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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百八十五 總錄部·守道


  孔子曰: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然則卷懷昏亂養素丘樊不為利回不為物忤杜門謝絕陋巷晏然或琴書以自娛或樵蘇而不爨喬餌不可誘汗君莫能臣安貞居嘗誓志終老者良足多矣。亦有逃榮避地篤學俟時不曆當塗之門獨樂先王之道時主欽慕風聲自遠至或濯纓仕籍忘懷得喪托庇強宗棲心恬薄端默以自守耿介而不渝確乎!之操於茲可尚。蓋聞其風者足使貪夫廉懦夫有立志者焉。

  孔子為魯大夫公山弗擾以費畔召子欲往(弗擾為季氏宰與陽虎共執季桓子而召孔子)悅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之適也。無可之則止何必公山氏之適)子曰:夫召我者而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興周道於東方。故曰:東周)。又佛以中牟畔子之欲往也。如之何子曰:有是言也。不曰:堅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緇(磷薄也。涅可以染皂言至堅者磨之而不薄至白者之於涅而不黑喻君子雖在濁亂濁亂不能汗)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匏瓠也。言匏瓜得系一處者不食故也。吾自食物當東西南不得如不食者物系滯一處)。又楚聞孔子在陳蔡之間使人聘之蔡大夫謀曰:孔子賢者今楚大國也。孔子用於楚陳蔡用事大夫危矣,於是乃相與發徒役圍孔子於野孔子講誦弦歌不衰子路慍見曰:君子亦有窮乎!孔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濫溢也。君子固亦有窮時但不如小人則濫溢為非)孔子知弟子有慍心召子路而問曰:詩雲:匪兕匪虎率彼曠野(率循也。言非兕虎而循曠也。)吾道非邪吾何為於此曰:意者吾未仁耶人之不我信也。(言人之不信吾豈以未仁故乎!)意者吾未知耶人之不我行也。(言人不使通行而困窮者豈以吾未智乎!)孔子曰:有是乎!由譬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齊使智者而必信安有王子比干子路出子貢入見孔子曰:賜詩雲: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何為於此子貢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盍少貶焉孔子曰:賜良農能稼而不能為穡(種之為稼斂之為穡言良農能播種之未必能斂獲之)良工能巧而能為順(言良工能巧而已不能每順人之意)君子能修其道綱而紀之統而理之而不能為容今爾不修爾道而求為容賜而志不遠矣。子貢出顏回入見孔子曰:回詩雲: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何為於此顏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醜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國者之醜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顏氏之子使爾多財吾為爾宰(宰主財者也。為汝主財言志之同也。)孔子在衛王孫賈問曰:與其媚於奧寧媚於灶何謂也。(王孫賈衛大夫奧內也。以喻近臣灶以喻執政賈執政者使孔子求昵之微以世俗之言感動之)子曰: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天以喻君孔子拒之曰:罪於天無所禱於眾神)。又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富貴不可求而得之當修德以得之。若於道可求者雖執鞭賤我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所好者古人之道)。又子貢曰:有美玉於斯韞櫝而藏諸求善賈而沽諸(韞藏也。櫝匱也。謂藏諸匱中沽賣也。得善賈寧賣之耶)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賈者也。又冉有謂子貢曰:夫子為衛君乎!(為猶助也。衛君者謂輒也。衛靈公逐太子蒯聵公薨而立取後晉趙鞅納蒯貴於戚衛石曼姑帥師圍之故問其意助取否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夷齊讓國遠去終於餓死故問怨邪以讓為,豈有怨乎!)出曰:夫子不為也。(父子爭國惡行孔子以伯夷叔齊為賢。且仁故知不助衛君明矣。孔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孔子嘗為大夫故子路欲使弟子行其臣之禮)病間曰:久矣。哉!由之行詐無臣而為有臣吾誰欺欺天乎!(少差曰:間言子路久有是心非今日也。)。且予與其死於臣之手也。無寧死於二三子之手甯寧也。二三子門人也。就使我有臣而死其手我甯死於弟子之手乎!)。且予縱不得大葬(君臣禮予死於道路乎!(就使我不得此君臣禮葬有二三子在我寧當憂棄於道路乎!)。又孟子曰:孔子之去齊接而行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可以速而速可以久而久可以處而處可以仕而仕孔子也。

