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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百十三 總錄部·退跡


  易小過曰:飛鳥遺之音蓋處下安順之象也。故賢者審進退之理見禍福之兆委跡世紛脫身羈網聊染指於五鼎遂追跡於鴻致命遂志高翔遠引宅卑守約含華匿曠至有徵命屢至恩禮彌渥固辭以疾不易其操在上者亦無以屈焉斯固視遠以見幾克己而適道達大雅明哲之訓契仲尼用舍之說退處於密高明令終者矣。其或時遘太寧之運上有好賢之美乃複卷懷其道以見獨善亦異夫邦有道則穀之旨焉。

  范蠡大夫事越王勾踐苦身戮力二十餘年竟滅吳報會稽之恥為書辭勾踐曰: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者昔君王辱於會稽所以不死為此事也。今既以雪恥臣請從會稽之誅勾踐曰:孤將與子分國而有之不然將加誅於子範蠡曰:君行令臣行意乃裝其輕寶珠玉與其私徒屬乘舟浮海以行終不反,於是勾踐表會稽山以為範蠡奉邑蠡浮海出齊變姓名自謂鴟夷子皮耕於海畔。

  漢張良高祖時封留侯性多疾即導引不食穀(服辟穀藥靜居行氣)乃稱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仇強秦天下震動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戶位列侯此布衣之極於良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耳(赤松子仙人號也。神農時為雨師服水玉教神農能入火不燒至昆侖上恒山西王母石室隨風雨上下炎帝少女隨之亦得仙俱去)乃學道欲輕舉(道謂仙道)高祖晏駕呂後德良乃強食之曰:人生一世間如白駒之過隙何自苦如此良不得已強聽食(強聽其言而食也。)。

  陸賈惠帝時為太中大夫呂太后用事欲王諸呂畏大臣及有口者(有口謂辨言)賈度不能爭之乃病免以好畤田地善往家焉有五男乃出所使越橐中裝賣千金分其子二百金令為生產賈嘗乘安車駟馬從歌鼓瑟侍自者十人寶劍直百金謂其子曰:與女約過女女給人馬酒食極欲十日而更(又改向一子處)所死家得寶劍車騎侍從者一歲中以往來過它客率不過再過(非徒至諸子所。又往來經過它處為賓客率計一歲之中每子不過再過至也。)數擊鮮毋久溷女為也。

  袁盎文帝時為楚相病免家居與閭裡浮湛相隨行鬥雞走狗。

  汲黯武帝時為右內史坐小法會赦免官於田園者數年。

  張摯字長公釋之之子也。官至大夫免以不能取容當世故終身不仕。

  司馬相如為郎口吃而善著書嘗有消渴病與卓氏婚饒於財故其事官未嘗肯與公卿國家之事嘗稱疾閒居不慕官爵。

  邴曼容養志自修為官不肯過六百石取自免去朱雲元帝時為槐裡令時中書令石顯用事禦史中丞陳鹹上疏數毀顯雲坐與交結減死為城旦至成帝時上書願賜斬馬劍斷佞臣張禹頭自是之後不復仕嘗居田時出乘牛車從諸生所過皆敬事焉時薛宣為丞相雲往見之宣備賓主禮因留雲宿從容謂雲曰:在田野亡事。且留我東閣可以觀四方奇士曰:小生乃欲相吏邪(小生謂其新學後進言欲我以為吏乎!)宣不敢複言。

  後漢鄭敬光武時為汝南掾與功曹郅惲俱去官惲志在從政既乃喟然而歎謂敬曰:天生俊士以為人也。鳥獸不可與同群子從我為伊呂乎!將為巢許乎!而父老堯舜也。敬曰:吾足矣。初從生步重華於南野謂來歸於松子(赤松子也。)今幸得全軀樹類還奉墳墓盡學問之道雖不從政施於有政是亦為政也。吾老耄矣。安得從子勉正性命勿勞神以害生惲,於是告別而去。

  周党建武中徵為議郎以病去職遂將妻子居黽池複被徵不得已乃著短布單衣穀皮綃頭待見(。《說文》綃生絲也。音消此字當作燥音此消反鄭玄注儀禮雲:如今著慘頭自項中而前交額上卻繞額也。)尚書及光武引見黨伏而不謁自陳願守所志帝乃許焉閔仲叔代稱節士雖周黨之潔清自以為弗及也。黨見其含菽飲水遺以生蒜受而不食建武中應司徒侯霸之辟既而投劾而去複徵博士不至。

