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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應該是來的時候了,偏偏大麻子不許我離開,只好用機上那些又厚又笨的衛生巾。」海倫邊說邊塞了四包淺藍韌紙包著的衛生巾進皮包裡。

  程傑不懂女人這些東西,也不大在意,只是想知道她欠大麻子什麼債。海倫說:「為了你,我欠大麻子的是人情債,他要我把護照交給他,才肯跟小倉那幫人贖你出來。」

  「為什麼要扣起你的護照?」程傑不解。

  海倫答道:「大麻子要肯定我不是代日本幫做鬼頭,騙他入陷阱,扣起我的護照是最好的保證。」

  「海倫,我也不曉得走什麼運,遇上你,幫我這麼多忙。」程傑道:「其實我也有點倦了,整輩子老在逃逃逃,跑跑跑。」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吧。」海倫安慰他:「你休息一下吧,到底你昨天還病著。」

  飛機到了多倫多機場,海倫和程傑在排隊入境,只見警衛拖著警犬,走過每一個入境的人身邊,警犬敏銳地嗅著,看來海關在嚴查有沒有人帶毒入境。

  程傑和海倫都一陣心寒,不過警犬經過他倆身旁,卻沒停下。兩人松了一口氣之餘,又擔心行李,因為身上沒有,行李中便有,海關這麼檢查嚴格,實在不易過關。

  認領了行李之後,海關人員叫他們把箱子打開,什麼都一股腦兒丟了出來,逐件檢查,同時摸摸箱子有沒有暗格,出奇地沒有查出什麼,程傑實在想不通司徒大哥把毒品藏在哪兒。

  海關人員繼續搜他們的大衣,亦順利通過。「請把皮包打開。」海關對海倫說,海倫把皮包打開,海關看見裡面有四包衛生巾。海倫不好意思地說:「在飛機上拿的,上了機才發覺月訊來潮。」海關對另一個女海關人員說:「帶她進房間。」程傑的心怦怦地跳。

  程傑在外邊憂心如焚,正思量著海倫若被扣留了怎麼辦。

  在搜身房間裡,女海關人員對海倫說:「把衣服脫光。」海倫只好脫光了,她沒有戴胸圍,只餘下內褲。「拉下內褲讓我看看。」女海關員冷峻地命令著。海倫臉紅紅的把內褲拉下,內褲上有張自動粘貼的衛生巾,上面有點點經血。

  「這衛生巾是你在機上拿的嗎?」女海關員問。

  「是的,跟我皮包裡的一樣,本來不想拿那麼多,不過怕一時買不到……」

  「得了,得了,穿回衣服。我只是要看看你是否真的月經來了而已。」

  程傑等了半個鐘頭,度秒如年,看見海倫出來,女海關員點點頭:「你們可以出去了。」

  在計程車裡,海倫說:「羞死人了,連衛生巾都要看看是否真正有經血。」

  計程車到了約維區的一間酒店停下了,司機說:「這區離華人聚居的史加保魯區很遠呢,不過這兒的精品店貨色最好。」

  兩人進了個套房,程傑想了一會兒:「這是什麼玄機?我們身上都沒有東西,行李裡面也沒有。」

  海倫說:「我希望來找我們的人早點到。」

  程傑看她像不舒服,給她倒了杯水,海倫沒有喝。

  不久門鈴響了,一雙華籍老夫婦進來了:「呀,囡囡,好久不見了,爸媽好吧?」海倫望望程傑,程傑知道她並不認識那兩個人,先觀望著不作聲。

  老頭子說:「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了?真正跟你媽媽說的一般俊。」

  海倫這時才說:「爸媽有手信帶給你們。」

  程傑正在猜他們會拿走箱子裡的什麼,料不到他們正眼也不瞧箱子,也不瞧他們的大衣。

  老婦把海倫叫到洗手間去,一會兒便一同出來坐著。海倫把皮包裡四條衛生巾交給她,程傑奇怪他們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坐了幾刻鐘,海倫忽地道:「我肚子不舒服,要去洗手間。」老婦居然跟著她進去。

  海倫和老婦進了睡房的洗手間,留下老翁跟程傑坐在套房的客廳。老翁笑道:

  「女人的事,我們男人不明白,不如到咖啡室喝點東西。」程傑只好隨他下去了,老翁扯著他大談加拿大生活和移民的事,一談便是一個多小時。

  程傑愈來愈擔心,放下還沒吃完的三明治,回房間去了。

  只見海倫臉色慘白,躺在床上。老婦說:「她肚子疼,躺一下便沒事了,我們告辭啦。」

  他們走後,程傑忙問海倫:「他們什麼也沒拿走?」

  海倫搖搖頭:「要拿的都拿了。」

  程傑記得那老婦只拿了海倫的四塊衛生巾,問道:「不用說,海洛因藏在那四塊衛生中內,怎麼海關查不出來?為什麼老太婆拿了那四條衛生中還不走?」

  海倫說:「不是四塊,是五塊,包括我戴著的一塊。海關拿著我,要看看我是否真的月事來潮。」

  「那是不是?」程傑問。

  「當然不是,我其實沒拿過加航洗手間內的衛生巾,那都是預早造定的,在厚棉花內藏了海洛因。我粘在內褲裡的那塊,是我自己灑上些血漿的,那塊裡面也有海洛因,只不過海關關員相信我是月經來潮而已。」

  「那麼你還跟老婦在洗手間幹什麼?」程傑問。

  「你猜呢?」海倫蠱惑地一笑。

  程傑想一想,不禁打了自己的頭一下:「別告訴我你把一部分海洛因吞進肚子裡,你在機上一直不吃不喝,就是怕瀉了出來。」

  海倫撫了一下他的臉:「程傑,你天生是邪門的,是,未上機前我吞下了用厚塑膠珠子密封的半公斤海洛因,他們一來,我便服了瀉藥,把那些珠子瀉了出來。」

  「那叫我來幹什麼?我身上什麼都沒有。」程傑很是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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