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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哈佛

作者:少君
——-哈佛大學紀行

  四月二十三、四日應哈佛大學的燕京學社(YENCHING INSTITUTEOF HARVARD UNIVERSITY)和哈佛中國文化工作坊的邀請,前往美國的東部文化名城波士頓,在百年歷史的哈佛大學燕京大會堂作有關華文網路文學的演講.第一天剛到的時候,中午由北美作家協會紐英倫分會的理事長張鳳女士和她的先生黃教授請吃飯,張鳳為北美文筆活躍的名作家,人如其文,嬌美聰穎,待人熱情誠懇,現任職哈佛大學燕京圖書館,畢業于臺灣師大歷史系,獲美國密歇根大學歷史學碩士,著有<哈佛采微>、<哈佛哈佛>等著作.其夫婿黃教授任教哈佛化學系,是著名化學家,為人敦厚直率,對張鳳的文學創作支持不怠,夫婦相濡與共,實在是令人羡慕不已.
  晚上由專程從紐約趕來的北美作協會長、<世界日報>副董事長馬克任先生和哈佛大學東亞系李歐樊教授等做東,在中國城請吃海鮮大參,菜色之豐盛,味道之香美,令人對波士頓的龍蝦海味終生難忘……
  在近代人類發展過程中,幾乎每個世紀都有一個最重要的科技進步,產生一個工業的革命,從而推動社會發展和變革.如十八世紀末的蒸氣機的發明,推出了十九世紀的工業飛速發展;十九世紀末的汽車的發明,又帶來了二十世紀初的工業革命.當今天二十世紀接近尾聲時,一個新興和巨大的高科技全方位的資訊革命,已滲入到全球的每一個角落——-它就是網際網路(INTERNET).
  目前全世界每天上電腦網路的人有上億人次,每天又以百萬人次地增長,其中以中文為媒介的網路讀者就有數千萬人以上,電子網路已成為當今世界最便捷最有效的傳播媒體之一.由此可見,它擁有任何一種平面媒體所無法比擬的龐大的讀者群.今天在國外,特別是北美地區,中文電腦網路雜誌已成為傳播華文文學創作的最佳途境,其影響力遠遠超過了報紙和文學雜誌的作用,成為北美華人,特別是知識份子階層汲取中華文化的主要管道.
  在美國文化科技經濟的發展歷程中,哈佛大學的作用與其歷史地位,是舉世公任的.歷史及現代的美國哲人精英,無不出身於劍橋城的哈佛大學.游走於聞名於世的哈佛校園和哈佛廣場,你會感到強烈的學術氣息和求知的壓力,亦能體會到自由奔放的哈佛校風,給她的學子所帶來的那種無法比擬的自豪和驕傲.使我不禁想起了我的母校北京大學,未名湖和三角地……
  當我的引言人耶魯大學教授著名詩人鄭愁予先生向大會介紹我的履歷時,幽默地說:有關少君的介紹,太長了……他自己只寫了三十四個字.我說:我怎麼敢在哈佛大學介紹自己太多,在和哈佛的北大校友濤碰面時,我們回憶起二十年前在北大讀書時,我和他一起去找當時在北大訪問的杜維明教授聊文化哲學,二三個小時後,他問我聽懂多少,我說很少,他說他聽懂了.他說這就是為什麼他現在能上哈佛而我不能.所以我在美國是為五流的公司打工,讀三流大學,到二流大學工作,來一流大學演講.聽眾大笑.
  主持會議的杜維明教授,是我最早的啟蒙導師之一,第一次賜教時我只有十八歲,但對我以後的人生有重大的影響.他現在是享譽世界的儒學大師,早年曾任教普林斯頓大學和伯克萊加大,對中國哲學的研究造詣極深,是哈佛大學東亞系百年來第一位系主任,並兼任哈佛燕京學社社長.他的"文化中國"論說,在學術界影響極大,近年來常常被有關國家邀請講學,是哈佛大學地位崇高的教授.
  我的講題是<網路文學的前景與問題>,由於是最新的研究命題,吸引了許多研究學者的興趣,連著名文學評論家、哈佛大學教授李歐樊先生都饒有興致,表示也要上網寫小說.我帶來的幾十本新出版的書,被搶購一空.望著台下坐著的名家學者,不但有哈佛及耶魯大學的教授和博士生研究生,還有專程從臺灣趕來同堂演講的名小說家朱天文,詩人陳克華等……,心虛,但還是要講下去……
  網路開始於美國,在60年代末期,美國國防部為了預防核災難建立了互聯網路的前身阿帕網(ARPANET,其中ARPA是美國國防部先進技術研究項目局Advanced Research Project Agency的縮寫)。建立起來的這種互聯網路是一個分散式的多路由選擇連接,並沒有中樞機構,也沒有一個唯一的最高集中領導機構,而是由多個相互聯結的網路中心組合而成的。70年代到80年代,互聯網路得到擴展,主要應用於科研、教育和政府部門,並逐步成為全球最大的電腦互聯網路。進入90年代以來,隨著網路和通訊技術的提高,互聯網路迅速向商業化、社會化發展,為社會公眾提供各類來自世界各地的資訊,從事網路商貿活動已成為普遍潮流。商業既然產生,文化自然也已形成,網路文化在這種無中心隨機連接的物理鏈路中出現了"資源分享,言論自由"的人文要求是毫不出奇的。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分散式運算使多媒體服務成為可能,多路由選擇使無限連接擴展成為現實。誘人的網路環境,使文學的載體得到改革,可以在資訊傳達方面助內容一臂之力。