  何寵為千乘都尉以病免遂隱居不仕。

  韋彪好學洽聞雅稱儒宗建武末舉孝廉除郎中以病免複歸教授安貧樂道恬於進取三輔諸儒莫不慕仰之。

  蘇竟為侍中病免以書曉延岑護軍鄧仲況及仲況謀主劉龔仲等遂降竟終不伐其功潛樂道術遂卒於家。

  鄭興為蓮勺令(在今下邳縣東北)以免遂不復仕客授閿鄉三公連辟不肯應卒於家。

  王良為沛郡太守至蘄縣稱病不之府徵拜太中大夫遷大司徒司直以病歸一歲複徵至滎陽疾篤不任進道乃過其友人友人不肯見曰:不有忠言奇謀而取大位何其往來屑屑不憚煩也。遂拒之良慚自後連徵取稱病光武詔以元聘之遂不應。

  王充會稽上虞人明帝時仕郡為功曹以數諫爭不合去刺史董勤辟為從事轉治中自免還家友人同郡謝夷吾上書薦充才學章帝特詔公車徵以病不行。

  鄭均章帝時公車徵再遷為尚書數納忠言帝敬重之後以病乞骸骨拜議郎告歸因稱病篤帝賜以衣冠(均遣子英奉章詣闕詔召見英問均所言賜以冠幘錢布)。

  樂恢辟司空牟融府會蜀郡太守第五倫代融為司空恢以與倫同郡不肯留薦潁川杜安而退諸公多其行連辟之遂皆不應。

  韋豹安帝時數辟公府取以事去司徒劉愷復辟之謂曰:卿以輕好去就爵位不躋今歲垂盡當選禦史意在相薦子其宿留乎!豹曰:犬馬齒衰膂力已劣仰慕崇恩故未能自割。且眩瞀滯疾不堪久侍選薦之私非所敢當遂跣而起愷追之徑去不顧。

  楊倫陳留東昏人初為郡文學掾更歷數將志乖於時以不能人間事遂去職不復應州郡命講授於大澤中弟子至千餘人安帝元初中郡禮請三府並辟公車徵皆辭疾不就至陽嘉中補恒山王傅病不之官前後三徵皆以直諫不合既歸閉門講授自絕人事公車複徵遜遁不行卒於家。

  王輔字公助平陸人學公羊傳援神契嘗隱居野廬以道自娛辟公府舉有道對策拜郎中陳災異甄吉凶有驗拜議郎以病遜位安帝公車徵不行卒於家王厚學圖緯業安帝永初中為中郎鄧太后問以圖緯厚對不合免歸複習業犍為不應州郡三公之命方正有道公車特徵皆不就永建二年順帝特徵詔告郡縣督促發遣厚不得已行到長安以病自上厚因稱疾求退帝許之太尉李固數薦言之太初元年梁太后詔備古禮以聘厚遂辭疾不就建和三年太后複詔徵之經四年不至。

  崔瑗順帝時辟車騎將軍閻顯府顯誅被斥久之大將軍梁商初開幕府複首辟瑗自以再為貴戚吏不遇被斥遂以病固辭。

  蘇章為並州刺史以摧折權豪忤旨坐免隱身鄉里不交當世後徵為河南尹不就。

  范冉(冉或作丹)陳留外黃人桓帝時辟太尉府議者欲以為侍御史因遁身逃命於梁沛之間徒行敝服賣蔔於市。

  應奉字世叔汝南南頓人為司隸校尉以嚴厲為名及黨事起奉乃慨然以疾自退。

  延篤為京兆尹以病免歸前越太守李文德素善於篤時在京師謂公卿曰:延叔堅(叔堅篤字)有王佐之才奈何屈千里之足乎!令引進之篤聞乃為書止文德曰:大道之將廢所謂命也。流聞乃欲相為求還榮觀來命雖篤所未敢當吾嘗昧爽櫛梳坐於客堂朝則誦羲文之易虞夏之書曆公旦之典禮覽仲尼之春秋夕則逍遙內階詠詩南軒百家眾氏投間而作洋洋乎!其盈耳也。煥爛兮其溢目也。紛紛欣欣兮其獨樂也。當此之時不知天之為蓋地之為輿不知世之有人已之有軀也。雖漸離擊築傍。若無人高鳳讀書不知暴雨方之於吾未足況也。且吾自束髮已來為人臣不陷為不忠為人子不陷於不孝上交不謟下交不黷從此而歿下見先君遠祖可不慚赧(色愧曰:赧)如此而不以善止者恐如教羿射者也。慎勿迷其本棄其生也。

