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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風跑了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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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為小女兒在院子裡裝了風車,風的模樣就更多了! 那是一個連著木偶的風車,風一吹,上面的白鬍子老公公便開始砍柴,風吹得愈急,風車轉得愈快,老公公也就忙得愈起勁。 於是原本充滿各種「樹聲」的後園,便加入了砍柴的聲音,當狂風吹過林子,颯颯一片如濤聲傳來,其間更多了一種較規則的節拍。 只是細細聽,又常讓人納悶。有時候群樹亂舞,不聞風車響,過一刻風車猛轉,後面的森林卻已悄然。 坐在院子裡寫稿,那感覺就愈強烈了!桌子與風車不過咫尺,此處有風,彼處無風;或桌上無風,風車狂轉,竟判若兩個世界。 漸漸領悟風不僅是一陣一陣,且分頭前進,成為一縷一縷。每一縷風,各自為政,也各自奔走,甚至各有各的面貌。 今早到曼哈頓去,過時代廣場時,仁立良久,因為在一片新設的廣告牆上,我看到了風的真切面貌。 廣告牆是以千萬片懸浮如魚鱗般的小亮晶片組成,隨著風吹,那晶片便高低起伏,反射出各種光彩。晶片非常敏感,想必輕如鴻毛,即使一絲風動,也留下痕跡。於是我看到了風的手,撫過一遍又一遍,且用她的身體,滾過一邊又一邊。看著看著,竟覺得那像是人的胸腹之間,有脈搏、有呼吸、有生命。 這一景象把我帶回兒時,解釋了當年的困惑。那時離家不遠就是稻田,當稻穗成實,在夕陽下遠遠看去,能幻化出千萬種金黃。 因為陽光是斜的,每一波倒下去的稻穗,就跌入陰影之中,再度挺起時,又因為承接陽光,而燦爛閃耀。當時在課本裡正讀到「千頃稻流」,卻怎麼看也不覺得那稻如浪。因為浪是一波一波、一紋一紋的,而眼前的稻浪,卻是迴旋變化,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又霎時像有一支無形的筆,畫著一圈又一圈…… 直到今天,我終於能描摹出風的樣子,那是軟軟的、好象魂魄般似有形又無形的東西,有尾巴、有裙角、有掃帚、有長髮,且有著伸縮自如的纖纖十指。 「不是一陣風吹過」我對小女兒說: 「聽!許多風跑了過去,有一個正在玩我們家的風車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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