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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燒愈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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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你已經聽說,昨夜暗房裡發生了慘案,我不小心將拍好的底片全「走光」了! 當時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子裡,我只記得將片夾裡的片子拿出來,就匆匆忙忙地打開燈。 一盒敞著蓋子的底片赫然呈現眼前,當我突然醒悟,立即把燈熄滅時,我的手腳頓時冰涼了,坐在漆黑的暗房裡,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額頭冒出來。我知道,雖然只是一秒鐘的錯誤,卻已經遲了,前面十幾個小時的工作全在那一秒鐘的燈光下報銷。 但是我跟著走回畫室,將攝影機重新架好,那已經是深夜三點鐘,只是為了畫冊等著分色,不得不拍好,並在天亮時趕去沖洗。 我的心裡焦急,卻又不斷地提醒自己不能焦急,因為只要有一個小小的步驟出錯,就會影響整個進度。 我的身體是疲憊的,卻不敢對鏡頭打一個呵欠,因為即使一小滴口水和手漬,都會影響攝影的品質。 我像是一架機器,以穩定的速度,來回奔走於畫架、燈光、攝影機之間。奇跡般地,當我把那十八張畫重新拍完的時候,居然天才微微亮。 或許前面十幾個鐘頭架好的燈光、量好的角度、調好的光圈、整理在旁邊的畫作,和已經熟練的技巧是使我能縮短工作時間的原因。至於最重要的,則應該是那背水一戰,非贏不可的態度,使我不再像白天拍拍停停,而能一氣呵成。 當然,即使是現在,當我想起那一盒完全走光的底片與工作,還是滿懷遺憾的。問題是,誰讓自己不小心?發生的已經發生了,補救的也已經補救了,把那失誤當個教訓,把前面的工作,當做練習,不也可以嗎? 我倒要看看那走光是怎樣的結果,所以把弄壞的底片也送去沖。你知道嗎?當我把沖好的走光片拿出來時,旁邊其他的攝影家都笑:「走光了!」 「你們怎麼知道,不是底片製作不良,而是走光?」我故意質問他們。 「因為我們都幹過這種事!」大家又哄笑了起來。 這些笑的人,都是紐約的專業攝影家,他們不是也曾經抱著頭,坐在暗房裡手腳冰冷地,流下豆大的汗珠嗎? 幾乎大部分看來滿盤贏的人,都可能遭遇過滿盤皆輸的常烘;幾乎每張成功的笑臉之後,都有失敗的淚臉。 而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能擦乾眼淚,爬起來,繼續迎向戰鬥,否則就是真正的輸家了。 記得我十三歲那年,家裡失火夷為平地的時候,許多朋友都安慰他說:「從頭來!愈燒愈發!」其後,我總是想到這句話,不懂為什麼燒光了財產,反而能愈發達?難道重起的爐灶,能勝過那薪火不斷的老爐老灶嗎? 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我一次又一次地見到了這種收拾殘局,重建江山的人。我曾經見過一位姓劉的日本僑領,當他逃往日本的時候,失去了偌大的家產,而與妻子二人,以賣小吃為生。他們窮到只買得起一架電風扇。拿出去給顧客吹,自己則忍受著高溫在後頭煮面,過度的工作和濕熱狹小的廚房,使他兩腋生滿了癢子,甚至因為兩時的摩擦,而流下膿水。 可是,二十多年後,他已經是連鎖餐館林立,營業上千萬美金的富商,前半生失去的財富,不但補回,且有得更多了。 我也認識了一位元曾經慘敗的企業家,居然從賣鉛筆文具等辦公用具,從給商場老友的公司做起,一步步再度站到企業界的高峰。 當然我更看到了戰後的日本和德國,從戰敗的烽燙中重建,居然有了僅略次於美蘇的經濟成就,甚至引得世人懷疑:「到底是誰打輸了二次大戰?」 我終於瞭解:失敗所摧毀的往往只是表面的東西,如同烽火擊垮的往往只是建築物的上方,那失敗者堅強的意志、建築物地下的基礎、工業家所有的技術、企業家所有的理念,是很難被摧毀的。 於是,當那些老工廠眷戀舊設備,而遲滯不前的時候,重起爐灶的人,卻能推平廢墟,做了全新的計畫。他們是很艱苦,但是艱苦激發更強的意志與潛能。他們是面對一片空白,但這也是能讓他們任意揮灑的機會。他們的昨日,是有著許多失敗痛苦的記憶,但是那失敗正可以使他們免於重蹈覆轍。如同我十多小時工作的結果報銷之後,卻能以短短兩個鐘頭補回,且做得更好! 於是那滿盤皆輸能算是真的輸嗎?那何嘗不是另一段成功的開始? 在你未來的人生、可能會有這樣的遭遇,請在你心灰意冷,手腳冰涼,滿頭冒出豆大的汗珠時,咀嚼我的這段話! 趙小蘭的父親——越錫成博士說:「六個女兒,加上我大太,我們家正好是七仙女!」 這七仙女樣樣不輸給男孩子,她們收拾花園、清理游泳池,甚至自己動手,為門前的一百二十英尺車道鋪上拍油。今有四個從名校研究所畢業,趙小蘭更成為華裔在美國政府職位最高的人。是怎樣的家庭教育使她們如此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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