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類書總集 > 冊府元龜 | 上頁 下頁
卷九百五十三 總錄部·傷感不遇困辱


  稟於命而靜者人之性感於物而動者性之欲故所感者深則悲憤之氣應而噍殺之聲作矣。觸類而長其徒實繁。若乃周覽故墟追懷古道惜賢者之軻痛嘉會之齟齬思色養而親不待冀忠事而君靡察以至流離世故契闊家難慘遠別之始睹物舊遊之地莫不含酸茹恨託辭流詠潺而出涕慷慨以興歎斯亦志士仁人之所為者已。

  周箕子武王時以商太師封於朝鮮而不臣其後箕子朝周過故殷墟城毀壞生禾黍箕子傷之欲哭則不可欲泣為其近婦人乃為麥秀之詩以歌詠之。

  孔子為魯大夫與於蠟賓(蠟者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享之亦祭宗廟時孔子仕魯在助祭之中)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歎(觀闕也。孔子見魯君於祭禮有不備於此。又觀象魏舊章之虔感而歎之)仲尼之歎蓋歎魯也。言偃在側曰:君子何歎(言偃孔子弟子子游)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謂五帝時也。英俊選之尤者逮及也。言不及見志謂識古文不言魯事為其大功廣言之)。又伯牛有疾(伯牛弟子冉耕)子問之自牖執其手(牛有惡疾不欲見人故孔子從牖執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再言之者痛惜之甚)孔子。又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聖人受命河出圖今天無此瑞吾已矣。夫者傷其不得見也。《河圖》八卦是也。)顏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子路死子曰:天祝予(祝斷也。天生顏淵子路為夫子輔佐皆死者天將亡夫子之證)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加姓者重終也。麟者太平之符聖人之類時得麟而死此亦天告夫子將沒之徵故悲之耳)。又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袂拭面涕霑袍。又孔子蚤作(作起也。)負手曳杖消搖於門(欲人之怪已)歌曰:泰山其頹乎!(泰山眾山所仰)梁木其壞乎!(梁木眾木所放)哲人其萎乎!(哲人亦眾人所仰放也。以上二句喻之萎病也。詩雲:無木不萎)既歌而入當戶而坐(蚤坐急見人也。)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頹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覺孔子歌意殆幾也。)遂趨而入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坐則望之)夏後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則與賓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賓之也。(以三王之禮占巳夢)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是夢坐兩楹之間而見饋食也。言奠者以為凶象疇發聲也。昔猶前也。)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孰誰也。宗尊也。兩楹之間南面鄉明人君聽治正坐之處今無明王誰能尊我以為人君乎!是我殷家奠殯之象以此自知將死)蓋寢疾七日而沒(明聖人知命)。

  皋魚不知何許人也。孔子行聞哭聲甚悲孔子曰:驅之前有賢者至則皋魚也。被褐擁钅兼哭於道傍孔子避車而與之言曰:子非有喪何哭悲也。皋魚曰:吾失之三也。少而好學周流諸侯以後吾親失之一也。高吾志簡吾事不事庸君失之二也。少擇交游寡於親友老而無托失之三也。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見者親也。吾請從此辭矣。立槁而死。

  吳起仕魏為西河守治西河之外王錯譛于魏武侯使人召之起至於岸門止車而望西河泣數行而下其僕謂起曰:竊觀公之意視舍天下。若舍屣今去西河而泣何也。起雪泣應之曰:子不識也。君始知我而使我畢能秦必可亡西河可以王今君聽讒人之言而不知我西河之為秦不久矣。魏國從此削乎!起果去入楚有間西河入秦。

  漢賈誼雒陽人楚屈原沉汨羅後百有餘年誼為長沙王太傅過湘水投書以吊屈原。

  司馬遷為太史令遷曰:餘讀離騷天問招魂哀郢悲其志適長沙觀屈原所自沉淵未嘗不垂涕想見其為人。

  李陵為騎都尉降匈奴昭帝時蘇武歸漢陵與武別置酒起舞歌曰:徑萬里兮渡沙漠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矢刃摧士眾滅兮名已頹老母已死雖欲報恩將安歸陵泣下數行因與武訣。

