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小嫻 > 賣海豚的女孩 | 上頁 下頁
三四


  「還說沒事?」翁信良捉著沈魚的手,「正在流血。」翁信良撕開膠布,看到一個很深的齒痕。

  「是誰咬你?」

  「不用你理我!」沈魚歇斯底里大叫出來,把翁信良嚇倒。

  沈魚跑進浴室裡,把左手放在流水下,讓水把血沖走。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翁信良站在浴室外說:「你這樣不行的,我替你止血。」

  沈魚沒有理會他,繼續用水沖洗傷口。

  「你聽到我說話嗎?」翁信良把水龍頭關掉。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沈魚問翁信良。

  翁信良默然。

  「我受夠了!」沈魚說:「我辦不到!我辦不到當作什麼事都不知道。」

  「你想知道些什麼?」翁信良問沈魚。其實他和沈魚一樣,都在逃避。

  「你和那個女人的關係。」沈魚說。

  「對不起——」翁信良內疚地說。

  沈魚一巴掌摑在翁信良臉上,翁信良很震驚,沈魚也很震驚,但,除了掌摑之外,她實在無法宣洩她對這個男人的恨和愛,他竟背叛她。

  翁信良站在那裡,仍然震驚,她從來沒有被女人打過。

  「我替你止血。」翁信良說。

  「是我的心在流血。」沈魚指著心臟說。

  翁信良捉住沈魚的左手,用棉花醮了消毒藥水替她洗傷口,又用紗布包紮傷口。

  沈魚站在那裡,看著翁信良細心為她把傷口包紮好,他一直低著頭,一絲不苟。用剪刀剪開紗布時,他先用自己的手指夾著紗布,避免剪刀會觸及沈魚的手指,他縛好紗布,溫柔地問她:「會不會太緊?」

  沈魚的眼淚一直淌下來,她多麼不願意失去這個男人!她心痛地愛著他,她的一顆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他不敢抬頭望她。

  沈魚撲在他的懷裡嚎哭:

  「你是不是不再愛我?」沈魚問。

  「別傻!」翁信良抱著她。

  「你答我。」

  翁信良不知道怎樣回答她。他和沈魚一起,一直覺得壓力沉重,他知道她並非有意給他壓力,所以他不想告訴她,不想她傷心。

  沈魚望著翁信良:「你愛她!我是不是比不上她?」

  「不要拿自己跟她比較。」

  「但你現在愛她!」

  「不是。」翁信良說。

  「那你愛她還是愛我?」沈魚逼問他。

  翁信良很苦惱,女人為什麼一定要問這個問題?她們難道不明白男人可以同時愛兩個女人嗎?

  「愛你。」翁信良回答,這是他唯一可以選擇的答案。

  「騙人。」沈魚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你只是把我當做緹緹的代替品,你從來沒有珍惜過我為你所做的一切!」

  「你以為我沒有嗎?」

  「是的,你有。」沈魚冷笑:「如果你不珍惜,你早就離開我了!對不對?你以為我需要施捨嗎?」

  「我不是施捨你。」翁信良說:「在我最困難的日子,是你在我身邊。」

  沈魚抱著翁信良,心裡感到一絲寬慰。

  就在這個時候,翁信良的傳呼機響起來。

  「不要覆機,我求你,不要覆機。」沈魚抱緊翁信良,不讓他看傳呼機。

  「讓我看看是誰找我,也許是重要事情。」

  沈魚從翁信良身上拿走他的傳呼機:「不要看,一定是她。答應我,不要覆機。」

  翁信良無可奈何,點頭答應。

  沈魚抱著翁信良,她覺得自己很傻,然而她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把他留在身邊。

  ***

  胡小蝶守在電話旁邊,電話像一具死屍,毫無反應。翁信良向她撒謊,他叫她先回家,他說會給她電話,可是他沒有。她早知道不應該放他回家,他回家看到那個女人便會心軟。胡小蝶不斷傳呼他,翁信良一直沒有回應,她把電話扔到地上,把它扔得粉碎。

  ***

  沈魚悄悄拔掉電話的插頭,連同翁信良的傳呼機,一併鎖在抽屜裡。

  「我們去一次長途旅行好不好?」沈魚問翁信良。

  「你想去什麼地方?」

  「什麼地方都可以。」沈魚只想帶走翁信良。

  午夜,沈魚醒來,不見了翁信良,她跑出大廳,看見他蹲在地上想找什麼似的。

  「你是不是想找電話?」沈魚質問他。

  翁信良在沙發下面找到一隻拖鞋,他腳上只有一隻拖鞋。

  沈魚知道誤會了他,她很後悔說出這樣一句話,男人一定恨女人不信任他。沈魚跑到睡房,把電話和翁信良的傳呼機從抽屜拿出來。她把傳呼機交給翁信良。

  翁信良把傳呼機放在桌面,看也不看,跟沈魚說:「回去睡覺。」

  ***

  胡小蝶拾起地上的電話,電話已給她扔得粉碎,無論如何打不出去。她就只有這一部電話,要是翁信良找她,一定找不到。他到底有沒有打電話來呢?也許他在逃避她,故意不打電話給她。

  胡小蝶不想再等了,她換了一套衣服,拿了錢包跑出去,來到一間便利店,她無論如何要打電話到傳呼台問一問翁信良有沒有覆機。一個看來好像吃了迷幻藥的少女霸佔著電話不停說粗言穢語,胡小蝶耐心地站在她身後等候,可是,少女似乎無意放下電話,她對胡小蝶視若無睹。胡小蝶忍無可忍,她跑到櫃檯,問收銀員:「這裡有沒有電話出售?」

  「電話?我們沒有電話出售。」女收銀員冷冷地說。

  迷幻少女抱著電話筒坐在地上,繼續說著一堆粗言穢語,胡小蝶上前,用手按了一下電話掣,電話斷了線。迷幻少女抱著電話筒繼續說話,胡小蝶把她移開,從她手上拿起電話筒,迷幻少女繼續不停說粗話。胡小蝶成功奪取了電話,打到傳呼台,問接線生:「他有沒有覆機,我姓胡的。」

  答案是沒有。

  清晨,沈魚醒來,翁信良已穿好衣服站在床邊。

  「我要上班了。」翁信良說。

  「我等你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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