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昨夜長風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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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醫生並非別人,正正是謝適文的親妹子謝適意。 適意給兄長診斷之後,像模像樣的給傭人囑咐:「要給大少多一點薏米水,或鮮果汁,等會叫司機到我疹所去配了藥,準時提他服用;放一些輕鬆的音樂,讓他精神鬆弛,會有幫助。」 站在一旁的謝太太說:「你這兒科醫生能不能醫成年人的病?」 「媽媽,你小瞧我了!」 「不是這麼說,我只是擔心,看,你哥哥落形落得離譜了。」 「他這種病呢。其實沒得怎樣醫了!」 「你別胡說,媽媽要給你嚇壞了。」 「媽媽,我說的是真話,心病還須心藥醫,哥哥的心藥怎麼會在西醫的藥房內配得到。別怪我醫術不靈,他吃了我的藥,極其量幫他退了熱度;但那份鬱結的情緒,趕都趕不走。華佗再生的回春妙手,都不及紅顏回頭嫣然一笑。」 謝太太一聽,把女兒扯到一邊去,問:「你知道哥哥的事?」 「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他告訴了你?」 「他沒有告訴我。」 「那你怎麼知道?」 「媽媽,畫公仔不用畫出腸與髒吧!他這種三魂失掉七魄的病態,除了失戀,還有別的?」 「失戀?適文失戀了?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港英政府實牙實齒地宣佈興建青馬大橋,不用管中國作何反應。如今都作三百六十度轉變,大老闆話事,不但要尊重中國的反應,且極力表示這是應該的。你說,有什麼叫做不可能?」 「你別扯遠了!以你哥哥的人材及謝家的家勢,想當我媳婦的大不乏人!」 「如果只是當你的媳婦,更加無人問津。」 謝太白她女兒一眼:「你對母親沒禮貌。」 「坦白誠懇是對人最高的敬禮。媽媽,我是實話實說。」 「在老二跟前,又不見你牙尖嘴利地幫我,任由對方戳得我一身是血。」 「剪不斷,理還亂,是男人妻妾之間的情仇,誰管得了?」 「我屢屢處於敗風,就是你們兄妹倆從不輔助我去爭。」 「權操自上。要拿父親的歡心,你和細姐只可以靠自己,沒有旁的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好了,好了,別扯遠了,你哥哥究竟愛上了哪一家的小姐?」 「天曉得!」 「你去問問他!」 「你呢?」 「你是他的妹妹,他跟你比較談得來。」 「你是他的媽媽,他是你肚子裡鑽出來的。」 「你這俏皮鬼究竟幫不幫媽媽的這個忙?」 「好,好,我這就去當私家偵探。」 謝適意坐在她哥哥的床前去。 「怎麼樣?謝醫生,我的病情是否惡化?抑或有轉機?」謝適文仍然幽默地跟他妹妹說話。 「我怕是藥石無靈,早已病入膏盲。」 「那怎麼好算?你是名醫,又是親戚上頭,救救命!」 「她叫什麼名字?」 「什麼?」 「住在哪裡?做什麼職業的?跟你如何邂逅?又如何鬧了彆扭?」 「你轉業社會工作?」 「兼主理防止自殺個案。」 「你知道我不會。」 「如此消瘦衰頹下去,自毀前途,與自殺何異?」 「你過分誇大了吧?」 「希望能起阻嚇作用!」 「她走了,悶聲不響地走了。」 「夾帶私逃?」 「什麼也沒帶,只帶走我的心!」 「老兄,你少肉麻,好不好?時代不流行這種臺詞!」 「是你自討苦吃,誰叫你要問?要理?就由得我打蛇隨棍上,大吐苦水。」 「躺在這兒幹生病有什麼用,好好康復過來,把她尋出來交代個明明白白。」 「根本是芳蹤杳然。」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幫你!」 「怎麼幫?懸紅!」 「登尋人廣告去。」 「不成。她已離港,到加拿大去。」 「那就在加拿大的電臺及報紙下功夫,誠能感人,總有見功的一日。」 「你很樂觀。」 「你不?」 「如果你發覺自己的愛人可以突然之間在空氣中消失,你就不能不悲觀了。」 「太有興趣知道這位女子是何方神聖,連我這位玉樹臨風的哥哥,都給迷得三魂掉了七魄。」 「但願你會有日見到。」 謝適意很快就已經見著了她兄長的夢中情人了。可是她並不知道賽明軍這真命天子的身分。 賽明軍是準備回加拿大去之前,把左嘉暉帶去做身體檢查,且順便告辭。 「給謝醫生說再見!」明軍這樣對嘉暉說。 「謝醫生再見,多謝你送我的白玉兔。我會常常帶在身邊!」嘉暉說,臉上竟有些少離別的哀愁,出現在孩子臉上,格格不入,卻額外地顯得可愛。 「嘉暉,過聖誕時,我給你寄聖誕咭。」 「還有我生日,你也寄生日咭嗎?」嘉暉坦白地問。 謝適意哈哈大笑。 「好,我也給你寄生日咭,謝醫生有你的記錄,知道你的生日,你就留給我地址電話好不好?」 「對、對、對!」賽明軍答:「我都差點忘了。」 「我也把家裡的電話給你,有事情隨時搖電話來。」謝適意這樣說。 交換了通訊資料之後,賽明軍就站起來告辭了。 「一路順風!」 「多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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