  劉祐字伯祖中山安國人也。桓帝世為大司農以罪論祐輸左校後得赦出複曆三狁卿輒以疾辭乞骸骨歸田裡詔拜中散大夫遂杜門絕跡每三公缺朝廷皆屬意於祐以譛毀不用延篤貽之。《書》曰:昔太伯三讓人無得而稱焉延陵高揖華夏仰風吾子懷蘧氏之可卷體甯子之如愚微妙玄通沖而不盈蔑三光之明未暇以天下為事何其邵與。

  崔實桓帝時為尚書實以世方阻亂稱疾不視事數月免歸建寧中病卒家徒四壁立。

  趙諮靈帝初為博士會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氏為宦者所誅諮乃謝病去。

  任安廣漢綿竹人究極圖籍郡請功曹州辟治中別駕終不久居舉孝廉茂才太尉辟除博士公車徵皆稱疾不就。

  吳孫靜堅之季弟也。堅始舉事靜糾合鄉曲及宗室五百人為保鄣及堅破周昕等靜有功表為奮武校尉欲授之重任靜戀墳墓宗族不樂出身求留鎮守策從之就遷昭義中郎將終於家。

  范平為臨海太守政有異能後孫皓初謝病還家敦悅儒學及吳平晉太康中頻徵不起。

  晉任旭仕漢為郎中固辭歸家桓帝永康初博求清節雋異之士太守仇馥薦旭清貞潔素學識通博詔下州郡以禮發遣旭以朝廷多故志尚隱遁辭疾不行。

  汜騰字無忌敦煌人惠帝時舉孝廉為郎中屬天下兵亂去官還家太守張造之閉門不見禮遺一無所受歎曰:生於亂世貴而能貧可以免散家財五十萬以施宗族杜門灌園琴書自適張軌徵之為府司馬騰曰:門一杜其可開乎!固辭病月餘而卒。

  華譚廣陵人為元帝丞相軍諮祭酒領郡大中正薦于寶範珧於朝乃上箋求退曰:譚聞霸王遠聽以聞才為務寮屬量身以審已為分故疏廣告老漢宣不違其志幹木偃息文侯就式其閭譚無古人之賢竊有懷遠之慕自登清顯出入二載執筆無贊事之功拾遺無補闕之績過在納言暗於舉善狂寇未賓複乏謀某年向七十志力日衰素冫食無勞實宜辭退謹奉還所假左丞相軍諮祭酒板不聽。

  左思為秘書郎秘書監賈謐請講。《漢書》謐誅思退居宜春裡專意典籍齊王冏命為記室督辭疾不就。

  阮裕為尚書郎成帝咸和初事故之後公私弛廢裕遂去職還家居會稽剡縣司徒王導引為從事中郎固辭不就朝廷將欲徵之裕知不得已乃求為王舒撫軍長史舒薨除吏部郎不就即家拜臨海太守少時去職司空郤鑒請為長史詔徵秘書監皆以疾辭複除東陽太守尋徵侍中不就還剡山有肥遁之志久之複徵散騎常侍領國子祭酒俄而複以為金紫光祿大夫領琅琊王師經年敦逼並無所就禦史中丞周閔奏裕及謝安違詔累載並應有罪禁錮終身詔書貰之或問裕曰:子辭徵聘而宰二郡何邪裕曰:雖屢辭王命非敢為高也。吾少無宦情兼拙於人間既不能躬耕自活必有所資故曲躬二郡豈以聘能私計故耳。

  王羲之為會稽內史雅好服食養性不樂在京師初渡浙江便有終焉之志會稽有佳山水名士多居之謝安未仕時以居焉孫綽李充許詢支遁等皆以文義冠世並築屋東土與羲之同好後為會稽內史去官於父母墓前自誓曰:羲之不天夙遭閔凶不蒙過庭之訓母兄鞠育得漸,庶幾遂因人乏蒙國寵榮進無忠孝之節退違推賢之義每仰詠老氏周任之誡嘗恐死亡無日憂及宗祀豈在微身而已是用寤寐永歎。若墜深谷止足之分定之於今謹以今月吉辰肆筵設席稽顙歸誠告誓先靈自今之後敢渝此心貪冒苟進是有無尊之心而不子也。子而不子天地所不覆載名教所不得容信誓之誠有如日遂與東土人士盡山水之遊弋釣為娛。又與道士許邁共修服食采藥石不遠千里遍游東土諸郡窮諸名山泛滄海歎曰:我卒當以樂死謝安嘗謂羲之曰:中年以來傷於哀樂與親友別取作數日惡羲之曰:年在桑榆自然至此頃正賴絲竹陶寫嘗恐兒輩覺損其歡樂之趣朝廷以其誓苦亦不復徵之。