  蘧伯玉衛大夫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卷而懷之謂不與時政柔順不忤於人)

  顏子名回魯人也。當世亂居於陋巷一簞食一瓢飲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孔子賢之(當亂世安陋巷者不用於世窮而樂道也。故孔子賢之也。)。

  曾點字(曾參父)侍孔子孔子曰:言爾志點曰: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莫春者季春三月也。春服既成衣單裕之時我欲得冠者五六人子六七人浴於沂水之上風涼於舞雩之下歌詠先生之道歸於夫子之門)孔子喟然歎曰:吾與點(善點之能知時也。)。

  曾子名參寢疾病(疾謂疾困)樂正子春坐於床下(子春曾參弟子)曾元曾申坐於足(元申曾參之子。)童子隅坐而執燭(不與成人並)童子曰:華而完大夫之簀與(華畫也。簀謂床下也。說者以完為刮節目)子春曰:止(以病困不可動)曾子聞之瞿然曰:(呼虐憊之聲)曰:華而完大夫之簀與曾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未之能易已病故也。)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旦請敬易之(言夫子者曾子親沒之後齊嘗聘以為卿而不為也。革急也。變動也。幸覬也。)曾子曰:爾我也。不如彼(彼童子)君子之愛人也。以德(成已之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息猶安也。言苟容取安也。)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已矣。(斃休也。)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沒(言病雖困猶勤於禮)。

  澹台滅明字子羽武城人孔子弟子也。既已受業退而修行行不由徑非公事不見卿大夫。

  公哀字季次齊人也。孔子曰:天下無行多為家臣仕於都唯季次未嘗仕。

  漆雕開字子開孔子使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仕進之道未能信者未能究習)孔子說(善其志道深)。

  柳下惠魯人為士師(士師典獄之官魯士師也。)三黜人曰:子未可以去乎!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直道以事人至之國俱當複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

  《墨子》宋人名翟弟子公上過語。《墨子》之義於越王悅之謂公上過曰:子之師苟肯至於越請以故吳之地陰江之浦書社三百以封夫子(二十五家為社七千四百也。)公上過往於。《墨子》、《墨子》曰:子觀越王能聽吾言用吾道乎!公上過曰:殆未能也。《墨子》曰:不唯越王不知翟之意雖子亦不知翟也。若越王聽吾言用吾道翟度身而衣量腹而食比於賓萌未敢言士(賓客萌民)越王不聽吾言不用吾道雖全越以予我吾無所用之不聽不用而受其國是非義翟也。何必越雖中國可矣。

  孔字子思孔子孫也。魯繆公亟見於子思曰:古千乘之國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悅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雲:乎!豈曰:友之雲:乎!(孟子曰:子思之不悅也,豈不曰:以位則子君也。我臣也。敢與君友也。以德則子事我者也。奚可以與我友千乘之君求與之友而不可得也。而況可召與)。

  孟子為卿於齊出吊於滕王使蓋大夫王為輔行王朝暮見反齊滕之路未嘗與之言行事(孟子嘗為齊卿出吊滕君蓋齊下邑也。王以治蓋之大夫王輔行輔副使也。王齊之諂人也。有寵於王後為右師孟子不悅其為人雖與同使而行未嘗與之言行事不願與之相比也。)公孫醜曰:齊卿之位不為小矣。齊滕之路不為近矣。反之未嘗與之言行事何也。曰:夫既或治之予何言哉!(孟子曰:夫人既有自謂治行事我將複何言哉!)。

