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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百三十六 陪臣部·智謀


  傳雲:智者利人。又雲:諮難曰:謀蓋智以興利謀以紓難者古之道也。春秋之世下逮戰國諸侯競取其霸大夫各圖其功故有處重臣之列負先見之明考幾微極思慮畫經久之略獻康濟之謀詭辭以濟禍亂重幣以誤仇敵或兵車之既會金鼓之既陳辨盟載之義決勝負之策飾之以文辭潤之以禮樂足以服諸夏光啟邦家。若其合從連衡構怨速禍專任喉舌遐棄二刑者蓋不足稱焉。

  《管子》名夷吾字敬仲齊大夫也。桓公問於管仲曰:楚者山東之強國也。其人民習戰鬥之道舉兵伐之恐力不能過兵弊於楚功不成於周為之奈何。《管子》對曰:即以戰鬥之道與之矣。曰:何謂也。《管子》對曰:公貴買其鹿桓公即為百里之域使人之楚買生鹿楚生鹿當一而八萬。《管子》即令桓公與民通輕重藏穀什之六令左司馬伯公將白徒而鑄錢於莊山令中大夫王邑載錢二千萬求生鹿於楚楚王告其相曰:彼金錢人之所重也。國之所以存明主之所以賞有功禽獸者群害也。明主之所棄逐也。今齊以重寶貴買吾群害則是楚之福也。天。且以齊私楚也。子告吾民急求生鹿以盡齊之寶楚民即釋其耕農而田鹿管仲告楚之賈人曰:子為我致生鹿二十賜子金百斤什至而金千斤也。則是楚不賦於民而財用足也。楚之男子居外女子居塗隰朋殺民藏粟伍倍楚以生鹿藏錢伍倍。《管子》曰:楚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對曰:楚錢伍倍其君。且自得而修穀錢伍倍是楚強也。桓公諾因令人閉關不與楚通使楚王果自得而修穀穀不可三月而得也。楚糴四百齊因令人載粟處芊之南楚人降齊者十分之四三年而楚服桓公。又曰:寡人欲西朝天子而賀獻不足為此有數乎!《管子》對曰:請以令城陰裡使其牆三重而門九襲因使玉人刻石而為璧尺者萬泉八寸者八千七寸者七千中四千瑗中五百璧之數已具。《管子》西見天子曰:敝邑之君欲率諸侯而朝先王之廟觀於周室請以令使天下諸侯朝先王之廟觀於周室者不得不以彤弓石璧不以彤弓石璧者不得入朝天子許之曰:諾號令於天下諸侯載黃金珠玉五穀文采布帛輸齊以收石璧流而之天下天下財物流而之齊故國八歲而無藉陰裡之謀也。桓公。又曰:寡人多務令衡籍吾國之富商蓄賈稱貸家以利吾貧萌農夫不失其本事反此有道乎!。《管子》對曰:惟反之以號令為可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使賓胥無馳而南隰朋馳而北甯戚馳而東鮑叔馳而西四子之行定夷吾請號令謂四子曰:子能為我君視四方稱貸之間其受息之氓幾何干家以報吾鮑叔馳而西反報曰:西方之氓者帶濟負河沮澤之萌也。漁獵取薪蒸而為食其稱貸之家多者千鍾少者六七百鍾其出之鍾也。一鍾其受息之萌九百餘家賓胥無馳而南反報曰:南方之萌者山居穀處登降之萌也。上斷輪軸下采杼栗田獵而為食其稱貸之家多者千萬少者六七百萬其出之中伯伍也。其受息之萌八百餘家甯戚馳而東反報曰:東方之萌帶山負海。若處上斷福漁獵之萌也。治葛縷而為食其稱貸之家丁惠高國多者五千鍾少者三千鍾其出之中鍾五釜也。其受息之萌八九百家隰朋馳而北反報曰:北方之萌者衍處負海煮為鹽梁濟取漁之萌也。薪食其稱貸之家多者千萬少者六七百萬其出之中伯二十也。受息之萌九百餘家凡稱貸之家出泉三千萬出粟三數千萬鍾受子息民三萬家四子已報。《管子》曰:不棄我君之有萌中一國而五君之正也。然欲國之無貧兵之無弱安可得哉!桓公曰:為此有道乎!《管子》曰:惟反之以號令為可耳諸以令賀獻者皆以钅枝蘭鼓則必坐長什倍其本矣。君之棧台之職以坐長什倍請以令召稱貸之家君因酌之酒太宰行觴桓公舉衣而問曰:寡人多務令衡藉吾國聞子之假貸吾貧萌使有以終其上令寡人有钅枝蘭鼓其賈中純萬泉也。願以為吾貧萌決其子息之數使無券契之責稱貸之家皆齊首而稽顙曰:君之憂萌至於此請再拜以獻堂下桓公曰:不可子使吾萌春有以亻事耜夏有以決芸寡人之德子無所寵。若此而不受寡人不得於心故稱貸之家曰:皆再拜受所出棧台之職未能參千純也。而決四方子息之數使無券契之責四方之萌聞之父教其子兄教其弟曰:夫墾田發務上之所急可以無庶乎!君之憂我至於此此之謂反准。《管子》曰:昔者癸度居人之國必四面望於天下天下高亦高天下高我獨下必失其國於天下桓公曰:此。若言曷謂也。《管子》對曰:昔萊人善染練茈之於萊純錙緺綬之於萊亦純錙也。其周中十金萊人知之聞綦茈空周。且斂馬作見於萊人操之萊有推馬是自萊失綦茈而反准於馬也。故可因者因之乘者乘之此因天下以制天下此之謂國准桓公。又曰:寡人以定三君之居處矣。今。又將何行。《管子》對曰:臣聞諸侯貪于利勿與分於利君何不發虎豹之皮文錦以使諸侯令諸侯以縵帛鹿皮報桓公曰:諾,於是以虎豹皮文錦使諸侯諸侯以縵帛鹿皮報則令因始行於天下矣。又桓公曰: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對曰:不可楚人攻宋鄭燒。又焚鄭地使城壞者不得複築也。屋之燒者不得複葺也。令人有喪雌雄居屋如鳥鼠處穴要宋田夾塞兩川使水不得東流東山之西水淺滅危四面百里而後可田也。楚欲吞宋鄭思人眾兵強而能害已者必齊也。是欲以文克齊(以寶幣賂齊而齊自服。故曰:以文齊)而以武取宋鄭也。楚取宋鄭而不知禁是失宋鄭也。禁之則是。又不信于楚也。知困於內兵困於外非善舉也。桓公曰:善。然則。若何。《管子》對曰:請興兵而南存宋鄭而令曰:無攻楚言與楚王遇(冬會曰:遇)至於遇上而以鄭城與宋水為請楚。若許則是我以文令也。楚。若不許則遂以武令焉桓公曰:善於是遂興三君杞邢衛兵而南存宋鄭與楚王遇於召陵之上而令於遇上曰:無貯粟無曲堤無擅廢適子無置妾以為妻因以鄭城與宋水為請于楚楚人不許遂退七十裡而舍使軍人城鄭南之地立百代城焉(取其雖百代而無敢毀者)曰:自此而北至於河者鄭自城之而楚不隳也。東發宋田夾兩川使水複東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及逾方城濟于汝水望汶山(汶音岷岷山江水所從出)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東存晉君于南(自伐秦而自存晉於晉之南。故曰:東存)北伐孤竹還存燕山兵車之會六乘車之會三九合諸侯反位為己霸修鐘磬而複樂。《管子》曰:此臣之所謂樂也。又桓公問於。《管子》曰:代國之出何有。《管子》對曰:代之出狐白之皮公其貴買之。《管子》曰:狐白應陰陽之變六月而一見公貴買之代人忘其難得喜其貴賈必相率而求之則是齊金錢不必出代民民必去其本而居山林之中離枝聞之必侵其北離枝侵其北代必歸於齊公因令齊載金錢而往桓公曰:諾即令中大夫王師北將人徒載金錢之代穀之上求狐白之皮代王聞之即告其相曰:代之所以弱於離枝者以無金錢也。今齊乃以金錢求狐白之皮是代之福也。子急令民求狐白之皮以致齊之幣寡人將以來離枝之民代人果去其本處山林之中求狐白之皮二十四月而不得一離枝聞之則侵其北代王聞之大恐則將其士卒保於代穀之上離枝遂侵其北王即將其士卒願以下齊齊未亡一錢幣使修三年而代服桓公。又問於。《管子》曰:吾欲制衡山之術為之奈何。《管子》曰:公其令人貴買衡山之械器而賣之燕代必從公而買之秦趙聞之必與公爭之衡山之械器必倍其賈天下爭之衡山械器必十倍以上公曰:諾因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不敢辨其賈齊修械器於衡山十月燕代聞之果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燕代修三月秦國聞之果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衡山之君告其相曰:天下爭吾械器令其賈再什以上衡山之民釋其本修械器之巧齊即令隰朋漕粟於趙趙糴十五隰朋取之石五十天下聞之載粟而之齊齊修械器十七月修糴五月即閉關不與衡山通使燕代秦趙即引其使而歸衡山械器盡魯削衡山之南齊削衡山之北內自量無械器以應二敵即奉國而歸齊矣。又桓公問曰:夫軍令則寄諸內政矣。齊國寡甲兵為之。若何。《管子》對曰:輕過而移諸甲兵制重罪贖以犀甲一戟(重罪死罪犀犀皮可為甲戟車戟也。必長丈六尺)輕罪贖以貴盾一戟(輕罪劓刖之屬貴盾綴華有文如繢)小罪謫以金分(小罪不入五刑者以金贖有分兩之差今之罰金是也。《書》曰:金作贖刑)宥閑罪(宥赦也。閑罪刑罰之疑者尚。《書》曰:五刑之疑有赦)索訟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矢(索求也。求訟者之情三禁禁之三日使審實其辭不可上下辭定不可移也。坐成獄訟之坐成也。十二矢為東矢取往而不反。《周禮》以兩造禁民訟入束矢於朝然後聽之)美金以鑄戟劍(鑄冶)試諸狗馬(狗馬難為利者)惡金以鑄鉏夷斤扌屬(惡粗夷平也。所以削草平地也。斤形似鉏而小扌屬研也。)試諸壤土則甲兵大足也。

