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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百五十五 總錄部·知舊贈遺托孤


  《傳》曰:人惟求舊。又曰:久要忘蓋古之君子義重雅遊或相善於膠庠或比居於邑裡歲月其邁窮達以殊而能推引其材贈問以禮患難相濟終始不渝展其誠心敦彼雅俗。《傳》曰:故舊不遺則民不偷其是之謂與。

  魯季友如陳葬原仲原仲季友之舊也。

  漢司馬相如歸成都而家貧無以自業素與臨邛令王吉相善吉曰:長卿久宦遊不遂而困(遂達也。)來過我,於是相如往舍都亭(臨邛所治都之亭)臨邛令繆為恭敬(繆詐也。)日往朝相如相如初尚見之後稱病使從者謝吉吉愈益謹肅臨邛多富人卓王孫僮客八百人(僮謂奴)程鄭亦數百人(程鄭亦人姓名言富亞王孫者也。)乃相謂曰:令有貴客為具召之(具謂酒食之具召請也。)並召令令既至卓氏客以百數至日中請司馬長卿長卿謝病不能臨臨令不敢嘗食身自迎相如相如為不得已而強往(示眾人以此意也。)一坐盡傾(皆傾慕其風采也。)後為孝文園令。

  後漢朱勃字叔陽年十二能誦詩書嘗候馬援兄況勃衣方領能矩步辭言嫻雅援裁知書見之自失況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曰:朱勃小器速成智盡此耳卒當從汝稟學勿畏也。勃未二十右扶風請試守渭城宰及援為將軍封侯而勃位不過縣令援後雖貴嘗以舊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親及援遇讒唯勃能終焉。

  魏孟建字公威少與諸葛亮俱遊學亮後出祁山答司馬宣王書使杜子緒宣意於公威也。

  杜畿為河東太守與衛固少相侮狎固嘗輕畿畿嘗與固博而爭道畿嘗謂固曰:仲堅(固字也。)我今作河東也。固褰衣罵之及畿之官而固為郡功曹張時故任京兆畿迎司隸與時會華陰時畿相見於儀當各持版時歎曰:昨日功曹今為郡將軍也。

  杜贄舉孝廉除郎中轉補校書贄與母邱儉鄉里相親故為詩與儉求仙人藥一丸欲以感切儉求助也。儉複答詩贄竟不得遷卒于秘書。

  曹嘉元康中與石崇俱為國子博士嘉後為東太守崇為征虜將軍監青徐軍事屯於下邳嘉以詩遺崇。

  蜀關侯為蕩寇將軍與魏將徐晃宿相愛關攻曹仁于樊曹公遣晃救曹仁關與晃遙共語但說平生不及軍事須臾晃下馬宣令得關雲長頭(雲長習字)者賞金千斤關侯驚怖謂晃曰:大兄是何言耶晃曰:此國之事耳趙雲為牙門將軍與魏將夏侯惇戰於博望生獲夏侯蘭蘭是雲鄉里人少小相知雲白先主活之薦蘭明於法律以為軍正雲不用自近其慎慮類如此。

  劉巴字子初始曹公辟為掾使招納長沙零陵桂陽會先主略有三郡不得反遂遠適交更姓為張與交太守士燮計議不合乃繇羊可道去為益州郡所拘留太守欲殺之主簿曰:此非常人不可殺也。主簿請自送至州見益州牧劉璋父焉昔為巴父祥所舉孝廉見巴驚喜每大事取以諮訪。

