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小嫻 > 賣海豚的女孩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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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情的嘔吐 翁信良約沈魚看七點半放映的電影,他匆匆趕到戲院,沈魚在大堂等他。 「彼得回來了?」沈魚問他。 翁信良知道那是因為他身上的煙味。 「不是,我營造味道騙他的貓。」 「貓?他的貓放在你那裡?」 「是的。」 翁信良拉著沈魚進場。在漆黑的戲院裡,翁信良握著沈魚的手,沈魚的手卻是冰冷的。 「你不舒服嗎?」 「沒事。」 平常,她會倚在他的肩膊上,甚至將一雙腿擱在他大腿上,今天,她不想這樣做,她開始懷疑彼得是一個女人。 散場了,戲院的人很多,翁信良走在前頭,沈魚跟在後頭,翁信良在人群中握著她的手,沈魚看著翁信良的背影,忍不住流下淚,她不想失去他。 翁信良不知道沈魚曾經流淚,她的手越來越冰冷。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好像發熱。」翁信良把手按在她的額頭上。 「不,我想喝一碗很熱很熱很熱的湯。」 他們去吃西餐,翁信良為她叫了一碗羅宋湯。 湯來了,冒著熱氣,沈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撒上大量的胡椒,辣得她想流淚。 「慢慢喝。」翁信良叮囑她。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沈魚含淚問他。 「你這樣令我慚愧。」翁信良說。 「彼得玩什麼音樂?我忘了。」沈魚說。 「地下音樂。」翁信良說。 翁信良的答案竟然跟馬樂相同,她第一次問他,他說彼得玩流行音樂,難道沈魚自己記錯了?她但願如此,女人一般不會抽駱駝牌那麼濃烈的香煙的。 沈魚喝光了面前那碗熱騰騰的羅宋湯,伸了一個懶腰:「現在好多了。」 翁信良握著她的手,她的手傳來一陣溫熱:「果然好多了。」 「我想去吹海風。」沈魚說。 「你不怕冷?」 「陪我去。」沈魚把手伸進翁信良的臂彎裡,在海濱長堤漫步,她倚著翁信良,感到自己十分可惡,她一度懷疑他。她用鼻子在翁信良身上嗅。 「幹什麼?」 「煙味消失了。」 「味道總會隨風而逝。」翁信良說。 其實馬樂在那天跟沈魚喝過下午茶後,立即跟翁信良通電話。 「她問我彼得玩什麼音樂,我說是地下音樂。」 「糟了,我好像說是流行音樂。」翁信良說。 「她聽到答案後,精神一直不集中,所以我告訴你。」 「謝謝你。」 所以,今天晚上,當沈魚問彼得是玩什麼音樂時,他其實早有準備,就說地下音樂吧,這個答案是沈魚最後聽到的,比較刻骨銘心,而且由於女人都不想傷心,她會懷疑自己,卻相信男人的說話。 這個時候,沈魚睡在他身邊,她的身體不停抖顫,手掌冰冷,蜷縮在被窩裡。 「你發冷,我拿藥給你。」翁信良喂她吃藥。 他看到她痛苦的樣子,很內疚,很想向她說實話。 「你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嗎?」沈魚問翁信良。 翁信良握著她的手點頭答應。 她的身體有點兒痙攣。 「不行,我要帶你去看醫生。」翁信良把她從床上抱起來。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會比現在愛我?」 「你不會死的。」 他把沈魚送到銅鑼灣一間私家醫院的急症室,登記之後,他扶著沈魚坐在沙發上等候。他意識到有人盯著他,翁信良抬頭看看,是胡小蝶,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胡小蝶穿著一身黑衣服,正在抽她的駱駝牌香煙,翁信良的確很震驚。胡小蝶把目光移向遠處,靜靜地抽她的煙。 「那個女人也是抽駱駝牌的。」沈魚對翁信良說。 沈魚覺得這個抽駱駝牌的女人有一股很特別的味道,她終於知道也有抽駱駝牌的女人。 「小姐,這裡是不准吸煙的。」一名護士跟胡小蝶說。 「對不起。」胡小蝶把香煙擠熄在一個她自己隨身攜帶的煙灰碟裡。 翁信良斜眼看著胡小蝶,他害怕她會忽然走過來跟他打招呼,但,現在看來,她似乎不會這樣做。她不是去了外地嗎?為什麼會在急症室裡出現?她臉上沒有痛苦的表情,不像病得厲害。她越來越神秘,已經不是以前的她。 護士叫胡小蝶的名字,她進去急症室。 翁信良覺得自己很可笑,他剛才竟然有點兒害怕,他不懂得處理這個場面。女人原來比男人鎮定。 護士叫沈魚的名字,翁信良陪她進入另一間診症室。現在,胡小蝶跟沈魚分別在兩間房裡,翁信良比較放心。胡小蝶會在外面等他嗎? 翁信良陪沈魚到配藥處取藥,胡小蝶不見了,她剛才坐的位置,給另一個女人佔據著。 「我想去洗手間。」沈魚說。 「我在這裡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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