  楊雄蜀郡成都人少而好學雄怪屈原文過相如至不岸門邑名容作離騷自投江而死悲其文讀之未嘗不流涕也。後至侍郎。

  劉向本名更生元帝時為給事中宦者石顯誣譛大中大夫給事中張猛令自殺于公車更生傷之乃著疾讒擿璶畢麏頌絞(擿謂指發之也。)依興古事悼已及同類也。(興謂比喻也。)。

  後漢梁竦字叔敬兄松為太僕免官懷怨望飛書誹謗下獄死竦坐松事與弟恭俱徙九真既徂南土曆江湖濟沅湘感悼子胥屈原以非辜沉身乃作悼騷賦系玄石而沉之。

  楊終蜀郡成都人永平中為校書郎坐事徙於北地望松縣而母於蜀物故終自傷被罪充邊乃作晨風之詩以舒其憤也。

  許慶字子伯家貧為郡督郵慶嘗與友人談論漢無統嗣幸臣專執世俗衰薄賢者放退慨然據地悲哭時稱許子伯哭世。

  蜀廖(理救切)立為長水校尉諸葛亮表立疵毀眾臣廢立為民徙汶山郡躬率妻子耕植自守聞諸葛亮卒垂涕歎曰:吾終為左衽矣。

  李平本名嚴為前將軍建興九年諸葛亮軍祁山平督運事運糧不繼平遣參軍狐忠喻指呼亮來還亮承以退軍平聞軍退乃更陽驚說糧饒足何以便歸欲以解已不辦之責顯亮不進之愆也。亮表廢平為民徙梓潼郡十二年平聞亮卒發病死平嘗望亮當自補複策後人不能故以激憤也。

  晉嵇康仕魏為中散大夫恬靜寡欲寬簡有大量與呂安友善後安為兄所枉訴以事系獄辭相證引遂複收康康性慎言行一旦縲絏乃作幽憤詩後將刑東市太學生三千人請以為師弗許康顧視日影索琴彈之曰:昔袁孝尼嘗從吾學廣陵散吾每靳與之廣陵散於今絕矣。時年四十海內之士莫不痛之帝尋悟而恨焉。

  阮籍為步兵校尉任性不羈時率意獨駕不繇徑路車跡所窮取痛哭而反嘗登廣武觀楚漢戰處歎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歎於是賦豪傑詩。

  王戎為司徒嘗經黃公酒壚下過顧謂後車客曰:昔魏叔夜阮嗣宗酣暢于此竹林之遊亦預其末自阮雲:亡吾便為時之所羈絏今日視之雖近邈。若山河。

  庾敳字子嵩為陳留相永嘉末見王室多難終知嬰禍乃著意賦以豁情猶賈誼之鳥也。

  周顗字伯仁元帝鎮江左請為軍諮祭酒王導初過江每至暇日與人士相要出新亭飲宴顗中坐而歎曰:風景不殊舉目有江河之異眾皆相視流涕。

  羊祜鎮荊州祜樂山水每風景必造峴山置酒言詠終日不倦嘗慨然嘆息顧謂從事中郎鄒湛等曰: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繇來賢達勝士登此遠望如我與卿者多矣。皆湮滅無聞使人悲傷如百歲後有知魂魄猶應登此也。湛曰:公德冠四海道嗣前哲令聞令望必與此山俱傅至。若湛輩乃當如公言爾。

  湣懷太子既為賈後所害其後立湣懷太子子臧為太孫之東宮太孫自西掖門出車服侍從皆湣懷之舊也。到銅駝街宮人哭侍從者皆哽咽路人收淚焉王承為東海太守尋去官東渡江既至下邳登山北望歎曰:人言愁我始欲愁矣。

  殷浩為中軍將軍以軍亂廢為庶人徙于信安縣浩甥韓伯浩素賞愛之隨至徙所經歲還都浩送至渚側詠曹顏遠。《詩》曰:富貴他人合貧賤親戚離因而泣下。

  羊曇太山人知名士也。為謝安所愛重安薨後輟樂彌年行不繇西州路嘗因石頭大醉扶歸唱樂不覺至州門左右白之曰:此西州門曇悲感不已以馬策扣扉誦曹子建。《詩》曰: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因慟哭而去。