  顏斶齊人也。見齊宣王王曰:斶前(使之就已)斶亦曰:王前宣王不悅左右曰:王人君也。斶人臣也。王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可乎!斶對曰:夫斶前為慕勢王前為趨士欲使斶為趨勢不如使王為趨士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貴乎!士貴乎!對曰:士貴耳王者不貴王曰:有說乎!斶曰:有昔者秦王攻齊令有敢去柳下季壟五十步而樵采者死不赦令曰:有能得齊王頭者封萬戶侯賜金千斤由是觀之齊王之頭會不。若死士之壟也。齊王默然不說左右皆曰:斶來斶來大王據千乘之地而建千石鐘萬石虡天下之士仁義皆來役處辯知並進莫不來語東西南北莫敢不來服萬物無不備具而百姓無不親附今夫士之高者乃稱匹夫徒步而處農畝下則鄙野監門閭裡士之賤也。亦甚矣。斶對曰:不然斶聞古大禹之時諸侯萬國何則德厚之道得貴士之力也。故虞舜起農畝出於野鄙而為天子及至商湯之時諸侯三千當今之世南面稱寡人者乃二十四由此觀之非得失之策與稍稍誅滅滅亡無族之時欲為監門閭裡安可得而有乎!哉!是故。《易傳》不雲:乎!居上位未得其實以喜其為名者必以驕奢為行倨慢驕奢則凶必從之是故無其實而喜其名者削無德而望其福者約無功而受其祿者辱禍必渥故曰:矜功不立虛願不至此皆幸樂其名而無其實德者也。是以堯有九佐舜有七友禹有五丞湯有三士自古及今而能虛成名於天下者無有也。是以君王無羞亟問不愧下學士故成其道德而揚功名於後世者堯舜禹湯周文王是也。故曰:無形者形之君也。無端者事之本也。夫上見其源下通其流至聖明學何不吉之有哉!《老子》曰:雖貴必以賤為本雖高必以下為基是以侯王稱孤寡不穀是其賤之本與夫孤寡者人之困賤下位也。而侯王以自謂,豈非下人而尊貴士與夫堯傳舜舜傳禹周成王任周公旦而世世稱曰:明王是以明乎!士之貴也。宣王曰:嗟乎!君子焉可侮哉!寡人自取病耳及今聞君子之言乃今聞細人之行願請受為弟子。

  漢申公魯人也。少與楚元王交俱事齊人浮邱伯受詩元王薨子郢嗣立申公傳太子戊戊不好學病申公申公鬼之歸魯退居家教終身不出門複謝賓客獨王命召之乃往。

  嚴彭祖字公子東海下邳人也。為宣帝博士至河南東郡太守以高第入為左馮翊廉直不事權貴或說曰:天時不勝人事君以不修小禮曲義亡貴人左右之助經義雖高不至宰相願少自勉強彭祖曰:凡通經術固當修行先王之道何可委曲從俗苟求富貴乎!

  翼奉字少君東海下邳人治齊詩與蕭望之等同師望之施之政事而奉惇學不仕好律曆陰陽之說元帝徵待詔宦者署時平昌侯王臨以宣帝外屬侍中稱詔欲從奉學其術奉不肯與言後為諫大夫。

  孫寶字子嚴以經明為郡吏御史大夫張忠辟寶為屬欲令授子經更為除舍(除為修飾掃除也。)設待(謂豫備器物也。音。又紀切)寶自劾去忠固還之心內不平後署寶主簿寶徙入舍祭灶請比鄰忠陰察怪之使所親問寶前大夫君設除大舍子自劾去者欲為高節也。今兩府高士俗不為主簿子既為之徙舍甚說(說讀曰悅)何前後不相副也。寶曰:高士不為主簿而大夫君以寶為可一府莫言非(言大夫以為寶通可為主簿耳府中之人。又不以不當也。)士安得獨自高前日君男欲學文而移寶自近(文禮書也。)禮有來學義無往教道不可詘身詘何傷。且不遭者可無不為況主簿乎!(言士不遭遇知已則當屈辱無所不為也。)忠聞之甚慚後終於大司農。

