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深雪 > 愛經述異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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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容許你傷害他 正當Eros伯爵與Lady Helen長青不老,Amulet在外表上的變化,就顯示了宇宙正軌的規律。她長高了一寸,比青春期更消瘦,膚色很白,眼神看上去倒比從前銳利。有時候為了健康,她會請醫生替她吊葡萄糖,每天又會服用大量維他命。今天,她依然是Eros伯爵的食物,他尚未吃厭她。 近一年她多做了文書的工作,Dr.Noir把Eros伯爵的舊訪問剪輯,重新在電視上播出,於是Eros伯爵又多了仰慕者。Amulet每天替他回復讀者來信,回答有關吸血僵屍生活的問題。吃什麼、睡在什麼地方、與哪些人做朋友、到什麼地方買衣服、有沒有要好的異性朋友……她都一一為他回答了,Eros伯爵簽一個名字,她替他加上蠟印,信件便可以寄出。 當她伏案覆信時,她會儘量代入Eros伯爵的心情,他會怎麼告訴他的仰慕者?當他解釋他對蝴蝶的熱愛時,會像個學者?抑或是美感崇拜者?當他分享他的日常生活,他會希望給別人更多幻想的空間?抑或令仰慕者更瞭解自己? Amulet極喜愛這項工作,她喜歡變成他。 偶然,她也會把他的舊情信拿來閱讀,這些信極珍貴呢,他親筆書寫,並且以一顆激烈澎湃的心來表達。到了如今,當信放到心房上時,那感受依然窩心。Amulet就是不相信,她無法令Eros伯爵再愛她一次。 蝴蝶依舊在城堡中飛舞,跟隨它們想跟隨的人。除了Eros伯爵外,Amulet的身旁圍繞最多的蝴蝶。她感激蝴蝶對她的鍾愛,使她與Eros伯爵的距離拉近了。 她也有權力參與城堡內的管理,她負責挑選最適合的侍從與她一同照料Eros伯爵的起居飲食。Amulet曾經考慮過訂造一套女管家式樣的制服,式樣設計出來後又遭她否決。她還未想被歸類為Eros伯爵的員工,她的矜貴在於她曾經是令伯爵心動過的女人。 最近,管家聘請了三名新侍從,Amulet揀選了一名紅頭髮的小夥子專職打理Eros伯爵的寢室。Eros伯爵喜歡同一個人每天打理他的寢室。Amulet揀選他的原因,是他臉上長滿了小雀斑,氣質與Lady Helen相若。Eros伯爵不會討厭這張臉進出他的寢室。 Amulet告訴紅發小子寢室內的一切規矩,諸如幔幕何時拉上和張開、寢具的清潔和處理、裝飾品的保養、床頭前零食的擺放、花卉的安排……紅發小子都做得妥妥當當,教人安心。 基本上,城堡內的所有員工都是Eros伯爵的仰慕者,要不然不可能忍受這裡顛倒的生活習性和靜寂的工作氣氛。Eros伯爵要求侍從低調,當他在某個房間內時,侍從不可被Eros伯爵看得見,卻同時候要發揮隨傳隨到的本分。管家就曾經對Amulet說,城堡中侍從的安排,差不多像用微積分計算出來那麼嚴謹和精確。 Amulet照樣在黎明來臨前的十五分鐘到達Eros伯爵的寢室,她並且確保這喂哺的行徑沒讓任何人看得見。她重視這件事情的秘密性,愈見不得光,就愈令她甘心。幽暗之中,永遠性感,聯繫更深。 Eros伯爵背住她,她就緩緩走上前,卷起衣袖,在他的身旁伸出雪白的手臂。他背著她,她什麼也看不見,只感到頃刻的刺痛,那痛帶動血肉中所有最敏感的神經,當到了極限,興奮的感覺又隨之而來。就在每次第一陣刺痛中,Amulet禁不住全身酥軟,不得已地,只好緊緊挨著Eros伯爵健碩的背來支撐,好讓自己不在他的背影中倒下去。 三年來,她與他最親密的接觸,就是這一刻,當他享用著她,她就得到短暫的被愛和依靠。 她從悲劇中得到了幸福。 當Eros伯爵熟睡後,她會在十五分鐘內離開,再多愁善感,再疲累,她也不讓自己熟睡在他身旁。萬一,他忽然醒來了,在一個不穩定的情緒中討厭起她,就前功盡廢。她不貪心,不輕舉妄動。 而近日,Amulet發現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情況。紅發小子在她離開Eros伯爵的寢室後出現在三樓的範圍,已經不止一次了,站在二樓與三樓梯間的Amulet,看見紅發小子在她離開寢室約五分鐘的時間出現在寢室外的走廊上。他神情自然,有時捧著銀託盤,有時候兩手空空。Amulet愈來愈起疑。 她翻查侍從的工作表,在那段時候,紅發小子該在酒庫工作。不祥感頓生。 翌日,Amulet一直注意著紅發小子的一舉一動,她發現,就在她要服侍Eros伯爵就寢前的半小時,紅發小子不知所蹤。那個時候,他該在洗衣房處理Eros伯爵的衣服,再送到三樓的衣帽間。 而當Eros伯爵就寢後半小時,Amulet就看見紅發小子由三樓的浴室內走出來。而浴室,根本不屬於他的工作範圍。 Amulet走進Eros伯爵那羅馬式的浴室,發現浴室的窗戶外有一道狹小的窗臺,可供動作俐落的攀爬者沿路走向三樓任何一所房間中。 在第三個黎明時分,事故就發生。正當Amulet喂哺Eros伯爵之際,突然看見窗前有一幅幔幕並沒隨強風吹動。Eros伯爵喜歡新鮮空氣,他的窗戶並沒關上,房間靠的是厚厚的三層幔幕來遮擋陽光。Amulet分心注視那幅看上去硬硬的幔幕,直覺告訴她,幔幕後站著人。 她靜靜等待Eros伯爵享用她後,又不動聲色地服侍他就寢。也一如往常,她休息了十五分鐘才離開那張大床,朝房門的方向走去,把門開啟,又把門關上。 機警的她並沒有離開,而是躲在幽暗中。未幾,有人從窗邊幔幕中走出來。她沒猜錯,那人就是紅發小子。在微弱的燈光中,Amulet看見他拿著一個十字架走向Eros伯爵的床前,他邊走邊念念有詞,拿著十字架的手左右擺動。 Amulet心寒起來,也有點不知所措。然後,她看見紅發小子坐在床邊,把十字架放在Eros伯爵的臉上,Eros伯爵就在熟睡中全身抽動,並發出痛苦的呻吟。看見Eros伯爵的痛苦,Amulet不再考慮任何事,她立刻由暗角沖出來,跑向床邊,向紅發小子斥喝:「我不容許你傷害他!」 紅發小子不料有此一著,慌忙抓起十字架,朝撲向他而來的Amulet身上插去。十字架的末端是一把隱藏的匕首,這利器捅入Amulet的腰間,她高聲驚呼,橫躺在Eros伯爵的身上,動彈不得。 很痛很痛,接下來是一陣冰冷的虛寒。她不肯合上眼睛,在極痛中,她看見紅發小子沖向房門逃走,然後,走廊傳來追逐和起哄的聲音。 漸漸,她就失去知覺。在迷糊中,一雙熟悉的手正抱向她,那雙手,很溫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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