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燕妮 > 青春之葬 | 上頁 下頁 | |
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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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我媽媽是上海人,不過我在家只說廣州話,爸爸不懂嘛。」世華說。 「那也是半個鄉親了。」欣欣說。 「還是說廣州話和英語方便點。」世華笑道。 「欣欣不是不會說廣州話,只是她愛說家鄉話而已。」尊尼說,「像程安雄,跟他能說英語差不多了,他的中文糟透。」 「程安雄?」世華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心想收留他吃飯的地方倒多。 「是啊,他跟尊尼同系,挺喜歡吃我燒的菜。」欣欣頗以一手好廚藝為榮。 「你看人家長得帥,燒菜也賣力一點。」尊尼取笑女友。 「哪裡的話!今兒晚上我一樣賣力燒給這位小妹妹吃。」欣欣把一盤又一盤的菜端上。 「尊尼也很好看啊,你看慣了不覺得而已。」世華衷心地說。 尊尼有一丁點兒像李頎,也是高高瘦瘦,帶點兒憂鬱的樣子,不過皮膚比李頎要黃一些。 尊尼整晚都在沉默地聽兩個女孩子說話,很少嚇腔。 世華有時不禁怔怔凝望他,不為什麼,只為了他的外形有一點李頎的影子。 星期一早上,世華正在拾級而上數學課室,迎面尊尼正在下樓梯。 尊尼停了一會,繼續下樓梯,然後在樓梯下仰頭叫住世華。 「什麼事,尊尼?」世華覺得他今天臉色青黃,形容憔悴。 「昨夜沒睡好,想了你一晚。」尊尼低聲說。 「今晚好好睡吧,尊尼。」世華趕著上課,亦不想多說什麼。 煩惱又來了,都是那麼的莫名其妙。 她不想介入約瑟和寶蓮之間,更不想介入尊尼和欣欣之間。 人家是那麼的要好,自己又約會多了,實在無此必要。 上了心神恍惚的一課,尊尼似乎是李頎的化身,世華對尊尼何來感情?她心亂的是,為什麼自己一邊這麼掛念李頎,一邊又這麼享受四方八面的約會。 特別是,想起下午去體育館和程安雄試劍,心情又是那麼的喜不自勝。 她是忠於李頎嗎?她知道他是在等她的,在遠遠的那方,苦難的李頎是在等她回去的。 下午,一進了體育館,程安雄已在那兒,白衣白褲的戴著臉罩跟劍隊隊員在練劍。 罩住了臉孔,每個劍手都一樣好看,但是她一眼便認出了程安雄,那個進退迅速、出劍快狠的便是他。 程安雄見盛世華到了,馬上一手拉掉臉罩,露出他的一張俊臉,向隊友叫停。 隊友們都好像很聽他的話,知情識趣地馬上清場。 程安雄問:「覺得好看嗎?」 世華側側頭:「沒電影好看,你們打得太快了,我都看不出誰刺中了誰。」 程安雄笑了:「真正打劍是要這麼快的,拍電影,當然要放慢來打,不然像你所說,都看不清楚誰刺中了誰。」 程安雄隨手撿了把劍拋給她:「來,握著。」 「握著哪兒啊?」世華拿著劍柄,不知從何握起。 「呵,這樣。」程安雄把她的手指放在應放的地方。 「喲,這麼長,又這麼重!」世華嚷道,「看電影,那把劍好像又細又輕。」 程安雄只是笑:「就這樣握住了,不用太贅。」 「你不用戴上臉罩嗎?」世華問。 「你刺得著我?」程安雄顧盼自如地說。 「怎麼不能,我亂刺!」世華右手提起劍,模仿劍手彎彎地舉起了左手。 「我就站著不動任你刺。」安雄說。 世華拼命一劍刺過去,安雄舉劍一格,世華的劍便像被他的劍粘住。 安雄的劍纏住她的劍絞了幾絞,喝一聲:「脫手!」 世華右手痛得虎口欲裂,一把劍便飛脫了手。 「呀喲,痛死我!」世華用手撫著虎口。 「一把劍便像一隻鳥兒,握得太緊,它會窒息,握得太松,它會飛去。」安雄說。 「你幾時開始學劍?」 「中學的時候,我的老師是法國種瑞士人。」 「幾時比賽?」 「耶誕節前。」 「我可以去看嗎?」 「不好,你在場令我緊張。」安雄說。 「我都未看過真正的劍擊比賽。」世華說。 「剛才我們練習,你還說不好看。」安雄說。 「因為我不會打劍嘛,不會打便不會看,不會看便覺得不好看。你教我,那我便會看了。」世華潛意識地想找機會多接近他。 「我哪有空正經教你,跟你玩玩倒可以。」 「你再把我的虎口弄得那麼痛,我便不跟你玩了。」世華用左手捏著被他震得發紅的虎口。 「這麼怕痛,不要學打劍了。」 「那麼就聽吧,你解釋給我聽,至少我會看出個眉目。」世華說,「我太想看你跟史丹福大學那個左手神劍比賽了。」 安雄皺皺眉,在加州,他都未輸過。 何況,他明年便畢業了,多半會轉去東岸升學,他不想在加州敗這最後一仗。 「你不會輸的。」世華一廂情願。 「但願不會。」安雄把劍交到左手,想像著對方的攻守。 「我有些微積分功課不大會做,可不可以教我?」世華間。 「好,現在送你回宿舍,包管十五分鐘內你便明白。」 果然,老師講解不明的,安雄三言兩語便點出了竅門。 之後,世華舉凡有什麼數、理、化、英文科種種功課,都跑去問安雄。 念書的事,安雄什麼都輕而易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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