  揚雄哀帝時為郎待詔時丁傅董賢用事諸附離之者或起家至二千石時雄方草太元有以自守泊如也。

  桓譚當王莽居攝篡弑之際天下之士莫不競褒稱德美作符命以求媚譚獨自守默無言後終於六安郡丞。

  後漢孔子建魯國人也。少游長安與崔篆友善及篆仕王莽為建新大尹(莽改千乘國曰:建新郡守曰:大尹)嘗勸子建仕對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袞冕之志各從所好亦善乎!道既乖矣。請從此辭遂歸終於家。

  包鹹字子良會稽曲阿人也。習魯詩。《論語》王莽末去歸鄉里於東界為赤眉賊所得遂見俘執十餘日鹹晨夜誦經自。若賊異而遣之後終於騎都尉。

  杜撫字叔和犍為武陽人也。少有才受業於薛漢後歸鄉里教授沈靜樂道舉動必以禮後為公車令馮衍更始時為立威將軍更始使鮑永安集河北永以衍領狼孟長屯太原光武即位遣使者招永衍不肯降審知更始已歿乃共罷兵幅巾降於河內帝怨衍等不時至永以立功得贖罪遂任用之而衍獨見黜永謂衍曰:昔高祖賞季布之罪誅丁固之功今遭明主亦何憂哉!衍曰:記有之人有挑其鄰人之妻者挑其長者長者詈之挑其少者少者報之後其夫死而取其長者,或謂之曰:夫非罵爾者耶曰:夫在人欲其報我在我欲其罵人也。夫天命難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亡衍後為曲陽令。

  仇覽字季智陳留考城人也。入太學時諸生同郡符融有高名與覽此宇賓客盈室覽嘗自守不與融言融觀其容止心獨奇之乃謂曰:與先生同郡壤鄰房牖今京師英雄四集志士交結之秋雖務經學守之何固覽乃正色曰:天子修設太學豈但使人游談其中高揖而去不復與言後融以告郭林宗因與融齎刺就房謁宿林宗嗟歎下床為拜覽初為本縣主簿後歸鄉里卒。

  楊賜常退居隱約不答州郡禮命後辟大將軍梁冀府非其好也。出除陳倉令因病不行公車徵不至連辭三公之命後拜尚書令數日出為廷尉賜自以代非家。《法言》曰:三後成功惟殷于民皋陶不與焉蓋吝之也。(尚。《書》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川稷降播種農殖嘉穀三後成功惟殷於民言皋陶不預其數者蓋恥之)遂固辭以特進就第。

  魏邴原自遼東歸曹公辟為司空掾原女早亡時太祖愛子蒼舒亦沒太祖欲求合葬原辭曰:合葬非禮也。原之所以自容於明公,公之所以待原者以能守訓典而不易也。若聽明公之命則是凡庸也。明公焉以為哉!太祖乃止魏太子為五官中郎將天下向慕賓客如歸而原獨守道持常自非公事不妄舉動太祖微使人從容問之原曰:吾聞國危不事蒙宰君老不奉世子此典制也,於是乃轉五官長史。

  晉庾敳字子嵩為吏部郎是時天下多故機變屢起敳嘗靜默無為。

  陳袁樞字踐言家世顯貴資產充足而樞獨處率素傍無交往端坐一室非公事未嘗出遊榮利之懷淡如也。王僧辯平侯景鎮京城衣冠爭往造請樞獨杜門靜居不求聞達後為丹陽尹。

  後魏胡方回為中書侍郎司徒崔浩及當時朝賢並愛重之清貧守道以壽終。

  崔模字叔軌長者篤厚不營榮利頗為崔浩輕侮而守志確然不為浩屈後位至征東將軍。

  北齊盧熙裕襲兄爵為固安伯虛淡守道有古人之風為親表所敬重。

  後周於謹字思敬河南雒陽人性沉深有識量略窺經史尤好孫子兵書屏居閭裡未有仕進之志或有勸之者謹曰:州郡之職昔人所鄙台鼎之位須待時來吾所以優遊鄉邑聊以卒歲耳太宰元天穆見之歎曰:王佐才也。後為太傅大宗伯。