  習鑿齒為大司馬桓溫別駕忤溫旨左遷戶曹參軍初鑿齒與其二舅羅崇羅友俱為州從事及遷別駕以坐越舅右屢經陳請溫後激怒既盛乃超與其二舅相繼為襄陽都督出鑿齒為滎陽太守溫弟秘亦有才氣素與鑿齒相親善鑿齒既罷郡歸與秘。《書》曰:吾以去五月三日達襄陽觸目悲感略無歡情痛惻之事故非書言所能具也。每定省家舅從北門入西望隆中想臥龍之吟東眺白沙思鳳雛之聲北臨樊墟存鄧老之高南眷城邑懷羊公之風縱目檀溪念崔徐之友肆睇魚梁追二德之遠未嘗不徘徊移日惆悵極多撫乘躊躇慨爾而泣曰:。若乃魏武之所置酒孫堅之所隕斃裴杜之故居繁王之舊宅遺事猶存星列滿目巢巢常流碌碌凡士焉足以感其方寸哉!夫芬芳起于椒蘭清響生於琳琅命世而作佐者必垂可大之餘風高尚而邁德者必有明勝之遺事。若向八君子者千載猶使我想其為人況相去之不遠乎!彼一時也。此一時也。焉知今日之才不如疇辰百年之後吾與足下不並為景升乎!其風期俊邁如此桓溫為征討大都督自江陵北伐行經金城見少為琅琊時所種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涕。

  後趙石韜季龍子也。封秦公韜素知天文睹黃黑雲貫日惡之顧謂左右曰:此變不卜當有刺客起于京師不知誰實當之是夜韜宴其僚屬于東觀樂奏酒酣愀然長歎曰:人居世無常別易會難各付一杯開意為吾飲令必醉知後會複何期而不飲乎!因泫然流涕左右莫不歔欷。

  宋毛脩之為安西司馬沒于後魏為尚書後朱脩之繼沒亦為太武所寵脩之相得甚歡問脩之南國當權者為誰脩之答曰:殷景仁脩之笑曰:吾昔在南殷尚幼我得歸罪之日便應巾鞲到門耶經年不忍問家消息久之乃訊訪脩之具答並雲:賢子亢矯甚能自處為時人所稱脩之悲不得言直視良久乃長歎曰:嗚呼自此一不復反。

  沈璞為于蒙太守元嘉三十年元兇之立璞乃號泣曰:一門蒙殊常之恩而逄。若斯之運悠悠上天此何人哉!日夜憂歎以至動疾會元兇逼令送老弱還都璞性篤孝尋聞尊老應幽執取哽咽不自勝。

  梁沈約初仕齊為文惠太子家令武帝時為尚書令領太子少傅嘗侍宴有奴婢師是齊文惠宮人帝問識座中客不曰:惟識沈家令約伏座流涕帝亦悲焉為之罷酒。

  何裔累遷左民尚書後辭職去初何氏過江自晉司空充並葬吳西山裔家世年皆不永惟祖尚之至七十二裔居於秦望山年登祖壽乃移還吳作別山詩一首言甚悽愴。

  陳江總為尚書僕射與鄱陽王伯山長子君范友善國亡君范與宗室王侯從後主入關至長安隋文帝並配於隴右及河西諸州各給田業以處之至是總贈範書五言詩以敘他鄉離別之意辭甚酸切當世文士鹹諷誦之。

  後魏劉昶宋文帝之子也。前廢帝子業立懼禍來奔尚平陽長公主拜侍中昶陳奏本國事故語及征役則皆斂容涕泗悲動左右後太和中孝文遣諸將南征路經徐州哭拜母墓舊堂哀感從者乃遍循故居處隕涕左右亦莫不辛酸及至軍所將欲臨陣四面拜諸將士自陳家國滅亡蒙朝廷慈覆辭理切至聲氣激楊涕泗橫流三軍感歎太和十七年春孝文臨經武殿大議南伐語及劉蕭篡奪之事昶每悲涕不已因奏曰:本朝淪喪艱毒備罹冀恃國靈釋臣私恥頓首拜謝孝文亦為之流涕禮之彌崇。