  郤為臨海太守會弟曇卒益無處世意在郡優遊頗稱簡默與姊夫王羲之高士許恂並有邁世之風俱棲心絕穀修黃老之術後以疾去職築宅章安十許年間人事殆絕簡文帝輔政薦之徵為太常冏讓不拜深抱沖退樂補遠郡從之出為輔國將軍會稽內史。

  沈警字世明惇篤有行業謝安命為參軍甚相敬重警內足於財為東南豪士無仕進意謝病歸安固留不止乃謂警曰:卿有獨善之志不亦高乎!警曰:使君以道禦物所以懷德而至既無用佐時故遂飲啄之願耳還家積載以素業自娛。

  宋徐廣以武帝永初元年任秘書監詔以廣學優行謹曆位恭肅可中散大夫廣上。表曰:臣年時衰耄朝敬永闕端居都邑徒增替怠臣墳墓在晉陵臣。又生長京口戀舊懷遠每興感慕心息道玄謬荷朝恩忝宰此邑乞相隨之官歸終桑梓微志獲申殞沒無恨許之贈賜甚厚。

  謝靈運為永嘉太守稱疾去職其父祖並葬始寧縣並有故宅及墅遂移籍會稽修營別業傍山帶江盡幽居之美與隱士王宏之孔淳之等縱放為娛有終焉之志。

  張茂度為義興太守解職還家徵為都官尚書加散騎常侍固辭以疾就拜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茂度內足於財自絕人事經始本縣之華山以為居止優遊野澤如此者七年。

  傅隆字伯祚少孤。又無近屬單貧有學行不好交遊後為會稽征虜府參軍家在上虞及東歸便有終焉之志。

  王微琅琊臨沂人年十六州舉秀才起家司徒祭酒轉主簿始興王友父憂去官服闋除南平王鑠右軍諮議參軍微素無宦情稱疾不就仍除中書侍郎。又擬南琅琊義興太守並固辭吏部尚書江湛舉微為吏部郎微與湛。《書》曰:弟心病亂度非但蹇而已此處朝野所共知忽騶騎見招蓽門閭裡鹹以為祥怪君多識前世之載籍天植何其易傾弟受海內駭笑不過如燕石禿耳未知君何以自解於良史邪今雖王道鴻鬯或有激昂於天表必欲潛淵探寶傾海求珠自可卜肆巫祠之間馬棧牛口之下賞劇孟於博徒拔蔔式於芻牧亦有西戎孤臣東都賤士上窮範馳之禦下書詭遇之能魚鱗雜襲者必不乏於世矣。且廬於承明署乎!金馬皆明察之官。又賢於管庫之末何為劫勒通家疾病人塵穢難甚之選將以靖國不亦益囂乎!書雲:任官惟賢才而君擢士先廢或樸似不如此。且弟曠違兄姊迄將十載姊時歸來終不任輿曳入閣兄守金城永不堪扶抱就路。若不憊疾非性僻而何此君日見表裡無假長目飛耳也。嘗謂生遭太公將即華士之戮幸遇鮑叔必蒙管仲之知光武以馮衍才浮其實故棄而不齒諸葛孔明雲:來敏亂群過於孔文舉況無古人之才敢幹周漢之常刑彼二三英賢足為曉治與否恐君逢此時或亦不免高閣乃複假名不知己者豈欲自比衛賜邪君欲高山公而以仲容見處徒以扌追提禮樂本不參選鄙夫瞻彼固不任下走未知新遝何如州陵耳而作不師古坐亂官政誣飾蚯蚓冀招神龍如複托以貞素者。又不宜居華留名後世有玷風俗君亦不至期人如此。若交以為人賜舉未以已勞則商販之事。又建所不忍聞也。豈謂不肖者易擢貪者易誘凡此數者君必居一焉雖假天口於齊駢藉鬼說於周季公孫辟毛髮之文莊生縱漭氵養之極終不能舉其契為之辭矣。子將明魂必靈ㄉ於蒿裡汝潁餘彥將拂衣而不朝浮華必開風俗或從此而爽鬼穀以揣情為最難何思忖度之輕謬今有此書非敢叨擬中散誠不能顧影負心純盜虛聲所以綿洽累紙本不營尚書苦瓜板也。成童便往來居舍晨省複經周旋如有諸甥亦何得頓絕慶吊然生平之意自於此都盡君平雲:生我名者殺我身天爵。且猶滅名安用吏部郎哉!其舉可陋其事不經非獨紳者不道僕妾皆當笑之忽忽不樂自知壽不得長。且使千載知弟不詐諼耳。