  隋房彥謙為司隸刺史時隋政漸亂朝廷靡然莫不變節彥謙直道守常介然孤立為執政者之所嫉出為涇陽令。

  李禮成字孝諧年七歲與姑之子蘭陵太守滎陽鄭顥隨魏武帝入關顥母每謂所親曰:此兒平生未嘗回頭當為重器耳及長深沉有行檢不妄通賓客釋褐著作郎周受禪拜平東將軍散騎常侍于時貴公子皆競習弓馬被服多為軍容禮成雖善騎射而從容儒服不失素望。

  裴矩煬帝時為右光祿大夫于時皇綱不振人皆變節左翊衛大將軍字文述內史侍郎虞世基等用事文武多以賄聞唯矩守常無贓穢之響以是為世所傳。

  李文博為薛道衡所奏為司隸從事于時朝政浸壞人多贓賄唯文博不改其操論者以此貴之遭離亂播遷不知所終。

  唐虞世南於隋大業初累授秘書郎遷起居舍人時兄世基當朝貴盛妻子被服擬於王者世南雖同居而躬履勤儉不失素業。

  竇威字文尉扶風平陵人隋太傅熾之子也。沉深有器局博覽群言多所通涉家風尚武諸兄並以武功致位通顯皆哂威所為而終不改也。隋內史令李德林舉其有文學釋褐袐書郎。

  趙宗儒自中書侍郎平章事罷授右庶子退居守道奉朝請而已德宗聞而嘉之遷吏部侍郎召見勞之曰:知卿閑六年故有此拜曩者與先臣並命尚念之耶因俯伏流涕。

  盧紹廣明初遷給事中大冠犯邊避地江左雖生計屢空而端默自守未嘗以事幹侯伯人所難者紹力行之。

  後唐李愚昭宗在鳳翔汴軍攻蒲華愚避難東歸雒陽時衛公李德裕孫道古在平泉舊墅愚往依焉子弟親采負薪以給朝夕未嘗幹人。

  §總綠部·知足

  夫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老氏之訓也。故大雅明哲之士乃能察盈虛之理蹈卑約之戒使其任不逾量居常遠禍克保身吉而終無祗侮焉至乃辭婚當途移疾避位用清白為家法故不益田廬謂贏餘為自苦故不須富貴逮乎!妨賢竊祿之鬼發於話言懷田述志之樂形於賦詠斯皆究易象知退之旨識天道虧盈之意寡欲易足不忮不求內全節而無苟世聞風而競勸其淑人之令範歟。

  漢張良封留侯為太子少傅良言天下事甚眾乃稱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仇強秦天下震動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戶位列侯此布衣之極於良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耳(赤松子仙人也。)。

