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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雪兒一看,那是封沒署名的信,但顯然是程傑的字,她驚奇地看著:「我們還有更不利雪兒的證據……雪兒的確運過毒,我們要肯定她不對警方再說什麼。」雪兒幾乎昏了過去,為什麼程傑要寫這樣的信,寄到哪兒?怎麼又落在警方手中?

  「認得這些字體嗎?」男探員問。

  雪兒心裡一片混亂,那分明是恐嚇信,到底程傑是寄給誰的?但儘管心再亂,她知道若要維護程傑,她一定得從頭到尾都不認她知道是誰寫的。雖然她開始驚惶,也必要保持鎮定。她對探員說:「不認得。」

  「給她看另外一封。」男探員說。

  雪兒細看,是影印本來的,頭張和剛才所看的一樣,不過多了一段:「我們不改變主意,上信不用回郵,請於三日後香港時間淩晨三時,打電話到〇〇一四一五二四四三三八九,不可報警……」

  「這封的字跡認得嗎?」男探員問。雪兒內心掠過一陣恐怖的感覺:「這些信是寄給誰的?」男探員說:「我問你認不認得這封信的字跡。」雪兒堅持著說:「不認得。」男探員這時才把信封掏出來,放在桌子上,雪兒赫然看見信上寫的是她家的地址,憑郵戳看,信亦是從三藩市寄出的,除了程傑之外,三藩市哪裡有人知道她家的地址呢?

  雪兒一時臉都白了,為什麼程傑要陷害她?為什麼程傑同時又寫情信?

  探員把三封信和信封一列的放在桌子上:「都是同樣的字跡,是不是?」

  雪兒心下大亂:「我看是很相像,但我從沒見過這種字跡。」

  女探員忖道:「這女孩子不簡單,故意讓她先看一封情信,她居然不墮入陷阱,之後的恐嚇信,才令她臉露驚惶之色。」

  「藍小姐,」男探員指著那兩封恐嚇信說:「這兩封是你父親交給我們的。」

  「我爸爸怎樣?」雪兒急了起來。

  「他安好。」男探員說。

  「那個是什麼電話號碼?」雪兒手指抖著,指著信上的電話號碼。

  「我們調查過,那不是住宅號碼,而是個電話亭的號碼,你父親打了電話。」男探員說。

  雪兒問:「我爸爸有沒有告訴你們是誰接的電話?」

  男探員答道:「有,不過他不知道姓名,只知道是帶臺山口音粵語的女聲。」

  雪兒很驚慌:「她威脅我爸爸?她說了些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把我爸爸帶來?」

  「這次毋須他來。」男探員說。

  「我要爸爸!」雪兒惶惶然地叫道:「我要爸爸!」

  男探員望了女探員一眼,女探員會意,跟著的是會令這女孩更震驚的事,還是由女性說的好。

  女探員和藹地拿起「雪兒,我愛你。傑」那封信:「你再看一次。」雪兒極力定了定神,再看了一遍:「這信的郵戳比另外兩封遲,我不明白那是什麼的一回事。」

  女探員說:「這封信,是在幾天前雪廠街一個死者身上發現的。」

  「死者?」雪兒馬上想起了程傑,她的傑死了?他死前想把信交給她?雪兒不禁淚眼模糊,淒淒然地問:「死者……是……是誰?」

  男女探員都留心著雪兒的神情,他們知道,所有人都有個情緒上的破裂點,這女孩開始脆弱了。女探員有意地沉默了一陣,看雪兒的反應。雪兒的眼淚滾了下來:「死者是誰?請你……」她再說不下去了。要是程傑死了,她也不要活了。

  女探員說:「死者是男性,五十七歲,姓名是張家祥,藥房老闆。」

  「啊!」雪兒驚叫了一聲。女探員問:「認識他嗎?」

  雪兒抽噎著點點頭,跟著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兩種不同的激情在她孤獨無援的心裡衝撞著。初聽到死者不是程傑,她松了一口氣,再聽死者是疼惜她的老張,她忍不住心中的悲痛。

  探員們由得她大哭一陣。雪兒已六神無主,爸爸、老張、程傑、電話裡女人的聲音,她弄不清楚那是什麼的一回事。

  男探員說:「你休息一陣,想想這幾封信令你記起些什麼。」

  雪兒拭幹了淚:「張先生為什麼死了?」男探員說:「他是被人從背後開槍打死的,幾乎是貼身那麼近的距離。信是在他的西裝口袋中發現的。」

  「西裝?張老闆從不穿西裝的。」雪兒奇怪地道。「你跟他很熟?」男探員問。

  「我常到他的藥房買東西,從沒見過他穿西裝。」雪兒根本無法想像穿起西裝的老張會是什麼樣兒:「為什麼他要穿西裝?」

  男探員道:「他夜裡從文華酒店出來等計程車,司閽人記得叫他去雪廠街那邊等。」

  雪兒傷感地道:「他是個好人,為什麼會有人要殺他?」

  男探員沒回答她的問題:「在同一個晚上,稍早的時候,有位自稱程傑的青年到你父母家探訪過。」

  雪兒的心怦怦地跳,她再度警覺起來,手心緊張得冒冷汗。

  「你認識程傑嗎?」男探員問。

  「不。」雪兒搖搖頭。

  「你爸爸說在火奴魯魯見過他,還有在不知什麼地方好像見過他。」男探員說。

  雪兒努力地令自己頭腦清醒:「那個人是什麼樣兒的?」

  男探員道:「根據你父母的形容,是高高大大、斯斯文文、相當英俊的青年,二十多歲。」雪兒凜然一驚。

  那不是程傑是誰?咫尺天涯,程傑千里迢迢地來找她,卻緣樫一面。雪兒立定心腸,天塌下來她也不肯洩露半絲口風的了。

  「記得有這樣的一個人嗎?」男探員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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