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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莊競之竟輕輕推開他,說:「我今晚有個宴會,可以帶男伴前往,你願意陪我去嗎?願意的話,請你現今就先回家去換好了禮服,七時半再來接我。」

  莊競之快步走上樓梯,回望楊慕天:「等下見。」

  短短的時間之內,楊慕天就覺得自己太被莊競之吸引,以致於言聽計從了。

  然,沒有反抗的餘地似的,楊慕天準時來接莊競之赴會。

  是美國總商會借會展中心的禮堂,舉行周年晚會,又是衣履風流,星光熠熠的一夜。

  莊競之一襲全黑的禮服,別了一枝由碎鑽伴玻璃玉種翡:翠鑲成的古典胸針。只一件價值連城的首飾,就已光芒四射。

  全場中西士紳的目光都沒有放過她,連帶陪在她身邊的楊慕天都沾了光。

  他們坐主家席,還有美國總領事伉儷,以及市政司夫婦。

  最令楊慕天不高興的是主席的排位,主人家沒有編排夫婦或舞伴坐在一起。因此坐在楊慕天旁邊的是總領事夫人,陪伴莊競之的是在美國體斯頓有重大投資的本城大企業家蔣建偉。

  姓蔣的一整個晚上跟莊競之聊得不知多開心,又屢屢地把莊競之擁下舞池,邊講邊笑邊跳,每一下舞步都似踏到楊慕天頭上去心上去似的,只覺得面目無光。

  楊慕天已不期然地起了要據莊競之為已有的念頭。

  根本從很小的時候,她就已經屬於他了。這是天命。

  一如他和莊競之命定要經歷一大場風波,然後各有所我,劫後重逢,都是得天獨厚的安排,任何人不得妄動什麼歪主意,

  楊慕天根本懶得跟旁邊的洋婆子應酬,但願早早散了宴會,送莊競之回家去。

  在那競天樓頭,他準備落實莊競之屬於他名下所有之一事。

  楊慕天腦海裡不停翻滾著兩個畫面,競之那無可置疑的魔鬼般誘惑的身材,以及她回轉身來,千嬌百媚地對自己說:「現今是我故事的第三集了,也是大結局,好不好?」

  楊慕天差點忍不住,站起來,走過去,拖起莊競之就離場去。

  活像等了整個世紀,才曲終人散。

  在汽車內,因礙著有莊家的司機在,兩人只握著手,並沒有說什麼話。

  車子將抵競天樓時,競之說,

  「我明早要到紐約一趟,很快就會回來了。」

  楊慕天沒有答。

  他心想,明早是明早的事吧,且顧全了今晚再算。

  車停下來時,司機為競之打開車門,她竟然說:「你這就送楊先生回家去,他住在深水灣。」

  莊競之回轉頭來,輕盈地吻在楊慕天臉上,就翩然下車而去。

  汽車已經開動馬達,楊慕天還能怎麼樣?

  恨得他整夜的心煩氣躁,要發洩到盧凱淑身上去嗎?只望了妻子一跟,就氣餒下來,也真是太不是味道了。

  翌晨起來,回到辦公室,灌下一杯濃咖啡,依然惴惴不安。他終於抓起電話搖到莊競之家裡去。

  接聽電話的是女傭,非常禮貌地告訴他:「莊小姐已經回紐約去了。剛出門不久。」

  「有沒有說幾時回來?」楊慕天恨自己怎麼昨天晚上沒有問清楚。

  「沒有。楊先生,如果莊小姐有電話回來,我會轉告,你曾找她。」

  楊慕天晦氣地摔掉電話。

  心上似壓著一塊鉛,整日的輕鬆不下來。

  從來未有女人能令他稍為煩躁。

  硬說有的話,就是當初認識袁素文時,她那吊兒郎當的脾氣,算是相當有效地感染著他的心,以致於在辦公時間的空隙內,都會想起對方來。

  對於工作,楊慕天是絕對地投入的。

  他只會分秒必爭,而且絕不分心。

  這十天八天,出現史前無例的例外。

  他承認無法全神貫注在工作土頭。

  台頭的直線電話一響,他就希望是莊競之。

  可惜,總是盧凱淑,甚而是其他商場的老朋友。

  氣得他語音越來越難以維持平和,只差沒有大發牢騷地把電話摔掉。

  連秘書邱太都略覺大老闆這近日的怪異與心不在焉。

  每次把找楊慕天的電話搭給他,開頭他的語氣總是興奮的,一聽她報上來人大名,立即沉下聲線。

  又楊慕天每次到會議室去開一次會,回來必立即問邱太:「有人找我沒有?」

  總是聽罷答案,就鐵青著臉回辦公室去。

  楊慕天想,這莊競之真真豈有此理,竟開始把自己玩弄於股掌之上。

  而其實,莊競之並沒有做過什麼吧?

  怪人需有理。

  楊慕天深知自己把持不住。

  莊竟之的確是天生麗質,傾國傾城。

  楊慕天當然可以向莊競之的秘書或女傭查問她紐約的電話,但,他不甘心這樣做。

  情勢跟一般男女瓜葛不一樣,楊慕天發覺自己一如戀愛中的少女,這種感覺尤其委屈。

  在追求一事上,總是男的爭取主動,因而有領導事件發展的超然地位。然,這次不同了,他明明的處於下風。

  心理上,他無法叫自己表明要把莊競之追求到手。

  她根本就應該屬於他的。

  除了他楊慕天,她莊競之踏遍全天下,哪兒去找跟她匹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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