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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愛情睡覺了

  其中一項最消耗熱量的運動是跟情人吵架。

  兩個人在餐廳裡爭吵,接著互不瞅睬,一個側頭望著遠處,一個低頭吃著面前的食物,僵持了半小時,再加上迷人的燭光和醉人的音樂,很快就會打瞌睡了。

  兩個人對峙是一件疲倦的事,再偉大的情人也不可能不用睡覺。愛情裡每一件事都是令人疲倦的――牽掛、追求、嫉妒、吵架、遷就、容忍、分手、試探,有哪一項不需要大量精力?

  無話可說比不斷說話更累。熱戀中的人很少會打瞌睡,只會不想睡覺,想跟對方談到天亮或玩到日出。愛神和睡魔不斷角力,在初段,是愛神勝利,當一段愛情發展到中段,便是睡魔勝利。唉,有什麼事情不可留待明天再說?

  男人想歡好,女人說:「我要睡覺。」女人想歡好,男人說:「明天還要上班呢,睡覺吧。」

  以前的精力去了哪裡?不是現在沒有精力,而是熱戀時透支出去了。

  一個十八歲的男孩子哭訴被女朋友拋棄。他重讀中五,她出來工作,兩個人的世界不同了,她愛上了另一個男人,他苦苦哀求,她回頭了,可是不久之後又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他跟她在餐廳見面,聲淚俱下求她不要走,他說了一大段話才發現她早就睡著了。

  她在他哭得那麼淒涼時還能睡覺。睡著的不單是她,還有愛情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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