  劉德為宗正嘗持。《老子》知足之計妻死大將軍光欲以女妻之德不娶畏盛滿焉。

  疏廣宣帝時為太傅廣兄子受為少傅在位五歲皇太子年十二通。《論語》孝經廣謂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今仕宦至二千石宦成名立不去懼有後悔豈如父子相隨出關歸老故鄉以壽命終不亦善乎!受叩頭曰:從大人議即日父子俱移病(移病謂移書言病也。)月賜告廣遂稱篤上疏乞骸骨宣帝以其年老皆許之詔賜黃金二十斤皇太子贈五十斤疏廣疏受既歸鄉里日令家共具設酒食(日日設之也。共讀曰供。)請族人故舊賓客相數問其家金餘尚有幾所趨賣以共具(幾所猶言幾許也。趣讀曰足)居歲餘廣子孫竊謂其昆弟老人所愛信者曰:子孫幾及君時頗立產業基址(幾讀曰冀)今日飲食費。且盡宜從丈人所勸說君買田宅(丈嚴莊之稱也。故親而老老者皆稱焉)老人即以閒暇為廣言此計廣曰:吾豈老詩不念子孫哉!(訁孛惑也。音布內切)顧自有舊田廬(顧思念也。)令子孫勤力其中足以共凡人齊今複增益之以為贏餘但教子孫怠惰耳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過。且夫富者眾之怨也。吾既無以教化子孫不欲益其過而生怨。又此金者聖主所以惠養老臣也。故樂與鄉黨宗族共饗其賜以盡吾餘日不亦可乎!,於是族人說服(說讀曰悅)皆以壽終。

  邴曼容養志自修為官不肯過六百石輒自免去後漢馬援為伏波將軍封新息侯食邑三千戶援乃擊牛釃酒勞享軍士(釃猶濾也。音所宜反)從容謂官屬曰:吾從弟少游哀吾慷慨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澤車(車行澤者欲短轂)禦款段馬(款猶綏也。形段遲緩)為郡掾吏守墳墓鄉里稱善人斯可矣。致求盈餘但自苦耳當吾在浪泊西里間虜未滅之時下潦上霧毒氣薰蒸仰視飛鳶跕跕墮水中(鳶鴟也。跕跕墮貌跕音都□泰□二切)臥念少游平生語何可得也。今賴士大夫之力被蒙大恩猥先諸君紆佩金紫。且喜。且慚吏士皆伏稱萬歲及軍還將至故人多迎勞之平人孟冀名有計謀於坐賀援援謂之曰:吾望子有善言反同眾人邪昔伏波將軍路博多開置七郡裁封數百戶今我微勞猥享大縣功薄賞厚何以能常久乎!先生奚用相濟冀曰:愚不及。

  張霸為會稽太守視事三年謂掾吏曰:太守起自孤生致位郡守蓋日終則移月滿則虧老氏有言知止不辱遂移病。

  魏程昱為奮武將軍從太祖屢立功及天下漸平昱宗人奉牛酒大會昱曰:知足不辱吾可以退矣。乃自表歸兵闔門不出。

  晉羊祜為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嘗與弟。《書》曰:既定邊事當角巾東路歸故里為容棺之虛以白士而居重位何能不以盛滿受責乎!疏廣是吾師也。南齊王秀之為晉平太守至郡期年謂人曰:此郡豐壤祿俸常充吾山資已足,豈可久留以妨賢路上表請代時人謂王晉平恐富求歸。

  丘靈鞠為尚書左丞世祖即位轉通直常侍領東觀祭酒靈鞠曰:人居官願數遷使我終身為祭酒不恨也。

  梁陶季直初仕齊為尚書左丞遷建安太守為政清靜百姓便之梁台建為給事黃門侍郎嘗稱仕至二千石始願畢矣。無為久預人間事。

  江淹為散騎常侍左衛將軍嘗謂子弟曰:吾本寒素不求富貴今之忝竊遂至於此平生言止足之事亦以備矣。人生行樂雖富貴何時吾功名既立正欲歸身草萊耳。

  陳虞寄字次安官至戎昭將軍大中大夫卒前後所居官未嘗至秩滿裁期年數月便自求解退嘗曰:知足不辱吾知足矣。

  後魏裴宣為益州刺史家世以儒學為業嘗慕廉退每歎曰:以賈誼之才仕漢文之世不曆公卿將非運也。乃謂親賓曰:吾本閭閻之士素無當世之志直隨牒推移遂至於此祿厚養親效不光國瞻言往哲可以言歸矣。因奉表求解世宗不許乃作懷田賦以敘心焉。

