,已定而止,今欲言此,愚誠恐有未孚,敢將前本附上,伏願 聖明並賜採納,蓋臣前奏深辯追崇之為禮者。欲成 陛下之大孝也。今奏極言遷葬之宜慎者。亦欲成 陛下之大字也。成 陛下之大孝,所以效臣之愚忠也,臣惟 皇上一身,宗廟社稷之主也,四海兆民之命也,而所賴以儲祥蔭福于 陛下之身者,恭穆獻皇帝之陵也,俗言家之有墓,猶木之有根。根固則木常茂。而枝葉生生不已。根動則木之榮瘁未可知。此士民之家。所以重於遷墓也。匪徒士民。雖古帝王亦然。昔者舜都蒲阪。而崩于南巡。遂葬九疑。禹都安邑。而亦崩于南巡。遂葬會稽。其相去國都。各數千餘裡。後世莫之敢遷。故其子孫。傳至春秋時。千數百年。猶君國子民不絕。此其驗也。唐太宗祖墓在長安者。禍慘不可言。此其所當戒也。我 太祖高皇帝初葬其 皇考妣於今 皇陵。衣冠蓋不備也。及後富有天下。追尊 帝后。我太祖統天大孝。豈不欲備禮。改葬京師。以便祭掃。然亦曰慮泄山川靈氣。使體不安。姑積土厚封。備山陵之制而已。見於 皇陵圖。大略可考也。此我 仁祖之陵。既蔭 太祖興創大業而已。後未嘗輕動。所以固蓄山川靈氣。而又蔭我 太祖享國日久。子孫萬世為帝王也。今 獻皇帝之陵。比於 皇陵。已蔭 皇上入繼大統。今亦不宜輕動。使之固蓄山川靈氣。而蔭我 皇上聖壽萬千。子孫萬世為帝王可也。昔人謂死者魂氣升天體魄歸地。今 獻皇帝立廟京師。子孫歲時祭享。其神氣之在天者。陟降昭格。蓋無不在。而陵寢之在安陸者。永為萬世體魄之藏。豈宜輕動也。況查安陸至京。水陸路程。各數千餘裡。使遷梓宮陸行。在途未免震動。舟行則遠涉江淮河漢。風波數千里。勢非旬月刻期可到。此時 聖母 聖心。懸念何如舉念何如。舉朝臣子驚愓何如。而可輕動也。即今士民之家。重其父母。而欲為子孫長久計者。只求小小吉地。亦嘗經數年不得。至於天造地設。山川大聚。完美可為帝王兆宅者。舉天下蓋不多也故我 太祖初定國都。聚天下術士而議者數百。太宗下藏天壽山。蓋自始封燕國。至於紹極。征討往來。閱歷山川。數十年而後得。豈易能也。有如奉迎梓宮至京。一時難得吉地。而經年未得安厝或主司恐以遲慢為罪。而遷就附會以未全吉之地為吉。而誤國大事。將如之何。臣謂陛下孝思誠切。或遵奉 聖母太后懿德至情。必欲遷葬。亦須期以數年之間。妙選近京山川大聚十分全美之地。本意欲不遷而言姑緩其期使言易得入而使事局得停則遷改自然不行矣如天壽山比者。而後妙選年月日時十分之吉。啟遷皇考梓宮安葬。方可無慮也。今若如彼邪佞之言。輕率一二年為之。萬萬不可也。夫陰陽地理之說。從古有之。今士大夫之家。重其祖考體魄之安,為其子孫長久之計者。罔不精加選擇。而或謬為大言。謂此小術不足信者。是其愛國不如愛家。愛君不如愛身。故為欺罔非忠實也。臣前疏妄言今日急務,以孝親為大,以保民為本,而保民圖治之道,又在擇言官而納諫諍,回士風而變治體,以盡複 祖宗之舊,向使 皇考 聖母不從以至親至尊之號,而受陛下之朝享則為卑臨尊,於禮為不順,於心為不安,此 聖心之所以不得已,而必欲追崇者,天理人心之正也,天下萬世之公也,今則陵寢巳安,不宜輕動,稱號巳定不宜再更,明詔巳頒,不宜數易,聖孝巳遂,別無不得已之情矣,何乃中外臣工,希寵妄言不已,臣願 陛下明禁,斥絕此輩,不許再言,而惟君臣協恭,專以任賢圖治,保民為事,以永固,宗社於萬年,此誠今日急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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