  王繆秦繆公內史也。戎將由余使秦秦繆公問之得失之要對曰:古有國者未嘗不以恭儉也。失國者未嘗不以驕奢也。由余因論五帝三王之所以衰及至布衣之士所以亡繆公然之,於是告王繆曰: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由余聖人也。將奈之何王繆曰:夫戎王居僻陋之地未嘗見中國之聲色也。君遺之女樂以其志亂其政其臣下必疏因為由餘請緩期使其君臣有間然後可圖繆公曰:善乃使王繆以女樂二列遺戎王為由餘請緩期戎王大悅許之,於是張酒聽樂日夜不休終歲縱牛馬多死由餘歸數諫不聽去之秦繆公迎拜之上卿遂以並國十二辟地千里(又雲:秦繆公見由餘悅而欲留之由余不肯繆公以告蹇叔曰:君以告史廖廖曰:戎不達於五音與五味君不。若遺之繆公以女樂二人與良宰遺之宰謂膳宰戎王喜迷惑大亂飲酒晝不休由餘驟諫不聽因怒而歸)。

  屈瑕楚莫敖也。楚伐絞軍其南門屈瑕曰:絞小而輕輕則寡謀請無采樵者以誘之(衛也。樵薪也。)從之絞人獲三十人(獲楚人也。)明日絞人爭出驅楚役徒于山中楚人坐其北門而覆諸山下(坐猶守也。覆設伏兵而待之)大敗之為城下之盟而還。

  公孫偃魯大夫也。齊師宋師伐魯次於郎公孫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擊之魯莊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皋比而先犯之(雩門魯南城門皋比虎皮)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乘丘齊師乃還。