  楊戲出領梓潼太守入為射聲校尉篤于舊故居誠存厚與巴西韓儼黎韜童幼相親厚儼因疾廢頓韜無行見捐戲經紀振恤恩好如初。

  吳滕裔伯父耽父胄與楊州刺史劉繇州裡通家以世擾亂渡江依繇耽至車騎右司馬胄太帝待以賓禮裔至丞相。

  嚴為衛尉廣陵劉潁與有舊潁精學家巷大帝聞徵之以疾不就其弟略為零陵太守卒官潁往赴喪帝知其詐病急驛收錄亦馳語潁使還謝帝怒廢而潁得免罪。

  王導為丞相咸和中衛玠改塋于江寧導教曰:衛洗馬明當改葬此君風流名士海內所瞻可脩薄祭以敦舊好。

  梁陳伯之為江州刺史伯之與豫章人鄧繕永興人戴永忠並有舊繕經藏伯之息膺禍伯之尤德之及在州用繕為別駕永忠記室參軍。

  後唐王延曆徐宋鄆青四鎮從事長興初同鄉裡馮道趙鳳在相位擢拜左補闕逾年以水部員外郎知制誥就改郎中正拜中書舍人賜金紫。

  趙鳳初落髮為僧與游方者雜處至太原頃之劉守奇歸莊宗周德威軍於涿州莊宗命守奇軍佐之鳳鄉人從守奇奔梁梁用守奇為博州刺史表鳳為判官。

  劉贊初仕梁為租庸巡官莊宗入汴租庸副使孔謙以贊鄉黨表為鹽鐵判官。

  李崧始辟鎮州范延光管記與宰臣李愚從莊宗皇子繼岌伐蜀有舊擢為拾遺俄而延光入代安重誨為樞密使奏崧以本官為本院學士。

  韓惲明宗天成初改秘書監俄而馮道為丞相與惲俱莊宗龍潛佐幕之舊以惲性謹厚尤左右之尋遷禮部尚書。

  周申師厚少為兗州牙將與王峻相善洎太祖登極師厚以峻為樞密使兼輔相每旭旦于峻馬首望塵而拜訴羈旅乞任使久之偶西涼請帥太祖詔宰臣擬議訪諸率府率供奉官之間竟無願者峻遂以師厚奏之太祖曰:西涼陷在西戎不欲強之冀從人所欲峻問師厚曰:爾領一節制可否師厚駭愕之亦不之信峻以其事諭之師厚欣然求往翊日制下不宣於朝遽得環衛之任俾鎮西涼錫賚繒帛厓馬旌節以遣之。

  張義為監察禦史廣順二年十月賜緋魚笏王峻之奏也。義唐三司使延朗之子也。峻嘗事延朗故有是請。

  §總錄部·贈遺

  《周禮》君有匪頒臣有好予故贈遺之義存乎!典制乃有因締交之厚持出境之歡或旌其臧謀或重其高節中雅素之旨表軫恤之心是亦非主乎!財蓋成於禮而已。然則妄與之誡先賢所惡私受之責良吏攸記故知介潔之士亦所慎焉。

  吳公子劄聘於鄭見子產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產獻衣焉。

  昭屠伯衛大夫也。魯合諸侯於平邱次於衛地晉叔鮒求貨于衛淫芻蕘者(欲使衛患之而致貨)衛人使屠伯饋叔向羹與一篋錦曰:諸侯事晉未敢攜貳況衛在君之宇下(屋宇之下言近也。)而敢有異志芻蕘者異於他日敢請之(請止之)叔向受羹反錦(受羹示不逆其意。且非貨)。

  韓宣子晉大夫也。有環其一在鄭商宣子謁諸鄭伯子產弗與四月鄭六卿餞宣子於郊宣子私覲於子產以玉與馬曰:子命起舍夫玉是賜我玉而免吾死也。敢不藉手以拜(以玉馬藉手拜謝子產)。

  趙孟晉大夫也。越圍吳趙孟使楚隆至吳王拜稽首曰:寡人不佞不能事越以為大夫憂拜命之辱與之一簟珠(簟小笥)使問趙孟(問迂也。)曰:勾踐將生憂寡人寡人死之不得矣。

  季康子魯大夫饋藥孔子拜而受之曰:丘未達不敢嘗(未知其故故不敢嘗禮也。)。

  公西赤字子華孔子弟子也。子華使于齊冉子為其母請粟子曰:與之釜(六鬥四外曰:釜)請益曰:與之庾(十六鬥日庾)冉子與之粟五秉(十六斛曰:秉五秉合為八十斛)子曰:赤之適齊也。乘肥馬衣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急不繼富(非冉有與之太多)。

  原思為之宰(弟子原憲思字也。孔子為魯司寇以原憲為家邑宰)與之粟九百辭(九百九百鬥辭讓不受)子曰:毋(祿法所得當受不讓)以與爾鄰里鄉黨乎!(五家為鄰二十五家為裡萬二千五百家為鄉五百家為黨)。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前日君所使舍己)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賻助喪用也。馬曰:驂)子貢曰:于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言說驂太重比于門人恩為偏頗)夫子曰:予鄉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遇見也。舊館人恩雖輕我入哭見主人為我盡一哀是以厚恩待我我為出涕恩重宜有施惠)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客行無他物可以易之者使遂以往)。

