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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畫展好成功!」她似乎很安慰,「很多人,好熱鬧!」
  「你是一個人來的?」我想知道她有沒有伴侶。
  「我是和朋友來的,他說他要到停車場抽一口煙。」這女子一直保持住微笑,「他只得今天一日假期。」
  我試探:「你是莫言先生的畫迷嗎?」
  她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若有所思。
  我繼續試探:「你是他的朋友嗎?」
  她猶疑了一會:「我不認識他本人。
  我見她好像有去意,所以我把右手伸出來:「我叫Violet,是莫言先生的朋友。」
  但她似乎不知道我正等待和她握手,只是帶點慌張的從手袋裡掏出手提電話。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畫迷,反應一定不會如此。
  我想儘快知道真相,所以我變得十分直接:「你一定是很喜歡莫言先生的畫,否則眼睛看不清楚就不會來參觀畫展。你一定是他的畫迷,我可以介紹你和他認識。」
  對方被我的急進嚇怕,她垂下頭:「不好意思,我要打個電話。」然後她步步為營的走到會場一角。我聽到她說:「我想走了,你可以上來接我嗎?」
  我一直觀察著她,她開始等得不耐煩,正想離開展覽場館時,她險些把花藍撞跌了。
  我追前:「小姐,也許在離去之前你可以在紀念冊上留言。」既然她不肯自我介紹,我希望她可以簽個名。
  「我……我……我趕時間,不好意思。」她突然變得面如紙白。
  趕時間?我不相信。
  我咄咄逼人真是有點不近人情,但我好想知道答案,我不能讓她離開場館。她走到門口時絆了一腳,差點失去平衡,我即時上前扶住她:「Angel,你沒事吧!」
  「不好意思,你認錯人,我不是Angel。」她慌忙的推開我,「我不知道你是誰,但請你不要再令一個盲人尷尬,好嗎?」
  突然,我覺得面前的女子很可憐,我不敢再攔截她,因為莫言教懂我一件事,沒有人喜歡自己的秘密給人知道,這種感覺是好赤條條的,就像沒穿衣服站在別人面前,無地自容。
  她趁我靜思已過時逃脫。
  心裡很矛盾,到底我應不應該告訴莫言?他說過想知道答案,即使Angel是嫁了人,即使她的眼睛再看不見。
  我立刻跑到會議室門外,正想敲門之際,秘書小姐捉住我的手:「裡面正在做電視錄影,全世界也要肅靜!」
  「但我有要事和莫言說,現在不說來不及!」我焦急地。
  「千言萬語?男女私情?」秘書小姐堅決地。「來日方長,請你們晚上抱著枕頭才說。」
  我被她揶揄得不知怎樣才好,呆了數秒,我還是決定自己追出停車場。現在追還來得及,Angel不會走得太遠吧!
  我在停車場四處奔走找尋,終於看到一個男人接了Angel上車,剛好有一架等候接載乘客的的士,我不顧一切跳上車,和司機說:「請你跟著前面那架車子。」
  蹤了差不多一小時,Angel的目的地是偏遠的市郊住宅區,我身上的錢還差一點點才夠付車資,幸好的土司機不和我計較,他還給我$20,以作為傍身。
  那男人送Angel入屋之後不久便離去。屋子裡傳出斷斷續續的鋼琴聲,好像是一個人正在練琴。
  我站在Angel的屋子前徘徊了很久,聽完一首又一首的曲子,但還是沒有勇氣上前敲門。突然我想到一件事,如果莫言尋回Angel,他還會愛我嗎?也許,我應該離去,而且從今也不讓莫言來這一區。
  但我怎能如此自私?
  不過,愛情就是自私的!