  王敬宏以侍中退居文帝元嘉十二年徵為太子少傳敬宏詣京師上表曰:伏見詔書以臣為太子少傅承命震惶喜懼交悸臣抱疾東荒志絕榮觀不悟聖恩猥複加寵榮東宮之重四海瞻望非臣薄德所可居之今內外英秀應選者多。且版築之下豈無高逸而近私愚朽污辱清朝詔不許表疏屢上終以不拜東歸。

  南齊孔嗣之字敬伯宋世與太祖俱為中書舍人非所好也。自廬陵郡去官隱居鍾山。

  顧歡幼聰敏及長篤志好學年二十餘母亡廬於墓次遂隱遁不仕開館聚徒受業者嘗近百人太祖輔政悅歡風教徵為揚州主簿遣中使迎歡及踐阼乃至歡稱山谷臣顧歡上。表曰:臣聞舉網提綱振裘持領綱領既理毛目自張。然則道德綱也。物勢目也。上理其綱則萬幾時序下張其目則庶官不曠是以湯武得勢師道則祚延秦項忽道任勢則身戮矣。天門開闔自古有之四氣相新裘代進今火澤易位三靈改憲天樹明德對時育物搜揚仄陋野無伏賢是以窮穀愚夫敢露編管謹刪選老氏獻治綱一卷伏願稽古百王不以芻蕘棄言不以人微廢道率土之賜也。微臣之幸也。幸賜一覽則上下交泰雖不求民而民悅不祈天而天應應天悅民則皇基固矣。臣志絕幽深無求榮勢自足雲霞不須祿養陛下既遠見尋求敢不盡言言既盡矣。請從此退。

  劉在宋為安成王撫軍行參軍以公事免太祖踐阼召入華林園談語敕使數入而自非詔見未嘗到宮門帝欲用為中書郎使吏部尚書何戢喻旨戢謂曰:上意欲以鳳池相處恨君資輕可。且就前除少日當轉國子博士便即後授曰:平生無榮進意今聞得中書郎而拜記室豈本心哉!後以母老闕養重拜彭城郡丞謂司徒褚淵曰:自省無廊廟之才所惟保彭城丞耳帝。又以兼總明觀祭酒除豫章王驃騎記室參軍丞如故終不就武帝永明初竟陵王子良請為征北司徒記室與張融王思遠。《書》曰:奉教使恭召會當停公事但念生平素抱有乖思顧吾性拙人間不習仕進昔嘗為行佐便以不能及公事見免黜此皆長者所共知也。量已審分不敢期榮夙嬰貧困加以疏懶衣裳容發有足駭者中以親老供養褰裳徒步脫爾逮今二代一紀先朝使其更自修正免勵於階級之次自見其襤縷或複賜以衣裳袁褚諸公鹹皆勸勵終不能自及也。一不復為安可重為哉!昔人有以冠一冕不重加於首每謂此得進止之儀古者以賢制爵或有秩滿而辭老者永瞻前良已在何。若。又上下年尊一不願居官次廢晨昏也。先朝為此曲申從許故得連年不拜榮授而帶帖薄祿既習此歲久。又齒張疾侵豈宜攝齊河間之德廁跡東平之僚本無絕俗之操亦非能偃蹇為高此。又諸賢所當深察者也。近奉初教便自希得托跡於客遊之末而固辭榮級其故何邪以古之王侯大人,或以此延四方之士甚美者則有輻輳燕路慕君王之義驤鑣魏闕高公子之仁繼有追申白而入楚羨鄒枚而游梁吾非敢叨夫曩賢庶欲從九九之遺蹤既於聞道集泮不殊而幸無職司拘礙可得奉溫清展私計志在此耳除步兵校尉並不拜。

