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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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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靈媒手記 A Medium's Note1 「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在這種時間把我找來。」 劍向剛洗過澡,臉頰濡濕、全身仍散佈著溫熱的水氣。在凶案現場沐浴,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但劍向別無選擇,當他褪去染滿鮮紅的衣物時,額前的發梢仍然滴著血,浴室的地板也濺了一片暗赭。 夏詠昱慘死的屍體就俯躺在距離不到十公尺的隔壁臥房中,午夜一點半的此時,劍向所經歷到的怪事讓他以蓮蓬頭淋去身上血跡之際,情緒仍久久無法平靜。他並不是沒有遇過被害人當場死在懷中的經驗,但這一次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那把沾粘著鮮血的小鐵鏟,是造成夏詠昱瞬間身亡的兇器。臥房裡根本沒有其它人,但這把手鏟卻從劍向的身旁飛過,射向夏詠昱的喉嚨。親眼目睹這樣的過程,則讓劍向對「厲鬼」的存在無可置疑了。 但是,又有誰會相信他呢 想來想去,唯一有可能相信他的,只剩一個人了——刑事組長高欽福。 高組長對劍向而言,可以說亦師亦友,更甚者,給予他慈父般精神上的縱容。相較之下,高組長對紹德學弟的態度卻是精神上的約束。高組長曾在偵辦一樁某富商遭砍頭的懸案時,感歎地說:「小鄭常常因太堅持追尋真相而過度專注、執拗、渴望突破,所以往往不顧一切,由於妄圖猜疑而捨棄情感因素。」 「努力找出真凶,不就是刑警的天職嗎?」 「小鄭跟以前的我太像了,有如脫韁野馬。當然,這匹快馬是能夠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抵達終點,但他卻常會為了找出一條讓他賓士的路,而踏錯了方向。」 「我知道,紹德得更理智一點吧?」 「不。小鄭其實是一個很理智的人,但他的理智卻很難與冷靜相容。小鄭太聰明,所以反而容易意氣用事,所以我必須限制他的方向,告訴他應該往哪邊走比較有可能抵達終點,否則他將精疲力竭卻千瘡百孔——不像你,我不需要替你掌舵。」 401室並沒有因命案而停水斷電,劍向甚至還可以從衣櫃裡找到幾件稍嫌窄短的換穿衣物。儘管現在已是子夜,劍向還是決定在洗過澡後,打電話到高組長家裡,請他馬上過來。 在等待的空檔中,劍向從夏詠昱身上找到一個皮夾。裡面有身分證、駕照,以及一些現金。另外,牛仔褲口袋裡還有一串鑰匙。他移身到401室的客廳坐下來,將他的個人資料一一寫入記事本裡。 「我以為只有小鄭才會在午夜一兩點把我吵醒。不過,你真的很冷靜,而且所做的決定十分明智。如果你打電話回局裡,或找其它同事來,甚至一個人逃走,我不曉得後果會有多麼不堪設想。」 高組長在看過臥房裡的第二具屍體、聽完劍向敘述過今夜的遭遇後,一語不發地坐了十分鐘才終於開口。 「你大概可以料到,如果小鄭知道這件事,他會怎麼推理……」 劍向點頭表示瞭解。 「死在這個房間裡的兩具屍體,都是你發現的,第二名死者身亡時你甚至就在現場。」 你從醫院裡偷偷溜出來,和一個身分不明的男人一起回到現場,而他的鮮血噴得你滿身都是,再加上那卷你私自帶走的DV帶——你真是嫌犯的不二人選! 「我知道我難以脫身。」 「但是,我認識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兇手。小鄭太年輕,還不瞭解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遠超出人類的理性之外。」 「組長……」 「我相信你——但是,我能幫你的也很有限。我只能儘量替你隱瞞,拖延專案小組把箭頭指到你身上。」高組長聲音一沉:「最好能夠將這些案子弄成懸案。」 「謝謝你,組長。」 「不必謝我,我突然發現,這個案子不用再查了。有太多的線索明白指出,這個案子確實是鬼做的。」高組長說:「首先,鐘思造死亡的現場是一個密室,然而兇手既然是鬼,當然可以在房裡穿梭自如;第二,兇手的犯罪手法和已處死刑的洪澤晨一致,這表示鐘思造並不是被洪澤晨所害,而是被洪澤晨的亡魂殺死的……」 高組長雖然講得很輕鬆,但劍向一想到死刑犯的幽魂返回人間殺人,就禁不住發寒。 「但是——鬼為什麼要殺掉這些人?」 「這就是以『鬼』為結論的最大疑點。有什麼人和他們兩人有仇,所以派鬼來殺他們嗎?但是,他們彼此互不相識,並沒有任何共通點。」 「不,」劍向提醒他,「張織梅就是他們的共通點。」 「有道理,兩人都是張織梅的男朋友。所以——如果說張織梅就是指使厲鬼的兇手…」 … 「不對,厲鬼並不是受人指使而殺人。夏詠昱曾說過,他試了『能夠看見鬼』的方法。這就表示,他們都是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 「那,張織梅會是提供方法的人嗎?」 「不是。」 「為什麼?」 「如果說張織梅就是提供方法的人,那夏詠昱應該會明白告訴我。然而,他卻只對我說,她握有重大關鍵而已。」 「說不定是夏詠昱沒有想到,更何況,鐘思造死前所留的DV帶,有可能是在暗示兇手的身分。」 「我認為,夏詠昱已身受生命威脅,他不可能想不到;再者,張織梅很可能在他面臨遭鬼謀殺的危機前就已經失蹤了。還有,如果鐘思造要告訴警方這件事,他大可直接用筆寫下來,不需要靠一卷錄影帶來提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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