  如果我愛莫言,我又怎能讓他一輩子背著一個問號。
  終於,我決定為我深愛的人找答案,鼓起勇氣的我大力拍門。
  琴聲停頓了,Angel開門:「這麼快便回來,又忘了帶錢?」
  她大概以為我是那個男人。
  「莫言在找你。」我直截了當,「他想知道答案。」
  Angel想把門關上,但我把自己的手放在門邊。
  「你放過我吧!」她用力把門推向前。
  「啊!」我慘叫了一聲,「我的手!」
  Angel立刻凝住動作:「你怎了?」
  「你快夾斷我的手了!」我好痛。
  「不好意思,我看不見,我是沒有心的。」Angel歉意地,「請你進來吧。」
  我每次也是為了這個叫Angel的女子而弄傷自己。
  「你先坐下,我去拿藥酒。」Angel摸著牆邊由大廳走進廁所。
  我一邊搓著自己的手臂,一邊觀察著Angel廳裡的傢私,每一件物件也是擺放得井井有條。茶几前有一本盲人凸字書,但最當眼的還是那座黑色鋼琴。
  奇怪的是屋裡一幅畫也沒有,Angel不是好愛畫的嗎?我好奇地把茶几上的凸字書翻開,用指尖嘗試觸摸一些我不會明白的文字,心裡不期然為Angel感到難堪。
  突然,時鐘裡的知更鳥跳出來報時,我被嚇了一跳。
  「不好意思,我找不到藥酒。」Angel也出來了。
  「不好意思的是我。」我歉意萬分。「現在已經不痛,麻煩了你。」
  「沒關係。」Angel溫文爾雅的坐在我面前,「你是莫言的女朋友嗎?」
  「我……我不是,」我撒謊,因為我不肯定Angel是否還愛莫言,如果她知道莫言和我一起可能說話不會坦白。
  「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到人的表情就聽不到他們的心。」Angel大方地打趣,「你一定是莫言的女朋友,而且你心腸很好,還很愛他。」
  「沒有這回事。」我耍手搖頭做足表情。
  「如果你心腸不好又怎會告訴我莫言在找我?如果你不愛他又怎會願意為他被門夾住自己的手臂?」Angel反問我。
  「即使我真是莫言的女朋友,也只是昨天才開始生效,所以請你不要因為我的身份而放棄你的權利。」我覺得自己辭不達意,「我的意思是我不需要你讓我。」
  「看不見的是我,而你則是健全的,我覺得即使是讓,也是你讓我。」Angel說,「你來告訴我莫言在找我,其實已經是好禮讓,你是同情我嗎?」
  「我……」我無言以對。
  「你不需要同情我。」Angel還問我,「你來找我,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莫言需要的答案,」我補充,「是你由衷的答案。」
  「他仍然想知道為什麼我會不發一言的離開他?」Angel側著頭,仿佛在回憶,「因為我和他在一起,大家也不會快樂。但當時我不想解釋太多,因為莫言為了堅持男人照顧女人的責任,他是不會接受我的解釋。」
  「那麼,你現在可以向我說出原因嗎?」其實我也在等這個答案,我也想知,「你還愛他嗎?」
  「我還愛他?我當然愛他,但只得愛並不足夠。」Angel像看破世情一樣,「互相深愛,但一起時卻要承受太多痛苦,對大家也不好,所以我愛不愛他也沒關係,你明白嗎?」
  「要承受什麼痛苦?」我不明白。
  「我不想他因為我的眼睛而痛苦。」Angel堅強地說,並把額前的碎發撥向後。
  「你這樣說真不應該,莫非失明的人就不能和健全的人戀愛;莫非失明的人一定要和失明的人結婚?」我覺得Angel是自卑感作祟,「莫言不是同情你,他是愛你的。」
  「你不明白。」Angel冷靜地。
  相比之下我顯得很激動:「不要以為自己失明就有藉口自卑!」
  「你真的不明白。」Angel重複。
  「既然相愛,一起怎會不快樂?」我嘗試平伏自己的心情。
  「因為他是一個畫家。」Angel回答,「你要記住這一點。」
  我皺著眉頭,完全不明白她的邏輯。
  「我喜歡繪畫,但得到RP之後已經沒再繪了,RP已經奪走了我的心頭好,其實我已經很不快樂。」Angel剖白,「但沒有畫,我還可以做其他的事,你想聽我彈琴嗎?」
  望吲那個三角鋼琴,我沒有回應Angel。
  「RP雖然令我看不到,但卻改變了我對很多事情的看法。」
  「RP令你放棄了莫言,放棄了自己。」我的聲音開始低沉。
