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深雪 > 玫瑰奴隸王 | 上頁 下頁 | |
四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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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知怎算好,她垂下眼,又抬起來,唱片轉出如夜裡貓咪叫那般的纏綿喇叭聲。她找著該說的話:「這是《Mood Indigo》,他其中一首最著名的作品。」 就這樣,靈感到。志成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拖著她的手,帶她旋轉起舞。 冷不防他有此舉動,她的臉又漲紅。抬眼偷看他,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 她覺得自己的心正狂跳。很可怕很可怕。 他抱著她輕輕轉了一圈,溫柔地,曼妙地,情深地。他感受到她纖巧柔軟的身體,近距離才領會到的香氣,他知道什麼是感動。她垂下的臉上,眉毛是那麼纖細,像是刺繡在她臉上般巧奪天工。 這一刻,他抱著的是全世界。 然後,他也合上眼,他把臉微微仰起,一生人,只生存這一刻,也足願。 他愛上了她。 無人言語,只有那如貓叫的奇異音樂。 這首歌很短,當一首輕快的歌響起來時,她便掙扎走開,腆地笑了笑,「快歌。」她呢喃,不自然地撥弄秀髮。 她抬眼,看見他那雙劍眉星目中,有一千種信號。 忽然,房間外有工人的聲音:「小姐,太太回來了。」 她這才驚魂稍定,她對志成笑了笑,說:「我送你下去。」 她擦過他身邊,冷不防全身就如觸電,只好停步下來,回頭望向他。 本來,她想問:「你究竟是誰呢?」 是誰,叫她有那陌生的悸動? 呼—— 但說出來,是這一句:「我們又沒有量身了。」 然後,匆匆回頭,急步向前走。 志成跟著她。他倆一直往下走,沒有說話。在地下的大廳中,志成看見一個高貴的中年婦人和年約三十歲的胖胖男人,那男人穿著名貴的西服,架眼鏡,笑容燦爛地迎向小姐。 「小玫。」高貴的婦人是小玫的母親,大宅的藍太太,「高先生來與你喝下午茶。」 小姐笑了笑,藍太太則朝志成望去,於是小姐說:「是裁縫師傅。」 她這樣說。 接著,小姐坐在大沙發,是工人把志成領走。小姐沒向他望一眼。 志成不得不如夢初醒。對,他始終是裁縫師傅,她始終是小姐。 房車把他送下山。他看著自己的一雙手,曾經抱過她又牽過她。在這一刻,他的心才知道亂。 無論如何,也是開始了。 小姐心不在焉地與高先生喝下午茶,她聽見母親說,星期六她們一家人會與高先生到郊外看跑馬。 她應了一聲,繼續心不在焉。 她也是開始了。 她的病症是這樣的,她伏在三樓的唱機旁,冒著汗,任由太陽曝曬也不坐起來,重複又重複,播著同一首《Mood Indigo》。 汗濕透她的背,淺色旗袍貼著她的身體,性感無雙。 她崇拜浪漫酷愛浪漫,她知道最浪漫是跟他私奔。 私奔。 可是,他是一個裁縫! 她的表情變了,有那憤恨。 變得完全不可能。 太陽照樣曝曬下去,連胸膛也滲汗了。 插著的是一種血紅色的玫瑰,名字就叫做Love。 轟轟烈烈,激蕩神馳,所向披靡。 那叫做愛情。 她覺得她快要死了。 「噢嘩……救救我。」她低聲地叫著,太陽把她的鼻子曬紅了。 她滿腦子都是這個男人,愛情的玫瑰盛開得很香豔。 與那位高先生看過跑馬後,小姐的心更是想念著那個人,他英俊、浪漫、性感,而且,叫她意外。 她想他,她想要他。 馬匹與自己有什麼關係?拉頭馬有多興奮?統統都不過爾爾。高先生很開心又很緊張,母親說,他有一個馬場,她知道,她將要嫁給他。 小姐並不抗拒嫁給高先生那種男人,他保障了她的生活無憂,這種婚姻,是合襯的。然而,她也想要愛情。愛情愛情愛情,由一個英俊的裁縫手中,珍而重之地握著,熱情激蕩地,正一點一滴送給她。 不過分吧,未結婚的女人,偷偷享受著一段沒結果的愛情。 那個週末後,她又叫他上來,她想念他想得很著急。 那天下午,她斜斜地躺在一張粉紅色的貴妃椅上,她穿著忌廉色的麻質料子旗袍,外層的料子是通花的,是從法國運來的布料,穿在身上便有法國風味:矜貴,卻又野性。 她甚至沒有站起來與他打招呼,一直都側臥在貴妃椅上,撥弄著一把西班牙的摺扇。 眼神有熱熾的渴望,芬芳有如玫瑰。 她感受到一股淫蕩。 她拍了拍腰前的位置,他便坐下來,與她坐在同一張椅之上。很親密了。 她溜了溜眼珠,含笑,說:「今天……說什麼才好?」 志成早有準備:「玫瑰的故事。」 她首肯,她批准。 志成便望著她的眼睛,告訴她:「希臘神話中,天地初開之時,玫瑰是白色的,因為愛神Aphrodite赤足奔跑過玫瑰花田,足踝被刺傷了,血淌在玫瑰的花瓣上,玫瑰嗜了血,玫瑰才變成紅色。」 他的眼睛鎖著了她的,她離不開。她只好深深地吸一口氣,心跳得很厲害。這個男人的眼神,如一團火。 要……敗陣了。 她懼怕,是故只好動一動。她拍了扇子,又再溜了溜眼睛,故意自然地微笑,她問:「關於我的故事,有更動聽的嗎?」 她放鬆,他也跟著放鬆,他說:「白玫瑰是靜默之神,把一朵白玫瑰插在身上,你告訴別人秘密,聽秘密的人便不會把秘密傳揚開去。」 她閃亮著眼睛,笑說:「秘密……」然後是一連串笑聲。心中有了點共鳴,她說:「那麼我要插一枝白玫瑰。」 志成卻回應:「我們有秘密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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