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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不對,還有、還有一個方法。那就是——照片本身!

  夏詠昱既然要拍照勒索別人,他就得事先跟蹤對方啊。

  照片畫面上的相對位置,就是夏詠昱所站的位置。因此,只要知道照片的拍攝地點,配合照片上的時間,就能勾勒出他跟蹤路線的輪廓。

  夏詠昱大部份的時間都在進行跟蹤拍照的工作。他與張織梅相識的地點,極有可能正位於他工作路線的途中!

  劍向一思及此,立即放下那本《靈媒人格探勘》,縱身奔出書房。他在下樓前回頭再看了一次書房門口,才赫然理解這間書房原來是夏詠昱專心研究催眠、通靈、召魂術的修煉禁地。

  三民分局自二十九日起,鐘思造命案的偵查小組全力投入無名屍身分的確認。負責外勤搜查的員警,隨身攜帶無名男屍的死亡照片到命案現場附近四處詢問,企圖儘快厘清這名男子從何而來。

  劍向負責偵查的方向,仍鎖定高組長既有的規劃,必須設法找出鐘思造的收入來源。

  他神情漠然,不理會同事們熱絡討論夏詠昱的真實身分與驗屍結果,接受了這項任務在高雄市街間驅車縱橫飛馳。

  從鐘思造的銀行帳戶裡可知,他每月存進一筆兩萬多元的款項,日期並不全然是每月的同一天,款項在零頭部份也時增時減。這筆為數不多的金額,是他賴以維生的費用,想來鐘思造的收入雖然規律,卻並非是由於在哪家公司任職領薪。

  劍向絲毫沒心情進行這項偵查,他的腦海中一直浮現著張織梅的身影。他從夏家回家以後,已深感身心俱疲,但他卻不由自主地拿出那卷DV帶,不斷重複播放張織梅的影像。她的笑容與歌聲,一次又一次地滲進、迷醉劍向的感官。

  昨夜在夏詠昱的屋內忙碌了一整夜,將這百余張勒索用的照片整理、分類,並耐心推測照片可能的拍攝地點。沒想到這居然是如此龐大的艱巨工程,光靠照片模糊的背景、昏暗的燈光,以及平凡無奇的室內擺設,根本掌握不到可供判斷的特徵。

  再者,更讓劍向沮喪的是,夏詠昱在<怪事摘要>中提到他也曾設法找過張織梅,顯然他一定早已去找過他和張織梅認識的地方,以及他們約會常去之處,不管他們是在何地認識、如何認識。既然他也一無所獲,就表示現在劍向針對這個偵查方向,只是在重蹈覆轍。

  到馬路上實地比對照片拍攝位置,無疑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確認每張照片的地點,也不見得就能據此能推斷出夏詠昱實際的跟蹤路線。既然跟蹤要神不知鬼不覺,那他所採取的路線就只有本人最清楚。

  劍向苦思著——我現在所做的,都不脫夏詠昱已知的範圍。

  鐘思造的購物地點,也和夏詠昱的行蹤毫無交集。前後兩名死者,除了都曾是張織梅的男友外,他們是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下午三點四十分,劍向撐著無力的身軀回到三民分局。這是搜查小組外勤人員回部內整理線索的最早時限。在局裡只留有兩三位值勤的同事,倒是令劍向頗感意外的是,紹德這個時候也在局裡。

  「小鄭,這麼早就回來了?」

  「嗯,」紹德的口氣表現得很平常,但不知為何卻讓劍向感覺從他那裡接捧一塊乾冰在胸前:「學長,現在有沒有空?有件事情我想與你討論一下。」

  「什麼事?」

  「和鐘思造有關的事。」

  劍向呆了。

  他力圖維持說話時的鎮定。「哦?說來聽聽。」

  「這裡不太方便。」紹德說:「其它組員都還沒回來,我們到外頭講。」

  「好啊。」

  兩人並肩一同向玄關的警員打過招呼,步下門口階梯左轉,走到分局外的停車棚。建國路上車水馬龍,喧囂陣陣的引擎噪音在兩人之間不到一公尺的空氣中不住飛竄回蕩。

  外在的環境雖然十分吵雜,但這兩名優秀刑警的內心世界卻極端冷凝。

  雙方沉默許久,最後還是提出到外頭來談話的紹德先開口:「學長,你知道鐘思造是誰殺的嗎?」

  「我不知道。」

  「你知道。」

  「為什麼?」

  「因為就是你!」

  劍向咬緊牙關,深深吸進一口氣,這時候高雄市的空氣異常污濁。他不想立即辯駁紹德的指控,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非努力保持冷靜、建構起自身的防禦工事不可,絕不能貿然接受挑釁。

  嗆鼻的骯髒廢氣,激烈抽動著劍向的嗅覺神經,頓時讓他鎮定不少。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發現你是本案中最有嫌疑的關係人,」紹德的語氣非常堅決,「學長,但我不想立刻告訴組長。我希望能聽聽你的解釋。」

  「什麼解釋?」

  「殺害鐘思造和那個無名男子的動機。」

  「我沒有動機。」劍向冷冷地說:「更何況,我的嫌疑在哪裡?」

  「昨天晚上,你離開分局後,沒有馬上回家。」

  劍向的心頭一震。那時,他去了夏詠昱的住處。「你跟蹤我?」

  「不是。我注意到,當時你心裡沒有回家的打算。」

  「呵!紹德,我不知道你曾經學過讀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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