  蕭綜梁武帝之子也。梁封豫章王自徐州奔魏不得志嘗作聽鳴鍾悲落葉辭以申其志當時見者莫不悲之。

  董紹為賀拔嶽開府諮議參軍永熙中嶽攜紹高平牧馬紹悲而賦。《詩》曰:走馬山之阿渴飲出黃河甯謂胡關下複聞楚客歌後為宇文黑獺所殺。

  元暉業景皇帝之玄孫孝靜帝時以時運漸謝不欲圖全。又嘗賦詩雲:昔居王道泰濟濟富群英今逄世路阻狐兔鬱縱橫。

  宋道為京兆王愉法曹行參軍愉反逼道為官臨死作詩及挽歌詞寄之親朋以見怨痛道。又曾贈著作佐郎張始均詩其末章雲:子深懷璧憂餘有當門病道既不免難始均亦遇世禍時鹹怪之。

  北齊廣甯王孝珩國亡至長安為開府縣侯後周武帝在雲陽宴齊君臣自彈胡琵琶命孝珩吹笛辭曰:亡國之音不足聽也。固命之舉笛裁至口淚下嗚咽武帝乃止。

  後周薛忄登本河東汾陰人也。文帝即位初拜中書侍郎自以流離世故不聽音樂雖幽室獨處嘗有戚容隋爾朱敞榮之族子也。齊神武盡誅爾朱氏敞小隨母養宮中年十二自竇中走因詐為道士變姓名隱嵩山略涉經史數年之間人頗異之獨坐岩石之下泫然而歎曰:吾豈終於此乎!伍子胥獨何人也。遂西歸於周後至徐州總管。

  裴肅仕周為禦正下大夫屬高祖為丞相肅聞而歎曰:武帝以雄才定六合墳土未乾而一朝遷革天道歟高祖聞之甚不悅繇是廢於家。

  常得志京兆人博學善屬文官至秦王記室及王薨過故宮為五言詩辭理悲壯甚為時人所重。

  盧思道為太子舍人司徒錄事每居官多被辱後免歸於家嘗於薊北悵然感慨為五言詩以見意人以為工。

  庾自直大業中知起居舍人事化及作逆以之北上自載露車中感激發病卒。

  唐唐衢鄭人應進士久而不第能為歌詩意多感發見人文章有所傷歎者讀訖必哭涕泗不能已每與人言論既相別發聲一號音詞哀切聞之者莫不淒然泣下嘗客遊太原屬戎帥軍宴衢得預會酒酣言事抗音而哭一席不樂為之罷會故世稱唐衢善哭終不登一命而卒。

  後唐馬郁在莊皇幕寄寓他土年老思鄉每對莊宗歔欷言家在范陽乞骸歸國以葬舊山莊宗謂之曰:自卿去國已來同舍孰在守光尚不能容父能容卿乎!孤不惜卿行卿不得死爾鬱既無歸路衷懷嗚悒竟卒於太原。

  晉趙瑩為中書令虜陷京城虜主遷少帝於北塞瑩與馮玉李彥韜俱從契丹永康王代立偽授瑩太子太保周廣順初遣尚書左丞田敏報命於契丹遇瑩於幽州瑩得見華人悲悵不已謂田敏曰:老身漂零寄命于此近聞室家喪逝弱子無恙蒙中朝皇帝倍加存恤東京舊第本屬公家亦聞優恩特給善價老夫至死無以報效於是南望稽首涕泗橫流。

  §總錄部·不遇

  春秋之際禮樂喪壞列國爭霸賢者不遇故宣父之言曰:鳳鳥不至。《河圖》不出吾已矣。夫蓋困於曆聘不得行其道也。若乃望,庶幾而出晝謂濡滯而見譏初學少年被毀于豪貴不脩威儀多為於排抵矧複坐衣冠之不整為饑寒之所斃者哉!