  鬥廉楚大夫也。屈瑕將盟貳軫(貳軫二國名)鄖人軍于蒲騷將與隨絞州蓼伐楚師(鄖國在江夏雲杜縣東南有鄖城蒲騷鄖邑絞國名州國在南郡華容縣南蓼國今義陽棘陽縣東南湖陽城)莫敖患之(莫敖楚官名即屈瑕)鬥廉曰:鄖人軍其郊必不誡。且日虞四邑之至也。(虞度也。四邑隨絞州蓼也。)君次於郊郢以禦四邑(君謂屈瑕也。郊郢楚地)我以銳師宵加於鄖鄖有虞心而恃其城(恃近其城)莫有鬥志。若敗鄖師四邑必離莫敖曰:盍請濟師於王(盍何不也。濟益也。)對曰:師克在和不在眾商周之不敵君之所聞也。(商紂也。周武王也。《傳》曰:武王有亂臣十人紂有億兆夷人)成軍以出。又何濟焉莫敖曰:蔔之對曰:卜以決疑不疑何蔔遂敗鄖師于蒲騷卒盟而還。

  荀息晉大夫也。晉獻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產之乘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荀息晉大夫屈邑產駿馬垂棘出良璧)公曰:此晉國之寶也。如受吾幣而不借吾道則如之何荀曰:此小國之所以事大國也。(此謂璧馬之屬)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幣如受吾幣而借則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廄而置之外廄也。公曰:宮之奇存焉(宮之奇虞之賢大夫)必不使受也。荀息曰:宮之奇之為人也。達心而懦(懦弱)。又少長於君達心則其言略(明達之人言則舉綱領要不言提其耳則愚者不悟也。)懦則不能強諫少長於君則君輕之。且夫玩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國之後此中知以上乃能慮之臣料虞公中知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宮之奇諫曰:晉國之使者其辭卑而幣重必不便於虞虞公弗聽遂受其幣而借之道宮之奇諫曰:語曰:唇亡則齒寒其斯之謂與(語諺語也。)挈其妻子以奔曹獻公亡虢五年而後舉虞荀息牽馬操璧而前曰:璧則猶是也。而馬齒加長矣。(猶是言如故)先軫晉大夫也。楚伐宋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門尹般宋大夫)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絕(與晉絕)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未肯戰)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求救於齊秦)藉之告楚(假借齊秦使為宋請)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不許齊秦之請)喜賂怒頑能無戰乎!(言齊秦喜得宋賂而怒楚之頑必自戰也。不可告請。故曰:頑)公悅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楚子使子玉去宋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複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衛侯未出境曹伯見執在宋已失位故言複衛封曹)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君取一以釋宋圍惠晉侯臣取二複曹衛為己功)不可失矣。(言可伐)先軫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言將為諸侯所怪)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複曹衛以攜之(私許二國使告絕于楚而後複之攜離也。)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須勝負決乃定計)公悅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複曹衛曹衛告絕于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重耳過楚楚成王有贈送之禮)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一舍三十裡初楚子雲:若返國何以報我故退三舍以報)背惠食言以亢其讎(亢猶當也。讎謂楚也。)我曲楚直其眾素飽不可謂老(直氣盈飽)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眾欲止子玉不可戰於莘北楚師敗績。

  狐偃晉大夫也。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公孫固宋莊公孫)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先軫晉下軍之佐原軫也。報宋贈馬之施)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楚圍宋宋複告急于晉晉文公欲救則攻楚謂楚嘗有德不欲伐也。欲釋宋宋。又嘗有德于晉晉患先軫曰:執曹伯分曹衛地以與宋楚急曹衛其勢宜釋宋,於是文公從之而楚成王乃引兵歸)。

  師叔楚大夫潘也。楚伐庸自廬以往振廩同食(往往伐庸也。振發也。廩倉也。同食異饌也。)次於句澨(楚西界也。)使廬戢黎侵庸(戢黎廬大夫)及庸方城(方城庸地上庸縣東有方城亭)庸人逐之囚子揚{穴忽}({穴忽}戢黎官屬)三宿而逸曰:庸師眾群蠻聚焉不如複大師(還複句澨。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冒所以服陘隰也。(冒楚武王陘隰地名也。)乃與之遇七遇皆北(軍走曰:北)惟礻卑魚人實逐之(礻卑魚庸三邑魚魚複縣今巴東永安縣輕楚故但使三邑人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乘驛會師於臨品(驛傳車也。臨品地名)分為二隊(隊部也。兩道攻之)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子越鬥椒也。石溪仞皆庸道)秦人巴人從楚師群蠻從楚子盟(蠻見楚強故)遂滅庸。

  公孫申鄭大夫也。晉人執鄭伯鄭人圍許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示不畏晉)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紓緩也。勿亟遣使詣晉示欲更立君也。)晉必歸君明年晉歸鄭伯。

  仲孫蔑魯大夫孟獻子也。襄公二年秋會晉荀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謀鄭故也。(鄭人叛晉謀計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逼鄭(虎牢舊鄭邑今屬晉)知武子曰:善曾阝之會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元年孟獻子與齊崔杼次於曾阝崔杼有不晉之言獻子以告武子)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三國齊之屬言)寡君之憂不惟鄭(複憂齊叛)將複於寡君而請于齊(以城事白晉君而請會之欲以觀齊志)得請而告吾子之功也。(得請謂齊人應命告諸侯會築虎牢)。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將伐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城虎牢足以服鄭息征伐)豈惟寡君賴之(傳言荀能用善謀)冬復會于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會知武子之言故也。(武子言吾事將在齊齊人懼帥小國而會之)遂城虎牢鄭人乃成(如獻子之謀)。