  「錯!」Angel站起來並走到鋼琴前,「就是因為要留住自己,所以我逼於無奈只有放棄莫言。」她把十指放在黑白色的琴鍵上,並彈了一段旋律,「是我作的調子,覺得如何?」
  我剛才無心裝載:「我不懂音樂,對不起,你剛才對牛彈琴。」
  Angel一笑:「對!就是對牛彈琴。」
  我也走到鋼琴旁聽Angel說話。
  「當我知道自己可能會逐漸失明時,莫言不斷的鼓勵我,他要我堅強,於是我開始學習凸字,而且還想找另一種藝術來代替畫,所以我打算學音樂以彌補我所失去的畫。」
  「既然你心靈已得到音樂彌補,你不需要離開莫言。」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還未明白?」Angel對我再次微笑,「你忘記了莫言的強項是什麼?」
  「畫。」我不用思考也能回答,「畫是他的生命。」
  「如果你不能再看到莫言的畫,這就等於不能進入他的生命。」Angel苦澀的笑容裡帶著淚光,「只要我不需要接觸畫,我還可以儘量不去介意失明,但如果我要繼續做莫言身邊的女人,我實在介意我不能看到他的畫。」
  「如果他不是一個畫家呢?」我問得很蠢。
  『但他明明是一個畫家,而且是一個傑出的畫家。」Angel臉上流出一行淚,「他每繪一幅畫,只會令我更傷心,因為他在創造一些我無法領略的感覺。但他絕不能為了避免傷我心而放棄畫!」她一手按在琴上,鋼琴發出一個古怪的和絃。
  我們等待和絃的殘響消失。
  然後Angel再說話:「最痛苦的事並不是要改變自己的世界,而是不能再走進你愛人的世界。」她抱頭痛哭起來。
  我用手輕輕拍在她肩上,欲語還休。
  「我的視力所剩無幾,所以今天到畫展去看他的畫,即使只是看到形狀也不介意。在我為他感到驕傲的同時,我覺得很悲哀,因為我距離他的世界愈來愈遠。其實我好羡慕你,因為你還可以透魁看他的畫而明白他的心!」
  Angel伏在鋼琴上哭,我的心都酸了。
  「四年前當我和莫言到義大利觀看Sistine Chapel的天花時,我一邊看但卻一邊傷感,我努力用微笑來掩飾我的心情,但看完那幅畫之後,我淆得到啟示,兩個人一起應該是忘憂的,而不是在互相提醒大家有什麼痛苦,我不想負累莫言,因為我太愛他了。」
  此時,有人推門進來,是那個接送Angel的司機。
  「你怎了?」他立刻走過來抱住哭泣中的Angel。
  Angel抹去臉上的淚:「沒什麼,剛才我這位朋友向我敘述一套愛情電影的劇情,結局很感人。」
  氣氛尷尬了好一陣,男人狐疑地看著我。
  「我是Violet。」我自我介紹。
  「我是Alvin。」男人和我輕輕握手。
  Angel牽著Alvin的手說:「他是我的鋼琴老師,我跟了他四年。」
  「你是教琴的?」我在腦袋中把事件「串」起來,像堆砌拼圖。
  「我不是專業教琴的,現職是『盲人圖書館』的錄音室主管。」Alvin說。
  「當年我和Alvin就是在『盲人圖書館』錄音室認識,他為我錄音。」Angel捉緊Alvin的手。「當時我倆都是義工。」
  「Violet,你隨便坐。」Alvin殷勤地,「我為你倒一杯茱。」
  趁Alvin離開大廳,我問Angel:「是男朋友還是丈夫?」
  「還未到談婚論嫁的階段,但他是我生活的好伴侶。」Angel百感交集。「我過得快樂。」
  「但莫言很想見到你,我應該怎樣告訴他?」我不知如何是好。
  「幫個忙,我不想讓他見到我這個樣子,他一定會很傷心。」An gel站起來,她走到茶几旁跪下,「不要讓你深愛的人受不必要的痛苦吧!」
  「你不要見他?」我想問清楚。
  Angel搖頭:「我見不到,也不想見。如果你真的要把今天見過我的事告訴他,請代我說我很快樂,但我有了情人,不便和他再見面。」
  「我不能這樣說,他聽了也不會相信,即使相信也會很傷心。」我覺得更迷惑。
  「那麼,請你等我一會。」然後Angel離開大廳。
  此時,AIvin把茶拿出來,我們寒暄了兩、三分鐘,我覺得他很隨和。
  當Augel出來時,她手上拿著一封信。「請你把這封信交給他,如果他有一天看得明白便會得到答案。」
  「如果他看了也不明白呢?」我自然反應。
  「那麼,就麻煩你幫幫他。」Angel把信交給我,她用雙手掰著我的手。
  我在回程時反復思量Angel所說過的話,我開始明白她的心,我知道她仍然深愛莫言,但她不想再見到他。我緊執著Angel給我的信,到底信的內容是什麼?