  孔子適齊齊景公欲見孔子不問其禮異日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間待之(魯三卿季氏為上卿最貴孟氏為下卿不用事言待之以二者之間)齊大夫欲害孔子孔子聞之景公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遂行(以聖道難成故雲:吾老不能用)孔子去陳適衛衛靈公老怠於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歎曰:苟有用我者期月已可三年有成(言誠有用我於政事者期月而可以行其政教必三年乃有成)。又靈公問陣於孔子(軍陣行列之法)孔子對曰:俎豆之事則嘗聞之矣。(俎豆禮器)軍旅之事未之學也。(萬二千五百人為軍五百人為旅軍旅末事本未立不可以教末事)。又公山不狃以費畔季氏使人召孔子孔子循道彌久溫溫無所試莫能已用曰:蓋周文武起豐鎬而王今費雖小儻,庶幾乎!欲往子路不悅止孔子孔子曰:夫召我者豈徒哉!如用我其為東周乎!(興周道於東方。故曰:東周)然亦卒不行。

  孟軻鄒人也。受業子思之門人道既通游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惠王不果所言則見以為迂遠而闊於事情後去齊尹士語人曰:不識王之不可以為湯武則是不明也。識其不可然。且至則是幹澤也。千里而見王不遇故去三宿而後出晝(晝齊西南近邑)是何濡滯也。士則茲不悅(尹士齊人也。干求也。澤祿也。尹士與論者言之雲:孟子不知則為求祿濡滯久也。既去近留於晝三日怪其淹久故雲:士於此事不悅者)高子以告(高子亦齊人孟子弟子以尹士之言告孟子)曰:夫尹士安知予哉!千里而見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豈予所欲哉!予不得已也。(孟子曰:夫尹士安能知我哉!我不得已而去爾何汲汲而驅馳)予三宿而出晝於予心猶以為速王,庶幾改之王如改諸則必反予(我自謂行速疾矣。冀王,庶幾能改複招還我矣。)夫出晝而不予追也。予然後浩然有歸志。

  漢馮唐景帝時為楚相武帝即位求賢良舉唐時年九十餘不能官乃以子遂為郎。

  賈誼年少頗通諸家之書文帝召以為博士時諸法令所更定及列侯就國其說皆誼發之,於是帝議以誼任公卿之位絳灌東陽侯馮敬之屬盡害(絳周勃也。灌灌嬰也。東陽侯張相如也。馮敬時為御史大夫)乃毀誼曰:雒陽之人年少初學專欲擅權紛亂諸事於是天子後亦疏之不用其議以誼為長沙王太傅。

  後漢桓譚沛國相人也。簡易不修威儀而喜非毀俗儒繇是多見排抵哀平間位不過郎光武即位徵待詔上書言事失旨不用其後會議台所處帝謂譚曰:吾欲讖決之如何譚默然良久曰:臣不讀讖複極言讖之非經帝大怒出為六安郡丞道病卒。

  馮衍京兆杜陵人也。為曲陽令誅斬劇賊郭勝等降五千餘人論功當封以讒毀故賞不行建武六年日食衍上書陳八事書奏帝將召見初衍為狼孟長以罪摧陷大姓令狐略是時略為司空長史讒之于尚書令王護尚書周生豐曰:衍所以求見者欲毀君也。護等懼之即共排間衍遂不得入。

  晉王沉字彥伯高平人也。少有俊才出於寒素不能隨俗沉浮為時豪所抑仕郡文學掾鬱鬱不得志乃作釋時論是時王政陵遲官才失實君子多退而窮處遂終於裡閭。

  任旭為郎中州郡舉中正固辭歸家元帝中興遣公車徵會遭母憂于時司空王導啟立學校選天下明經之士旭與會稽虞喜俱以隱學被召事未行會有王敦之難尋而事遂寢明帝即位。又徵拜給事中旭稱疾篤經年不到尚書以稽留除名僕射荀崧議以為不可大寧末明帝複下詔備禮徵旭始下而止鹹和二年卒太守馮懷上疏謂宜贈九列值蘇峻作亂事竟不行。

  梁張齊字子享馮翊都人世居橫桑或雲:橫桑人也。少有膽氣初事荊府司馬常曆生曆生酗酒遇下嚴酷不甚禮之曆生罷官歸吳郡。

  後魏沈嵩依宋王劉昶昶遇之無禮憂愧饑寒未幾而卒。

  隋敬釗為繁畤令漢王諒據並州反釗不從為賊所陷釗抗節不撓大業三年帝避暑汾陽宮代州長史柳詮司馬崔保山上其狀付司將加褒賞會虞世基奏格而止。

  孫萬壽高祖時為滕穆王文學坐衣冠不整。又為宇文述典軍書鬱鬱不得志後歸鄉里十餘年不得調仁壽初徵拜豫章王長史非其好也。王轉封於齊即為齊王文學當時諸王官屬多被夷滅繇是彌不自安因謝病免為五言詩贈京邑知友詩成至京盛為當時之所吟誦天下好事者書壁而玩之。

