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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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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20) 我開始呼吸不順暢。我努力的深呼吸,深呼吸,這使我有點吃力,我覺得空氣稀薄的像在玉山頂上。 過了幾秒,我聽見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分手這件事,常常不是因為某一方做錯了什麼才分手的,就是覺得該結束了,時間到了,不太想繼續了,再也沒有熱情了。」她說完,話筒那一端只剩下她的鼻息。 像是突然有顆核彈在我腦子裡悶著爆炸一樣,我瞬間耳鳴心悸顫抖發呆停止呼吸什麼的都來了,我的腦袋不是一片空白,而是連空白都沒有。那一瞬間是沒有痛覺沒有味覺沒有聽覺甚至好像也沒有視覺一樣的沒有任何感覺。我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我的眼皮在快速的眨著。 「……尼爾,我知道你聽了很難過,但我還是必須直接跟你說,我想分手了。」 這段話的前面之所以有那麼多點點點的,是因為我沒聽到她在說什麼,我的聽覺尚未恢復。 「其實這幾個月的時間,我過得很空洞。我覺得我在一個沒有男朋友的愛情裡愛著一個男朋友。他偶爾來,急著走,擁抱很少,等待很多……」 對不起,又是一排點點點,那是因為我的聽覺再一次失去功能。當時我的腦袋像是沒有升級的286電腦,用很破很舊的CPU在處理著很複雜的情緒。眼前像是有台壞了的字幕機,它不斷的重複著:「我覺得我在一個沒有男朋友的愛情裡愛著一個男朋友。」 「他偶爾來,急著走,擁抱很少,等待很多。」 「我覺得我在一個沒有男朋友的愛情裡愛著一個男朋友。」 「他偶爾來,急著走,擁抱很少,等待很多。」 much more?much more?much more…… 然後又回到更之前的對話,然後繼續重複著:「分手這件事,常常不是因為某一方做錯了什麼才分手的。」 「就是覺得該結束了,時間到了,不太想繼續了,再也沒有熱情了。」 「分手這件事,常常不是因為某一方做錯了什麼才分手的。」 「就是覺得該結束了,時間到了,不太想繼續了,再也沒有熱情了。」 然後繼續,繼續,much more?much more?much more.「我想分手了,尼爾。」「我想分手了,尼爾。」「我想分手了,尼爾。」 還是繼續,繼續,much more?much more?much more.我的天! 是誰發明了這麼傷人的語言?是誰創造了這麼銳利的文字?是神吧!否則怎麼有那樣的威力,讓我感覺到我的某一部份正在死去。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要謝謝你,尼爾。」她說。 ……謝什麼?我終於能夠說話。 「謝謝你這幾個月的陪伴。」 我偶爾來,急著走,又怎麼會有多少陪伴? 「別這麼說,尼爾,好聚好散。」 這…… 「嗯?你想說什麼?」 對我來說…… 我話還沒說完,總機介入通話,「長官,三分鐘到,請在三十秒之內掛掉電話。」 「那是什麼?」她嚇了一跳的問。 總機。我說。 「為什麼會這樣?」 這裡是部隊,這是軍線,那是總機。軍線是不能佔線太久的。 「那……我該掛電話嗎?」 你不急著掛嗎? 「別這樣,尼爾。雖然我提了分手,但我還是想聽你把話說完。」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總機又介入通話,「長官,時間超過,請盡速結束通話。」 「那……尼爾……」 嗯? 「我……我掛電話了。」 嗯……好。 「你還好嗎?」 我、怎、麼、會、好? 「你……」 ……你想問我,幹嘛這樣說話是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開始輕輕的哭泣。 我是用頓號來加強表達我的不好啊。我說。這時,總機再一次介入通話,「長官,抱歉,這是軍線,請勿佔線太久,這是最後一次提醒。」 「尼爾,我掛了電話之後,可以重新打給你嗎?軍線還會幫我轉嗎?」 這不是你最後一通電話嗎?為什麼還要重打呢? 「尼爾……別這樣……我也很難過……」 ……你當然可以重打,但我們永遠只有三分鐘了。 她的哭泣聲漸漸明顯,我的眼淚也掉在軍服上。我似乎永遠都躲不掉被女人說再見的命運。田雅容是,柳嘉恩是,彭以芳也是。是不是我真的那麼沒有接近感?是不是我就是讓女人覺得那麼飄渺,像是不太存在的人。但明明,我是那麼的努力啊。 「尼爾!」這是總機叫的,他又介入通話。而且語氣顯得很焦急,也很無奈。「拜託!我知道你很難過,但快點掛電話吧!指揮官已經打電話下來問為什麼佔線這麼久了,別害我啊,我們是親愛的同梯耶。」 那麼,親愛的同梯,如果我還需要兩分鐘,你能幫我掩護嗎? 「好啦好啦!保證最後兩分鐘喔。」他說完就掛了介入。 以芳。我說。 「嗯……我在。」 你還記得你欠我一個要求嗎? 她頓了一會兒,「記得」,她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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