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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百七十 將帥部·忠


  夫忠者國之寶民之望而臣下之高行也。是以先王著移忠之義前史垂盡忠之訓出身事主其大者乎!。若乃任以牙爪委以心膂總戎昭之寄當帥臣之重安危所注社稷是衛固宜休戚之同體赴蹈而畢命焉三代之後居其任者或臨患不忘其國或殺身有益於君或累及而行明或難至而節見舍生以全義竭力以舒患遺風餘烈煥乎!前聞古人所謂死而不朽久而彌新者誠哉!是言矣。

  秦蒙恬為內史將三十萬眾北逐戎狄胡亥遣使者以罪賜公子扶蘇死。又遣使者之陽周令蒙恬曰:君之過多矣。而卿弟毅有大罪法及內史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孫積功信於秦三世矣。今臣將兵三十餘萬身雖囚系其勢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王也。昔周成王初立未離繈褓周公旦負王以朝卒定天下及成王有病甚殆公。且自扌前其爪以沉於河曰:王未有識是旦執事有罪殃旦受其不祥乃書而藏之記府可謂信矣。及王能治國有賊臣言周公旦欲為亂久矣。王。若不備必有大事王大怒周公旦走而奔於楚成王觀於記府得周公旦沉書乃流涕曰:孰謂周公旦欲為亂乎!殺言之者而反周公旦故《周書》曰:必參而伍之今恬之宗世無二心而事卒如此是必孽臣逆亂(一作辭)內陵之道也。夫成王失而複振則卒昌桀殺關龍逢紂殺王子比干而不悔則身死國亡臣。故曰:過可振而諫可覺也。察於參伍上聖之法也。臣之言非以求免於咎也。將以諫而死願陛下為萬民思從道也。使者曰:臣受詔行法於將軍不敢以將軍言聞於上也。蒙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於天無過而死乎!良久徐曰:恬罪固當死矣。起臨洮屬之遼東城塹萬餘裡此其中不能無絕地胍哉!此乃恬之罪也。乃吞藥自殺漢紀信為將軍高帝三年四月項羽圍漢滎陽漢王請和割滎陽以西者為漢亞父勸項羽急攻滎陽漢王患之陳平反間既行羽果疑亞父亞父大怒而去發病死五月將軍紀信曰:事急矣。臣請誑楚可以間出(間出投間隙私出。若言間行微行耳紀信詐為漢王而出西門遁走私出也。),於是陳平夜出女子東門二千餘人楚因四面擊之紀信乃乘王車黃屋左纛(天子以黃繒為蓋纛毛羽幢也。在乘輿車衡左方上注之一曰以牛尾為之如鬥或在頭或在衡)曰:食盡漢王降楚楚皆呼萬歲之城東觀以故漢王得與數十騎出西門遁令御史大夫周苛魏豹樅公守滎陽(樅公史不知其名。故曰:公)羽見紀信問漢王安在曰:已出去矣。羽燒殺信。

  周苛為御史大夫楚圍漢王滎陽急漢王出去而使苛守滎陽城楚破滎陽城生得苛羽謂苛為我將以公為上將軍封三萬戶苛罵曰:若趣降漢王不然今為虜矣。(。若汝也。趣讀曰促)。若非漢王敵也。羽怒烹苛(烹為煮而殺之)韓信為大將軍平齊漢王徵其兵使擊楚楚以亡龍且項王恐使盱眙人武涉往說信曰:足下何不反漢與楚楚王與足下有舊故。且漢王不可必(謂必信之)身居項王掌握中數矣。然得脫背約複擊項王其不可親信如此今足下雖自以為與漢王為金石交(稱金石者取其堅固。)然終為漢王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須臾至今者以項王在項王即亡次取足下何不與楚連和三分天下而王齊今釋此時自必於漢王以擊楚。且為智者固。若此邪信謝曰:臣得事項王數年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郎中宿衛執戟)言不聽畫策不用故背楚歸漢漢王授我上將軍印將數萬之眾解衣衣我推食食我(下衣音於記反下食讀曰飼)言聽計用吾得至於此夫人深親信我背之不祥幸為信謝項王武涉已去蒯通知天下權在於信深說以三分天下鼎足而王信不忍背漢。又自以功大漢王不奪我齊遂不聽。