  唐杜甫本襄陽人也。為右拾遺房罷相甫上疏言有才不宜罷免肅宗怒貶為刺史出甫為華州司功參軍時關畿亂離穀食踴貴甫寓居成州同穀縣自負薪采樵兒女餓莩者數人久之後依嚴武于成都武卒郭英乂代武鎮成都英乂武人粗暴無能刺謁乃遊東蜀依高適既至而適卒及蜀中大亂甫以其家避難荊楚扁舟下峽未維舟而江陵亂因游衡山寓居耒陽卒。

  崔敬嗣好樗蒲飲酒則天初為房州刺史中宗為廬陵王安置在州官吏多無禮敬嗣獨申禮敬。又供給豐贍中宗嘗德之及登位有益州長史崔敬嗣既同姓名每進擬官皆御筆超拜之者數四後引與語知誤訪敬嗣已卒乃遣中書令韋安石授其子官。

  趙驊為倉部郎中早擅高名在宦途五十年累經貶謫蹇躓備至入仕三十年方霑省官身在郎署出常徒步官既多在曹俸祿單寡衣食不充識者為之嘆息德宗建中四年涇原兵叛驊竄於山谷尋以疾終贈華州刺史。

  後唐司空貝州青陽人舉進士不第退之中條山依司空圖圖以宗姓指授為文刀尺薦托於朝屬三輔大亂乃還鄉里。

  竇受徵初登進士第謁孔于襄州處之賓席然薄於禮遇無正禦鬱鬱不得志無幾離職。

  §總錄部·困辱

  夫鷙獸罹乎!網罟則不能奮攫噬之威應龍潛於汙潢則不能效神靈之用乃有負王霸之略躬明哲之屬命不我與時無已知困於石而。若愚辱在塗而無告阽危顛躓殆無所容及夫遇明哲之君丁好賢之世奮庸廊廟之上預議紳之列銘勳於鍾鼎垂譽于簡冊則蹇剝之患庸何傷乎!是知處困而亨先賤後貴者士君子之常也。

  管仲字夷吾齊大夫也。初與子糾奔魯齊桓公之入齊也。使鮑叔為宰鮑叔曰:臣不。若管夷吾桓公使請諸魯如鮑叔之言莊公以問施伯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為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才冠天下)所在之國則必得志於天下今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患矣。莊公曰:若何施伯對曰:殺而以其屍授之(授與齊使)莊公將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欲得生自戮之以逞射已之忿)。若不生得以戮於群臣猶未得請也。(猶未得所請)請生之,於是莊公使束縛以予齊使齊使受之而退比至三釁三沐之。

  董叔晉大夫也。將娶于范氏叔向曰:范氏富盍已乎!曰:欲為系援焉他日董祁之于範獻子曰:不吾敬也。獻子執而維於庭之槐叔向過之曰:子盍為我請乎!叔向曰:求系既系矣。求援既援矣。欲而得之。又何請焉。

  張儀者魏人也。(。《呂氏春秋》曰:儀魏氏餘子)始嘗與蘇秦俱事鬼谷先生學術秦自以不及儀而學成遊說諸侯嘗從楚相飲已而楚相亡璧門下意張儀曰:儀貧無行必此盜相君之璧共執儀掠笞數百不服(音釋)之其妻曰:嘻子毋讀書遊說安得此辱乎!儀謂其妻曰:視吾舌尚在不其妻笑曰:舌在也。儀曰:是矣。

  孔魯人字子思嘗困于宋。

  范雎者魏人也。字叔遊說諸侯欲事魏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賈為魏昭王使於齊范睢從留數月未得報齊襄王聞睢辯口乃使人賜雎金十斤及牛酒雎辭謝不敢受須賈知之大怒以為睢持魏國陰事告齊故得此饋令睢受其牛酒還其金既歸心怒睢以告魏相魏之諸公子曰:魏齊魏齊大怒使舍人笞擊睢折脅摺齒睢佯死即卷以簀置廁中賓客飲者醉更溺睢故夷辱以懲後令無妄言者睢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棄簀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范睢得出。