  慶虎陳大夫也。楚子囊圍陳諸侯會陳侯於為阝以救之(晉會諸侯)陳侯患楚(楚圍陳故)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孫黃往而執之(二慶陳執政大夫公子黃哀弟)楚人從之(為執黃)二慶使告陳侯於會(為阝之會)曰:楚人執公子黃矣。君。若不來群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圖(背君屬楚)陳侯逃歸知武子晉大夫也。諸侯伐鄭鄭人恐乃行成(與晉成也。)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獻子荀偃也。恐楚救鄭鄭複屬之)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敝罷也。)吾三分四軍(分四軍為三部)與諸侯之銳以逆來者(來者楚也。)於我未病楚不能矣。(晉各一動而楚三來。故曰:不能)猶愈於戰(勝聚戰)暴骨以逞不可以爭(言爭當以謀不可以暴骨)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艾急也。言當從勞心之勞)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

  子展鄭大夫也。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幾近也。)楚弱於晉晉不吾也。(疾急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於我(言當作何計)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固與晉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乃固與晉大夫說之使疆埸之司惡於宋(使守疆埸之吏侵犯宋)宋向戍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聽命焉。且告於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言如此乃免於晉楚之難)子展侵宋(欲以致諸侯)諸侯伐鄭齊太子光宋向戍先至於鄭門於東門其莫晉荀至於西郊東侵舊許(許之舊國鄭新邑)衛孫林父侵其北鄙諸侯會于北林師于向(向地在潁川長社縣東北)右還次於瑣(北行而西為右還榮陽宛陵縣西有瑣候亭)圍鄭觀兵于南門(觀示也。)西濟於濟隧(濟隧水名)鄭人懼乃行成。

  荀偃晉大夫中行獻子也。衛侯出奔衛人立公孫剽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問衛逐君當討否)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謂剽已立)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重不可移就撫安)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仲虺湯左相)君其定衛以待時乎!(待其昏亂之時乃伐之)冬會於戚謀定衛也。(定立剽)樂王鮒晉大夫桓子也。晉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獻子魏舒絳晉國都)初欒盈佐魏。《莊子》於下軍(。《莊子》魏絳獻子之父)獻子私焉故因之(私相親愛)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氏(成八年莊臣譖之欒為徵)韓趙方睦(韓起讓趙武故和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十四年晉伐秦欒違荀偃命曰:余馬首欲東)而固與範氏和親(范宣子佐中行偃於中軍)知悼子少而聽於中行氏(悼子知之子荀盈也。少年十七知氏中行氏同祖故相聽從)程鄭嬖於公(鄭亦荀氏宗)惟魏氏及七輿大夫與之(七輿官名)樂王鮒侍坐于范宣子或告曰:欒氏至矣。宣子懼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宮必無害也。且欒氏多怨子為政欒氏自外子在內其利多矣。既有利權。又執民柄(賞罰為民柄)將何懼焉欒氏所得其惟魏氏乎!而可強取也。夫克亂在權子無懈矣。公有姻喪(夫人有杞喪)王鮒使宣子墨冒(晉自肴戰還遂常墨)二婦人輦以如公(恐欒氏有內應拒之故為婦人服而進)奉公以如固宮(固宮宮之有台官備守者)。

  叔孫豹魯大夫穆叔也。襄公在楚楚康王卒楚人使公親衤遂(望侯有遣使礻遂之禮今楚欲依遣使之禮)公患之穆叔曰:祓殯而礻遂則布幣也。(先使巫祓除殯之凶而行礻遂禮與朝而布幣無異)乃使巫以桃先祓殯。

  楚人弗禁既而悔之廚人濮宋廚邑大夫也。華登以吳師救華氏(登前年奔吳)齊烏枝鳴戍宋(烏枝鳴齊大夫)廚人濮曰:軍志有之先人有奪人之心後人有待其衰盍及其勞。且未定也。伐諸。若入而固則華氏眾矣。悔無及也。從之齊師宋師敗吳師於鴻口獲其二帥公子苦<今隹>偃州員。

  冀芮晉大夫也。晉獻公二十三年遂發賈華等伐屈(賈華晉右行大夫)屈潰夷吾將奔翟冀芮曰:不可重耳已在矣。今往晉必移兵伐翟翟畏晉禍。且及不如走梁梁近於秦秦強吾君百歲後可以求入焉遂奔梁二十五年晉伐翟翟以重耳故亦擊晉於桑(翟地)晉兵解而去晉既殺奚齊卓子秦穆使公子縶吊公子重耳重耳再拜不稽首起而哭退而不私縶退吊公子夷吾于梁如吊重耳之命夷吾告冀芮曰:秦人勤我矣。冀芮曰:公子勉之乎!亡人無狷潔狷潔不行重賂配德公子盡之無愛財人實有之我以徼幸不亦可乎!夷吾出見使者再拜稽首而不哭退而私於公子縶曰:中大夫裡克與我矣。吾命之以汾陽之田百萬丕鄭與我矣。吾命之以負蔡之田七十萬君苟輔我蔑天命矣。吾必遂矣。亡人苟入掃除宗廟定社稷亡人何國之與有君實有郡縣。且入河外列城五豈謂君無有亦為君之東遊津之上無有難急也。亡人之所環挾纓瑰以望君之塵垢者黃金四十鎰白玉之珩六雙不敢當公子請納之左右公子縶反致命穆公曰:吾與公子重耳重耳仁再拜不稽首不敢為後也。起而哭愛其父也。退而不私不沒於利也。公子縶曰:君之言過矣。君。若求置晉君而戴之置仁不亦宜乎!君。若求置晉君以成名於天下則不如置不仁以滑其中。且可以進退臣聞之仁有置武有置仁置德武置服是故先置公子夷吾為惠公穆公問冀芮曰:公子誰恃於晉國對曰:臣聞之亡人無黨有黨必有讎夷吾之少也。不好弄戲不過所複怒不及色及其長也。弗改是故出亡亦無惡於國而眾安之不然夷吾不佞其誰能恃君子曰:善以徵勸。