  孟子名軻鄒人也。弟子陳臻問曰:前日于齊王饣鬼兼金一百而不受於宋饣鬼七十鎰而受於薛饣鬼五十鎰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則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則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於此矣。(兼金好金也。其價倍於惡者故謂之兼金百鎰也。古者以一鎰為一金鎰二十兩也。)孟子曰:皆是也。當在宋也。予將有遠行行者必以贐辭曰:饣鬼贐予何為不受(贐送行者贈賄之禮也。時人為之贐也。)當在薛也。予有戒心辭曰:聞戒故為兵饣鬼之予何為不受(戒有備戒不虞之心也。時有惡人欲害孟子孟子戒備薛君聞戒此金可鬻以作兵備故饣鬼之我何為不受也。)。若于齊則未有處也。無處而饣鬼之是貨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貨取乎!

  漢陸賈為大中大夫呂太后用事以病免為丞相陳平畫謀交太尉周勃平乃以奴婢百人車馬五十乘錢五百萬遺賈為食飲費。

  司馬相如與妻文君歸成都文君當壚(賣酒之處壘土為壚以居酒甕四邊隆起其一面高形如鍛壚故名壚耳)雜作卓王孫(文君父也。)恥之為杜門不出(杜塞也。)昆弟諸公更謂王孫曰:(更互也。)有一男兩女所不足者非財也。(言不患少財也。)今文君既失身於司馬長卿長卿故倦遊(倦疲也。言疲厭遊學博物多能也。)雖貧其人材足依也。且。又令客奈何相辱如此(言縣令之客不可以辱也。)卓王孫不得已(己止也。)分與文君僮百人錢百萬及其嫁時衣被財物文君乃與相如歸成都買田宅為富人居後至孝文園令。

  李陵為騎都尉戰敗降匈奴見蘇武陵惡自賜武(謂。若示巳於匈奴中富饒以誇武)使其妻賜武牛羊數十頭。

  後漢杜林字伯山扶風人徵為侍御史與馬援同鄉裡素相親厚援從南方還時林馬適死援令子持馬一疋遺林曰:朋友有車馬之饋可。且以備乏林受之居數月林遣子奉。《書》曰:將軍內施九族外有賓客望恩者多林父子兩人食列卿祿常有盈今送錢五萬援受之謂子曰:人當以此為法是杜伯山所以勝我也。

  晉孔沉字德度累辟不就從兄坦以裘遺之辭不受坦曰:晏平仲儉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猶狐裘數十年卿複何辭,於是受而服之。

  宋褚叔度為廣州刺史以黷貨免還至都凡諸舊友有一面之款無不厚加贈遺。

  王弘之徵為通直散騎常侍不就從兄敬弘嘗解貂裘與之即著以采藥。

  許瑤之居在永興罷建安郡丞還家以綿一斤遺郭原平原平不受送而複反者前後數十瑤之乃自往曰:今歲過寒而建安綿好以此奉尊上耳原平乃拜而受之。

  南齊袁彖為安西長史庾易有高尚之節永明三年詔徵太子舍人不就以文義自樂彖欽其風通書致遺易以連理杭竹翹書格報之。

  張融字思光吳郡吳人也。年弱冠道士同郡陸脩靜以白鷺羽麈尾扇遺融曰:此既異物以奉異人。

  後魏李元忠除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曾貢文襄玉蒲桃一盤文襄報以百縑其見賞重如此。

  爾朱榮父新興高祖時為右將軍每入朝諸王公朝貴競以珍玩遺之新興亦報以名馬。

  唐陸贄為華州鄭縣尉罷秩東歸省母路繇壽州刺史張鎰有時名贄往謁之及辭遺贄錢百萬曰:願備太夫人一日之膳贄不納唯受新茶一[QF55]而已曰:敢不承君厚意及為中書舍人翰林學士母卒侍喪於河南豐樂佛寺四方以賻贈為詞厚致金帛贄絲毫無受惟與劍南節度使韋皋布衣友善皋以事奏聞每有所致取稱詔以受之。

  李西平王晟之子也。為魏博節度使穆宗長慶元年幽鎮複亂以玉帶寶劍與深州刺史牛元翼遣使謂之曰:吾先人嘗以此劍立大勳吾。又以此劍平蔡寇今鎮人叛逆公宜用此剪之元翼承命感激乃以劍及帶令於軍中報之曰:願以眾從竭其死力。