  漢韓信淮陰人家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又不能治生為商賈從下鄉南昌亭長妻苦之(苦厭也。)乃晨炊蓐食(未起而床蓐中食)食時信往不為具食信亦知意自絕去淮陰少年。又侮信曰:雖長大好帶刀劍怯爾眾辱信曰:能死刺我不以能出跨下,於是信熟視俛出跨下一市皆笑信以以為怯。

  季布楚中人也。項籍使將兵數窘漢王項籍滅高祖購求布千金敢有舍匿罪三族布匿濮陽周氏周氏曰:漢求將軍急迫。且至臣家能聽臣臣敢進計即否願先自剄布許之乃髡鉗布衣褐置廣柳車中(廣柳車喪車也。)並與其家僮數十人之魯朱家賣之(朱家魯人)後至河東太守。

  後漢度尚山陽湖陸人也。家貧不修學行不為鄉里所推舉積困窮乃為宦者同郡侯覽視田得為郡上計吏後至荊州刺史。

  李充陳留人家貧立精舍講授太守魯平請署功曹不就平怒乃援充以捐溝中因謫署縣都亭長不得已起親職役後至侍中。

  蜀張裔為司金中郎將典作農戰之器先是益州郡殺太守正昂耆率雍恩信著於南士使命周旋遠通吳大帝乃以裔為益州郡太守徑往至郡遂趑趄不賓假鬼教曰:張府君如瓠壺外雖澤而內實粗不足殺令縛與吳,於是遂送裔于吳。

  彭字永年仕州不過書佐後。又為眾人所謗毀於州牧劉璋璋髡鉗為徒隸後至江陽太守。

  晉王育字伯春京兆人也。少孤貧為人傭牧羊每過小學必歔欷流涕時有暇即折蒲學書忘而失羊為羊主所責育將鬻已以償之同郡許子章敏達之士也。聞而嘉之代育償羊給其衣食使與子同學遂博通經史。

  劉琨元帝時為太尉既為段疋所拘自知必死神色怡如也。為五言詩贈其別駕盧諶托意非常攄暢幽憤遠想張陳感鴻門白登之事用以激諶諶素無奇略以常詞酬和殊乖琨心重以詩贈之乃謂琨曰:前篇帝王大志非人臣所言矣。

  張天錫為涼州刺史歸晉為散騎常侍形神昏喪雖喪列位不復被齒遇隆安中會稽世子元顯用事嘗延致之以為戲弄。

  梁起士瞻為鎮軍司馬少時嘗於南蠻國中擲專無鬃褰露為儕輩所侮。

  後魏陰世隆初在涼州之日與鄉人索敞文學相友世隆至京師被罪徙和龍屆上穀困不前達土人徐能抑掠為奴。

  北齊高昂初在鄉里陰養壯士爾朱榮聞而惡之密令刺史元仲宗誘執昂送於晉陽永安末榮入雒以昂自隨禁於厓牛署後至司徒公。

  魏收初仕後魏為兼通直散騎常侍司馬子如薦收召赴晉陽以為中外府主簿以受旨乖忤頻被嫌責加以楚久不得志。

  居馬周字賓王武德中補博州助教日飲醇酒不以講授為心刺史達奚恕屢加咎責乃拂衣游于曹汴複為浚儀令崔賢所辱周遂感激西游長安後至中書令。

  李進代宗初為工部侍郎寶應元年五月德宗為天下兵馬元帥平河雒以進為參佐時元帥在陝兼統蕃兵回紇恃功而驕恣狠戾進與中書舍人韋少華皆為皮鞭所辱進數月病瘡僅以全生。

  後唐李茂貞為鳳翔節度使茂貞本姓宋名文通深州博野人少去鄉里客奉天為市吏數為鎮將所辱晉趙在禮為永興軍節度使契丹亂華自鎮赴闕時契丹首領奚王拽刺等在雒下在禮望塵致敬蕃酋等倨受其禮加之淩辱邀索貨財在禮不勝其憤行至鄆州泊於逆旅聞同州劉繼勳為虜所鎖大驚夜以衣帶就馬櫪自絞而卒。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頁 下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