  夏侯嬰從高祖擊項羽至彭城羽大破漢軍漢王不利必馳去見孝惠魯元載之漢王急馬罷虜在後(罷讀曰疲)常發兩兒棄之嬰常收載行面雍樹馳(發音撥面背也。雍抱持之言取兩兒令面著已而抱持之以馳故雲:面擁樹馳雍讀曰擁)高祖怒欲斬嬰者十餘卒得脫而致孝惠魯元於豐及高後德嬰之脫孝惠魯元下邑也。乃賜嬰北第第一(北第者近北之第嬰最第一)曰:近我以尊異之。

  霍去病武帝時為驃騎將軍帝常為治第令視之對曰:匈奴不滅無以家為由此帝益重之。

  後漢劉稷為光武兄伯升部將稷數陷陳潰圍勇冠三軍時將兵擊魯陽聞更始立稷怒曰:本起兵圖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何為者邪更始君臣聞而心忌之。

  竇融行河北五郡大將軍事遙聞光武即位而心欲東向以河西隔遠未能自通時隗囂先稱建武年號融等從受正朔囂皆假其將軍印綬囂外順人望內懷異心使辨士張玄遊說河西曰:更始事業已成尋覆亡滅此一姓不再興之效今即有所主便相系屬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後有危殆雖悔無及今豪傑競逐雌雄未決當各據其土宇與隴蜀合從(以利合為從以威勢相脅曰:橫)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佗姓趙真定人也。陳勝起佗行南海尉遂王有南越。故曰:尉佗也。)融等,於是召豪傑及諸太守計議其中智者皆曰:漢承堯運(《左傳》曰: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事孔甲為禦龍氏春秋時晉卿士會即其後也。士會奔秦後歸晉其處者為劉氏戰國時劉氏自秦獲於魏遷大樑都於豐號豐公即太上皇父也。故曰:漢承堯運)歷數延長今皇帝姓號見於圖書(謂《河圖》赤伏符曰:劉秀髮兵捕不道)自前世博物道術之士穀子雲夏賀良等建明漢有再受命之符言之久矣。(前書成帝時穀永上《書》曰:陛下當陽數之標季涉三七之節紀哀帝時夏賀良言赤精子讖漢家曆運中衰當再受命也。)故劉子駿改易名字冀應其占(劉歆以哀帝建平元年初改名秀字穎叔冀應符命)及莽末道士西門君惠言劉秀當為天子遂謀立子駿事覺被殺出謂百姓觀者曰:劉秀真汝主也。皆近事暴著(暴露也。著見也。)智者所共見也。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論之今稱帝者數人而雒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強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當也。諸郡太守各有賓客或同或異融小心精詳遂決策東向五年夏遣長史劉鈞奉書獻馬先是帝聞謂高祖曰:願與沛公決雌雄河西完富地接隴蜀常欲招之以逼囂術亦發使遺融書遇鈞於道即與俱還帝見鈞歡甚禮饗畢乃遣令還賜融璽《書》曰:制詔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蜀國都尉勞鎮守邊五郡兵馬精強倉庫有蓄民庶殷富外則折挫羌胡內則百姓蒙福威德流聞虛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長史所奉書獻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方蜀漢相攻權在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諸事俱長史所見將軍所知王者迭興千載一會(言時難得而易失也。)欲遂立桓文輔微國當勉卒功業(周室微弱齊桓晉文輔之以霸天下)欲三分鼎足連衡合從亦宜以時定(蒯通說韓信曰: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天下未並吾與爾絕域非相吞之國今之議者必有任囂效尉佗制七郡之計(秦胡亥時南海尉任囂病。且死召龍川令趙佗語曰:番禺負山險阻南北東西數千里頗有中國人相輔此亦一州之主可為國故召公即令行南國尉事地理志曰:蒼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南海日南皆越之分野此為七郡也。效致也。流俗本作教者誤也。)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已事而已今以黃金二百斤賜將軍猶蒯通曰:與楚即楚勝與漢則漢勝便宜輒言因授融為涼州牧璽書既至河西皆驚以為天子明見萬里之外罔羅張立(一作玄)之情融即複遣鈞上《書》曰:臣融竊伏自惟幸得托先後末屬蒙恩為外戚累世二千石至臣之身複備列位假曆將帥(假猶濫也。)守持一隅以委質則易為辭以納忠則易為力書不足以深達至誠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底裡上露長無纖介(底裡皆露言無藏隱)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奸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同產弟友詣闕口陳區區友至高平(高平今涼州縣也。)會囂反叛道絕馳還遣司馬席封間行通書(東觀記及續《漢書》席皆作虞)帝複遣席封賜融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寇融乃與隗囂書責讓之囂不納融乃與五郡太守共砥厲兵馬上疏請師期帝深嘉美之。