  張孟談趙臣也。知伯帥趙魏而伐範中行氏滅之休數年使人請地於韓韓康子欲勿與規諫曰:不可夫知伯之為人也。好利而鷙複來請地不與必加兵於韓矣。君其與之與之彼狃。又將請於他國他國不與必鄉之以兵。然則韓可以免於患難而待事之變康子曰:善使使者致萬家之邑一於知伯知伯悅。又使人請地於魏魏宣子欲勿與趙葭諫曰:彼請地於韓韓與之請地於魏魏弗與則是魏內自強而外怒知伯也。然則其錯兵於魏必矣。不如與之宣子曰:諾因使人致萬家之邑一於知伯知伯悅。又使人之趙請蔡皋狼之地趙襄子弗與知伯因陰結韓魏將以伐趙趙襄子召張孟談而告之曰:夫知伯之為人陽親而陰疏三使韓魏而寡人弗與焉其移兵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張孟談曰:夫董閼安于簡子之才臣也。世治晉陽而尹鐸循之其餘政教猶存其定居晉陽君曰:諾乃使延陵君將車騎先之晉陽君因從之至行城郭案府庫視倉廩召張孟談曰:吾城郭之完府庫足用倉廩實矣。無矢奈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公宮之垣皆以狄蒿苫楚之其高至丈君發而用之,於是發而試之其堅則{路}之勁不能過也。君曰:矢足矣。吾銅少。若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宮之室皆以煉銅為柱質請發而用之則有餘銅矣。君曰:善號令以定備守以具三國之兵乘晉陽城遂戰三月不能拔因紓軍而圍之決晉水而灌之圍晉陽三年城中巢居而處懸釜而炊財食將盡士卒羸病襄子謂張孟談曰:糧食匱城力盡士大夫病吾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如張孟談曰:臣聞之亡不能存危不能安則無為貴知士也。君釋此計勿複言也。臣請見韓魏之君襄子曰:諾張孟談,於是陰見韓魏之君曰:臣聞唇亡則齒寒今知伯帥二國之君伐趙趙亡矣。亡則君為之次矣。二君曰:我知其然矣。夫知伯之為人也。粗中而少親我謀未遂而知則禍必至為之奈何張孟談曰:謀出二君之口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二君即與張孟談陰約三軍與之期日夜遣入晉陽張孟談以報襄子襄子再拜之張孟談因朝知伯而出遇知過(一雲知果)轅門之外知過入見知伯曰:二主殆將有變君曰:何如對曰:臣遇張孟談於轅門之外其志矜其行高知伯曰:不然吾與二主約謹矣。破趙三分其地寡人所親之必不欺也。子釋之勿出諸口知過出見二主入說知伯曰:二子色動而意變必背君不如令殺之知伯曰:兵著晉陽三年矣。旦暮當拔之而鄉其利乃有他心不可子慎勿複言知過曰:不殺則遂親之知伯曰:親之奈何知過曰:魏宣子之謀臣曰:趙葭韓康子之謀臣曰:規是皆能移其君之計君其與二君約破趙則封二子者各萬家之縣一如是則二主之心不可變而君得其所欲矣。知伯曰:破趙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則吾所得者少不可知過見君之不用也。言之不聽出更其姓為輔氏遂去不見張孟談聞之入見襄子曰:臣遇知過於轅門之外其視有疑臣之心入見知伯出更其姓今暮不擊必後之矣。襄子曰:諾使張孟談見韓魏之君日夜期教守堤之吏而決水灌知伯軍救水而亂韓魏翼而擊之襄子將卒犯其前大敗知伯軍而禽知伯知氏盡滅惟輔氏存焉。

  規韓臣也。三晉已破知氏將分其地規謂韓王曰:分地必取成皋韓王曰:成皋石溜之地也。寡人無所用之規曰:不然臣聞一裡之厚而動千里之權者地利也。萬人之眾而破三軍者不意也。王用臣言則韓必取鄭矣。王曰:善果取成皋至韓之取鄭也。果從成皋始大。

  伍員事吳吳子問於伍員曰:初而言伐楚餘知其可也。而恐其使餘往也。又惡人之有餘之功也。今餘將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眾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焉(肄猶勞也。)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罷敝於道)亟肄以罷之(亟數也。)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之楚,於是乎!始病。

  文種越大夫也。吳王夫差起師伐越越王勾踐起師逆之江大夫種乃獻謀曰:夫吳之與越惟天所授王其無庸戰夫申胥華登簡服吳國之士於甲兵而未嘗有所挫也。一人善射百夫決拾勝未可成也。夫謀必素見成事焉而後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設戎約辭行成以喜其民以廣侈吳王之心吾以蔔之於天天。若棄吳必許吾成而不吾足也。將必寬然有伯諸侯之心焉既罷弊其民而天奪之食安受其燼乃無有命矣。越王許諾乃令諸稽郢行成于吳曰:寡君勾踐使下臣郢不敢顯然布幣行禮敢私告於下執事曰:昔者越國見禍得罪於天王天王親舉玉趾以心孤勾踐而。又赦宥之君王之於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災其敢忘君王之大賜乎!今句踐申禍無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德而思邊垂之小怨以重得罪於下執事句踐用帥二三之老親任重罪頓顙於邊今君王不察盛怒屬兵將殘伐越國越國固貢獻之邑也。君王不以鞭使之而辱軍士使寇令焉句踐請盟一介嫡女執箕帚以亥姓於王宮一介嫡男奉盤以隨諸禦春秋貢獻不解於王府天王豈辱裁之亦征諸侯之禮也。夫諺曰:狐埋之而狐扌骨之是以無成功今天王既封殖越國以名聞於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無成勞也。雖四方之諸侯則何實以事吳敢使下臣盡辭惟天王秉利度義焉吳王夫差乃許越成。

  范蠡越大夫也。越國大饑(穀不熟)王恐召範蠡而謀之蠡曰:王何患焉今之饑此越國之福而吳之禍也。夫吳國甚富而財有餘其王年少智寡剽輕好須臾之名不思後患(其王吳王夫差)王。若重幣卑辭以請糴於吳則食可得也。(王越王勾踐也。)食得其糶越必有吳而王何患焉(得其糶終必得吳國王何憂焉)王曰:善乃使人請食於吳王將與之伍子胥諫曰:不可與也。夫吳之與越接土鄰境道易人通仇讎敵國也。非吳喪越越必喪吳。若燕秦齊魯山處陸居,豈能逾五湖九江越十七陂以有吳哉!(逾渡也。越曆也。陂險難也。曰:非吳喪越越必喪吳今將輸之粟與之食是長吾讎而養吾死也。財匱而民怨悔無及也。不。若勿與而攻之固其數也。(數術也。)此昔吾先王之所以霸。且夫饑代事也。(先王闔閭也。代更也。)猶淵之與陂誰國無有吳王曰:不然吾聞之義兵不攻服仁者食饑餓今服而攻之非義兵餓而不食非仁者不仁不義雖得十越吾不為也。遂與之不出三年而吳亦饑使人請食於越越王弗與乃攻之夫差為禽。