  北齊鄭述祖文宣天保初累遷太子少師儀同三司兗州刺史病篤乃自言之。且曰:吾今老矣。一生富貴足矣。以清白之名遺子孫死無所恨遂卒於州。

  後周蕭太圜梁簡文帝子也。國亡於周為麟趾殿學士太圜深信因果心安閒放嘗言之曰:拂衣褰裳無吞舟之漏網掛符懸節慮我志之未從儻獲展禽之免有美慈明之進如蒙北叟之放實勝濟南之徵其故何哉!夫閭閻者有優遊之美朝廷者有簪之累蓋由來久矣。留侯追蹤於松子陶朱成術於辛文良有以焉況乎!智不逸群行不高物而欲辛苦一生何其僻也。豈如知止蕭然無累北山之北棄絕人間南山之南超逾世網面川原而帶流水倚郊甸而抗平皋築蝸舍於疏林構環堵於幽薄近瞻煙霧遠睇風雲藉纖草以陰長松結幽蘭而援芳桂仰翔禽於百仞俯泳魚於千尋果園在後開窗牖以臨花卉蔬圃居前坐簷楹而看灌川二頃以供饣亶粥十畝以給絲麻侍兒五三可充織家僮數四足代耕耘沽酪牧羊協潘生之志畜雞種黍應莊叟之言獲菽尋汜氏之書露葵徵尹君之錄烹羔豚而分春酒迎伏臘而候歲時披良書采至順歌纂纂唱烏烏可以娛神可以散慮有朋自遠揚扌古今田近至劇談稼穡斯亦足矣。樂不可支永保性命何畏憂責豈。若蹙足入絆申頸就羈遊帝王之門趨宰衡之勢不慮飄塵之少選寧覺年祀之斯須萬物營營靡存其意天道昧昧安可問哉!嗟乎!人生。若浮朝露寧俟長繩系景實所願言執燭夜遊驚其迅速耳百年幾何擎忌曲拳四時如流俛眉躡足出處無成語默奚當非直邱明所恥抑亦宣尼恥之。

  隋梁睿字恃德初仕後周為柱國益州總管高祖受衤單自以周代舊臣久居重鎮內不自安屢請入朝,於是徵還京師及引見帝為之興命睿上殿握手極歡睿退謂所親曰:功遂身退今其時也。遂謝病闔門自守不友當時。

  韋世康以高祖開皇初為絳州刺史性恬素好古不以得喪幹懷在州嘗慨然有止足之志與子弟。《書》曰:吾生因緒餘夙霑纓弁驅馳不已四紀於茲亟登袞命頻蒞方嶽志除三惑心慎四知以不貪而為寶處脂膏而莫潤如斯之事頗為時悉今耄雖未及壯年已謝霜早梧楸風先蒲柳眼暗更劇不見細書足疾彌增非可趨走祿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況襄春秋已高溫清宜奉晨昏有闕罪在我躬今世穆世文並從戎役吾與世沖複嬰遠任陟岵瞻望此情彌切桓山之悲倍深嘗戀意欲上聞乞終養禮未訪汝等故遣此及興言遠慕感咽難勝弟報以事恐難遂,於是乃止。

  于宣敏為奉車都尉嘗以滿盛之誡昔賢所重每懷靜退著述志賦以見其志焉。

  唐岑本文字景仁為中書令有勸其營產業者文本歎曰:南方一布衣徒步入關疇昔之望不過秘書郎一縣令耳而無汗馬之勞徒以文墨致位中書令斯亦極矣。荷俸祿之重為懼已多何得更言產業乎!言者太息而退。

  李日知以玄宗先天元年轉刑部尚書罷知政事頻請致仕許之初日知將有陳請而不與妻謀歸家而使左右飭裝將出居別業妻驚曰:家產屢空子弟名宦未立何為遽辭職也。日知曰:書生至此已過本分人情無厭。若恣其心是止足之日及歸田園不事產業但緝構池亭多引後進與之談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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