  鮑永從更始為尚書僕射行大將軍安集河東並州朔方時赤眉害更始三輔道絕光武即位遣諫議大夫儲大伯持節徵永詣行在所永疑不從乃收系大伯遣使馳至長安既知更始已亡乃發喪出大伯等封上將軍列侯印綬罷兵但幅巾與諸將及同心客百餘人詣河內帝見永問曰:卿眾所在永離席叩頭曰:事更始不能令全誠慚以其眾幸富貴故悉罷之帝曰:卿言大是而意不悅。

  吳漢為司馬性強力每從帝征伐帝未安居漢常側足而立。

  耿為大將軍為張步所攻光武聞之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曰:乘輿已到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耶乃出兵大戰自旦及昏複大破之。

  來歙為中郎將與虎牙大將軍蓋延揚武將軍馬成進攻公孫述將王元環安於河池下辯陷之乘勝遂進蜀人大懼使刺客刺歙未殊馳召蓋延延見歙因伏悲哀不能仰視歙叱延曰:虎牙何敢然今使者中刺客無以報國故呼巨卿欲相屬以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刃雖在身不能勒兵斬公耶延收淚強起受所誡歙自書。表曰:臣夜人定後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為朝廷羞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鯁可任願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數賜教督投筆抽刃而絕。

  祭遵為征虜將軍無子兄午娶妾送之遵乃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於國不敢圖生慮繼嗣之計。

  祭彤為太僕將萬餘騎伐北匈奴坐逗撓下獄既出數日歐血死臨終謂其子曰:吾蒙國恩厚奉使不稱微績不立身死誠慚恨義不可以無功受賞死後。若悉簿上所得賜物身自詣兵屯效死前行以副吾心既卒其子逢上疏具陳遺言帝甚嗟歎之。

  溫序為護羌校尉行部至襄武為隗囂別將苟宇所拘劫宇謂序曰:子。若與我並威同力天下可圖也。序曰:受巨卿蓋延字也。國重任分當效死義不貪生苟背恩德宇等複曉譬之序素有氣力大怒叱宇等曰:虜何敢迫脅漢將因以節撾殺數人賊眾爭欲殺之宇止之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劍序受劍須於口顧左右曰:既為賊所迫殺無令須汙土遂伏劍而死序主簿韓遵從事王忠持屍歸斂光武聞而憐之命忠送喪到雒陽賜城傍為塚地賻穀千斛縑五百疋。

  馬援為伏波將軍征五溪夜與送者訣謂友人謁者杜曰:吾受厚恩年迫餘日索(索盡也。)常恐不得死國事今獲所願甘心瞑目但畏長者家兒或在左右或與從事殊難得調介介獨惡是耳(長者家兒謂權要子弟等介介猶耿耿也。)援。又謂平陵孟冀曰: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臥床上在兒女子手中邪冀曰:諒為烈士當如此矣。

  班超為將兵長史在西域衛侯李邑護送烏孫使者因盛毀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內顧心超聞之歎曰:身非曾參而有三至之讒恐見疑於當時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責邑曰:縱超擁愛妻抱愛子思歸之士千餘人何能盡與超同心乎!遂令邑詣超受節度詔超。若邑任在外者便留與從事超即遣邑將烏孫侍子還京師徐幹謂超曰:邑前親毀君欲敗西域今何不緣詔書留之更遣它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毀超故今遣之內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皇甫嵩為右車騎將軍平黃巾威震天下故信都令漢陽閻忠說嵩嵩懼曰:非常之謀不施於有常之勢創圖大功豈庸才所致黃巾細孽敵非秦項新結易散難以濟業。且人未忘主天不佑逆。若虛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禍孰與委忠本朝守其臣節雖雲:多讒不過放廢猶有令名死。且不朽反常之論所不敢聞忠知計不用因亡去。