  陳軫與張儀俱事秦惠王皆貴重爭寵軫奔楚楚未之重也。而使陳軫使於秦過梁欲見犀首犀首謝弗見軫曰:吾為事來公不見軫軫將行不得待異日犀首見之陳軫曰:公何好飲也。犀首曰:無事也。曰:吾請令公饜事可乎!曰:奈何曰:田需約諸侯從親楚王疑之未信也。公謂於王曰:臣與燕趙之王有故數使人來曰:無事何不相見願謁行於王王雖許公,公請勿多車以車三十乘可陳之於庭明言之燕趙燕趙客聞之馳車告其王使人迎犀首楚王聞之大怒曰:田需與寡人約而犀首之燕趙是欺我也。怒而不聽其事齊聞犀首之北使人以事委焉犀首遂行三國相事皆斷於犀首軫遂至秦韓魏相攻期年不解秦惠王欲救之問於左右左右,或曰:救之便,或曰:勿救便惠王未能為之決陳軫適至秦惠王曰:子去寡人之楚亦思寡人不陳軫對曰:王聞夫越人莊舄乎!王曰:不聞曰:越人莊舄仕楚執有頃而病楚王曰:舄故越之鄙細人也。今仕楚執富貴矣。亦思越不中謝對曰:凡人之思故在其病也。彼思越則越聲不思越則楚聲使人往聽之猶尚越聲也。今臣雖棄逐之楚,豈能無秦聲哉!惠王曰:善今韓魏相攻期年不解,或謂寡人救之便,或曰:勿救便寡人不能決願子為子主計之餘為寡人計之陳軫對曰:亦嘗有以夫卞。《莊子》刺虎聞於王者乎!《莊子》欲刺虎館豎子止之曰:兩虎方。且食牛食甘必爭爭則必鬥鬥則大者傷小者死從傷而刺之一舉必有雙虎之名卞。《莊子》以為然立須之有頃兩虎果鬥大者傷小者死從傷者而刺之一舉果有雙虎之功今韓魏相攻期年不解是必大國傷小國亡從傷而伐之一舉必有兩實此猶。《莊子》刺虎之類也。臣主與王何異也。惠王曰:善卒弗救大國果傷小國亡秦興兵而伐大克之此陳軫之計也。

  張儀事秦惠王王欲發兵以伐蜀以為道險狹難至而韓。又來侵秦秦惠王欲先伐韓後伐蜀恐不利欲先伐蜀恐韓襲秦之敝猶豫未能決司馬錯與張儀爭論於惠王之前司馬錯欲伐蜀張儀曰:不如伐韓王曰:請聞其說儀曰:親魏善楚下兵三川塞什穀之口當屯留之道魏絕南陽楚臨南鄭秦攻新城宜陽以臨二周之郊誅周王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徐廣曰:一作尋成皋鞏縣有尋口能救九鼎寶器必出據九鼎按圖籍挾天子以令於天下天下莫敢不聽此王業也。今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翟之倫也。敝兵勞眾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為利臣聞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而王不爭焉顧爭於戎翟去王業遠矣。司馬錯曰:不然臣聞之欲富國者務廣其地欲強兵者務富其民欲王者務博其德三資者備而王隨之矣。今王地小民貧故臣願先從事於易夫蜀西僻之國也。而戎翟之長也。有桀紂之亂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得其地足以廣國取其財足以富民繕兵不傷眾而彼已服焉拔一國而天下不以為暴利盡西海而天下不以為貪是我一舉而名實附也。而。又有禁暴止亂之名今攻韓劫天子惡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義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請論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齊韓之與國也。周自知失九鼎韓自知亡三川將二國並力合謀以因乎!齊趙而求解乎!楚魏以鼎與楚以地與魏王不能止也。此臣之所謂危也。不如伐蜀完惠王曰:善寡人請聽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貶蜀王更號為侯而使陳莊相蜀蜀既屬秦秦以益強富厚輕諸侯儀。又以商於六百里地詐楚懷王後秦要楚欲得黔中地欲以武關外易之楚王曰:不願易地願得張儀而獻黔中地秦王欲遣之口弗忍言張儀乃請行惠王曰:彼楚王怒子之負以商於之地是。且甘心於子張儀曰:秦強楚弱臣善靳尚尚得事楚夫人鄭袖所言皆從。且臣奉王之節使楚楚何敢加誅假令誅臣而為秦得黔中之地臣之上願遂使楚楚懷王至則囚張儀將殺之靳尚謂鄭袖曰:秦王甚愛張儀而不欲出之今將以上庸之地六縣賂楚以美人聘楚以宮中善謳歌者為媵楚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貴而夫人斥矣。不。若為言而出之,於是鄭袖日夜言懷王曰:人臣各為其主用今地末入秦秦使張儀來至重王王未有禮而殺張儀秦必大怒攻楚妾請子母俱遷江南毋為秦所魚肉也。懷王後悔赦張儀厚禮之如故。

  幹朋齊臣也。魏惠王圍邯鄲趙求救於齊齊威王召大臣而謀曰:救趙孰與勿救騶忌子曰:不如勿救幹朋曰:不救則不義。且不利威王曰:何也。對曰:夫魏氏並邯鄲其於齊何利哉!且夫救趙而軍其郊是趙不伐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鄲拔而乘魏之弊威王從其計。

