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心事(98)_張小嫻

九八

　　§我們邂逅的餐廳

　　每一次經過灣仔，我都會留意那一間餐廳是否還在，那是我們頭一次見面的地方。那裡的食物並不好吃，環境不好，服務也很普通，它卻比我去過的任何一間餐廳值得懷緬，因為那是我們相識的地方，是我們的根。

　　我們有一個協議，就是永不在光顧這一間餐廳，為的是保留最好的印象。我不明白何以有一些情侶會經常光顧彼此邂逅的那一間餐廳，去得越多，印象只會越普通，破壞了回憶。

　　這許多年來，這一間餐廳數度易主，我看到它的招牌每隔一段時間就更換，唯一值得慶倖的是，它依然存在，沒有被夷為平地，沒有變成高樓大廈，沒有變成色情酒店，裡面的佈置即使不一樣，間格應該還是差不多的，我們坐過的位置也曾被許多情侶佔用過。

　　可是，今天，當我再次經過這一間餐廳，我發現它已經停止營業了，鋪位已經空置了一段很長的時間。依然無人問津。

　　它從此聲沉影寂，孤獨地站在灣仔這一條寂靜的街上，我實在捨不得它就此告別。對我來說，它是一個象徵，每次經過看到它，而我們還沒有分手，我想，也許是它在祝福我們。

　　它始終要逝去，不比情長久，幾十年後，這一個位置，會是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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