  在計程車的時間裡,我想得太多。想完Angel,再想莫言,奇怪的是我好像從來沒有為自己設想過。
  莫言一直在他家裡等我:「Violet,你往哪裡去?」
  「你在家?」
  「我怕你回來但沒有鎖匙。」莫言把我一抱入懷。「你往哪裡去?」
  「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吧!」
  「你還有想著Angel嗎?」
  莫言立時愕然的坐在沙發上:「為什麼你會問這些?」
  「你愛Angel較深還是愛我較深?」
  我見他眼裡那一片無邊際的惘然,便知道他仍然很想念Angel,但我不想再為難他,要他立刻就選一個,因為我好愛他,愛令我變得矛盾。
  「為什麼?」莫言難過地,「為什麼要比較?」
  「沒什麼,」我坐在他面前,「我只是覺得自己怎樣做也不能取代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別說這樣的話,好嗎?」莫言捉著我的肩。
  令你付出最多的人和為你付出最多的人,你會較愛誰?還是「愛」根本就是另一回事?
  Angel是令他付出最多的人,而我只可以做為他付出最多的人,這樣也總算是一個「最多」。
  「那麼,請你吻我。」我閉上眼睛。
  莫言給了我一個深長的吻。
  「你可以和我做愛嗎?」我想以行動表示,Angel可以為莫言付出的,我也可以。
  「Vide……」莫言問我,「我當然可以,但你是真的想做嗎?」
  我把自己衣服脫下,讓他看到我的內衣:「我想,我好想。」然後,我坐在莫言膝上,「我們做愛吧!」
  打算做一次轟烈的愛,是和莫言的第一次,但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在明白Angel的感受之後,我開始著重自己的感受,既然不能夠成為莫言最想念的一個女人,我寧願離開他。也許只有當他失去了我,我才能真正佔據他的心。
  就當作是一個實驗,如果他對我的愛能媲美他對Angel的,即使我離開,他也會踏遍天涯海角來找我。為什麼要做這個實驗?因為我也想得到我最想知的答案,到底我為他差點送了命值得嗎?到底他明白我愛他嗎?
  Angel做過的,我也做了。
  我趁莫言睡著了,便把Angel給他的信和我寫的便條放在床頭,臨行前我輕輕吻在他額上。
  「莫言,
  我在你的畫展中見到Angel,我為你找到了一些答案。信是她給你的,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說了,你自己決定吧!信封背後有她的住址。
                再見。
                     Violet」

  就這樣我輕輕把門關上,耐心的等待一個答案,即使失敗也算是個完滿的答案。
  我希望莫言可以想清楚。
  十日後,當我領回旅遊證件並回到義大利時,我覺得自己清醒了許多。
  很久沒有收電郵,在我房間裡的電腦也封了塵。
  把塵埃吹走,我開啟電腦。
  再次等待連線……
  再次登上網路……
  再次希冀他的出現……
  我聽到自己的心跳。
  是莫言寄來的電郵,我不敢看,因為這很可能是他寄給我最後的一封電郵。
  Dear Violet,
  你為什麼要離我而去?我立刻來找你,希望你是在羅馬吧!