  無忌魏公子也。齊楚相約而攻魏秦昭王救之魏王以秦救之故欲親秦而伐韓以求故地無忌謂魏王曰: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無信不識禮義德行苟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識也。非有所施厚積德也。故太後母也。而以憂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於親戚。若此而況於仇讎之國乎!今王與秦共伐韓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王不識則不明群臣莫以聞則不忠今韓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內有大亂外交強秦魏之兵王以為不亡乎!韓亡秦有韓地與大樑鄰王以為安乎!王欲得其故地今負強秦之親王以為利乎!秦非無事之國也。韓亡之後必將更事更事必就易與利就易與利必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絕韓上党而攻強趙是複閼與之事秦必不為也。若道河內倍鄴朝歌絕漳滏水與趙兵決於邯鄲之郊是知伯之禍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冥厄之塞(楚之險塞也。徐廣曰:,或以為今江夏阝縣)所行甚遠所攻甚難秦。又不為也。若道河外倍大樑右蔡左召陵與楚兵決陳郊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夫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無攻已秦固有懷茅(在修武軹縣有茅)邢丘(在平皋)城危津以臨河內河內共汲必危(汲縣屬河內)有鄭地(成皋滎陽亦屬鄭)得垣雍(垣雍城在卷縣卷縣屬魏地卷縣。又有長城經陽武到密者也。)決滎澤水灌大樑大樑必亡王之使者出過而惡安陵氏於秦(召陵有安陵郡征羌有安陵亭也。秦之欲誅之久矣。秦葉陽昆陽與舞陽鄰聽使者之惡之隨安陵氏而亡之繞舞陽之北以東臨許南國必危國無害已夫憎韓不愛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愛南國非也。異日者秦在河西晉國去梁千里(魏國之界千里。又雲:河南梁縣有注城)有河山以闌之有周韓以間之從林鄉軍(林鄉在宛縣)以至於今秦七攻魏五入囿中(一作城中)邊城盡拔文台墮垂都(一雲魏山都句陽有垂亭焚林木伐麋鹿盡而國繼以圍。又長驅梁北東至陶衛之郊北至平監(平縣屬河南平或作乎!字。《史記》齊闞止作監字闞在東平須昌縣)所亡於秦者山南山北河外河內大縣數十(一作百)名都數百(一作十)秦乃在河西晉去梁千里而禍。若是矣。又況於使秦無韓有鄭地無河山而闌之無周韓而間之去大樑百里禍必繇此矣。異日者從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韓不可得也。今韓受兵三年秦撓之以講識亡不聽投質於趙請為天下雁行頓刃楚趙必集兵皆識秦之欲無窮也。非盡亡天下之國而臣海內必不休矣。是故臣願以從事王王速受楚趙之約趙挾韓之質以存韓而求故地韓必效之此士民不勞而故地得其功多於與秦共伐韓而。又免與強秦鄰之禍也。夫存韓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天時已通韓上黨於共甯使道安城出入賦之是魏重質韓以其上黨也。今有其賦足以富國韓必德魏愛魏重魏畏魏韓必不敢反魏是韓則魏之縣也。魏得韓以為縣大樑河外必安矣。今不存韓二周安陵必危楚趙大破衛齊甚畏天下西鄉而馳秦入朝而為臣不久矣。

  虞卿為趙上卿秦趙戰於長平趙不勝亡一都尉趙王召樓昌與虞卿曰:軍戰長平不勝尉複死(複一作系)寡人使束甲而趨之何如樓昌曰:無益也。不如發重使為媾(古切求和曰:媾)虞卿曰:昌言媾者以為不媾軍必破也。而制媾者在秦。且王之論秦也。欲破趙之軍乎!不邪王曰:秦不遺餘力矣。必。且欲破趙軍虞卿曰:王聽臣發使出重寶以附楚魏楚魏欲得王之重寶必內吾使趙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之合從。且必恐如此則媾乃可為也。趙王不聽與平陽君為媾發鄭朱入秦秦內之趙王召虞卿朝歌有甯鄉曰:寡人使平陽君為媾於秦秦已內鄭朱矣。卿以為奚如虞卿對曰:王不得媾軍必破矣。天下賀戰勝者皆在秦矣。鄭朱貴人也。入秦秦王與應侯必顯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趙為媾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不救王則媾不可得成也。應侯果顯鄭朱以示天下賀戰勝者終不肯媾長平大敗遂圍邯鄲為天下笑秦解邯鄲圍而趙王入朝使趙郝約事於秦割六縣而媾虞卿謂趙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歸乎!王以其力尚能進愛王而弗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而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來年秦複攻王王無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趙郝趙郝曰:虞卿誠能盡秦力之所至乎!誠知秦力之所不能進此彈丸之地弗與秦來年複攻王王得無割其內而媾乎!王曰:請聽子割矣。子能必使來年秦之不復攻我乎!趙郝對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他日三晉之交於秦相善也。今秦善韓魏而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韓魏也。今臣為足下解負親之攻開關通幣齊交韓魏至來年而王獨取攻於秦此王之所以事秦必在韓魏之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告虞卿虞卿曰:郝言不媾來年秦複攻王王得無割其內而媾乎!今媾郝。又以不能必秦之不復攻也。今雖割六城何益來年複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媾此自盡之術也。不如無媾秦雖善攻不能取六縣趙雖不能守終不失六城秦倦而歸兵必罷我以六城收天下以攻罷秦是我失之於天下而取償於秦也。吾國尚利孰與坐而割地自弱以強秦哉!今郝曰:秦善韓魏而攻趙者必以為韓魏不救趙也。而王之軍必孤。又以王之事秦不如韓魏也。是使王歲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城地盡來年秦複求割地王將與之乎!弗與是棄前功而挑秦禍也。與之則無地以給之語曰:強者善攻弱者不能守今坐而聽秦秦兵不弊而多得地是強秦而弱趙也。以益強之秦而割愈弱之趙其計固不止矣。且王之地盡而秦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而給無已之求其勢必無趙矣。趙王計未定樓緩從秦來趙王與樓緩計之曰:予秦地何如毋予孰吉緩辭讓曰:此非臣之所能知也。王曰:雖然試言公之私樓緩對曰:王亦聞夫公甫文伯母乎!公甫文伯仕於魯病死女子為自殺於房中者二人其母聞之弗哭也。其相室曰:焉有子死而弗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聖人也。逐於魯而是人不隨也。今死而婦人為之自殺者二人。若是者必其於長者薄而於婦人厚也。故從母言之是為賢母從妻言之是必不免為妒妻故其言一也。言者異則人心變矣。今臣新從秦來而言勿予則非計也。言予之恐王以臣為為秦也。故不敢對使臣得為大王計不如予之王曰:諾虞卿聞之入見王曰:此飾說也。王(單續)勿予樓緩聞之往見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樓緩樓緩對曰:不然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夫秦趙構難而天下皆說何也。曰:吾。且因強而乘弱矣。今趙兵困於秦天下之賀戰勝者則必盡在於秦有音慎矣。故不如亟割地為和以疑天下而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將因秦之強怒乘趙之弊瓜分之趙。且亡矣。何秦之圖乎!故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願王以此決之勿複計也。虞卿聞之往見王曰:危哉!樓子之所以為秦者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獨不言其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於王而王以六城賂齊齊秦之深讎也。得王之六城並力西擊秦齊之聽王不待辭之畢也。則是王失之於齊而取償於秦也。而齊趙之深讎可以報矣。而示天下有能為也。王以此發聲齊兵末窺於境臣見秦之重賂至趙而反媾於王也。從秦為媾韓魏聞之必盡重王重王必出重寶以先於王則是王一舉而結三國之親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則使虞卿東見齊王與之謀秦虞卿未返而秦使者已在趙矣。樓緩聞之亡去趙,於是封虞卿以一城虞卿。又謂趙王曰:人之情甯朝人寧朝於人乎!趙王曰:甯朝人耳何故寧朝於人虞卿曰:夫魏為從主而違者範痤也。今王能以百里之地君萬戶之都請殺範痤痤死則從事可移於趙趙王曰:善乃使人以百里之地請殺范痤於魏魏主許諾使司空執範痤而未殺也。痤獻書魏主曰:臣聞趙王以百里之地請殺痤之身也。夫殺無罪痤薄故也。而得百里之地大利也。臣竊為大王美之。雖然而有一焉百里之地大可得而死者不可複生也。則王必為天下笑也。臣竊以為與其死人市不。若以生人市便也。又遺其後相信陵君(一作信安君)。《書》曰:夫趙魏敵戰之國也。趙王以咫尺之書來而魏王輕為殺無罪之痤痤雖不肖故魏之免相也。嘗以魏之故得罪於趙夫國內無用臣外雖得地勢不能守然今能用魏者莫如君矣。王聽趙殺痤之後強秦襲趙之欲倍趙之割君將何以止之此君之累也。信陵君曰:諾遽言之王而出之。