  徐伯珍東陽人積學十年究尋經史遊學者多依之太守琅琊王曇生吳郡張淹並加禮辟伯珍應召便退如此者凡十二焉。

  蕭惠基為給事中其父思話先於曲阿起宅有閑曠之致惠基嘗謂所親曰:須婚嫁畢當歸老舊廬立身退素朝廷稱為善士。

  王秀之為輔國將軍吳興太守嘗雲:位至司徒左長史可以止足矣。吳興郡隱業所在願為之到郡治舊山移置輜重。

  梁謝朏仕齊為領中領新安王師未拜固求外出仍為征虜將軍吳興太守受詔便述職時明帝謀入嗣位朝之舊臣皆引參謀策朏內圖止足。且實避事弟淪時為吏部尚書朏至郡致淪數斛酒遺。《書》曰:可力飲此勿豫人事朏居郡每不治而嘗務聚斂眾頗譏之亦不屑也。建武四年詔徵為侍中中書令遂抗表不應召遣諸子還京師獨與母留築室郡之西郭明帝下詔曰:夫超然榮觀風流自遠蹈彼幽人英華罕值故長揖楚相見稱南國高謝漢臣取貴良史新除侍中中書令朏蚤藉羽儀夙標清尚登朝樹績出守馳聲遂斂跡康衢拂衣林抱箕潁之餘芳甘憔而無悶撫事懷人載留欽想宜加優禮用旌素可賜床帳褥席俸以卿祿嘗出在所。

  陶季直好學淡榮利起家仕齊桂陽王國常侍郎北中郎鎮西行參軍並不起時人號曰:聘君後為遊擊將軍兼廷尉梁台建遷給事黃門侍郎辭疾還鄉里天監初就家拜大中大夫高祖曰:梁有天下遂不見此人十年卒于家時年七十五季直素清苦絕倫。又屏居十餘載及死家徒四壁子孫無以殯斂聞者莫不傷其志焉。

  陶宏景字通明齊高帝為相引為諸王侍讀除奉朝請武帝永明末脫朝冠掛神武門上表辭祿詔許之賜以束帛及發公卿祖之於征虜亭供帳甚盛車馬填咽鹹雲:宋齊已來未有斯事朝野榮之。

  到洽字茂灌彭城武原人清警有孝行謝眺文章盛於一時見洽深相賞好日引與談論每謂洽曰:君非直名人乃亦兼資文武眺後為吏部洽自南徐州西曹去職眺欲薦之洽睹世亂深相拒絕除晉安王國左常侍不就遂築室岩阿幽居積歲。

  劉俊為荊州尹曹參軍以疾去官因游東陽紫岩山築室居焉為山棲志其文甚美。

  張孝秀字文逸南陽宛人也。少仕州為治中從事史遭母憂服闋為建安王別駕頃之遂去職歸山居於東林寺有田數十頃部曲數百人率以力田盡供山眾遠近歸慕赴之如市。

  劉慧斐起家安西城于法曹行參軍嘗還都途經潯陽遊於廬山遇處士張孝秀相得甚歡遂有終焉之志固不仕居於東林寺。又於山北構一園號曰:離垢園時人仍謂為離垢先生。

  蕭示素為司徒左西屬南徐州治中惟靜退少嗜欲好學能慎言榮利不關於口喜怒不形於色在人間及居職並任性通率不自矜高天然簡素士人以此鹹敬之及在京口便有終焉之志乃於攝山築室會徵為中書侍郎遂辭不就因還山宅獨居屏事非親戚不得至其籬門妻太尉王儉女久與別居遂無子卒親故跡其事行諡曰:貞文先生。

  陳虞荔仕梁為中書舍人領大著作及侯景之亂荔率親屬入台除鎮西諮議參軍舍人如故台城陷逃歸鄉里侯景平元帝徵為中書侍郎貞陽侯授揚州別駕並不就。

  馬樞博極經史邵陵王綸為南徐州刺史引為學士尋遇侯景之亂綸舉兵援台乃留書二萬卷以付樞樞肆志尋覽殆將周遍乃喟然歎曰:吾聞貴爵位者以巢由為桎梏愛山林者以伊呂為管庫束名實則芻芥柱下之言玩清虛則糠比席上之說稽之篤論亦各從其好也。然姬文有讓王之介嚴子有傲帝之規千載美之所不廢也。比求志之士望途而息豈天之不惠高尚何山林之無聞甚乎!乃隱於茅山有終焉之志文帝天嘉初徵為度支尚書辭不應命時樞親故並居京口每秋冬之際時往遊焉及鄱陽王為南徐州刺史欽其高尚鄙不能致乃卑辭厚意令使者邀之前後數反樞固辭以疾門人或進曰:鄱陽王待以師友非關爵位市朝之間何妨靜默樞不得已乃行王別築室以處之樞惡其崇麗乃於竹林間自營茅茨而居焉。

  虞寄仕梁起家宣城王國左常侍大同中嘗驟雨殿前往往有雜色寶珠梁武觀之甚有喜色寄因上瑞雨頌帝謂寄兄荔曰:此頌典裁清拔卿家之士龍也。將何如擢用寄聞之歎曰:美盛德之形容以申擊壤之情耳吾豈買名求仕者乎!乃閉門稱疾唯以書籍自娛後除國子博士頃之。又表求解職歸鄉里文帝複旨報答許其東還仍除東揚州別駕寄。又以疾辭宣帝即位徵授揚州治中及尚書左丞並不就。

