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深雪 > 二姝夢 | 上頁 下頁
六十二


  他抱緊她輕輕搖頭。「不,不。我要感激你才對。我感激你來過。」

  Tiara痛苦地合上眼睛,嘴唇顫抖。

  拿破崙說:「我會永遠記得有這樣一個女人,與她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很快樂!」

  Tiara掩臉嗚咽。還能再說什麼,有開始就會有結束。笑著來編一個故事,結局是哭著離開。

  後來,拿破崙需要往奧地利數天,他便和Tiara在清晨時分於城堡中分離。他千叮萬囑她要保重身體,吃多睡多。她的臉色青白,神情呆然,像個扯線娃娃那樣向他一手送別。他看著心惻然,只好加快步伐但求早去早回。

  卻又在同一天的黃昏,拿破崙的馬匹隊伍悉數歸來。他不發一言,穿過左右列陣的侍衛,由城堡的大門直走到二樓偏廳的休息室,他坐在火爐旁的沙發上,神色嚴肅沉鬱。

  Tiara趕緊走到休息室與拿破崙見面,她關切地問:「皇上,奧地利出現了什麼問題?」

  拿破崙托看腮凝視壁爐內的烈火,沉默不語。Tiara見是如此便吩咐侍從送來熱茶,然後她安靜地坐在他身旁,默默陪伴他。

  半晌,依然望著火焰的他這樣說:「我很怕你會在我離開這裡時消失……」

  頃刻,Tiara的心一陣抽痛。

  拿破崙再說:「我已經不能失去你。」

  說過後,他把臉埋在手心中。這火爐旁的身影,僵硬而悲慟。

  Tiara皺住眉合上眼,忍著淚不要流下。她把臉貼著他的背,又把雙臂環抱他,就這樣悲傷地把二人牢牢封住。在熊熊烈火旁,有一對為分離而哀慟的雕像,是上帝的巧手把雕像雕琢得這樣悲哀。雕像與看著他們的人,都一同心碎掉。

  自此,拿破崙足不出戶,他承受不了一刻的分離。窗外飄來一陣雪,他就說「連上天也覺得淒涼。」

  Tiara在玻璃上呵出霧氣,又在霧氣上以指頭畫出一朵小花。「我來的地方沒有雪。」隨後她側起頭望向他。「也沒有你。」

  她的鼻子發酸,強忍看淚。

  拿破崙捉住她的指頭來吻,她就苦笑了。「幹嗎你硬是這般愛我的指頭,不如切下來留給你。」拿破崙就點了點頭,從後抱緊Tiara的腰。抱得那麼緊,緊得二人都快要窒息了。

  Tiara的鼻尖輕輕擦在他的脖子旁,她說:「皇上的傷心會隨著我消失而消失,當我離去後,你就會忘記我,我只是一縷煙火。看著另一個約瑟芬,你會同樣地喜愛她,你根本不會知道你曾經遇上過我。」

  他撫摸她的臉,吻向她的眼簾。他說:「不,我只要這個你,我要以後神魂顛倒都只因你。」

  Tiara內心安然。「謝謝。」她說:「世界上只有你才會這樣愛著我。我以後會日夕記起。」

  拿破崙說:「答應我,我們會在某一個空間再相見。」

  Tiara心頭悸動,但願如此。

  拿破崙看著悲傷消瘦的她,心痛地說:「就算軀殼是一樣,但那愛情亦不同樣。」在她沒回答他之前他就吻在她的唇上,吻得很深很深纏綿激蕩,天長地久。

  當他放開了她,她就按著心房喘氣。在她張開眼睛後,她就想到這樣的一句話。「只要有過一刻的愛情,就已是永恆。」停頓半晌她再說:「而我們,定必延續到永永遠遠。」

  她的表情是那樣溫柔,而她的笑容,如一個旋轉的幻夢。就因為這樣美,他只好相信她。

  一八○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沒有颳風也沒有下雪,天很高很藍,空氣有種冬季的清甜冰涼。怎麼說,都是漂亮美好的一天。

  Tiara自床上醒來,朝窗外一望,然後就微笑了。拿破崙整夜沒有睡,他抱著她,但願見多一秒得一秒。

  Tiara說想往花園走走,拿破崙便與她同行,他扶著步履不穩的她,走在兩行長青的植物之中。時為寒冬,花不開但草還算綠。Tiara一邊走一邊微笑,心情倒不是太傷感。

  拿破崙覺得氣溫太冷,提議返回室內,待午後太陽猛了才再出來散步。Tiara顯得沒所謂,於是就隨拿破為轉身。當身一轉,他們就看見,剛才走過的小徑兩旁的植物,全部凋謝枯萎,淒涼萎縮地凋零在泥地之上。他倆看見了但沒作聲,Tiara垂下現,被拿破崙扶著走回寢室,知道她要走了,植物都傷心得至死,遍地道別的屍骸。

  Tlara躺臥床上,眼睜睜地凝視拿破崙,琥珀色眼睛內閃亮看愛意。侍從送來早餐,他倆便在床上喝咖啡和用早點;繼而,拿破崙為她抹臉梳妝。未幾,Tiara但覺精神爽利了,就坐起來說說話,她告訴拿破崙:「我把一批珠寶運回二十一世紀去,你不介意吧!」

  拿破崙怒目而視。「你敢膽!」

  Tlara神情無知。「敢啊!為什麼不?你送了給我的,就當然歸我所有!」

  拿破崙用手指抬起她的小臉,說:「你偷了我的心又偷走我的珠寶。」

  Tiara狡黠地笑起來。「回去之後我就富可敵國!嘿嘿!」

  拿破崙輕撫她的臉,說:「你以後要好好愛你的男朋友,知不知道?」

  Tiara立刻眉頭緊扣,這不是她想聽的話。

  拿破崙說下去。「忘了我。」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