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小嫻 > 收到你的信已經太遲 | 上頁 下頁
二十一


  「太好了!謝謝你啊泰一?」曼茱喜出望外地叫了出來。她幾分鐘前還以為泰一不會答應,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她相信也許是自己打動了他。真莉在旁邊聽著他們說話。終於想起在什麼地方聽過泰一的聲音了。她那天在摩星嶺的大屋外面聽過嘛!他當時好像問她是不是到那裡找人。

  「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曼茱急急問。「明天吧!」泰一說。

  「明天?明天也好,不過,我想我們要跟你們聊聊,瞭解一下你們的生活,多點認識藍貓,然後才正式拍攝,那會比較好。真莉,你說是不是?」

  真莉傻呼呼地咧嘴笑笑點頭。她喝了酒,這會兒有點昏昏然,覺得什麼都好像輕飄飄的。泰一也讓她感到有點不自在,她畢竟知道了他的一些私隱啊!雖然她在他面前假裝不知道,卻沒法騙自己。她堆有儘量少談話,讓曼茱去說好了。

  「那我們還有什麼私隱啊!真的要拍麼?」柴仔哭喪著臉說。

  泰一伸手過去把比他矮了足足有一個頭的柴仔抓過來,把他鉗在臂彎下麵。柴仔笑嘻嘻地掙扎,卻掙不脫。

  「明天還是來這裡找你們嗎?」曼茱問。

  「明天來我家吧!我們三點鐘開始練習。」泰一說。

  「你住在哪兒?真莉,你有紙筆嗎?」

  「得了,我的位址很容易記。」泰一依然鉗住柴仔的脖子不放,柴仔也依然掙扎著,可借就像老鼠想從貓爪裡掙脫出來一樣徒勞。

  泰一朝真莉看了一眼,然後開始說。真莉覺得泰一仿佛是單單對著她一個人念出他摩星嶺那個地址的。她早就知道他的地址,但她還是假裝若無其事地把地址記在她隨身帶著的那本筆記簿上。

  真莉寫完了,抬起頭來,發現泰一的眼睛還沒離開她,好像他剛剛一直看著她抄下那個地址,一直在那兒觀察她。

  「那明天見。」曼茱說。

  泰一似笑非笑地把目光收回去。他鬆開了柴仔,柴仔馬上一溜煙地朝走道盡頭那扇敞開的後門奔出去,泰一和山城在後面追著他,三個人很快就消失在那扇門後面。

  真莉覺得泰一看她的眼神讓她猜不透。他不會是認得她吧?「不可能的!我認得他是因為我知道他住那兒,我也知道他是誰。他沒可能見過一眼就認得我!一定是我自己做賊心虛!」她思付。然後,她又想:「反正猜不透,乾脆別去瞎操心了。」

  「起初還以為他不肯呢!」曼茱把真莉的筆記簿拿過來看,望瞭望上面的地址說:「摩星嶺在什麼地方?我從來沒去過呢。真莉,你知道怎麼去嗎?」

  「我當然知道怎麼去!我去過啊!」真莉心裡笑笑地想,朝曼茱說:「噢,我會去,那邊很靜的,還要經過一個墳場。」

  「天哪!墳場?幸好他不是要我們晚上過去?」

  「那個墳場也沒什麼,過了墳場,就可以看到海。」真莉說,她還記得那天是七月一日香港回歸,她給雨打得渾身濕淋淋的,沒想到走了一圈,竟又會再回去。她已經不大記得那幢大屋的模樣子,只記得它坐落在海邊,像黑白電影那麼古老。她很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她也很好奇,泰一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的音樂那麼出色,為什麼就沒有紅起來呢?這個故事跟她前一天想的有點不一樣。她沒想到藍貓是一支那麼棒的樂隊。泰一嘶啞的歌聲依然在她心裡回蕩,那聲音她真的只是在那幢大屋外面聽過嗎?她覺得好像也在什麼地方聽過。

  「遲些我會想起來的!」她告訴自己。

  到了第二天,真莉跟曼茱來到摩星嶺。兩個人下了巴士。跑過一條寬闊的馬路,這會兒正走在那條通往海邊的下坡道上。真莉覺得天氣好像有心作弄她似的,她上一次來的時候下著i

  旁沱大雨;這一天,雖然已經是九月底,日頭卻很猛烈,她熱得臉頰泛紅,很後悔沒帶上她那頂遮陽草帽。

  幸好,曼茱昨天晚上已經從忠道和忠道媽媽那兒打聽了一些林泰一家裡的事,一路上轉述給真莉聽,真莉可以哲時忘記烈日和淌著細細汗水的頸背。「泰一的爺爺奶奶可是個人物呢!你一定聽過他們的名字。」曼茱說。

  「他們是誰?快講給我聽聽吧。」

  「他爺爺是五、六十年代的電影大亨林文宣。」

  「噢!是嗎?」真莉不禁瞪大了眼睛。林文宣在香港電影史上可是個響噹噹的名字,五六十年代許多粵語片都是他旗下那家藝影公司出品的。藝影拍了無數出經典電影,捧紅了不少電影明星。這些電影今天偶爾還可以在電視臺的深宵節目裡看到。

  「泰一的奶奶就是五十年代著名的電影明星蘇玲,結婚之後就息影了。」

  「噢,她很漂亮呢,」真莉記得電影裡的蘇玲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身材碩長,專演能歌擅舞的千金小姐。她本人據說也是留學美國歸來的千金小姐。

  「息影之後,她跟泰一的爺爺一塊在電影公司裡工作。直到七十年代粵語片式微,電影公司也結束了。」

  「那他們現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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