  張楊為河內太守獻帝在河東楊將兵至安邑拜安國將軍封晉陽侯楊欲迎天子還雒陽諸將不聽楊還野王建安元年楊奉董承韓暹挾天子還舊京糧乏楊以糧迎道路遂至雒陽謂諸將曰:天子當與天下共之幸有公卿大臣楊當捍外難何事京都遂還野王即拜為大司馬。

  董承為車騎將軍開府時獻帝自都許之後權歸曹氏天子總已百官備員而已帝忌操專逼乃密詔承使結天下義士共誅之承遂與劉備同謀未發會備出征承與偏將軍王服長水校尉種輯議郎吳碩結謀事泄承服輯碩皆為操所害。

  魏龐德為立義將軍與曹仁禦關公樊下諸將以德兄在漢中頗疑之德常曰:我受國恩義在效死我欲身自擊羽今年我不殺公,公當殺我後親與公戰射公中額時德嘗乘白馬公軍謂之白馬將軍皆憚之仁使德屯樊北十裡會天霖雨十餘日漢水暴溢樊下平地五六丈德與諸將避水上隄公乘船攻之以大船四面射隄上德被甲持弓箭不虛發將軍董衡部曲將董超等欲降德皆收斬之自平旦力戰至日過中公攻益急矢盡短兵接戰德謂督將成何曰:吾聞良將不怯死以苟免烈士不毀節以求生今日我死日也。戰益怒氣愈壯而水浸盛吏士皆降德與麾下將一人伍伯二人彎弓傅矢乘小船欲還仁營水盛船覆失弓矢獨抱船覆水中為公所得立而不跪公謂曰:卿兄在漢中我欲以卿為將不早降何為德罵公曰:豎子何謂降也。魏王帶甲百萬威振天下汝劉備庸才耳,豈能敵邪我寧為國家鬼不為賊將也。遂為公所殺太祖聞而悲之為之流涕封其二子為列侯。

  徐晃為橫野將軍與蜀將關公宿相愛公攻曹仁於樊太祖遣晃與公遙共語但說平生不及軍事須臾晃下馬宣令得蜀將軍頭賞金千斤公驚怖謂晃曰:大兄是何言邪晃曰:此國之事耳。

  郝昭為將軍築陳倉城太和二年十二月蜀將諸葛亮圍陳倉亮使昭鄉人靳詳於城外遙說之昭於樓上應詳曰:魏家科法卿所練也。我之為人卿所知也。我受國恩多而門戶重卿無可言者但有必死耳卿還謝諸葛便可攻也。詳以昭語告亮亮。又使詳重說昭曰:人兵不敵無為空自破滅昭謂詳曰:前言已定矣。我識卿耳箭不識也。詳乃去。

  許允齊王時為中領軍時姜維寇隴右安東將軍司馬文王鎮許昌徵還擊維至京師帝於平樂觀以臨軍過允與左右小臣謀因文王辭殺之勒其眾以退大將軍已書詔於前文王入帝方食栗優人雲午等唱曰:青頭雞青頭雞青頭雞者鴨也。帝懼不敢發文王引兵入城景王因是謀廢帝。