  阮卓除南海王諮議參軍以疾卒不之官居裡舍改構亭宇修山池卉木招致賓友以文酒自娛。

  後魏宋隱為尚書左丞領選屢以老病乞骸骨道武不許尋以母喪歸裡及既葬被徵固辭以病而州郡切以期會隱乃棄妻子間行避焉後隱于長樂之經縣數年而卒。

  李茂性謙慎以弟沖寵盛懼於盈滿遂托以老疾固請遜位孝文不奪其志聽食大夫祿還私第因居定州之中山自是優遊裡舍不入京師。

  裴安祖河東聞喜人弱冠州辟主簿後有人勸其入仕安祖曰:高尚之事非敢,庶幾但京師遼遠實憚於棲息耳,於是閒居養志不出城邑。

  庾導曆覽史傳善草隸書輕財重義初仕梁武為右中郎將助戍漢中及至雒陽環堵弊廬多與俊秀交遊積十餘歲殊無宦情孝明正光中乃除幽州左將軍主簿饒安令罷縣後仍客游齊魯之間東魏天平中卒於青州。

  袁衍初仕南齊為陰平太守以宣武景明二年歸國授直通郎初仕衍欲辭朝命請隱嵩高乃上。表曰:臣乘昌運幸得奉盛化沐藉炎風冫食佩唐德於生於運已溢已榮但攝性乖和尚苦虛弱比風露增加精形侵耗小人愚懷有願閑養伏見嵩岑極天苞育名草修生救疾多遊此岫臣質無靈分性乖山水非敢追踵輕舉仿佛高蹤誠希藥此沉屙全養稟氣耳。若所療微痊庶偶影風雲詠歌至德荷衣葛履裁營已整扶策納屣便陟山途謹附陳聞乞垂昭許詔曰:知欲養屙中嶽煉石嵩嶺棲素雲根餌芝清壑騰跡之操深用嘉焉但治缺古風有愧山客耳既志性難裁豈容有抑便從來請。

  盧叔仁初舉秀才為員外郎以親老辭歸就養景明中初徵入雒授威遠將軍武賁中郎將非其好也。尋除鎮遠將軍通直散騎常侍並稱疾不朝乃出為幽州司馬。又辭歸鄉里時鹹稱其高尚焉。

  王椿正始初為中散坐事免官椿僕千餘園宅華廣聲妓自適無乏於時或有勸仕者椿笑而不答雅有巧思凡所營制可為後法由是孝明正光中元義將營明堂辟雍欲徵椿為將作大匠椿聞而以疾固辭徐遵明華陰人講學於外二十餘年廣平王懷聞而徵焉至而尋退不好京輦孝明明昌末南渡河客於任城以兗州有舊因徙居。

  崔元韶為廷尉卿孝莊永安末擾亂之際遂還鄉里尋除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不起光韶以世道朝廷屢變閉門卻掃吉凶斷絕。

  崔孝直為直閣將軍通直散騎常侍爾朱兆入雒孝直以天下未寧去職歸鄉里勸督宗人務行禮義後除安東將軍光祿大夫出帝太昌中。又除衛尉軍光祿大夫並辭不赴宗親勸孝直曰:榮華人之所願何故陸沉孝直不答。

  北齊李初仕魏為東徐州刺史解州還遂稱老疾不求仕齊受禪追兼前將軍遵從於圜丘行禮意不願榮名兩朝雖以宿舊被徵過事即絕朝請元弼字輔宗魏司空暉之子性剛正有文學位中散大夫以世適應襲先爵為季父尚書僕射麗因於氏親寵遂奪弼王爵橫授同母兄子誕,於是弼絕棄人事托疾還私第宣武徵為侍中弼上表固讓入嵩山以穴為室布衣蔬食。