  Angel的那封信是用凸字寫的,我根本不誨明白,因此我前往她的住址找她,希望你明白我一直想知道答案。
  但最後我還是沒有見過Angel,等了一整天她家裡也沒有人,我敲門問她的鄰居,原來Angel已經搬走了。我只能從她鄰居。中知道她的近況,同時從她的行為明白她的心。
  搬遷大概是因為她不想我找到她,她根本不想見我。而那封凸字信是因為她想告訴我她學會凸字了,而且練得很堅強。鄰居說雖然Angel的眼睛不太好。
  但她的男伴卻很好。忽然,我感到如釋重負,終於我明白經過四年的等待,我對Angel的感覺已經變了質,我由放不下一段戀愛變成放不下一分責任。
  我說過你會給我一些答案,你果然找到Angel的下落,我知道Angel有了新情人之後,我競然覺得很安慰,完全沒半點妒忌,反而我心理就是擔心你。
  但你卻在我得到一個答案時給我一個新的疑問!
                      莫言

  但願我真的能為莫言找到答案,在「快樂」和「責任」之間選擇並不容易,如果不是「責任」自動報銷,莫言會立刻來找我嗎?但我不能想太多,因為某些安排是在我掌握之外。
  可能莫言會比我更早到羅馬,因為他不需要補領護照。
  門鐘響起,我飛奔往開門。
  「你不是說過不喜歡勞煩別人來來回回的嗎?」莫言問,「但你卻要我飛來飛去。」
  我只是笑。
  「我想問你。」莫言手上執著白朱古力雪糕。
  「問吧。」我說。
  「我做愛的技術很差嗎?」他問。
  「為什麼問這個?」我愕然。
  「為什麼女孩子和我做愛之後便要跑到老遠來避開我?」莫言心有不忿。
  「我不知道其他人,但我逃跑是因為想被你掛念,然後再被你找到。」我回答,「我想肯定你對我的愛不是同情或貪方便。」
  「原來如此,但你還未回答我那個問題啊!」
  莫言把整個雪糕吞下,「我的愛做得很差嗎?」
  「噢!」我裝傻,「上次試得不清楚,現在再試一趟可以嗎?」
  於是,我們互相擁吻起來。
  最後情人會和誰一起?是為你付出的人,還是令你付出的人,其實也不是我們的選擇,也許只是Trevi Fountain的安排。
  「停住!」我凝住我們的動作,「告訴我,Angel那封凸字信的內容是什麼?」
  「我為了找你還怎可以騰出時間去問人?」莫言解釋,「但我已經叫人把那封凸字信送到DR.Schachat那裡並請他找人翻譯,他說翻譯後會給我電郵。」
  「但我好想知!」我不能忍受心裡有疑問。「不如你現在查看電郵吧!」
  「現在?」莫言目瞪口呆。
  莫言收到DR.Schachat的電郵,而電郵的題目為《你的翻譯》: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世界最遙遠的一種相距中
  明明迷戀 然而又不知怎向你形容
  呆想 只會愈盼愈凍
  我怎麼可得到你認同
  我不清楚 不太懂
  世界最遙遠的一種相距中
  明明情深 然而亦不敢親切地抱擁
  呆等 感覺被我斷送
  縱使看不清所愛面容
  仍未敢伸出我手 觸碰
  世界最遙遠的一種相距中
  明明留戀 然而讓輾轉的掛念撲空
  回憶 心裡愈載愈重
  卻不懂惜珍這一次重逢
  我的思想像完全失控
  逃避你 卻又期待我可跟你做情人
  而用情的深 使天昏地暗
  逃避你 愛是遍又遠得很
  而我始終不敢靠近
  還是不相信能和你合襯
  如共你從沒開始
  不會有終結 誰人在意
  情在我心的深處 不可以停止

  「這就是Angel的心聲,」我感慨,「但這也是你和我曾經歷過的。」
  莫言眼中泛出淚光。
  我問自己:「到底為愛人而放棄自己的生命偉大,還是為愛人而放棄自己的快樂偉大呢?」
  莫言以為我是在問他:「我不知道,反正Angel已經為我倆選擇了。」
  自此之後,我再沒有問莫言最愛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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