  諸葛誕為鎮南將軍時母邱儉文欽反遣使詣誕招呼豫州士民誕斬其使露布天下令知儉欽凶逆。又誕據有淮南之地司馬文王新秉政欲徵誕為司空乃遣賈充與誕相見談說時事因謂誕曰:雒中諸賢皆願禪代君所知也。君以為雲:何誕厲色曰:卿非賈豫州子世受魏恩如何負國欲以魏國輸人乎!非吾所忍聞。若雒中有難吾當死之充默然誕既被徵請諸牙門置酒飲宴呼牙門從兵皆賜酒令醉謂眾人曰:前作千人鎧杖始成欲以擊賊今當還雒不復得用欲出將見人遊戲須臾還耳諸君。且止乃嚴鼓將士七百人出樂聞之閉州門誕曆南門宣言曰:當還雒邑出遊戲揚州何為閉門見備前至東門東門複閉乃使兵緣城攻門州人悉走因風放火焚其府庫遂殺誕。表曰:臣受國重任統兵在東揚州刺史樂專詐說臣與吳交通。又言被詔當代臣位無狀日久臣奉國命以死自立終無異端忿不忠輒將步騎七百人以今月六日討即日斬首函頭驛馬傳送。若聖朝明臣臣即魏臣不明臣臣即吳臣不勝發憤有日謹拜表陳愚悲感泣血哽咽斷絕不知所如乞朝廷察臣至誠。

  孫禮為冀州牧以定平原清河界為曹爽所怒後除城門校尉時匈奴王劉靖部眾強盛而鮮卑數寇邊乃以禮為並州刺史加振武將軍使持節護匈奴中郎將往見太傅司馬宣王有忿色而無言宣王曰:卿得並州少邪恚理分界失分乎!今當遠別何不歡也。《禮》曰:何明公言之乖細也。禮雖不德豈以官位往事為意邪本謂明公齊蹤伊呂規輔魏室上報明帝之托下建萬世之勳今社稷將危天下凶凶此禮之所以不悅也。因涕泣橫流宣王曰:且止忍不可忍。

  蜀霍峻為中郎將先主自葭萌南還襲劉璋留峻守葭萌城張魯遣將楊帛誘峻求共守城峻曰:小人頭可得城不可得帛乃退去。

  關公初事先主為別部司馬行徐州太守事後為曹公所禽曹公壯公為人而察其心誠無久留之意謂張遼曰:卿試以情問之既而遼以問公,公歎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將軍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終不留吾要當立功以報曹公乃去遼以公言報曹公義之。

  傅彤為將軍從先主征吳進軍斷後拒戰兵人死盡吳將語彤令降彤罵曰:吳狗何有漢將軍降者遂戰死拜子僉為左郎中後為關中都督景耀六年。又臨危授命論者嘉其父子奕世忠義。

  姜維初為奉義將軍先是馬謖敗於街亭諸葛亮拔將西縣千餘家及維等還維遂與母相失魏人使其母手書呼維令反並送當歸以譬之維報《書》曰:良田百頃不計一畝但見遠志無有當歸。

  張翼為降都督綏南中郎將翼性持法嚴不得殊俗之歡心耆率劉胄背叛作亂翼舉兵討胄胄未破會被徵當還群下鹹以為宜便馳騎即罪翼曰:不然吾以蠻夷蠢動不稱職故還耳然代人未至吾方臨戰場當運糧積穀為滅賊之資,豈可以一退之故而廢公家之務乎!,於是統攝不懈代到乃發馬忠因其成基以破殄胄丞相亮聞而善之。

  霍弋為安南將軍統南郡事聞魏軍來弋欲赴成都後主以備敵既定不聽及成都不守弋素服號哭大臨三日諸將鹹勸宜速降弋曰:今道路隔塞未詳主之安危大故去就不可苟也。若主上與魏和見遇以禮則保境而降不晚也。若萬一危辱吾將以死拒之何論遲速邪。

  羅憲為巴東太守時右大將軍閻宇都督巴東為領軍後主拜憲為宇副貳魏之伐蜀召宇西還留守二千人令憲守永安城尋聞成都敗城中擾動江邊長吏皆棄城走憲斬稱成都亂者一人百姓乃定得後主委質問至乃帥所統臨於都亭三日。

  吳張昭為輔吳將軍每朝見辭氣壯厲義形於色曾以直言逆旨中不進見後蜀使來稱蜀德美而群臣莫拒大帝歎曰:使張公在坐彼不折自廢安複自誇乎!明日遣中使勞問因請見昭昭避席謝帝跪止之昭坐定仰曰:昔太后桓王不以老臣屬陛下而以陛下屬老臣臣是以思盡臣節以報厚恩使冫民沒之後有可稱述而意慮淺短違逆聖旨自分幽淪長棄溝壑不圖複蒙引見得奉帷幄然臣愚心所以事國志在忠益畢命而已。若乃變心易慮以偷榮取容此臣所不能也。帝辭謝焉。

