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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鯉魚的百襇裙(1)

金鯉魚有一條百襇裙 　　金鯉魚有一條百襇裙。大紅洋緞的，前幅繡著「喜鵲登梅」。金鯉魚就喜歡個梅花。那上面可不是繡滿了一朵朵的梅花。算一算，足足有九十九朵。兩隻喜鵲雙雙一對的停在梅枝上，姿勢、顏色，配得再好沒有；長長的尾巴，高高的翹著，頭是黑褐色的，背上青中帶紫，肚子是一塊白。梅花朵朵，真像是誰把鮮花散上去的。旁邊兩幅是繡的蝴蝶穿花，周邊全是如意花紋的繡花邊。 　　裙子是剛從老樟木箱子裡拿出來的，紅光閃閃的平鋪在大沙發上。珊珊不知怎麼欣賞才好，她雙手撫著胸口，興奮的歎著氣說： 　　「唉！不得了，不得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百襇裙！」 　　她彎下腰伸手去撫摸那些梅花，那些平整的襇子，那些細緻的花邊。她輕輕的摸，彷佛一用力就會把那些嬌嫩的花瓣兒摸散了似的。然後她又斜起頭來，嬌憨的問媽媽： 　　「媽咪！這條百襇裙是你結婚穿的禮服嗎？」 　　媽媽微笑著搖搖頭。這時爸爸剛好進來了。媽媽看了爸爸一眼，對珊珊說： 　　「媽咪結婚已經穿新式禮服嘍！」 　　「那麼這是誰的呢？」珊珊又一邊輕撫著裙子一邊問。 　　「問你爸爸吧！」媽媽說。 　　爸爸並沒有注意她們母女在談什麼，他是進來拿晚報看的。這時他回過頭來，才注意到沙發上的東西。他扶了扶眼鏡，仔細的看了看，並沒有看出什麼來。 　　「爸，這是誰的百襇裙呀？不是媽咪跟你結婚穿的嗎？」珊珊還是問。 　　爸爸只是輕搖搖頭，並沒有回答，彷佛他也鬧不清當年結婚媽咪穿的是什麼衣服了。但是停一下，他像又想起了什麼，扭過頭來，看了那裙子一看，問媽說： 　　「這是哪裡來的？」 　　「哪裡來的？」媽媽謎語般的笑了，卻對珊珊說： 　　「是你祖母的呀！」 　　「祖母的？是祖母結婚穿的呀！」珊珊更加的驚奇，更加的發生興趣了。 　　聽說是祖母的，爸又伸了一下脖子，把報紙放下來，對媽咪說： 　　「拿出來做什麼呢？」 　　「問你的女兒。」媽媽對女兒講「問爸爸」，對爸爸卻又講「問女兒」了，總是在打謎語。 　　珊珊又聳肩又擠眼的，滿臉洋表情，她笑嘻嘻的說： 　　「我們學校歡送畢業同學晚會，有一個節目是服裝表演，她們要我穿民初的新娘服裝呢！」 　　「民初的新娘子是穿這個嗎？」爸爸不懂，問媽媽。 　　「誰知道！反正我沒穿過！」媽咪有點生氣爸爸的糊塗，他好像什麼事都忘了。 　　「爸，你忘了嗎？」珊珊老實不客氣的說：「你是民國十年結婚的呀！結了婚，你就跑到日本去讀書，一去十年才回來，害得我和哥哥們都小了十歲（她撅了一下嘴）。你如果早十年生大哥，大哥今年不就四十歲了？連我也有二十八歲了呀！」 　　爸爸聽了小女兒的話，哈哈的笑了，沒表示意見。媽媽也笑了，也沒表示意見。然後媽媽要迭起那條百襇裙，珊珊可急了。說： 　　「不要收呀，明天我就要拿到學校」 　　媽媽說：「我看你還是另想辦法吧！我是捨不得你拿去亂穿，這是存了四十多年的老古董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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