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港臺小說 > 魔法妄想症 | 上頁 下頁
一七


  「我也曾經這樣向林浩山提議過,不過林為了自身的政治前途,還是很不希望讓私生女的事情曝光。當然了,如果林在政界能夠有一點影響力,對公司來說總是很有好處。另外,我們也怕歹徒察覺以後會憤而撕票。高組長,或許這就是商人的天性吧,如果用錢就能解決的事,我們是不會希望用其他方式解決的。」

  朱作明談到這裡,口氣就好像是在談一筆生意似的。

  「但是你是否想過,這種事會重複發生呢?歹徒很可能會食髓知味啊!林浩山就算給過錢、對私生女做好萬全的保護措施,但歹徒卻仍然可以威脅要向媒體公佈此事,而一再向林勒索吧!」

  「我們當時的想法是!艾惠先平安無事地回來就好,最重要的還是人命。至於媒體的問題嘛,當時實在考慮不了那麼多了,爭取時間要緊。林說,一定要先救回艾惠,等選舉一過,他把艾惠送回美國,再來想辦法對付綁匪。到時候不必太擔心媒體了。」

  「我明白了,」組長繼續問,「那麼,接下來呢?」

  「我們將準備好的錢鎖在電子保險櫃,就放在我的辦公室裡。我們約好,要打開那個保險櫃需要四個號碼,我和他各設兩個,由他設定第一、三個,我設定第二與第四個,這樣一來,我和林必須同時在場,保險櫃才能被打開。會有這項約定,當然是因為我們彼此都還有一點點不信任,但為了保護這麼大一筆現金,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就在將贖金備妥的當天,就是在——四號,林又收到了一封信,上面還是有一張照片和一項指示,綁匪要我們準備十個裝錢的木箱,另外,還要準備好可以綁緊這些木箱的繩子。」

  當朱作明提到「木箱」兩個字,高欽福的胸口微微一震。

  他想到上午那名向他襲擊的箱中男子。

  「現金兩千萬,都是面額一千元的紙鈔,也就是說,一共有兩萬張。歹徒要我們在每一個木箱裡平均各裝入兩千張紙鈔。不過,很奇怪的是,歹徒居然還規定我們必須使用某一種規格的木箱,那種木箱是用來裝中型藝術品用的。當然,若是裝藝術品的話,那就另外要填充泡綿或保麗龍來避震了。」

  原來,那個木箱是用來裝贖款的——高欽福想。但是,歹徒為什麼要使用這麼多個木箱呢?他腦海種浮現內有瘋狂男子的木箱。那並非容積很小的木箱啊!兩千萬現鈔,只需要了兩個相同大小的木箱就綽綽有餘,為何歹徒要他們分成十箱來裝? 「

  另外。若是一般的手提皮箱,總數兩萬張的一千元紙鈔,大概兩、三個就足夠了,況且在搬運上恐怕也比木箱方便……

  更奇怪的是,現場只留下一個木箱,而且裡面沒有錢,卻竟然裝了一個瘋子?

  「朱先生,歹徒在信上是否有說明,為什麼要用木箱裝贖款呢?難道……」

  靜靜坐在一旁聆聽的鄭紹德此時突然發言:「組長,會不會和取款方式有關?」

  「啊!沒錯,有可能!」

  「高組長,你們警方經手辦了許多案子,想必對於綁匪的手法一定經驗老到,」朱作明困惑地說,「可是,這位刑警所謂的取款方式是什麼意思呢?」

  高欽福提高音量說明。

  「歹徒當然不希望你們報警。但是,對歹徒而言,被勒贖者通知警方是極可能發生,而且必須設法應付的事情。在綁架案中,歹徒最頭痛的問題?並不是在挾持肉票,或是打電話指示被勒贖者下一步行動,而是在於——倘若被勒贖者真的報警,那麼送贖款的人身邊必然會有尾隨監視的刑警,那麼,歹徒該怎麼順利地取得贖款,並擺脫員警的追蹤呢?這就是所謂的取款方式。

  「以這次的綁架案來說,歹徒要你們把錢放在木箱中,很有可能,是要你們在接到某項指示後,將所有的木箱拋進河流或海上。裝載藝術品的木箱都具有防水功能,而且也不會因為密度過大的問題,會像普通的手提箱那樣沉到水底。若是歹徒早就準備好了水上交通工具,在警方始料未及、沒有做好對應措施的情況下,拿到贖款並順利逃脫的可能性就會大增。」

  「原來如此。那麼,那些捆綁木箱繩子的功能,就是用來防止木箱因為水流的關係而四處漂流,造成歹徒取款的困擾嗎?」

  「沒錯。」對高欽福而言,這個答案雖然尚未解決他心中的「贖款為何要分成十箱裝載」的問題,但至少解決了「為何舍手提皮箱而使用木箱」的疑惑。

  ——十個木箱,實在太多了!

  「我懂了。不過,誠如我剛才說的,這件事居然從綁架案演變成搶劫殺人案,實在太讓人意外了……就是在昨天,林浩山告訴我,綁匪又來信了,而這封信的內容,寫的正是他們指示午夜零點準備取款。

  「根據歹徒信上的指示,他們要我們兩人都準備好行動電話,而兩千萬和木箱子當然也要準備妥當。另外還有運載木箱子的小貨車。歹徒要我們在零點以前留在這家公司的一樓旁邊的停車場等待電話指示。」

  「嗯……等一等,歹徒怎麼知道你們有兩個人?綁匪通知的對象只有林浩山,他們應該沒辦法知道林是否有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吧?」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歹徒在信中很明確地指示,要林浩山在取款那時找一個幫手。我想那可能是歹徒考慮到十個木箱由一個人來搬太費時費力,才要林找一個人。而既然林在一開始把綁架的事告訴我了,那麼他的幫手自然就只有我了。」

  「原來如此……」高欽福又追問,「不過,歹徒從頭到尾都是寫信跟你們聯絡,卻在取款時決定要打電話指示,他們有辦法事先知道你們的手機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朱作明貌似無辜地轉頭望著鄭紹德。

  「組長,我想到有兩種可能。」鄭紹德只得再度發表意見,「第一,歹徒至少可以從蘇艾惠口,問到林浩山的手機號碼,如果蘇艾惠知道的話。可惜這個可能性我們已經無法確認。第二,歹徒是你們的親友,早就知道你們的手機號碼——但這裡有個疑點,那就是歹徒的聲音有可能被你們認出,除非對方裝變聲器。」

  「然而,無論是哪種可能,我們仍然難以縮小綁匪身份的範圍,況且,歹徒如果真的有心,再怎麼樣也一定查得到。」

  高欽福和朱作明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好吧。朱先生,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來談談昨天夜裡的事情了。」

  朱作明聽見高欽福這麼說,臉色突然有一點不自然。鄭紹德想,想要他重述一遍昨夜發生的事,對一個年紀初老的受害者而言絕非什麼愉快的經驗。

  聽到這裡為止,鄭紹德非但無法理解先前林的屍體頭顱被砍下的謎團,而朱作明對木箱裡的男子顯然也毫不知情,更讓人疑實的是,這件始料未及的綁架案,從開端就很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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