  徐盛為中郎將大帝為魏稱藩魏使邢貞拜為吳王帝出都亭候貞貞有驕色張昭既怒而盛忿憤顧謂同列曰:盛等不能奮身出命為國家並許雒吞巴蜀而令吾君與貞盟不亦辱乎!因涕泣橫流貞聞之謂其旅曰:江東將相如此非久下人者也。

  呂蒙為將從大帝征合肥既徹兵為張遼等所襲蒙與淩統以死捍衛。

  董襲遷偏將軍曹公出濡須襲從大帝赴之使襲督五樓船往濡須口夜卒暴風五樓船傾覆左右散走舸乞使襲出襲怒曰:受將軍任在此備賊何等委去也。敢複言此者斬,於是莫敢幹其夜船敗襲死大帝改服臨殯供給甚厚。

  周瑜為大將軍曹公聞瑜年少有美才謂可遊說動也。乃密下揚州遣九江蔣幹往見瑜幹有儀容以才辯見稱獨步江淮之間莫與為對乃布衣葛巾自托私行詣瑜瑜出迎之立謂幹曰:子翼良苦遠涉江湖為曹氏作說客邪幹曰:吾與足下州裡中間別隔遙聞芳烈故來敘闊並觀雅規而雲:說客無乃逆詐乎!瑜曰:吾雖不及夔曠聞弦賞音足知雅曲也。因延幹入為設酒食畢遣之曰:適吾有密事。且出就館事了別自相請後三日瑜請幹與周觀營中行視倉庫軍資器仗訖還飲宴示之侍者服飾珍玩之物因謂幹曰:大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恩言行計從禍福共之假使蘇張更生酈叟複出猶撫其背而折其辭豈足下幼生所能移乎!幹但笑終無所言幹還稱瑜雅量高致非言辭所間中州之士亦以此多之。

  賀齊為將時大帝征合肥還為張遼所掩襲於津北幾至危殆齊時率三千兵在津南迎大帝既入大船會諸將飲宴齊下席涕泣而言曰:至尊人主常當持重今日之事幾致禍敗群下震怖。若無天地願以此為終身戒大帝自前收其淚曰:大慚謹以刻心非但書諸紳也。

  陸遜為大將軍時中書典扌交呂壹竊權柄擅作威福遜與太常潘同心憂之言至流涕後大帝誅壹深以自責。

  張悌為屯騎校尉晉伐吳孫皓使悌督沈瑩諸葛靚帥眾三萬渡江逆之至牛渚沈瑩曰:晉治水軍於蜀久矣。今傾國大舉萬里齊力必悉益州之眾浮江而下我上流諸軍無有戒備名將皆死幼少當任恐邊江諸城盡莫能禦也。晉之水軍必至於此矣。宜畜眾力待來一戰。若勝之日江西自清上方雖壞還可取之今渡江逆戰勝不可保。若或摧喪則大事去矣。悌曰:吳之將士賢愚所知非今日也。吾恐蜀兵來至此眾心必駭懼不可複整今宜渡江可用決戰力爭。若其敗喪則同死社稷無所複恨。若其克勝則此敵奔走兵勢萬倍便當乘威南上逆之中道不憂不破也。若如子計恐軍行散盡相與坐待敵到君臣俱降無複一人死難者不亦辱乎!遂渡江戰吳軍大敗。

  晉毛照為將軍與吳軍戰殺吳前部督修則陶璜等後食盡為吳人所獲以照壯勇欲赦之而則子允固求殺照照亦不為璜等屈璜等怒面縛照詰之曰:晉賊照厲聲曰:吳狗何等為賊吳人生割其腹允割其心肝罵曰:庸複作賊照猶罵不止曰:尚欲斬汝孫皓皓汝父向死狗也。乃斬之武帝聞而哀矜即詔使照長子襲爵餘三子皆關內侯。