  由於電腦網路系統最早是由美國在八十年代中期開發出來的,美國的大學是除政府之外的第一批用戶.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大批留學生赴美加學習,自然也就成為這種先進的傳播手段的受惠者之一.一九九一年四月五日,全球第一家中文電子週刊《華夏文摘》,在思國懷鄉深情中應運而生。每期週刊在星期五編定後,通過無所不達的網際網路INTERNET傳送到全球各國數萬訂戶,成為眾多華裔家庭週末必讀的"精神美餐"。從一九九一年第四期的第一篇留學生小說《奮鬥與平等》到後來連載十四期的《回國求職隨筆》,都在留學生和華人社會中引起極大的反響.如果你問在美、加、澳、日留學的近二十萬中國留學生,大概幾乎沒有人會說他沒看過這份雜誌.其影響力超過任何一種中文媒體.從九三年起,由遍佈世界各國各校的中國學生學者聯誼會主辦的綜合性中文電子文學雜誌如潮水般湧現。美國的《新大陸》、《威斯康星大學通訊》、《布法羅人》和《未名》,加拿大的《新語絲》、《聯誼通訊》、《紅河谷》和《視窗》,德國的《真言》,英國的《里茲通訊》,瑞典的《北極光》和《隆德華人》,丹麥的《美人魚》,荷蘭的《鬱金香》,日本的《東北風》等等。
  網路文學大概有三種內容:一是利用網路的多媒體和WEB交互作用而創作出來的文學作品,只存在於網路,其代表有聯手小說、多媒體劇本等形式。另外一種,只是把傳統媒體的文學作品電子化放上網路而已,比如大量的小說收藏網站。最後一種,就是以傳統的創作手法而只為網路創作的作品,這類東西最多,也最能成為網路文學的代表,幾乎所有的文學愛好者的個人網站都有這一類的作品。沒有地方發表,就放上網,既滿足發表欲望,而且,當發現有人來看時,心理還會自我安慰地想:起碼現在有人在看,或者這樣比出一本被丟在書店角落裡蒙滿灰塵的書強。這種文學創作,其實也是一種所謂的"地下文學",但是有著以往地下文學所無法比擬的好處,就是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流傳,只要你能做足夠多的宣傳。這體現了網路文學創作獨特的價值觀:不為名,不為利,只為了可以向更多的人表達自己的理念和情緒。網路是否可以作為獨立的虛擬世界,未可斷言,但是越來越多的人在嘗試著進入網路,卻是不爭的事實。人群的網路聚集已經構成社會性活動,而網路一旦作為人類社會性的一種活動場所,就必不可少地相應產生了依附於網路之上的技術、藝術和哲學。技術構成了網路的運作,藝術反映了人類網路生活的精神層面,而哲學是網路存在意義形而上的表達。文學作為最平民化的藝術形式,是網路藝術活動中規模最大、影響最深的。
  網路文學的產生和發展,不但給那些以筆吃飯的傳統作家們帶來了巨大的危機與衝擊,同時也給千百年來所形成的文學創作的遊戲規則帶來了深深的震撼.在大陸作協一九九八年十月招開的"北美華文作家作品研討會"中,當筆者將北美讀者早已習慣的網路文學介紹給國內的作家時,他們聽到後的第一個反映就是:稿費該怎樣算?版權該如何保護?——-由此可見,網路文學給人們所帶來的衝擊,不僅僅是寫作方法的問題,而是牽聯著著如法律、責任以及觀念等許許多多的問題.嚴格地說,它是涉及了本世紀末一個最大的社會問題.正是因為網路文學所具有的重大的歷史和社會意義,使其在不遠的將來,將超越書本和報紙雜誌的閱讀和普及,它對社會的政治文經濟和文化教育將顯示出日益深刻的革命性的影響.
  同台和我一起演講的朱天文,出身于文學世家,說起她就令人想起其父朱西寧和其妹朱天心、朱天衣,在臺灣早在七十年代她就名震文壇.她的《荒人手記》曾獲第一屆時報文學百萬大獎.已出版幾十部小說及電影劇本.但說起文學她依然熱情不減當年,對世紀末的臺灣文學,有一套她自己的見解.目前美國有幾所大學包括哈佛大學都將她的小說列入課本.我們會上會下談了許多,相約臺北再見.
  哈佛之行,不但使我見到了杜維明、馬克任、鄭愁予、余英時、李歐樊、張鳳等先生舊識,也結識了許多新師益友,如詩人陳克華、孟浪、貝嶺,作家劉安諾、龔則蘊、王正軍、林眉、王申培等,及趙如蘭、鄭達等教授學者.會後,北美作協紐英倫分會宴請與會者,大家互致珍重,別情依依,大有相見恨晚,離別難舍之情.翻開《辭海》,我們可以看到"文學"的定義:「社會意識形態之一。中外古代都曾把一切用文字書寫的書籍文獻統稱為文學。現代專指用語言塑造形象以反映社會生活,表達作者思想感情的藝術,故又稱'語言藝術'。"文學的社會意義毫無疑問也是網路文學的社會意義。探討網路文學的起源、特點、問題和發展,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證實在網路上,其文化交流過程形成的文學,已經隱然成為一種和書本文學相呼應的網路文學系統。哈佛大學雖然極重傳統,但她也樂於接受新的東西,這也許就是一百多年來,她始終使自己立身於世界教育的頂峰中而不敗的根本原因之一吧.走過哈佛,我不由地想起了海峽兩岸的北大台大,回頭看看這些名校所走出來的人和所發生過的歷史,不禁感歎大學對人一生所起到的影響是多麼重要啊.回首問剛剛五歲的女兒,將來讀書要學什麼?哈佛!回答毫不猶豫,令人不無鼓舞.
  離開哈佛,一股新鮮的輕柔之風起於網路,不管人們是否有所察覺,它已經盤旋在我們的鬢髮之際,翻飛於我們的衣裾之間,溫柔卻又堅定,凜冽卻又清新。迎風,我已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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