  楊為通直散騎常侍以世故未夷志在潛退乃謝病與友人中直侍郎河間邢邵隱於嵩山。

  盧叔武為賀拔勝荊州開府長史勝不用其計棄城奔梁叔武歸本縣築室臨陂優遊自適文襄降辟書辭疾不到天保初複徵不得已布裙乘露車至鄴楊往候之以為司徒諮議稱疾不受祖鴻勳涿郡范陽人也。為廷尉正後去官歸鄉里與陽休之。《書》曰:陽生大弟吾比以家貧親老時還故郡在本縣之西界有雕山焉其處閑遠水石清麗高岩四匝良田數頃家先有野舍於斯而遭亂荒廢今複經始即石成基憑林起棟蘿生映宇泉流繞階月松風草緣庭綺合日華雲實傍沼星羅簷下浮煙共雲氣而舒卷園中桃李雜椿柏而蔥時一褰裳涉澗負杖登峰心悠悠以孤上身飄飄而特遊杳然不復自知在天地間矣。若此者久之乃還所住孤坐危石撫琴對水獨詠山阿舉酒望月聽風聲以興思聞鶴唳以動懷坐莊老之逍遙慕尚子之清曠首戴萌蒲身衣衤昷衤發出梁稻歸奉慈親緩步當車無事為貴斯已適矣。豈必撫塵而遊哉!而吾生既系名聲之韁鎖就良工之剞劂振紫台之上鼓袖丹墀之下採金匱之漏簡訪玉山之遺文敝精神於丘墳盡心力於河漢攡摩戳之ひ繡發議必在芳香茲自美耳吾無取焉嘗試論之夫昆峰積玉光澤者前毀瑤山叢桂芳茂者先折是以東都有掛冕之臣南國見捐情之士斯豈惡粱錦好蔬布哉!蓋欲保其七尺終其百年耳令弟官位既達聲華已遠象由齒斃膏用明煎覽老氏谷神之談體留侯止足之逸。若能翻然清尚解抽簪則吾於茲山莊可辦一得把臂入林掛巾垂枝扌雋酒登舒席平山道素志論舊款訪丹法語玄書斯亦樂矣。何必富貴乎!去矣。陽子途乖趣別緬尋此旨杳。若天漢已矣。哉!書不盡意。

  隋檀翥初為魏孝明帝挽郎其後司州牧城陽王元徵以翥為從事非其好也。尋謝病客遊三輔。

  李德林北齊天保末射策五條考皆為上授殿中將軍既是西省散員非其所好。又以天保季世乃謝病還鄉闔門守道。

  柳靖仕周為河南廣德二郡守靖雅達政事所居皆有治術吏民畏而愛之然靖愛閑素其於名利澹如也。及秩滿還鄉便有終焉之志文帝踐極特詔徵之以疾固辭優遊不仕閉門自守所樂唯琴書而已足不曆園庭殆將十載子弟奉之。若嚴君焉。

  王貞善屬文詞不治產業每以諷讀為娛開皇初汴州刺史樊叔略引為主簿後舉秀才授縣尉非其好也。謝病於家。

  唐馬嘉運貞觀初徵為越王東閣祭酒頃之自免居於白鹿山四方授業者嘗數千百人。

  王友貞為長水令後罷歸田裡中宗在春宮召為司議郎不就神龍初拜太子舍人仍令有司以禮徵赴及至固以疾辭詔時致珍膳給全祿終身。

  李守節蘇州吳人也。師事同郡張嘉會少習詩禮尤精。《史記》年六十不求仕優遊丘園天寶初以高道徵拜東宮率府長史兼諸王侍讀稍遷至太子右諭德其性簡素雖恩遇志意不易於衡泌之下既辭闕庭便謝朝舊不言發期潛遁而去朝廷故友追送靡及莫不嗟歎焉。

  權皋玄宗時為監察禦史丁憂因家洪州浙西節度使顏真卿表為行軍司馬詔徵為起居舍人。又以疾辭嘗曰:本自全吾志此豈受賞之名耶李季卿為江淮黜陟使奏皋節行改著作郎不起。

  孔述睿隱於嵩陽好學不倦代宗廣德大曆中轉運劉晏聯表薦述睿有顏閔之行游夏之學由是累授協律郎太常博士起居舍人司勳員外郎加史館修撰述睿唯再至朝廷謝恩旬日複固辭疾歸還林壑郤高卿為中書舍人處事不回為元載所忌高卿遂以疾辭以前中書舍人居東雒凡十年自號伊川田父清名高節稱於天下。

  司空圖為中書舍人以疾辭。且欲於近縣將息待愈再赴朝闕昭宗知其勇退從之其後除諫議戶部侍郎皆不起自號知非子時人高之竟善終於中條山後唐崔貽孫以監察昇朝曆清資美職及為省郎使於江南回以橐裝營別墅於漢上之穀城退居自奉清江之上綠竹亙野狹徑深密維舟曲岸人莫造焉時人甚高之。

  李保殷同光初擢授殿中監保殷素有明閑法律之譽拜大理卿未滿秩屢為人所制曰:人之多辟無自立辟謝病以歸卒於雒陽思順裡。

  晉伊玉羽為光祿少卿滿歲退歸秦中以林泉詩酒自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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