  周處為禦史中丞時氐人齊萬年反處隸夏侯駿西征伏波將軍孫秀知其將死謂之曰:卿有老母可以此辭也。處曰:忠孝之道安得兩全既辭親事君父母複安得而子乎!今日是我死所也。既而梁王彤為征西大將軍時賊屯梁山有眾七萬而駿逼處以五千擊之處曰:軍無後繼必至覆敗雖在亡身為國取恥彤覆命處進討乃與振威將軍盧播雍州刺史解系攻萬年於六陌將戰處軍人未食彤促令速進而絕其後繼處知必敗賦《詩》曰:去去世事已策馬觀西戎藜藿甘梁黍期之克令終言畢而戰自旦及暮斬首萬計弦絕矢盡播系不救左右勸退處按劍曰:此是吾效節受命之日何退之為。且古者良將受命凶門以出蓋有進無退也。今諸君負信勢必不振我為大臣以身殉國不亦可乎!遂力戰而沒。

  張光為材官將軍梁州刺史鎮漢中時逆賊王如餘党大盛光嬰城固守自夏迄冬憤激成病佐吏及百姓咸勸光退據魏興光按劍曰:吾受國厚恩不能翦除寇賊今得自死便如登仙何得退還也。聲絕而卒百姓悲泣遠近傷惜之。

  山簡為征南將軍鎮襄陽雒陽陷沒遷于夏口時樂府伶人避難多奔沔漢宴會之日僚佐或勸奏之簡曰:社稷傾覆不能救者有晉之罪人也。何作樂之有因流涕慷慨坐者鹹愧焉。

  索為安西將軍時懷帝蒙塵長安。又陷南陽王模被害泣曰:與其俱死寧為伍子胥乃赴安定與雍州刺史賈遷扶風太守梁綜安夷護軍麴允等糾合義眾頻破賊黨修復舊館遷定宗廟進救新平小大百戰手擒賊帥李羌與閻鼎立秦王為皇太子及即尊位是為湣帝遷侍中太僕以首迎大駕升壇授璽之日封弋居伯。又進前將軍尚書右僕射。