  §總錄部·托孤

  夫以篤信行義顧惟君子托孤寄命亦在知人傾腹心於生平之日奉然諾於綿邈之期身魂有主遺育不孤,豈非信乎!可謂仁矣。求諸千載其人蓋稀風烈所存瞻詠何已。

  申舟楚大夫也。楚子使聘于齊楚子曰:無假道于宋(申舟無畏)亦使公子馮聘於晉不假道於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文十年楚子田孟諸無畏扌失宋公僕)曰:鄭昭宋聾(昭至也。聾暗也。)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女我伐之見犀而行(犀申舟子以子托王示必死)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以我北其邊鄙是與亡國同)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

  樂祁宋大夫也。言於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往晉其憾矣。樂祁告其宰陳寅(以與公言告之)陳寅曰:必使子往他日公謂樂祁曰:唯寡人說子之言子必往陳寅曰:子立後而行吾室亦不亡(寅知晉政多門往必有難故使樂祁立後而行)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見溷而行(溷樂祁子也。見於君立以為後)。

  趙朔晉大夫盾之子也。司寇屠岸賈將作亂誅靈公之賊盾已死矣。欲誅其子朔韓厥止賈賈不聽厥告朔令亡朔曰:子必能不絕趙祀死不恨矣。韓厥許之及賈誅朔程嬰公孫杵臼之藏其孤趙武也。厥知之晉公病卜大業之不遂多為祟韓厥稱成季之功今後無祀以感景公景公問曰:尚有世乎!厥,於是言趙武而複與之田邑。

  漢趙貢為琅邪太守行縣見不其丞薛宣甚說其能從宣曆行屬縣還至府令妻子與相見戒曰:贛君(贛君薛宣字)至丞相我兩子亦中丞相史宣為丞相除贛君兩子為史。

  後漢張堪素有名稱嘗於太學見朱暉甚重之接以友道乃把臂曰:欲以妻子相托朱生暉以堪先達舉手未敢對自後不復見堪堪後為漁陽太守卒暉聞其妻子貧困乃自往候視厚賑贍之暉後至尚書令魏蒯越字異度後漢時為章陵守封樊亭侯建安十九年卒臨終與太祖書托以門戶太祖報。《書》曰:死者及生生者不愧孤少所舉行之多矣。魂而有靈亦將聞孤此言也。

  蜀馬超為左將軍臨歿上疏曰:臣門宗三百餘口為孟德所誅盡惟有從弟岱當為微宗血食之繼深托陛下餘無複言。

  晉王恭為平北將軍兵敗初見執遇故吏戴耆之為姑孰令恭私告之曰:我有庶兒未舉在乳母家卿為我送寄桓南郡耆之遂送之於夏口桓玄撫養之為立喪弔祭焉。

  南涼禿髮亻辱檀僭號涼王後秦姚興涼州刺史王尚遣主簿宗敞來聘敞父燮呂光時自河湟太守入為尚書郎見亻辱檀于廣武執其手曰:君神爽宏放逸氣淩雲命世之傑也。必當克清世難恨吾年老不及見耳以敞兄弟托君至是亻辱檀謂敞曰:孤以常才謬為尊先君所見稱每自恐有累大人冰鏡之明乃忝家業竊有懷君子詩雲:中心藏之何日忘之不圖今日得見卿也。敞曰:大王仁侔魏祖存念先人雖朱暉眄張堪之孤叔向撫汝齊之子無以加也。酒酣語及平生亻辱檀曰:卿魯子敬之儔恨不與卿共成大業耳。

  陳姚察為吏部尚書察與謝貞友善及貞病篤察往省之問以後事貞曰:孤釁禍集將隨灰壤族子覬等粗自成立已有疏付之固不足仰塵厚德即日迷喘時不可移便為永訣弱兒年甫六歲名靖字依仁情所不能忘敢以為托耳是夜卒敕賻米一百斛布三十疋後主問察曰:謝貞有何親屬察因啟曰:貞有一子年六歲即有敕長給衣糧。

  唐孫思邈見太子詹事盧齊卿於童幼齊卿請問人倫之事思邈曰:汝後五十年位登方伯吾孫當為屬吏可自保也。後齊卿為徐州刺史思邈孫溥果為徐州蕭縣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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