  孫臏齊臣也。魏伐趙趙與韓親共擊魏趙不利戰於南梁宣王召田忌複故位韓氏請救於齊宣王召大臣而謀曰:蚤救孰與晚救騶忌子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則韓。且折而入於魏不如蚤救之孫臏曰:夫韓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韓受魏之兵顧反聽命於韓也。且魏有破國之志韓見亡必東面而於齊矣。吾因深結韓之親而晚承魏之弊則可重利而得尊名也。宣王曰:善乃陰告韓之使者而遣之韓因恃齊五戰不勝而東委國於齊齊因起兵使田忌田嬰將(嬰一作盻)孫子為師救韓趙以擊魏大敗之馬陵殺其將龐涓虜魏太子申(又雲:南梁之難韓氏請救于齊田侯召大臣而謀曰:早救之孰與晚救之便張丐對曰:晚救之韓。且折而入于魏不如蚤救之田忌曰:不可夫韓魏之兵未弊而我救之是我代韓而受魏之兵顧反聽命于韓也。且夫魏有破韓之志韓見。且亡必東于齊我因陰結韓之親而晚承魏之弊則國可重利可得名可尊矣。田侯曰:善乃陰告韓使者而遣之韓自以專有齊國五戰五不勝東于齊齊因起兵擊魏大敗之馬陵魏破韓弱韓魏之君因田嬰北面而朝田侯田侯齊宣王也。)。

  樂毅為燕亞卿當是時齊王強南敗楚相唐昧於重丘西摧三晉於觀津遂與三晉擊秦助趙滅中山破宋廣地千餘裡與秦昭王爭重為帝已而複歸之諸侯皆欲背秦而服於齊王自矜百姓弗堪,於是昭王問伐齊之事樂毅對曰:齊霸國之餘業也。地大人眾未易獨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與趙及楚魏,於是使樂毅約趙惠文王別使連楚魏令趙閻秦(閻進說之意)以伐齊之利諸侯害齊王之驕暴皆爭從與燕伐齊樂毅還報燕昭王悉起兵使樂毅為上將軍惠施魏臣也。齊魏戰於馬陵齊大勝魏殺太子申覆十萬之軍魏王召惠施而告之曰:夫齊寡人之讎也。怨之至死不忘國雖小吾嘗欲悉起兵而攻之何如對曰:不可臣聞之王者得度而霸者知計今王所以告臣者疏於度與計王固先屬怨於趙而後與齊戰今戰不勝國無守戰之備王。又欲起而攻齊此非臣之所諭也。王。若欲報齊乎!則不如因變服折節而朝齊楚王必怒矣。王遊人而令其鬥則楚必伐齊以休楚而伐罷齊則必為楚禽矣。是王以楚毀齊也。王曰:善乃使人報於齊願臣畜而朝田嬰許諾張醜曰:不可戰不勝魏而得朝禮與魏和而下楚此可以大勝也。今戰勝魏覆十萬之軍而禽太子申臣萬乘之魏而卑秦楚此其暴戾定矣。且楚王之為人也。好用兵而甚務名終為齊患者必楚矣。田嬰不聽遂內魏王而與之並朝齊使再至趙氏醜之楚王怒自將而伐齊趙應之大敗齊於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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