  劉琨湣帝即位拜大將軍都督並州諸軍事加散騎常侍假節琨上疏謝曰:陛下略臣大愆錄臣小善猥蒙天恩光授殊寵顯以蟬冕之榮崇以上將之位伏省詔書五情飛越臣聞晉文以為元帥而定霸功高祖以韓信為大將而成王業鹹有敦詩閱禮之德戎昭果毅之威故能振豐功於荊南拓洪基於河北況臣久陋擬蹤前哲俯懼折鼎慮在覆餗昔曹沬三北而收功於柯盟馮異垂翅而奮翼於澠池皆能因敗為成以功補過陛下宥過之恩已隆而臣自新之善不立臣雖不逮預聞前訓恭讓之節臣猶,庶幾所以冒承寵命者實欲沒身報國輒死自效要以致命寇場盡其臣節至於寵榮之施非言辭所謝。又謁者史蘭殿中中郎王春等繼至奉詔臣俯尋聖旨伏紙飲淚臣聞夷險流行古今代有酃厭皇德曾未悔禍蟻狄縱毒於神州夷醜肆虐於上國七廟闕祀之鄉百官喪彝倫之序梓宮淪辱山陵未兆率土永慕思同考妣陛下龍姿日茂睿質彌光升區宇於既頹崇社稷於已替四海之內肇有上下九服之萌複睹典制伏惟陛下蒙塵於外越在秦郊蒸嘗之敬在心桑梓之思未克臣備位歷年才質駑下邱山之釁已彰毫釐之效未著頃以時宜權假位號竟無殪戎之績而有負乘之累當肆刑書以明黜陟是以臣前表上聞敢緣愚款乞奉先朝之班苟存偏師之職赦其三敗之愆收其一切之用得騁志虜場快意大逆雖身膏野草無恨黃壚陛下偏恩過隆猶蒙擢拔遂授上將位超常伯征討之任得從事宜拜命驚惶五情戰悸懼於隕越以為朝羞昔申胥不徇柏舉而成公胥之勳伍員不從城父而濟入郢之庸臣雖頑凶無覬古人其於被堅執銳致身寇讎所謂天地之施群生莫謝不勝受恩至深謹拜表陳聞後石勒據襄國及麴允敗劉曜斬趙冉琨上。表曰:逆胡劉聰敢率犬羊憑陵輦轂人神發憤遐邇奮怒伏省詔書相國南陽王保太尉涼州刺史軌糾合二州同恤王室冠軍將軍允護軍將軍總齊六軍戮力國難王旅大捷俘馘千計旌旗首於晉路金鼓振於河曲崤函無虔劉之警隴有安業之慶斯誠宗廟社稷陛下神武之所致含氣之類莫不引領況臣之心能無踴躍臣前表當與鮮卑猗盧克今年三月都會平陽會凶羯石勒以三月三日徑掩薊城大司馬博陵公浚受其偽和為勒所虜勒勢轉盛欲來襲臣城塢駭懼志在自守。又猗盧國內欲生奸謀幸盧警慮尋皆誅滅遂使南北顧慮用愆成舉臣所以泣血宵吟扼腕長歎者也。勒據襄國與臣隔山寇騎朝發夕及臣城同惡相求其徒實繁西北八州勒滅其七先朝所授存者唯臣是以勒朝夕謀慮以圖臣為計伺間隙寇抄相尋戎士不得解甲百姓不得在野天總雖張靈澤未及唯臣孑然與寇為伍自守則稽聰之誅進討則勒襲其後進退維谷徒懷憤踴力不從願慚怖怔營痛心疾首形留所在神馳寇庭秋穀既登胡馬已肥前鋒諸軍並有至者臣當首啟戎行身先士卒臣與二虜勢不並立聰勒不梟臣無歸志庶憑陛下威靈使微意獲展然後殞首謝國沒而無恨。又及二都傾覆社稷絕嗣元帝初鎮江左琨誠系王室謂右司馬溫嶠曰:昔班彪識劉氏之復興馬援知漢光之可輔今晉祚雖衰天命未改吾欲立功河朔使卿延譽江南子其行乎!對曰:嶠雖無管張之手而明公有桓文之志欲建匡合之功豈敢辭命乃以為左長史檄告華夷奉表勸進既至引見具陳琨忠誠志在效節因說社稷無主天人系心辭旨慷慨舉朝屬目帝器而嘉焉王導周顗謝琨庾亮桓彝等並與親善於時江左草創綱維未舉嶠殊以為憂及見王導共談歡然曰:江左自有管夷吾吾複何慮琨為段疋所害嶠表琨忠誠雖勳業不遂然家破身亡宜在褒崇以慰海內之望帝然之。

  劉沉齊王冏輔政引為左長史遷侍中于時李流亂蜀詔沉以侍中假節統益州刺史羅尚梁州刺史許雄等以討流行次長安河間王請沉為軍司遣席遠代之後領留雍州刺史及張昌作亂詔遣沉將州兵萬人並西征府五千人自藍田關以討之不奉詔沉自領州兵至藍田。又逼奪其眾長沙王乂命沉將武吏四百人還州張方既逼京都王師屢敗王湖祖逖言於乂曰:劉沉忠義果毅雍州兵力足制河間宜啟上詔與沉使發兵襲窘急必召張方以自救此計之良也。乂從之沉奉詔馳檄四境令七郡之眾及諸軍塢壁甲士萬餘人以安定太守衛博新平太守張光安定功曹皇甫澹為先登襲長安時頓于鄭縣之高平亭為東軍聲援聞沉兵起還鎮渭城遣督護虞夔率步騎萬餘人逆沉於好畤接戰夔眾敗大懼退入長安果急呼張方沉渡渭而壘每遣兵出鬥輒不利沉乘勝攻之使澹博以精甲五千從長安門而入力戰至帳下沉軍來遲軍見澹等無繼氣益倍馮翊太守張輔率眾救橫擊之大戰於府門博父子皆死之澹。又被擒奇澹壯勇將活之澹不為之屈,於是見殺沉軍遂敗率餘卒屯于故營張方遣其將郭偉夜至沉軍大驚而潰與麾下百餘人南遁為陳倉令所執沉謂曰:夫知己之顧輕在三之節重不可違君父之詔量強弱以苟全投袂之日期之必死菹醢之戮甘之如薺辭義慷慨見者哀之怒鞭之而後腰斬之有識者以幹上犯順虐害忠義知其滅亡不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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