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昨夜長風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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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文,你會後悔。」 「由著我後悔好了。」 「那又何必呢?」 「我說幹了這件事,你會下地獄;你不幹那宗事,你會升天堂。你信不信?」 「適文,你在強詞奪理。」 「不,我不為未來不肯定的事犧牲自己今日肯定的幸福。」 「我將來會給你很大很大的麻煩。」 「不用等將來,自從在太盛廣場內見過你之後,就已麻煩至今。」 「你以為我謙虛、跟你說笑話?」 「不,我知道你認真,我們都是認真的。」 「適文,有很多尷尬的事會降臨到你身上去,你周圍的人會給你壓力。」 「我沒給周圍的人壓力,怕是他們走運了,還會掉過來對付我嗎?」 明軍突然的忍不住笑。 適文的倔強、執著、堅持,都那麼乾脆、利落、肯定,令她欣慰之餘,有點啼笑皆非。 難怪,真是自小到大,嬌生慣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一個人! 不可以認輸! 「你屈服了?」適文這麼問。 「沒有。」明軍說。 「要怎樣才可以征服你?請告訴我。」 「時間。」 「多久?」 「不知道。我需要考慮,我需要適應,我更需要壓驚。」 「好,我取消在今天向你求婚的念頭,我們慢慢來!」 至此,明軍真不能不笑出聲來。 就在她向謝適文瞟過了一個溫柔如水的眼色時,雙方完完全全的繳械稱降。 海風緩緩地一陣陣吹來,二人在甲舨的軟椅上偎倚著,竟累得睡著。 一場戰役後的和平,一場爭執後的諒解,額外使人安樂舒暢。 他倆,無憂地走進夢鄉。 直至轉醒過來,已是中午。 明軍的手仍被適文握著,誠恐她會在下一分鐘就逃脫似。 明軍又輕輕歎一口氣,適文問:「為什麼好好的又歎氣?」 「因為醒了,環境人事完全沒有變,死結猶在,我心戚然。適文,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坦白告訴你,我是個有過去的女人。」 謝適文哈哈大笑,伸手一擰明軍的臉頰,說:「你這個模樣兒最可愛,天真得像暉暉。」 「你沒有聽我細訴前因的誠意?」 「不可以這麼說。但,明軍,你太緊張了,誰沒有過去呢?連我在內,都可能有一連串的過去。假說我曾三妻四妾,風流成性又如何?今日,以及今日之後,我只愛你一個,只有你一人,那是不是最重要、最足夠的了?」 「可是,我的過去不同!」明軍低下頭去。 適文托起她的下巴,細細看著明軍說:「重提過去令你松一口氣,抑或會加重你的傷感?」 「我但願能忘它個一乾二淨;可是,我覺得應該向你交代。」 「真的不必,明軍。我不要你多受一點點的苦。我相信在今日之前,你已承擔得太累、太多、太重了,是不是?自此,請放鬆一切,把自己交托在我手上,由我向你交代。」 賽明軍情不自禁地緊緊抱住了謝適文。 多少年來她未曾聽過如此感人動聽的說話,未見過如此磊落大方的行為。 「來,我給你變個法寶。」謝適文捉住賽明軍的雙肩說。 「什麼?」 「你先閉上眼睛。」 明軍如言做了。 謝適文輕輕的吻在她的額上,再吻到她的小嘴上,然後說:「從這一分鐘開始,你將忘掉過去的一切,心上只記得一個謝適文。禮成!」 明軍睜開眼來,看到謝適文的怪模怪樣,忍不住再次笑倒在他的懷裡。 這一天是無比暢快的,直鬧至黃昏日落,才駛回岸上去。 謝適文先把賽明軍送回家,他趕著去赴一個晚宴。 明軍按了黃媽家的門鈴,黃媽才打開了門,左嘉暉就飛撲到明軍的身上去,狂喊:「媽媽!」 明軍覺著有點不妥,正以眼色詢問黃媽,對方已經急不及待的解釋:「有位左先生,說是嘉暉的父親,也是你的上司,跑來按你家門鈴。我給他說,你快要回來了,他堅持著要等,我看他斯文,又有個名片給我過目,的確跟你同一間機構服務,於是我讓他坐到客廳裡去等你。」 賽明軍有點暈眩,差一點要眼前一黑似,她以手撐持著大門,定一定神,才說:「謝謝你!」 拖住了帶一點疑惑與惶恐的左嘉暉,跟著黃媽走進客廳裡,果然見到左思程。 賽明軍的心快要從口腔吐出來似,她訥訥地問:「你怎麼來了?」 「竟日的沒有上班,我擔心。」左思程這麼說。 明軍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應,倒是左思程再要求:「已經騷擾了黃太太近整小時了,好不好到你家裡去再談!」 也只好如此了吧。 當左思程踏進賽明軍的住處時,說:「房子執拾得十分幹潔明亮,可是雅致有餘,氣派不足。搬到我那間赤柱房子去,你們會覺著很大的分別。」 「思程,我還沒有計劃要搬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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